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rou_分節閱讀_101
青毓渾身一震,到底還是苦笑道:“我要是走,有的是法子,你哪里攔得???” 鄒儀卻不反駁,反道:“是,你要是真要走,將我一掌敲暈了,我也沒有辦法??赡闫峤筮h取了這么個麻煩法子,想來心底也是存了糾葛,盼著我將你留住?!?/br> 青毓虛虛的將手罩在他嘴上:“我有時候真是討厭你這張嘴,把甚么話都說明白了,不給人一點活路?!?/br> 鄒儀:“我怕說一半留一半,會錯過許多?!?/br> 青毓沉默片刻,將他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拉至肩膀:“不和你說了,已經比約定時刻晚了一刻鐘,我得走了?!?/br> 說著捧起鄒儀的發,將他發絲捋順了,輕輕放在胸前,露出雪白脖頸:“這回可是真的,你再不能叫我回來?!?/br> 鄒儀垂著眼睛,呼吸綿長,似乎是睡著了,唯有輕輕顫抖的睫毛泄露了他還清醒的事實。 青毓舉起手來,深深吸了口氣就要下手,忽聽鄒儀帶著哭腔啞聲說:“我愛你?!?/br> 他的手在空中,無論如何也下不去了。 青毓俯下身,撥開他面前的發絲,露出一張漂亮得過分的臉,鄒儀的桃花眼正輕輕彎著,看上去格外深情。這神情還不是普通的款款深情法,而是尖銳的,似鉤似刀,筆直捅進他心里的深情。 青毓捧著他的臉,低聲道:“我也愛你?!?/br> 鄒儀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既然愛我,就別去?!?/br> 青毓搖了搖頭:“不,我不能不去,如果你愛我,就讓我去?!?/br> 鄒儀恨聲道:“不要用愛的名義來傷害?!?/br> 青毓吻了吻他的眉心:“我沒想這么做,你明白的?!闭f著用手指摩挲了下他的嘴唇,然后舉起手來,斂去了臉上柔情似水的神情。 鄒儀看著他那只高高在上的手,簡直恨得咬碎了牙,他幾乎是失聲的叫喊起來:“青毓你給我住手!你明知道自己是錯的為甚么還要錯下去!你不是蘇蘭!你永遠不是她,她也絕不會是你!你明明不是要救她,你明明就是為了圓自己的為了心愿,拿甚么別人做大旗???” 青毓的身體僵了一僵,鄒儀借著這個機會撐著身體從床上立起上半身,一下子撞進他的懷里:“你睜開眼睛看看好么!這不是那個禮教崩壞、妖魔橫行的崇永年,這里國泰民安、時清海宴,不會有人要來吃了你的,你不要怕好嗎,”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來,近乎小心翼翼,“你有我啊,你不是當年那個甚么都沒有的小孩了,就算他們真的要欺負你你也有我啊,我愛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么?” 說到后來鄒儀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胸口有濃烈的要將胸口燙傷的熾熱情感,可偏偏被口舌一攔,吐出來的只有蒼白。 于是他便不再說了,他用頭輕輕蹭著青毓的頭,以一種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像只無法言語的獸,表達著自己心底滿腔的憐惜和愛意。 青毓只覺腦中嗡嗡作響,還是脖頸一涼才把他的神智拉回了神,他感受著鄒儀的體溫,鄒儀柔軟的發,這讓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他偏頭,看到了淚流滿面的鄒儀,他又看到了他那雙含鉤帶刃的桃花眼,可他發現自己竟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讓它捅進心里。 因為他發現鉤子的頭上不是尖銳的倒刺,而是鄒儀鮮靈活跳的心。 他還有甚么不放心的呢。 他輕聲細語的哄鄒儀:“閉上眼,我幫你把淚舔干凈?!?/br> 鄒儀順從的閉上眼,青毓卻愣住了,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還是鄒儀不安的睜開了眼,他才回神,笑著湊過去,探出舌尖,果然如之前所說,將淚水一滴不漏的舔了干凈。 他舔盡了淚水后沒有離開,而是細細描摹著眼皮下的圓潤眼珠。舌尖稍稍使力,便能感受到眼珠不安的輕顫,他輕笑了一聲,安撫的在眼皮上打了個轉兒,順著往下,舔過挺拔鼻梁,一直到了兩片薄唇,鄒儀微微啟開,便被他乘虛而入,吻了上去。 鄒儀以為他的詫異來自于自己的順從,可青毓其實詫異的是自己。 因為他奇異的發現,當他看著閉著眼,安安靜靜等待自己的鄒儀的時候,他盤踞在心底的那口怨氣突然煙消云散了。 他的心魔,他是知道的,他曾經無數次設想它會怎么消失,也有可能一輩子到死都在,但他絕對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突然間煙消云散了。 ——就因為遇到一個人,于是在經歷了暗無天日、心如刀絞、險些要了命的苦難后,還能發自肺腑的說一句:上天待我不薄啊。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一吻畢,兩人都有些氣喘,雖然嘴唇分開了,但又都舍不得分得太遠,鄒儀幾乎是黏著他的唇,含含糊糊地問:“還走嗎?” 青毓有了閑力,故意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微笑道:“走?!?/br> 話音剛落就覺懷中的身體一僵。 他立馬舍不得了,準備說實話,卻覺腰間一痛,不受控制咚的一聲摔到了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鄒儀還抬著那只踹他的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滾?!?/br> 青毓連忙爬起來,死皮賴臉的將人箍在懷里,伸手解了束縛鄒儀雙手的布條,把吻在手腕處落了個遍,纏綿黏糊的鄒儀都受不了,這才停下啄吻,將被子一掀摟著人睡覺。 說是睡覺,一晚上兩人都沒睡著。 鄒儀翻來覆去,青毓雖閉著眼呼吸綿長,可鄒儀用眼角余光瞅著他,莫名的就是知道他睡不著。 待天將亮的時候才算有了些許困意,半睜半閉的睡了會兒,天全亮了樓下的吆喝迎客聲也逐漸響起來,被攪得無奈只能下床。 兩人并東山和鄒臘腸都下了樓用早飯,東山昨夜聽到了些動靜,但不好插嘴,便一心一意的喂鄒臘腸,給它備了碗熱騰騰的rou粥。 鄒臘腸將粥碗舔了個底朝天,然后便屁顛屁顛跑去舔鄒儀的手,將他手舔得一陣黏糊,待鄒儀伸手要去摸它的時候,它卻呲溜一下逃了,頗有欲拒還迎之風。 東山眼酸地道:“我日日好吃好喝供著它,這個小畜生卻是一點兒都不將我放在心上?!?/br> 青毓捉住了這只油光水滑的小畜生,將鄒儀被舔的黏糊的手在它皮毛上蹭了蹭:“你以為它來做甚么?不過是要個擦嘴的地方罷了,它不蹭你,就是優待?!?/br> 鄒臘腸雖然迫于yin威不敢咬人,但瞪著炯炯有神的大眼,喉嚨“嗚嗚”有聲,顯然是把青毓作為不共戴天的死敵,鄒儀瞧不過眼,抽回了手,用帕子擦了,撥了一小碟臘腸給它:“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和只狗都要計較?!?/br> 青毓笑了一聲,正待反駁,卻聽門口一陣腳步聲,在眾人輕快的步子里格外明顯,他皺眉往門口看去,就見蔣鈺走了進來。 她面色發白,眼底浮腫,眼中帶血,顯然是沒休息好。發髻有些亂,衣裳也有些皺,看上去好像平白老了幾歲。人的青春年華真是脆弱得很。 她來到鄒儀他們這桌,也不說話,徑直坐下,青毓心有愧疚,便親自動手給她盛了碗白粥,她低聲謝過。 東山和鄒臘腸都敏銳的嗅出氣氛的沉悶,都縮著腦袋喝粥不說話,東山對著光亮粥碗照自己的圓臉,就聽鄒大夫開了口:“蔣小姐,重刑犯允許探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