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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鈺沒有回答,神情漸漸凝重。 傅長言便問:“不知當年負責重修鎮六合塔樓的人是誰?” 宋鈺回憶了一下,道:“是清越?!?/br> “小清越?” 傅長言回到桌邊坐下,手指輕叩桌面,想起自己遺落在他那的藏玉劍不知為何會跑到金子深身上。 “那時候,小清越幾歲?他今年不過十九,算算的話,當年他才十歲,你們宋家居然把重修鎮六合這樣的大事交給他一個小孩子?” 宋鈺便答:“叔伯們對宋家本家弟子寄予厚望,嚴厲些亦是正常的,當年是清越負責重修塔樓,此外還有旁的弟子協助,最后由二師兄審查后沒問題才重新加固封印?!?/br> 傅長言總結:“這么說,塔樓是清越等幾個小毛孩重修的,驗收的人則是你二師兄宋驚塵?” 宋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擲地有聲道:“二師兄為人,我與大哥皆信得過,宋家大小事宜更是他cao辦的多,樁樁都嚴謹公正,從不徇私舞弊藏污納垢?!?/br> 傅長言撇了下嘴:“哎宋鈺,你這話說的,你怎么不給小清越說說好話?” 宋清越當年還是個孩子吧,應該不會是他,那究竟是何人呢,竟能避開重修塔樓的弟子,無聲無息抹掉痕跡。 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手里可用的線索,一是那百俊生,二是夜瀾霓氏老尼姑,三是玉淮江氏。 玉淮江氏不好相處也不好說話,貿然上門詢問,對方不一定會告知,說不定還會滅了他這個主動送上門的正道敗類。 這樣看來,下一個要去的地方還是夜瀾霓氏,眼下他魂魄穩固,折腰又回到手里,此番再去,除了詢問爹娘之事外,順便可以把霓明如那老尼姑滅了,給翩然湊一個完整的魂魄。 想罷,招呼宋鈺回房睡覺,他嘛,還得去找宋清越擠一擠。 宋鈺跟著起身,悶不吭聲的送他去宋清越院落,一路掙扎嘗試了好幾次,終究沒能開口要他回他院落。 遂神色郁郁。 不多時便到了宋清越的院落,傅長言正要和宋鈺道別,一個人影忽地從里面沖了出來,邊哭邊撞到他懷里。 “小清越?你哭什么?” 傅長言愣愣接住不小心撞到懷里的宋清越,很是奇怪他為何要哭泣。 宋鈺在一旁看著,眉頭忍不住深鎖,冷聲提醒:“清越,儀態?!?/br> 宋清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宋鈺點名后,抽抽噎噎站直,勉強地對二人行禮。 傅長言回頭瞪一眼宋鈺,再扶住宋清越,柔聲:“行了,別管什么儀態,你說說,為何痛哭?” “……” 宋鈺面色一沉,藏在袖中的手攥緊,兩只眼睛不再遮遮掩掩,赤?裸裸又直勾勾的盯著傅長言的背影,腳下不受控制地朝他邁了一步。 他想走過去抓住他,把他帶走關起來,讓他的眼睛只能看著他一人,喜怒哀樂皆只能對著他一人! 傅沅,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待他! * 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傅長言便想到宋家的老祖宗,就那位朝堂廟宇道觀全轉了一圈,回家娶妻生子后仍不安生的先人。真真是血脈里與生俱來的能折騰,難怪后人個個都有怪毛病,比如宋鈺是別扭,宋清越是能哭,宋清玄嘴欠…… 難怪仙門百家里,唯獨忘憂散人對他好聲好氣的,換他來做宋家家主,面對這么一群怪毛病的弟子,估摸著他也得看得破紅塵一切隨便。 宋清越為何要大哭呢,就為那唐茂年。二人情誼深厚,平日里唐茂年對他照顧有加,比起嚴厲的叔叔伯伯師兄們,他待他確實如親哥哥一般細心疼愛。 從二人相識后開始,宋清越但凡受傷了,為他處理傷口煎藥調理的都是唐茂年,他不慎挨罰時,也是他偷偷藏在一邊陪他,并在他支撐不住時鼓舞他。 在宋清越的記憶里,唐茂年善良老實,對事對人都誠懇溫和,那金子深欺負了他很多年,他也從未反抗報復過,唯有這一次,對方提及亡妻,他才下了點無關緊要的癢癢粉。 宋清越傷心自責,一是為唐茂年慘死,二是覺得自己不該為一個殘害同門的惡徒傷心,三是認為金子深之死與他有關。 “知許,若我將藏玉劍帶在身邊,或是親自交到你手上,而不是把劍隨意放在三師兄房內……金子深興許就不會有機會拿到那把劍,他也就不會死……嗚嗚都是我的錯!” 聽到這話,傅長言真是哭笑不得,他拍拍宋清越肩膀,兩眼認真的看著他,道:“小清越,你為何要鉆牛角尖。金子深是自己找死,若非是他偷拿藏玉劍,又豈會枉死?此事不怪你,別哭了,再哭下去,驚動你叔伯,怕是到時候又要罰你?!?/br> 他可聽說了,宋家有兩位特別嚴格的先生,是宋清越的叔父。 二人對宋清越寄予厚望,從小就對他比旁人要嚴厲許多,倘若被他們知曉宋清越在此大哭,肯定會認為他是在為唐茂年那個正道敗類傷心,到時候不知道要怎么罰他呢。 先前宋鈺犯錯,被警世堂打得皮開rou綻骨頭都裂了,就宋清越這小身板,傅長言可不想看他遭罪。 便耐著性子溫聲細語哄了許久,期間還得頂著宋清玄的白眼,子夜時分才勉強哄宋清越入睡。 “多謝酆小公子了?!?/br> 宋清玄很不情愿的對傅長言拱手,末了斜眼看著他,“清越有我照顧便好,夜色已深,小公子回去歇息吧,恕清玄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