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可不好意思在浴室呆太久, 匆匆洗頭洗澡，吹干頭發后很快就出來了。

    電視上在放美食節目，姜樂在吃先前留的那一份飯菜，還別扭地沖姜蘿說了句謝謝。姜樂臉皮很薄, 甚至非常非常小聲地道了歉。

    姜還是老的辣。

    不吃晚飯的姜樂連美食節目都hokd不住。

    戰斗力太菜了。

    “早點吃完早點休息?！?/br>
    姜蘿去自己臥室里的衛生間洗漱，走之前叮囑了一下兩個小孩子。

    張小可見姜樂吃得很香，就問了一句：

    “姜樂, 香不香？”

    “真香！”

    姜樂連連點頭，等他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立馬惡狠狠地看著張小可。

    “可惡！”

    “我也覺得很香啊，味道特別好啊?！?/br>
    張小可一看見姜樂這樣氣鼓鼓的樣子, 心里就特別高興。

    姜樂哼了一聲, 臭著臉問道：

    “你臉上疼不疼？”

    “不疼?！睆埿】尚α诵?，兩個小酒窩，特別甜。

    “都腫了?！苯獦废訔壍剜媪艘宦? 然后從冰箱里拿出兩袋酸奶, 讓張小可貼在臉上。

    “敷一下?！?/br>
    “難道你的爸爸mama也打你嗎？”

    張小可拿冰酸奶捂住臉，小聲問道。

    “他們不會的。再說了，這個是常識好不好！”

    “姜樂你好聰明啊, 我都不知道?！?/br>
    “一般吧，比你聰明一點兒?！?/br>
    姜樂繼續看美食節目, 往嘴里扒飯。

    “你膝蓋青了, 自己揉一下?！?/br>
    姜樂吃完飯, 瞥見張小可膝蓋那里的一大塊青紫, 從家里的醫藥箱里拿出來一瓶紅花油。

    “姜樂你真好?！?/br>
    張小可笑得甜甜的，姜樂心里也怪美的。

    “哼，那還用你說?！?/br>
    張小可擰開蓋子，往膝蓋上倒了一些，忍不住小聲吸氣。

    “痛不痛？”

    姜樂一臉好奇，甚至還伸手去戳了一下。

    “真的很痛??！”

    張小可想打人！

    “都沒有見你哭，我還以為不疼?！?/br>
    姜樂對著張小可膝蓋吹了幾口氣。

    張小可有些不自在，又覺得這樣沒什么。姜樂就是這樣的人……有點欠揍，其實人也不壞。

    “哭也沒有用啊?！?/br>
    張小可嘆了口氣，顯得很憂愁。

    平時張小可都是一副又乖又慫的樣子，姜樂也是第一次看見她mama打她。

    如果張小可是個嬌氣孩子，那會兒就爆炸了。

    但是她那樣乖，看起來沒少挨打。

    “你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你的?！?/br>
    張小可眼睛里水光盈盈，表情也有點苦，讓人看著怪心酸的。

    “我不想哭?！?/br>
    “我只想快點長大?！?/br>
    張小可每次堅持不下去了，就想一下長大了如何在全世界游蕩，覺得生活遲早會補償她。

    “正好和你相反，我想回到過去?！?/br>
    “我的愿望可以實現，你的愿望就不能實現了?！?/br>
    張小可拍了拍姜樂的頭。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br>
    姜樂攤攤手，去廚房把他剛剛吃完的餐具洗干凈，放進消毒柜。

    “快十點了，早點睡吧?！?/br>
    姜樂洗完澡，發現張小可已經縮在沙發里睡著了。

    本來想捏一下她的臉，見她臉上還有些紅印，就改為捏鼻子。

    張小可被呼吸突然阻斷的感覺弄醒，睜開眼睛就看見姜樂寫滿了嫌棄的大臉。

    “去書房睡啊笨蛋?！?/br>
    張小可被姜樂牽著，帶到了書房的床上。

    “睡吧?！?/br>
    等張小可迷迷糊糊爬上床，一頭栽到床上，姜樂給她蓋上被子。

    張小可立馬蜷縮了進去，像只小松鼠。

    姜樂見她睡了，便把書房的燈關了，在床尾的插座上插了一個卡通ied小夜燈。萬一她起來可能會找不到燈的開關，留個夜燈就方便很多。

    第二天六點半，姜樂被鬧鐘鈴聲吵醒。

    大公雞喔喔喔喔……

    餐廳已經擺好了早餐。

    香噴噴的牛奶燕麥粥，酥脆好吃的雞蛋手抓餅。手抓餅上還用番茄醬畫了一個笑臉。

    碗筷都擺好了，正好是兩個人的份量。

    “我上班去了，樂樂好好學習，這是小可家的鑰匙?！?/br>
    桌子上放著一張便利貼，字跡不太工整。

    張小可的書包也被拿了過來，放在餐廳的椅子上。

    以上，都來自一大早開始忙活的小綠。

    “笨蛋張小可，快起來吃飯了?！?/br>
    “八點了你還不起來！”

    神智迷茫的張小可瞬間從床上驚坐起，慌慌張張往外面沖，

    “姜樂！幾點了！”

    “六點三十五，快去洗漱?！?/br>
    姜樂老神在在坐在餐廳里，優雅地開始享用早餐。

    話說，昨天晚上，剛洗完頭發的張小可真的可愛，也有些可憐。

    一看見她慫得和包子一樣，姜樂什么重話都說不出口了。

    兩人吃完早餐，一起去學校。

    實際上這會兒姜蘿還在床上睡大覺。

    zzz…

    “主人，我沒有錢?！?/br>
    整天做飯的小綠終于被掏空了錢包。

    “我也沒有?！?/br>
    “你有?！?/br>
    “快起來！”

    小綠使勁在姜蘿肚子上蹦。

    “真磨人?！?/br>
    姜蘿從床上爬起來，一看錢包，果然空了。

    昨天最后一百塊錢已經給了姜樂當零花錢，今天要出門取點現金。

    這個房子被姜蘿重新買了回來，現在還要弄個車，免得兩個小孩每天上學放學都要擠公交。

    但是姜蘿的車技很迷……

    先取點錢，其他事到時候再說。

    姜樂去學校小賣部買了一盒巧克力，找零的錢全給了張小可。

    “給我這么多干嘛？”

    “上次你給我買了地球儀，還有放大鏡?！?/br>
    “那也不用這么多??！”

    “你給我刷過公交卡，多的是利息?！?/br>
    姜樂很是窘迫了一段時間。

    靠張小可接濟，維持正常的學習生活。

    現在還錢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就收著?！?/br>
    姜樂把錢往張小可手里一塞，回了座位。

    姜樂撕開包裝紙，往嘴里塞了一小塊榛仁巧克力。以往家里會有很多國外的進口巧克力，mama總讓他分給同學吃，說一個人吃太多會壞牙。以前他總是很聽mama的話，現在買了一盒最小最便宜的巧克力，卻不想分給誰了。

    甜得膩人。

    大概是代可可脂的味道。

    榛仁味道也有些奇怪。

    “姜樂家里不是破產了嗎？”

    “怎么還有錢？”

    “他mama不是出車禍死了嗎，賠了錢?！?/br>
    “嘖嘖，賠償金啊，難怪有錢吃巧克力?！?/br>
    “那個開車的司機真可憐，被坑了吧……”

    “你他媽在說什么？”

    姜樂頓時升起一陣嘔吐的欲望。

    拎起了前桌男生的衣領。

    “我什么都沒說?！币娖渌丝催^來，那個男生連忙辯解道，

    “我就是問了同桌一個數學題，吵到了姜樂……”

    “再給我重復一遍，你剛剛說的是什么？”

    姜樂氣得發抖，一拳砸中了那個男生的鼻梁骨。

    頓時鼻血就從那個男生的鼻孔里噴了出來。

    “??！”

    教室里頓時傳來了尖叫聲。

    老師很快過來了。

    “姜樂，你把手松開?！?/br>
    此時那個學生依然被姜樂拎著，鼻血流了一灘。

    “你剛剛說了什么，敢不敢再重復一遍？”

    “我就問了一道數學題?！蹦莻€學生哭了起來，十分凄慘。

    “你mama死了心情不好，怎么要把氣撒在我身上，嗚嗚嗚……”

    那個學生哭得十分傷心。

    姜樂都開始疑心他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或者幻聽了。

    但低頭，卻看見了那個男生一臉挑釁，惡意滿滿。

    “姜大少爺，我不該惹你嗚嗚嗚……”

    他又哭了。

    “姜樂，你把他松開！”

    “惡心?！?/br>
    姜樂左右開弓，狠狠扇了那個男生十幾巴掌，老師拉都拉不住。

    “姜樂，你冷靜一點！”

    張小可抱住姜樂的胳膊，怕他把那個男生打出事，又勸道，

    “你打他，你的手多疼??！”

    姜樂頓時頓住了。

    教室里的同學、老師也頓住了，張小可在說什么！他們是不是幻聽了！

    “我冷靜不下來，老師，他說我那個撞死了我mama的司機好可憐，他開著貨車，酒駕，哪里可憐了，他哪里可憐了！”

    姜樂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有真情實感的哭，和做作的哭自然不一樣。

    姜樂只要一想他mama，就哭得止不住。

    那個男生再怎么裝，也比不過姜樂。

    “姜先生，您好，姜樂在學校打了架，現在情緒很不好，有些失控，您方便過來醫院一趟嗎？”

    姜蘿一接電話，立馬表示會馬上過來，問清地址后拿著錢包，在外面打了個出租車，趕往醫院。

    明明在姜樂身上下了保護咒，應該沒有人能傷他啊……

    很快就到了醫院。

    那個男生正在醫院做手術，鼻梁骨軟骨骨折。

    姜樂在醫院外面的椅子上，哭得直抽搐。

    也是在醫院，他看見了mama的尸體，自此，天人永隔。

    “樂樂，沒有受傷吧？”

    姜蘿過去，看見姜樂手上有些血跡，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沒問題。

    “姜樂沒有受傷，是他單方面打別人?！?/br>
    老師有些疲憊。

    姜樂把別人打得嗷嗷叫，自己還在手術室外面哭得停不下來，勸也勸不住，心好累。倒也沒見他吃虧，這么大的男孩子還這么愛哭，和那個下手的狠勁兒太不相配了。

    “不哭了，你都這么大的人了，還哭?！?/br>
    姜蘿看見姜樂哭得委屈巴巴，虎摸了幾把兒子的狗頭。

    “我沒哭嗚……”

    姜樂說話一抽一抽的，想忍住眼淚，一張口，又哭了。

    姜蘿拿紙巾給他擦干凈鼻涕眼淚，哄小孩兒似的。

    姜樂順風順水長大，以前一直被人捧著，沒受挫，是個孩子脾氣，作態還有些霸道乖戾。

    時間過得特別快，父母見過了孩子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樣子，總覺得他還小，是個孩子。

    教他正直，教他誠實，教他友愛……

    但想好好在這個世界上生活，那些還不夠，要教的東西太多了。

    教育本來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姜家夫妻都覺得有足夠的時間讓姜樂慢慢長大，卻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快。

    初中生處于成長叛逆期，內心敏感多思，沖動易怒，比起成年人，更難管理情緒。

    姜樂又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孩子，一不留神就長歪了。

    “我想mama了?！?/br>
    姜樂撲在姜蘿懷里，拼命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