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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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通了又被掛斷的提示。 男人忙給別墅里又打去電話,電話是徐媽接的。 她過完除夕便收假回了御乾灣。 江恕輕咳一聲:“跟太太說一聲,一會兒我回家接她出來吃個飯,昨天晚上年夜飯沒陪她好好吃,今兒補上?!?/br> 然而電話里,徐媽的嗓音有些緊張:“先生,您昨晚和太太怎么了?我一回來,一地的碎碗片……” 江?。骸澳莻€你收拾了,沒什么事?!?/br> 徐媽:“可是我在小花園的垃圾桶里還發現了太太送您的那件西服,皺巴巴的像是淋了一夜的雨,噢對了,她還給我留了一信封的錢,說是謝謝我之前照顧的心意,還說讓我以后、以后替她好好照顧狗……” ** 男人眼睫忽的顫了顫,晃了會兒神,才反應過來,早上她沒有回家? “提到我沒有?!苯?。 徐媽:“沒有呢先生……” “呵?!苯」粗嚼湫σ宦?,很好,連狗都想到了,愣是沒提他一句。 這是鐵了心要和他鬧上一陣了。 早上溫凝抱著西服打算還回去,走到半道上低頭仔細一瞧才發現,手里這件顏色和細小的花紋正巧是當時她在雪地上摔了好多回才換回來的那件生日禮物。 那晚她剛送給他時,他便興致缺缺滿不在意,隨手丟到地上去了,想來也看不上,如今更是沒有還回去的必要。 溫凝想著,正巧走到了小花園邊上,下了很大的決心將衣服往里頭的垃圾桶一扔,背著小背包離開了御乾灣。 她手里的錢已經所剩無幾,要在寒城找到一處落腳地方都有些困難,不僅沒有存款,還欠了江恕一屁股債。 二十歲的年紀,離異、負債、居無定所,溫凝想起來都有些可笑,誰能過得比她狼狽。 小姑娘買了個饅頭充饑,在各個筒子樓里轉悠租房子的時候,江恕飚著車,很快便回到御乾灣。 一進小花園便看到徐媽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那件西服。 那西服是溫凝送他的生日禮物,他記得。 昨天是除夕,他特地翻出來換上,只是昨晚被她氣昏了頭,壓根沒去管身上穿的是什么,在雨里走了幾遭,被淋得滿是褶皺。 換做平常,他的西服都不一定會穿第二次,更別說這樣凌亂不堪的樣子。 然而今天,他卻不動聲色地將衣服帶進屋里交給徐媽:“找個專業的來處理一下,我要它干干凈凈原模原樣地回來?!?/br> 一天過去了,溫凝沒接過他電話,也沒往家里打過。 到了夜里,她仍舊沒有回家。 若是白天,江恕還能想她或許有事在外面忙,可晚上也不回來,那便是真的走了。 男人點了根煙坐在床頭,心里亂作一團,偏頭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天,暗暗想著,她那么怕黑,這會兒能在哪藏著。 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頂沒出息,她想走便讓她走,不過是個當初一點都不想娶的女人罷了,沒了就沒了,他單身貴族一個人樂得逍遙。 省得成天沒事就接那種沒營養的電話,“想我了?”“想你了?!?,男人扯了扯嘴角,有什么意思。 煙霧繚繞間,他又忽地把煙頭掐了,男人皺了皺眉頭,打開窗簾窗戶通風,他記得她好像聞不了這味兒,每回被嗆得咳嗽,又沒膽子說,可憐得夠嗆。 然而窗戶外的寒風一個勁兒地撲面而來,似乎又把他吹醒了幾分,人走都走了,他還管她聞不聞得慣煙味,活得真他媽沒出息。 來來回回折騰幾遭,江恕暗罵了聲“cao”。 男人站起身來,打算去衣帽間里拿套干凈的睡衣洗澡睡覺。 衣帽間已經恢復成溫凝沒嫁過來時的模樣,成面墻的西服按照顏色花紋整齊羅列,沒有一絲空隙,壓根兒看不出曾經有過女主人的痕跡。 也是,溫凝原本帶來的衣服就那么三兩件,帶走了不去注意也察覺不出變化。 江恕還記得當時掛的位置,就在他西服柜的最角落,孤零零掛著,男人走到記憶中的那處,伸手撥弄了幾番,那里原本留給溫凝的位置,已經被服裝師新送過來的西服填滿。 江恕抽了件浴袍來到浴室,他只記得每回不管自己多晚回來,哪怕溫凝已經熬到睡著,浴缸里總會替他蓄著溫度適宜的洗澡水,水里放好舒緩疲勞的精油浴鹽,邊上換洗的睡袍擺放整齊,就連毛巾都是每天換洗晾曬,到了他手上時,都充滿著陽光的味道。 他知道徐媽不會來主臥打擾,這一切都是溫凝做的。 此刻浴缸里空空蕩蕩,沒有一絲溫度。 浴室里屬于她的東西更是少之又少,她甚至不曾在主臥的浴室里刷過牙洗過臉,她擔心打擾他,因此這些事總是跑回樓下客房做。 她明明在這個房間住了大半年,留下的痕跡卻少之又少,就像是個過客,來去匆匆。 甚至算不上個客,來時無人歡迎,走時無人相送。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江恕打開花灑,仍由冰冷地水流經全身,卻絲毫察覺不出冷。 洗過澡出來,他胡亂用浴巾擦了擦頭發,男人頭發短,干得快。 以往他總喜歡折騰溫凝,也不管她睡沒睡,總是要她起來替自己擦頭發。 小姑娘個子嬌小,他懶懶地坐在床上,單只手斜斜地撐在后方,她跪坐在他面前替他擦頭發,高度正好。 擦頭發正好,由著他動手動腳也正好。 頭發干了,正好就可以開始吃夜宵了。 只是今晚洗過澡,得自己擦頭發,還得自己一個人睡在這偌大的臥室。 明明先前單身的時候,他最煩有人打擾,獨處已是常態,可如今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眼神卻一個勁往那張小沙發上掃。 可掃再多回,空的就是空的。 江恕翻了個身,一連幾晚都沒睡好。 這張大床溫凝先前也很少睡,床上沒有她的味道,江恕抱著被子,高高大大的男人心甘情愿縮在她睡的那張小沙發上。 然而皮質沙發留香也難,夜里數不清翻過幾次身的男人終于坐了起來,皺著眉頭去了樓下。 那間客房打開的一瞬間,撲面而來的便是那屬于溫凝身上特有的少女香。 江恕往那床上一躺,把自己裹進被里,鼻息間熟悉的味道讓他有了睡意。 男人大手一攬,沒攬到想抱的人,卻攬到兩個毛茸茸的公仔玩偶。 那回他因為這些玩意還對她發過脾氣,說別讓他再看到這些長毛的玩意,否則連她一起丟出去。 如今她倒是走了,這些東西卻都留了下來,江恕愣了一瞬,毫不嫌棄地把這些個帶著她味道的東西全都攬進懷里。 這一夜,江恕終于在她的味道中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早上起來時,他懶懶地走進客房的浴室,洗手臺上整潔干凈,不過她先前一直用的一次性牙刷倒是沒扔,單支放在杯子里,和他樓上衛生間里的那支一樣孤單。 江恕將那牙刷捏在手里看了看,毫不介意是她用過的,擠了牙膏便往嘴里塞。 親都不知道親過多少回了,用她用過的牙刷又怎么了。 一連幾周,曾經的工作狂如江恕,沒再去過公司。 似乎潛意識里覺得在家里呆著,是不是有天能看到她從外頭回來,又或是往家里打個電話。 這念頭閃過一瞬,他又高傲地扯了扯唇角低低地嗤笑,回不回來又有什么關系,這種宅子哪缺她一個女主人。 然而隔天一早,溫凝還真往別墅里打了個電話。 這別墅的電話外人鮮少知道,江恕還在客房用她的牙刷刷牙時,聽到遠處客廳電話鈴響起,便立刻敏感地走了過去。 滿嘴泡沫都來不及擦。 徐媽正接著電話,見到江恕來了,便立刻把聽筒給他。 “徐媽?徐媽你還在嗎?”是她的聲音。 男人一瞬間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半晌后才開口,話音帶著泡沫的含糊:“是我?!?/br> 溫凝愣了一瞬,聽到他的聲音,似乎也挺詫異。 “你好?!睖啬f。 江恕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眉頭緊皺著:“你好?!?/br> 他其實不算好。 小姑娘嗓音仍舊溫軟:“是這樣的,我有東西讓徐媽幫我帶過去,你能讓她接一下電話嗎?” 江恕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得緊,說出來的話卻難聽:“我付工資的人,憑什么幫你做事?自己送過來?!?/br> “順便……把你客房里的一床毛絨玩具帶走扔了?!?/br> 溫凝:“那是檬檬送我的,我帶不走,你還給她吧?!?/br> “使喚我?自己回來處理,我說了我不想看到長毛的東西?!?/br> 溫凝有些猶豫:“我們都已經離婚了,我再回去弄不太好?!?/br> 江恕眸光微暗,又忽然想起什么:“我們只是簽了離婚協議,程序沒走證沒領?!?/br> 也就是說,你還是我老婆。 溫凝第一次知道離個婚還這么麻煩,她想了會兒,說:“那行,周一我把卡給你帶過去,順便把離婚程序走完把證領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接電話前的江?。骸摶我粯尅?/br> 接電話后的江?。嚎?,暴擊,我坑我自己…… 第15章 江恕拿著電話的指節泛白, 薄唇緊抿著, 半晌才從胸腔里發出聲悶悶的“嗯”。 這個談判場上令人聞風喪膽啞口無言, 總是以掌控者自持的男人, 第一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溫凝見他答應了, 便也不再多說,自顧自地掛了電話, 聽筒里忙音響了好一陣,江恕才“啪”的一聲將電話扣回去。 徐媽見他面色沉沉, 猶豫再三開口發問:“先生, 這是怎么了?太太她……” 江恕偏頭瞧了她一眼, 心里第一次對一件事毫無把握, 然而出口卻仍舊是那個高傲的他:“沒什么事兒, 放出去玩兩天,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br> 她要鬧,他就耐著性子陪她玩幾天。 很快到了周一,那天電話里,溫凝說周一過來還東西, 順便跟他把離婚手續辦了。 離婚, 這是他幾個月前最想做的事,然而現在一聽到這個詞,他就忍不住握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