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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和尚難得地臭著臉,狠拍了他后腦勺兩下,“成日里想東想西這么多,還不如多練練武,過些時日為師帶你回宗,別給師父丟人?!?/br> 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不提,但事情也并沒有從此解決。 后來便又到了那日,瘦和尚半夜里目光復雜慈愛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為師離開幾日,若是沒有回來,自然有人會來接你,不要亂走?!?/br> 隨即站起身來,大步離開,不再回頭看他一眼,而他從這天起,就再沒見過這個僧人。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太過莽撞,才引來了那些人。 在夢里,風凌清楚地知道這點,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重演。 噼啪作響的火堆旁,月凈仍舊氣息沉穩的閉目調息著,聽聞身旁躺著的那人呼吸突然沉重。 他睜開眼看了過去,只見青年雙目緊閉,淚水卻源源不斷的從眼角滑下,喉間傳出細小的嗚咽聲,他遲疑了一會,而后緩緩伸出手輕輕在風凌的背上拍打安撫著。 寂靜的夜里,嗚咽聲漸漸消失,輕輕的紙張翻動聲不時響起。 嘩啦一聲,又過了一頁。 第42章 明夜鎮(一) “半松?!迸吭谛咨蠠o所事事的小書童,側過頭看了看正在皺著眉分類這幾日收到的情報的半鶴,小心地戳了戳他。 還在頭疼前些日子一些分閣的老人處事不利敷衍了事的態度,以至于少主要的東西可能都要遲些時日的半松只覺得自己的額角青筋都在拼命的跳。 那些個族里分支有些七拐八拐關系的老管事,自以為風凌這個少主脾氣好,動不得他們這些閣中老人,更兼之前些時日里如他們所擔憂的,族中不怎么怎的刮起一陣風凌陷入了麻煩中的傳言,被敲打過的仿佛忘了這位少主掌權時雷厲風行的決絕作風,一個兩個都作起妖來。 ——“哎呀,松管事,不是我等辦事不利,實在是人手不足啊?!?/br> 這是油嘴滑舌打太極拳的。 ——“前些時日,閣內都忙著核對賬務信報,尚且來不及催促下人去辦,在下回去這就管教他們,加急將少主吩咐的事辦了?!?/br> 這是尋了理由,看著誠懇實則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 ——“我早就差遣了人去做了,卻不曾想,拖到今日還沒回來!” 這是推諉責任,裝作與自己無關的。 …… 半松嘆了口氣,按了按眉心,心里有些發愁。 這些人當真以為少主是給他們面子么,若不是當初,一個兩個都收起尾巴來,一時半會地讓人抓不出錯處,少主也未來得及將風家的產業都摸個透,哪還有這些倚老賣老,光吃不做,只會攀著風家的祖業混飯的? 只怕是等少主回來,這些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一連串的全給擼下來,說不定還能扯出族內那些讓人實在看不上眼的陰私來。 聽得自己的小弟喚自己,半松將手中的東西一放,也沒了那個心思去看,只帶著點幸災樂禍等著少主到時候將這些個讓人頭痛的都揪出來,將頭臉都給擼的一分不剩。 “怎么的?”半松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兩口,漫不經心的道。 “半松,你有沒有覺著,少主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半鶴見他答自己,便湊近了去,低下聲來神神秘秘地問道。 “咳——”嗓子眼的涼水猝不及防的嗆進了鼻腔里,半松手中的茶盞猛地一放,咳了個撕心裂肺方才緩過勁來。 “什么?你怎么覺得少主不對勁了?”他不解地皺緊眉,緊盯著半鶴,有些如臨大敵的莫名緊張感。 被半松突如其來的那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嚇了個夠嗆,半鶴眼神有點直直的,看著反應激烈的兄長尚有些回不過來神,“嗯……嗯?” 見他這個樣子,半松有些歇下口氣來,放松地再重復了一遍,詢問他究竟覺得少主什么地方不對勁了。 “我也不好說,”半鶴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就覺著和平時的少主不太一樣了,瞧著一天比一天難懂了,就好像突然不怎么有脾氣了?!?/br> 聽到這,半松輕輕地出了口氣,隨即也有些難言的復雜情緒浮起,讓他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默然地閉上了嘴,與茫然的半鶴一同沉默起來。 “少主這是去哪了?”半鶴想不明白方才那個問題,就連半松似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將問題拋至腦后,懶得再去深思。 “嗯?”聞言,半松有些詫異地看了他兩眼,奇怪地問道,“你連這個都不記得了?都快入夏了,日子也近了,少主不是年年都是這個時日去那么?” 半鶴被他輕輕拍了拍腦瓜,這才有些迷糊地想起來自家少主每年春里都回獨自出趟遠門,兩三日方才孤零零一個人回來。 往年,每每快到了這個時日,風凌都是沉默地窩在自家的書房內,窩也不樂意挪,簡直就跟長在那兒似得,翻看著古籍。 今年出宗來,與月塵法師一道走,突發事件也層出不窮的,讓半鶴都險些忘了這個時日,而風凌也沒看出來有什么異常,本以為今年許是不會去,原來還是記得的么。 “等等,”他腦子里靈光一閃,有些困惑道,“少主可是跟月塵法師一道走的?他帶著法師去了?”他不是都不樂意帶外人去的嗎,年年都是獨自一人來去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