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濃處薄_分節閱讀_43
他想做這光鮮亮麗的徽朝的災禍,從而保護景言。若是局勢平定,那不等他闖出什么風浪,武伯侯就能先大義滅親??墒侨缃瘛踔敛恍枰桃庹f服父親,就已經知道,同樣注重家庭的父親,就會成為他身后的助力。 …… 景言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玩偶。那些草編的安安靜靜在室內呆著,并沒有損傷,可這在夜里度過一整晚,又被濕氣弄的皺皺巴巴的棉花布偶就不好看了,本來就是有些劣質的布料,根本經不住這來回的折騰,脫色、脫線、發皺,就算蘇欽再怎么厲害,也沒什么用了,而因為景言的疏忽,沒有及時把它們拿到室內,昨天蘇欽的努力,白費了一半。 這次蘇欽還要給他整理,景言就拒絕了。 沒有必要了,這些東西再怎么弄,也不能完好無初了,也不值得他再煞費苦心地恢復原樣。說到底,它們身上并沒有承載特殊的意義,本來只是打算賣掉它們賺錢而已,這些壞了,再做新的就好了。景言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錢,呃,可以說是剛開始算就尷尬的停了。 他哪里有什么存款??!最近都是跟著蘇欽蹭吃蹭喝,一分錢都不需要,結果現在連買材料的錢都沒有了。他再看看裝著草編的小籃子,那些小動物被編制得栩栩如生,好,把它們賣掉吧。 景言剛把籃子提到自己面前,蘇欽就十分貼心地說:“那我們就重做吧,我弄來了一些材料,你要不要看看?” 景言眼睛一亮,蘇欽又發了會呆,還好,這次他沒結巴。他走到門口去把材料拿過來,原來這些材料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材料并不多,蘇欽還怕景言累著,只準備了一個大箱子的。因為考慮到那些玩偶的大小,所以蘇欽準備的材料都是剪裁過的布料,這些布料都是從他庫里拿出來的,均是貢品級別,用來做玩偶可是大材小用,可沒辦法,誰讓蘇欽只想討好景言呢,這些布料的價格,還真不在他考慮范圍內。 除了布料,還有密度不同的棉花,此外蘇欽還帶了一個很完備的工具包,剪刀小刀及針等工具都金光閃閃,還鑲嵌著各色寶石,每一把都十足的精美,分明是藝術品,這是一個貴婦把玩多于實用的工具裁剪包,也是蘇欽搜羅來的,他覺得只有這樣的,才能配得上景言。 景言雖然覺得工具包太過花哨,不過也沒有可挑揀的余地,蘇欽能記得把這些帶來已經很好了。他帶著這些材料進了房間,坐在塌上,先打開布料細看。他不知道這些布料背后都有什么樣的產地和工藝,可這些布料摸起來就非同凡品,或者絲滑,或者柔順,或者摸上去仿若無物,讓他頓時失去對先前做好玩偶損壞的最后一點遺憾;棉花也有許多種,顏色很潔白,沒有棉籽,密度大的捏著很緊實有彈性,密度小的十分蓬松,景言忍不住把臉埋進去蹭了蹭,好軟,好舒服,像是蹭到了云朵上。這些感覺好舒服,景言想起來,他在這里蓋得被子,就給他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同一種棉花吧。 景言從棉花里抬起頭來,長長細細的睫毛上掛上了一絲棉絲。這上等的棉花已經被處理過,緊實地渾然一體,不該輕易地被掛起才是,可景言的睫毛實在是太長太翹了,他把頭埋在棉花里的時候還睜開眼睛眨了幾次,于是就掛上了一絲。這一絲棉絲十分細小微弱,不仔細看就會被忽略,連景言自己都沒有察覺,可蘇欽注視過來的目光,雖然并不赤.裸.裸,可那只是一種偽飾,一旦當他的視線里出現景言,他就無法把自己的眼睛從景言身上轉移開。 再者,蘇欽之前就一直好奇景言的臉,現在終于能看到了,景言的臉還是超乎尋常的俊美,他更難把自己的眼神從景言臉上移開了。 此刻,景言眼睫毛上掛著的棉絲,也脫離不開蘇欽的注目。他突然竊喜地暗笑一聲,面上表情卻紋絲不動,還放柔了聲音說:“不要動,你臉上有東西?!?/br> 蘇欽站起來,朝景言彎下腰來。景言見那手朝自己的眼睛伸來,有些疑惑,腦袋不閃不避,更沒有因為越來越近的手而反射性的閉上眼睛。 蘇欽的手在不易察覺的發抖。不止他的手更近了,他自己也離景言越來越近。越是近,蘇欽越是忍不住感慨,怎么能有這么精致,哪怕放大都毫無瑕疵的臉呢?無論哪個角度,都是精雕細琢,又毫無匠氣,有股仙氣,而大睜的眼,也是亮得讓他心頭發顫,無法自已?;蛟S是角度問題,蘇欽總覺得景言的眼睛濕漉漉地發亮,那瞳孔漆黑,幽深極了,卻又倒映著他的影子,影子那么大,占據了景言的眼睛,于是眼睛的主人,好像含著對他全身心的信賴。 第52章 一縷棉絲被蘇欽從景言的睫毛上取下來。 蘇欽的手那么輕, 他在景言面前,連呼吸都停了,全靠習武之人的內功憋著,等那縷輕若無物的棉絲被取下來后, 蘇欽含著的那口氣才被他緩緩吐出。 那溫熱的氣流打到景言臉上, 讓景言不自在地往后側了側頭。這種動作完全是應激性的,可景言卻看到蘇欽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他想起自己做的這個動作, 才明白蘇欽是誤會了,他并不是暗示蘇欽有口臭, 相反,他只聞到蘇欽身上淡淡暖暖的檀香,像是冬日里的暖陽。 景言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嫌棄的意思, 就靠近蘇欽一些,從蘇欽的手上接過那縷棉絲。那是很小很短的一截白色絨毛,輕的好像一吹就會消失。景言把他放在手心上, 鼓起腮來對著它吹了一下,哪怕以他的眼力, 也看不見那棉絲飄到了哪里去。他倒是被引得想起了蒲公英, 再過些日子, 漫山遍野的蒲公英就會浩浩蕩蕩地開放、飛舞了。 蘇欽的臉又變了顏色, 這次是變紅了。景言并不知道自己吹起棉絲時嘟著的嘴唇和從那形狀優美、色澤艷麗微張的嘴唇中飄來的氣流給蘇欽帶來多大的沖擊,他不再關注蘇欽怎么玩起了變臉的把戲,開始翻檢布料。一塊塊布料從他左右手輪流交換、撫摸,在他心中也出現一個個成形的玩偶形狀。他最擅長的是做兔子, 畢竟在離開京城的時候吃過那么多又肥又大的野兔,對兔子的結構熟的不能再熟,也沒有多加思考,就拿起來一塊沙白色的布,一只手持著鑲嵌著珠寶的剪刀剪下。 別看這把剪刀花里胡哨,好像只中看不中用似得,它的刀刃十分鋒利,也有給閨房中的少女、婦人防身或危急關頭自盡用的意思,而且它用起來無需用勁,只需要手輕輕移動,就能輕易地把布料一分為二。景言沒有畫圖,圖紙自然在腦海中,于是一剪成形,毫無停頓,再稍作剪裁、縫合,塞入棉花后,一只肥胖可愛的兔子就出來了。蘇欽給的材料包里也有一些珠寶、紐扣,景言拿起兩顆黑曜石當做兔子的眼睛,這下,兔子變得活靈活現了。 第一只兔子,景言沒有打算賣出去,他直接塞到蘇欽的懷里,示意這是送給他的禮物。蘇欽可是提供了那么多材料呢,送一只給他理所當然。 低頭繼續做手工的景言,沒有看見蘇欽感動地要哭出來的表情。 在一邊喝茶,并沒有干涉自家小孩景言和勉強算得上朋友的蘇欽往來的啞奴見此,不屑地撇撇嘴,心想要不要這么夸張?不過是個禮物罷了。這么想的他,渾然忘記自己接收那個同心結時又是怎樣的心情,只是摸了摸自己胸前掛著的第二個同心結,禁不住驕傲地笑了笑。 蘇欽的確非常感動。很顯然,景言這個人,并沒有體貼他人的習慣,蘇欽雖然仍然調查不出來景言的身份,可他從景言慣會享受,心安理得接受他照顧的模樣,就能猜出景言的家境不凡,只有錦衣玉食里寵大的,才有這種貴派,他就是該接受下人們侍奉的,若真自己做事,旁觀的人反而會覺得羞恥。 景言身上體現出來的這種坦然自若,對蘇欽影響極大。他自己就是慣會享受的主,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現在轉過頭來放低態度去照顧景言,不但不覺得受侮辱,反而引以為榮似得——這也是一種樂趣吧,蘇欽覺得,每每他找出什么新花樣,逗得景言開心時,他自己更開心,這并不是單方的、不平衡的付出,他也不需要景言回應,得不到回應也不會著惱,景言的笑容,就是很好的獎勵。 若是從前的蘇欽,肯定得嘲笑現在的蘇欽怎么轉性成了奉獻的圣人了,可現在的蘇欽,反駁起來卻是振振有詞?;ㄉ洗髢r錢來讓愉悅自己,或是一擲千金博一時的樂子,或者買下寶物收藏,這些舉動,和想要欣賞景言的笑容并沒有什么區別,都是想要得到美,而他現在正能從欣賞這非凡的美中得到不同以往的快.感,這種美還是永遠看不厭,極其珍稀的美,蘇欽還體味出欣賞中摻雜著另外一種體驗起來酸酸澀澀的極奇妙的心情,所以蘇欽才不是那么的無私,他在討好景言的過程中,已經收獲了許多。 在蘇欽傻傻愣愣胡思亂想又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溫良如玉時,景言已經做好了第二只兔子。第二只兔子是純黑色的兔子,體型更要矯健,眼睛的位置,被景言按上了兩顆潔白的海珍珠。 這只黑兔子被景言一扔,扔到了啞奴的懷里。 這下輪到啞奴露出來傻乎乎的感動表情,也輪到蘇欽不屑地想,至于么,那表情好蠢。 景言先做出來的兩只兔子把在場的兩個人都打發掉了,接下來他才開始做打算賣的兔子。今天做兔子做得格外有靈感,景言的手動得飛快,各種顏色,各種體型,各種動作的兔子一個個從他手尖跑出,又被他一個個擺放整齊,組成了一個兔子軍隊。布料慢慢用完,各種珍貴的寶石也逐漸變成了兔子的眼睛,直到剩下最后一小塊布料。這是塊邊角料,嫩藍色的,只有景言的半個巴掌大小,景言在手上比劃了一下,正想把布料放下,突然想起來,他還沒有給自己送兔子呢。 那,這一塊就送給自己吧! 雖然布料只有半個巴掌大小,但是做兔子玩偶也用不到很復雜的技藝,就算有,也難不倒景言。很快,他的手心上就端坐著一只嫩藍色的兔子玩偶,被棉花填充得十分飽滿,憨態可掬,袖珍到只有拇指大的體型讓它更加可愛。景言低下頭,在放著寶石的盒子里扒拉半天,沒有找到能和嫩藍色相配的小寶石,那些寶石都太大了,如果放到這只小兔子上,只會讓兔子變成妖怪。 蘇欽看到景言為難,暗怪自己考慮太不周到。他看到盒子里還有兩顆大珍珠,拿起放在手心中慢慢一搓,手中便灑下一些珍珠粉末,珍珠竟然被他磨小了。蘇欽拿了軟布細細的把磨小了的珍珠擦干凈,露出飽滿圓潤的小珍珠,再遞給景言。這珍珠的大小正好和袖珍的兔子相匹配,景言就把珍珠縫到自己的兔子上。他再看看自己先前做的兔子軍團,再看看屬于自己的這只小兔子,很偏心地覺得這小兔子才是最好看的,便編了一根紅繩,把小兔子掛到自己的胸前。 這兔子雖然小,可里面也填了棉花,是立體的,被景言掛在脖子上衣服里后,衣服前就多了一個凸起,景言照了照鏡子覺得好怪,又把兔子摘下,在手上纏了幾道掛在手腕下面,這樣在寬大的袖子遮掩下,就看不出來了。 景言越看越覺得這只小兔子可愛,把材料包往外一推,就不斷地掀起袖子自我欣賞,后來又覺得袖子礙事,干脆把袖子往上一撩,卷了三道,撐起手目不轉睛地看,時不時用手去捏一捏,摸摸它的眼睛和長耳朵。他遇到感興趣的時,能一連做幾個時辰都不膩的,于是就這個看和摸的動作,他硬是保持了一個時辰,時不時臉上就露出愉悅的微笑來。 也沒人趕蘇欽走,蘇欽得以坐一個小時看景言,一會兒看看他的臉和時不時的微笑,一會兒看看他連手指甲都充滿著藝術感的手,心里想,這材料包送對了,真是好值! 看了一個時辰,景言想著來日方長,總算把袖子擼下去了。他學著之前蘇欽替他整理時的樣子,把兔子玩偶軍團放到籃子里,塞得很緊實,正好滿滿一籃子。不知道為什么,景言在整理自己的手工品的時候,心里卻冒出來一道道菜來——碳烤兔子,紅燒兔子,鹽焗兔子,手撕兔rou…… 他突然很懷念何袖的丫鬟小溪,她做的兔子可真好吃! 景言擼出一只兔子,眼巴巴地看著啞奴,舔了舔嘴角。 啞奴傳話問蘇欽:“有兔子么?他想吃?!?/br> 蘇欽一躍而起:“有!” 沒有也能現變出來! 夜幕降臨的時候,景言吃到一頓兔rou大餐。因為廚房準備的時間很緊,來不及做需要時間的胭脂,所以只能拼技藝和調料了。主菜是干鍋兔rou,兔子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去掉了膻腥味,被慢火燉得熟爛,里面還放了胡蘿卜、萵苣、青筍、土豆等配菜,兔rou被翻炒得金燦燦的,蔬菜也吸飽了rou汁,燜煮出了香甜的味道,此外還有景言心里念的紅燒兔子、鹽焗兔子,加上幾個清熱的小菜,讓景言吃得十分滿意,心里又升起那個拐帶個廚師游玩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景言的“人人愛我”金手指中有一個分類就是“為我服務是你的榮耀”,所以景言不會遇到求而不得、得不到回應而心理不平衡做出這種那種事情的變態。 如果有修羅場,那畫風只能是這樣的: 我對景言很好! 我對景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