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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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為了這事一晚上沒睡,隔天一大早起床隨意洗漱一番,動作利落地換了西服便自行開車去往公司。 似乎有意避開今天要來御乾灣等他辦理離婚手續的溫凝,能拖幾天是幾天。 他出門的時候時間還太早, 饒是有堵城之稱的寒城公路上也人車稀少。 車子一路飆到公司門口停下,也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 到了門口卻遲遲不下車,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后視鏡,睨著自己的領帶瞧。 那是他第一回 教溫凝替他打領帶時的那條。 早上也不知是什么心態,有意把這條抽出來往脖子上戴,可怎么戴都戴不好。 他記得那天小姑娘墊著腳尖,臉蛋紅撲撲地站在他跟前,笨手笨腳地跟著他學,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胸膛前,拉著領帶擺弄好半天,手指頭還不時地劃過他凸起的喉結,惹得男人一大早血氣都涌上了身|下的某處。 到最后她也沒把領帶打好,可他卻心情很好地戴著那歪歪扭扭的領帶去了公司。 然而今天,領帶是同一條領帶,經由他自己的手打得工工整整一絲不茍,可卻怎么看都覺得看不順眼。 男人單手攥住領口的一頭,左右扯了兩下,見領帶歪到一邊,心上堵著的那股氣似乎才平息了些。 片刻后又微扯了唇角自嘲,何必呢,何必自欺欺人。 一整個早上,江恕心不在焉,開會的時候眼神都只停留在手機上,沒來由地擔心它響起,怕是溫凝打來催他回去辦離婚手續。 太子爺心情不佳,底下人都隱隱察覺,整個公司沉浸在低氣壓中,連喘個氣都擔驚受怕。 過年長假結束,許多部門積壓了不少工作,原本有幾份文件的審簽迫在眉睫,可如今見到江恕這個模樣,沒一個人敢往槍口上撞,就怕從他嘴里聽見一句“撤資”,所有人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只是一天時間過去,江恕的手機都沒再響起過。 溫凝沒有如約來找他,他忽地松了口氣,可片刻后,眉頭又重新皺起。 算起來,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 回家的時候,門前再也沒有那小姑娘嬌羞里帶著興奮的迎接。 男人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溫凝的電話后,手指在撥號鍵上停留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撥了過去。 打個電話而已,人都是他的,他打個電話又有什么大驚小怪。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br> 冰冷的人工語音不斷循環,江恕面無表情地接著打。 再打,仍舊是空號。 一連幾天過去,溫凝都沒有和他聯系,男人臉上沒再有過笑,心下沒來由慌神。 寒城是個冰冷殘酷的地方,充滿競爭缺少人情,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身上連錢都沒有多少,只身一人在外面呆了這么多天,到底能去哪…… ** 溫凝從御乾灣出來時便做好露宿街頭的心理準備。 這個地方寸土寸金,她手里那點錢撐不住多久。 最開始的幾天,每當夜幕降臨,她便躲到到銀行自動取款機廳里過夜。 雖說條件和御乾灣天差地別,可至少還能擋風避雨。 小姑娘抱著背包蹲在取款機廳的角落住了一周后,終于在離城中心較遠的地方找到一處老舊的小樓。 樓頂有間小閣樓,是早年間還未統一規劃時私自加蓋的,房間面積小,只容得下一張折疊床,衛生間都在外頭。 原本這房間是家里臥病在床的老人單獨居住,前一陣老人家病重走了,這才騰出來。 房東最開始見了溫凝并不愿租她,擔心小姑娘家家嬌氣吃不了苦,這地方條件確實差,一般人哪受得住這個。 溫凝追著求了好些天,原本和江恕約好要辦理離婚手續也因為這事而耽擱。 好不容易說動了房東。 簽約前,房東還提了個醒:“這屋子才剛有老人過世,很多人忌諱這個,你要是害怕就別簽,簽了之后再說不想租了,租金和押金都不退,想清楚?!?/br> 溫凝膽子確實小,可她也真的沒有更好的去處,擔心房東反悔,趕忙把房子簽了下來。 收拾安頓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終于回了御乾灣。 去之前,她給別墅里打了個電話,電話是徐媽接的,她悄悄舒了口氣,讓徐媽給江恕說一聲,她馬上過去。 被溫凝放了幾天鴿子的江恕一接到徐媽的電話,心頭便涌上股說不出的煩悶。 她走了這么多天,他打心底里迫切想見她一面,可這一面見了,就意味著她真的要從他的戶口本上消失了。 男人沉著臉,難得出了會兒神,可到底沒忍住那股想要見她的欲望,抓起桌上車鑰匙,車速飛快地趕回御乾灣。 御乾灣那邊其實一直有專門的地下私人車庫,車庫電梯與別墅一樓相連,不用通過大門,進出也十分方便。 以前江恕總是習慣直接將車開到地下,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為了看溫凝倚靠在門前羅馬柱上溫柔地等他回家的樣子,他回回都將車子開到家門口。 今天進了御乾灣,他一改往日的習慣,重新將車開回地下,而后直接搭電梯上樓,有意避開溫凝。 男人站在主臥的窗簾邊,透過窗,能直接看到庭院前的大門。 他才剛到樓上,溫凝也到了門前。 小姑娘穿著一身干凈卻過時的棉服外套,安靜地站在院子外沒有進來。 這件衣服江恕熟悉得很,她不論冬天夏天,總是只有那么兩套衣服來回換,從始至終都樸素節儉,拿著他的卡也從未動過一分。 獨自跑到院里遛彎的小奶狗一下認出來溫凝,這么久沒見,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隨后猛搖著尾巴往溫凝那撲。 小姑娘堅強了這么多天都忍住沒哭,可如今卻忍不住紅了紅眼眶。 徐媽見溫凝來了,忙上樓尋江恕。 男人站在窗邊,無聲地盯著樓下庭院里抱著小奶狗的姑娘,眼神一刻都沒舍得離開。 “跟她說我不在?!?/br> 他只想靜靜地看看她。 溫凝聽了徐媽的話,咬著唇想了一會兒:“徐媽,您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吧?!?/br> 幾秒之后,江恕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男人看著樓下給他打電話的少女,薄唇緊抿著,最后還是沒忍住接了起來:“喂?!?/br> “江恕?!彼纳ひ羰且蝗缂韧臏厝?,只是已經沒了曾經對他藏不住的愛慕,“我知道你在家里,你下來吧,把手續辦完,你就自由了?!?/br> “當初協議書上寫的那些補償,你也不用給我,不是我的我不會拿,你放心?!?/br> 江恕胸腔里莫名燃起股無名火,感情她還以為他是在乎那幾個錢才不出來見她。 再避下去也沒意思,他單手插兜面色沉沉從樓梯上下來。 眼神在她那瘦了一整圈的小臉上停留一瞬,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莫名得疼。 男人強忍住想要將人按進懷里的沖動,軍嗓暗啞地緩緩開口:“凝凝,以后……以后吃飯我都陪著你,有事也先往后放一放,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說走就走的,咱們不離……成嗎?” 溫凝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江恕到底什么意思,明明是他不想要她:“你怎么又說話不算話了……說好了辦手續的?!?/br> 江恕忽地勾起唇自嘲地笑了聲,斂了斂神色,又變回了溫凝最熟悉的模樣,清冷涼薄難以靠近:“沒有,逗你呢?!?/br> “手續現在就辦,我找人直接過來家里?!?/br> “對了,你的那些東西該扔的扔,該拿走的拿走,別再放家里占地方?!?/br> 江恕手下的人辦事效率高,不出一會兒便走完所有流程。 接過離婚本的那一刻,男人面無表情。 溫凝妥帖地將本本放進背包里,聽話地回到她曾經住過的客房。 她本就沒有多少東西,走進浴室里看見洗手臺上還擺放著她用過的牙刷,牙刷上還留有水跡,溫凝疑惑地看了眼,沒多想,隨手丟進垃圾桶。 其余便只剩下那些毛絨玩具。 娃娃是江檬檬送她的,江恕要她扔,她便打算帶走,只是走到床邊卻一個都沒看見。 男人沉著臉倚靠在門框邊:“動作快點,沒時間等你收拾?!?/br> 溫凝猶豫半天,還是開了口:“檬檬送我的那些娃娃,是扔了嗎?我沒找到……” 江恕揚揚眉:“我好像沒有什么義務替你保管?!?/br> 確實也是,溫凝點了個頭,背上包正打算走,腳下步伐一頓,忽然想起什么,從包里翻出個手機盒。 “手機也還你,之前忘記了,抱歉?!?/br> 小姑娘將盒子放到桌邊,這下是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垂眸,眼神淡淡掃過手心里那本被他捏得破皺不堪的離婚證,緊了緊后槽牙,冷著臉撕成兩半丟到地上。 片刻后,他冷靜下來,從邊上衣柜里搬出個紙箱,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將紙箱里的毛絨玩具一個一個擺回大床上。 隨后走進衛生間,瞧了眼垃圾桶,寶貝似的把那只被溫凝丟掉的牙刷撿回來,拿到水龍頭下沖洗之后,重新放回牙杯里。 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忽地松了口氣,可心里缺了一塊的地方似乎隱隱在疼。 男人拿著溫凝還給他的手機,滑坐到床邊的地上,模樣看著有些頹,左手點了根煙,右手隨意把她用過的手機打開。 屏幕亮起的一瞬,江恕看見了兩張熟悉的臉。 壁紙上,溫凝興奮地拿著張財經報紙舉到自己旁邊,眉眼彎彎,笑得很開心。 財經報紙上的男人是他。 他忽然想起有天晚上,小姑娘舉著手機軟軟地求他和她拍個照。 那會兒他毫不在意地說:“不拍?!?/br> 男人第一次紅了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兜:請問江總,shuangmashuangmashuangma? 江?。喝翁旄?,把槍拿過來。 第16章 離婚的第一個星期, 江恕每天按部就班, 公司別墅兩點一線, 明明之前連著幾天不回家, 吃住都在公司也不以為意, 如今卻到點下班,老老實實頓頓回御乾灣吃, 夜夜回御乾灣睡。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也沒什么難, 他若是愿意, 輕而易舉便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