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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笑的是,“出兵支援”這個建議先是連楓游提出來的,當時老蛟可謂氣急敗壞、一口否決,結果轉身變了主意,大張旗鼓地跑去圍西境。到最后虛驚一場,反倒被看了笑話,也算自作自受。 不過老蛟并不認為錯誤在自己身上,而是例行把怒火發給了連楓游。于是“閉關”不足半個月的連楓游再度被閉關,而且這回消失的時間比上次還要久,可惜并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從西境回來后的夜讕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每日除了晚上回寢殿休息,其余時間都窩在狹小的地下暗室中修煉。悶熱潮濕的暗室在炙熱的妖氣熏烤下,墻壁逐漸風化皸裂,不斷掉落著粉塵,使得里頭烏煙瘴氣,令他越感煩躁。 程雪疾本不敢管太多,但看著夜讕每天強打精神地去修煉,灰頭土臉地回來倒頭就睡。持續了四五天后,一日夜里,他終于忍不住貼過去勸了兩句:“主人,您這樣下去,會把自己折騰壞的?!?/br> “時間不多了?!币棺幤教稍陂缴?,未脫鞋襪,手捂著眼睛遮去正照在臉上的月光。 “怎么不多了?您年輕著呢?!背萄┘才吭陂竭?,小心地拉開了他的手,討好地笑道:“物極必反。您再心急,也不能累壞了身子?!?/br> “你最近有沒有喝奶?味道怪嗎?”夜讕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 程雪疾微怔:“有,每天早上都有人送來……雖然味道還是怪怪,但是我沒有不適感了??赡芩緛砭褪沁@個味……” “那就好?!币棺幏藗€身,背對著他思索著。血契基本上已經成型,縱使是老蛟也不敢輕易動程雪疾。然而這只是暫時的,很快更大的麻煩就會找上門來,那便是他這副身子再不解封印就撐不住了。萬一他早逝,程雪疾或多或少都會受點影響。雖不至跟他一同就地去世,但定會有損命途。 “小貓,你之前說,半妖能活到二百歲?”夜讕低聲道。 程雪疾點點頭:“差不多吧。如果悉心修煉的話應該可以活久些?!?/br> 二百年嗎……看來得努力多活一陣子了。夜讕沒轉身,抬手摸索了一下,揪住他的耳朵揉了揉:“變回貓,讓我摟會兒?!?/br> “哎?!背萄┘沧兓匦∝?,很自然地爬上榻鉆進了他的臂彎。 夜讕順著他的背脊,輕輕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然后瞇眼小憩。程雪疾僵住,遲鈍地發現他倆可真是曖昧到了家,后腿一抖有了退縮之意。豈料夜讕半夢半醒地把他摟得更緊了些,緊皺著眉頭低聲嘆道:“別走,我只剩下你了?!?/br> 程雪疾心軟了,放松身子安靜地躺在夜讕懷里。他的耳朵正好貼在夜讕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聲如同穩健的鼓點,震得他耳廓一陣酥麻,久了便倦了,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柔和的月光照了進來,落在枕頭上方小小一片。夜讕懷中攸地一沉,半睜眼看去,發覺程雪疾無意識地變回了人形。銀色的發絲散落下來遮住了一半面頰,眉眼干干凈凈,確如純粹的雪??床怀龉葱亩方?,也沒有歲月的風霜,毫無防備地蜷縮著,手指還勾著他的衣服領子。 夜讕忽然強烈地渴望把他藏起來。團得小小的,收進口袋,捧在掌里,放在心上,總之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他。這只貓屬于他,只屬于他。他活到現在,終于擁有了一樣屬于自己的“東西”,令他止不住歡喜得發慌。 這時程雪疾睡舒服了,腿伸開踹了他一腳,然后爪子一扯,拉開他的衣服就往里拱,應是怕冷。夜讕沒料到方才還“歲月靜好”的小貓咪突然開始動手動腳,一時間還有點羞澀,趕緊抓過毯子把程雪疾包好了,果然制止了他繼續往里鉆。程雪疾的鼻尖抽動了一下,縮進被窩里發出一小串輕微的咕嚕聲,也不知夢見了什么。 夜讕被他溫熱的鼻息惹得心里發癢,想再親親他,便一寸寸滑進被子,理開他的額發嘟嘴唑了一口。感覺不怎么過癮,得寸進尺地又往下挪了挪,對準他的鼻尖剛要啄,程雪疾突然睜開了眼,在幽暗的光線下與他四目相對,由迷茫轉為機警,最后還帶了一抹嫌棄。 被窩里的悶熱登時又上升了幾成,二妖傻不愣登地對瞅了好一會兒,夜讕率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發言道: “你瞅我干啥……” …… 西境笙樾閣,笙玖立于閣樓前眺望著屋頂。紅色的瓦片上掛著九條鎖鏈,乃先族長生前所布下的封印,如今已斷了四條,剩下的五條也是銹跡斑斑,不知還能撐多久。 這時一位長老走來,憂心忡忡道:“境主,我與眾長老將笙樾閣查探了一遍,發現封印是人為破壞的。有人在墻縫里藏了符紙,問過術士后,應是失傳已久的陰蝕符,而且埋了有一段時間了?!闭f罷將一張破破爛爛的符紙呈給她。 笙玖接過符紙,面色驟冷:“先祖留下的封印百年不摧,今日卻栽在小小一張符紙上,未免太可怕了?!?/br> “境主,西境無術士能cao控如此強大的符咒,除了……白巫族?!遍L老壓低聲音道:“這白巫族來歷成迷,又是從北境叛逃出來的。咱們得提防著點?!?/br> “然而就算是白巫族干的,他們怎會有時機下手?白巫的一舉一動都在本境主的監視下,尤其是那個白巫族長,他根本就沒離開后山?!斌暇涟偎疾坏闷浣?,又將符紙舉高了對著月光看了看,只見上頭黑色的符印蚯蚓般緩緩蠕動著,僅握在手中便覺煞氣逼人,可見施術者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