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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_分節閱讀_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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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被害人?”

    李立文瞪出來了,“死,死的就是他?天哪!我以為那就是個喝醉暈倒的人!那條小道里偶爾有人醉倒,吐得滿地都是!我嫌臟,還刻意靠著另一邊墻根跑走的!”

    花崇懷疑道:“你認為地上那一灘是他的嘔吐物?他離路燈不遠,你看不出那是一灘血?還有,嘔吐物和血的氣味你分辨不出來?”

    “不是!”李立文急得雙手摳住桌沿,“到了晚上,你們去小道里看看就明白!那兒特別暗,說是有盞路燈,其實就是勉強照個明而已,亮度很低。他躺的那個位置基本就是在陰影里,我瞥了一眼就走了,沒有仔細看,也沒有刻意去聞,屏住呼吸就跑了。我真的以為那就是個喝醉的人,這種人管不得,管了就惹一身sao……”

    ??

    徐戡帶著尸檢報告來找花崇的時候,花崇正獨自坐在審訊室,冷靜地理著已知的線索,手中的筆一下一下地點著記事本。

    被害人11點14分進入小道,李立文11點31分進入,55分離開。被害人比李立文先到小道,中間有17分鐘的時間差,但這并不能說明李立文無辜——被害人可能因為某種原因,在小道里等待李立文。在被害人的死亡時間范圍里,李立文是唯一一個被攝像頭捕捉到的人,并且神情和動作有些不正常,他的嫌疑很大,蹲在地上數錢的說法聽上去也很荒唐。但他接受審訊時雖然緊張到發抖、結巴的地步,說出的話卻沒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這一點很重要,很可能說明他沒有撒謊。

    如果他沒有撒謊,兇手必然另有其人。會是誰?

    小道兩邊的攝像頭都存在死角,兇手如果對現場很熟悉,避開攝像頭不是不可能。而小道里并非完全沒有遮擋物,并且照李立文的說法,路燈非?;璋?。那么兇手可能在躲開監控后,事先藏在小道里的某一處,等待被害人出現。

    至于李立文為什么會撿到被害人的錢包、證件,這說不定是兇手故意安排的。

    人都有好奇心和貪欲,況且深更半夜從那條昏暗危險小道經過的人,大概率是經濟條件不那么寬裕的人,見到地上有錢包,下意識就撿起來,可能拿走里面的錢,扔下錢包,也可能連錢包一同拿走,即便最后什么也沒有拿,將錢包放回原地,也會在錢包上留下指紋。

    兇手不僅冷靜,并且非常精明。

    花崇吁了一口氣,扔下筆,才發現徐戡靠在門邊。

    “來了怎么不叫一聲?”他從椅子上起來,斜倚在桌沿,目光落在徐戡手上的文件上,“尸檢報告出來了?”

    徐戡點點頭,“一看就知道你在想案子,不敢打攪你。小柳哥呢?怎么沒跟你在一起?”

    聽到“小柳哥”三個字,花崇眼睫很輕地顫了一下。以前大伙兒也老在他面前提“小柳哥”,找柳至秦有事,一時找不到,就跑他跟前問“花隊,小柳哥呢”,好像他在哪,柳至秦就該在哪,即便柳至秦沒和他在一起,他也“有義務”知道柳至秦在哪兒。

    過去沒覺得被問“小柳哥呢”有什么,現在品味著,卻有種奇妙而特殊的感覺。

    自己不在的時候,其他人是不是也逮著柳至秦就問——小柳哥,花隊呢?

    如此一想,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牽了牽。

    注意到徐戡的目光,他咳了一聲,說:“小柳哥查李立文去了。報告給我,尸檢和初步檢查有什么出入嗎?”

    徐戡將報告往前一遞,“致命傷是脖頸上的銳器傷,這沒有疑問。從創口的長度、深度來看,兇器排除一般的折疊水果刀,是刃長在10厘米左右、刃寬在4厘米左右的高硬度直刀,加上手柄,刀的總長在23厘米以上。這種刀基本上都是戶外軍工刀,能夠利落地隔斷喉管、動脈。如果刀的硬度和鋒利度不夠,不可能造成被害人身上的那種創口?!?/br>
    花崇一邊聽一邊看報告。

    “被害人的DNA信息在庫,比對結果已經出來了?!毙礻^續道:“他叫尹子喬,23歲,洛城轄內溫茗鎮人。什么職業、家庭狀況、人際關系,這些就要靠你們去調查了?!?/br>
    花崇點頭,“尹子喬胸部、背部、頸部、左邊上臂和手肘、右腿都有於傷?這是怎么造成的?”

    “擊打?!毙礻f:“從皮下出血點的形態看,尹子喬在生前被鈍器毆打過——但不是昨晚,傷得也不嚴重。我判斷,這些鈍器傷是在一周之前形成。另外,他有吸食大麻的習慣?!?/br>
    “癮君子?”花崇抬起頭,眼神暗了幾分,“一個癮君子被割喉,數日前還因故被人毆打,看來這案子必須由我們查了……對了,尹子喬指甲里的皮屑組織能查出來自誰嗎?”

    “是一名男性,但比對不出結果?!?/br>
    “DNA信息未被錄入?”花崇想了想,合上尸檢報告,“行,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們?!?/br>
    說完朝門口走去。

    徐戡轉身,“花兒?!?/br>
    “嗯?”

    “你……”

    花崇笑,“想到什么就說,婆婆mama不是你的風格?!?/br>
    徐戡壓下唇角,搖了搖頭,“沒什么大事,就有點擔心你?!?/br>
    花崇指了指自己的頭,“這兒?放心,不痛不燒,早沒事了?!?/br>
    “不是?!毙礻瑧n心忡忡,“曲值那邊現在還沒查出黃才華為什么要撞你,你現在成天在外面查案子,我怕……”

    “我會小心?!被ǔ缯溃骸拔液托×缍紩⒁?,而且韓隊的人也跟著我們?,F在誰想對我動手,純屬自投羅網?!?/br>
    “但他們在暗,你在明?!毙礻f:“我可能比較悲觀吧,我覺得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防不勝防?!?/br>
    “所以過度擔心也沒有用,不是嗎?”花崇走回幾步,在徐戡肩上拍了拍,“有人沖著我來,但我得沖著案子去,不能因為有人在暗中盯著我,我就不盯著案子了吧?”

    “話是這么說?!?/br>
    “謝謝你徐老師?!被ǔ鐮科鸫浇?,右手握成拳,在胸口捶了捶,“我記著?!?/br>
    徐戡苦笑,“我就會跟這兒說幾句廢話,也不能像韓隊那樣派人保護你們,你們要真有事,我……”

    “不是廢話?!被ǔ鐪芈曊f:“關心也是一種力量,眼睛看不見,但心感受得到。放心,我們不會躺在你工作臺上增加你的工作量?!?/br>
    “我去!”徐戡一個激靈,“小柳哥不在,你就亂說話嗎?”

    “小柳哥不在?”花崇額角輕輕一跳,正兒八經思考起來。

    ——柳至秦在的時候,我說話不像現在這樣?

    “算了不跟你扯了,你啊,工作狂一個,不會照顧自己,開玩笑也沒個度?!毙礻瑪[擺手,“還好你們重案組現在多了個小柳哥,我看你還喝上石斛葉了,小柳哥給泡的吧?你記不記得小柳哥來之前,你懶得燒水,干啃陳隊給你的菊花茶?”

    當然記得?;ǔ缍虝旱爻寥牖貞浝?,卻很快回神,揮手道:“走了,工作時間,閑話下次再聊?!?/br>
    ??

    下午臨近晚高峰時,小道仍處于封鎖中。提前下班的白領匆匆離開寫字樓,有的直接由大路奔向天洛站,有的習慣性地往小道走,另一些人是好奇想看看小道里的尸體還在不在。

    柳至秦和另外幾名刑警從李立文工作的酒吧出來,正想給花崇打電話,就見花崇站在靠近小道的地方,沖自己招了招手。

    “痕檢過來做二次勘察,我也跟著來了?!被ǔ缃忉尩?,“等晚上天黑了,我想看看路燈打開之后到底是什么情況。酒吧查得怎么樣?”

    “李立文昨天確實和客人起了沖突,被扣了一周的工資,所以才提前下班休息。這說明他在11點多出現在小道里是偶然事件。酒吧有監控,他離開的時候是晚上11點25分,花6分鐘時間走到道口很正常?!绷燎卣f著一頓,“不過我還了解到一些事?!?/br>
    “嗯?”

    “李立文的一些同事說,李立文性格不怎么好,素質低下,愛貪小便宜,也愛背地里罵人,嘴特別‘臟’,臟話層出不窮?!绷燎卣f:“而且他多次說過,如果有誰真的惹到他,他會一刀捅過去,捅死了再說?!?/br>
    花崇蹙眉,來回走了幾步,“服務行業的從業者,受氣是最常見的事。李立文在酒吧工作,說不定經常遇到不講理的客人。他心頭有怨氣,動不動就把‘捅人’掛在嘴邊,但這并不能說明,他真的會殺人?!?/br>
    “嗯?!绷燎攸c頭,“如果李立文是兇手,我們起碼要找到他動手的動機。目前這個情況,李立文只有作案時間,沒有作案動機?!?/br>
    這時,曹瀚不知從哪里跑出來,大喊道:“花隊兒!”

    花崇和柳至秦同時一愣。

    “哎!”花崇應了一聲,回頭問柳至秦,“他下午一直在這兒?”

    “在,這次是分局和咱們一起行動?!绷燎卣f:“曹隊業務能力其實挺好,就是口音有點兒……”

    “人無完人啊?!被ǔ缯f著抬手向曹瀚示意自己這就來,“我現在反正已經適應他那個口音了,你剛認識他,別被他帶偏就好,曲值定力不行,和他合作之后說了一周‘嘛哩唷’?!?/br>
    柳至秦忍笑,“我盡力?!?/br>
    曹瀚查案查得紅光滿臉——大概是給熱的,“我找到一個李立文的同鄉哩,也在這一片當服務員哩。他說唷,李立文平時身上經常帶一把戶外刀!”

    恰在此時,李訓打來電話,“花隊,我們在李立文的租房里找到七把管制刀具。其中一把經魯米諾測試,確定曾大面積沾過血。但要提取經清洗血跡中的DNA、確定是否新鮮,需要不少時間?!?/br>
    花崇冷靜道:“把李立文帶到現場來。在這件命案里,他要么是兇手,要么是重要證人。我要看看他在現場的反應?!?/br>
    ??

    夜幕降臨,小道里唯一一盞路燈亮起來了。

    花崇站在路燈下,抬頭看了好一會兒。如李立文所說,路燈的光非常暗。尹子喬尸體所在的位置離路燈不遠,但是確實處于陰影中。路過的人如果不認真看,的確無法辨別那是個醉倒的活人,還是一具尸體。

    “我就是在這兒撿到錢包?!崩盍⑽撵囟自诘厣?,做了個撿東西的動作,“時間也都浪費在這兒了。我沒有撒謊,這里這么黑,讓你們數錢,你們也不一定每張都看得清楚吧?”

    他說得很小心,但也帶著幾絲憤怒?;ǔ缫姸嗔税讣嚓P者,對他這種反應非常熟悉——小心又憤怒的情緒,多出現在并未作案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成為嫌疑人的人身上。

    李立文站起來,一邊回憶一邊往前走,“我昨天大概就是這個速度,瞥見那邊有個人趴著,根本沒有正眼看。如果知道那是個死人,我肯定報警,也不會拿他的錢。那是‘死人財’啊,我再窮也不會去貪那種錢!我最后跑那幾步是因為夜班公交車一小時一班,我估摸著差不多了,才放開步子跑?!?/br>
    “你有收藏刀具的習慣?”柳至秦問。

    李立文的表情略微一變,“這個,這個犯法嗎?”

    花崇瞇眼看著他。

    “我就這一個愛好,喜歡買點便宜的仿制軍刀、戶外刀。我,我知道管制刀具不能帶上地鐵啊什么的,我平時就放在包里,基本上沒有拿出來過?!崩盍⑽暮芑艔?,“我真的沒有殺人啊?!?/br>
    花崇拿出一個物證袋,裝在里面的正是對魯米諾測試有反應的那一把戶外刀,“你最近使用過這把刀?”

    李立文瞳孔一縮,本能地想要搶過。

    柳至秦單手一擋,“你想干什么?”

    “不是,不是!”李立文急促地喘氣,“那只是一把刀!我在網上買的!不信你們可以上網看,這種刀多的是!”

    這種刀的確多的是,但經過技術建模,已經能夠確定,這把刀能夠造成尹子喬脖頸上的致命傷。

    但既然痕檢科還沒能成功提取DNA,便不能草草給一個人定罪?;ǔ缡掌鹞镒C袋,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最近使用過這把戶外刀?”

    李立文茫然地搖頭,咬了咬牙,“我沒有!”

    “你以為用水把上面的血洗掉,就萬事大吉了?”花崇表情冷了下去,“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肯說實話?”

    “我沒有!”李立文渾身發抖,嘴唇都成了烏紫色。

    “你這小伙子??!犟什么哩?”曹瀚吼道:“你說你沒殺人嘛,但又不配合我們查案,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哩?我告訴你唷,我他媽從來沒冤枉過好人,也沒有放過一個壞人哩。你不配合嘛,吃虧的是你自己??!”

    李立文還是不說話,只是眼里的恐懼逐漸變得更加明顯。

    柳至秦回頭,“花隊?”

    “帶回去,拘著?!被ǔ缯f。

    ??

    “李立文對刀的反應很古怪?!被厥芯值穆飞嫌行┒?,花崇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在身側摸索,“那把刀肯定有問題?!?/br>
    柳至秦問:“你找什么?”

    “水?!被ǔ缯f:“我記得這兒有一瓶礦泉水。哪兒去了?”

    “口渴???”

    “有點?!?/br>
    “我有?!绷燎卣f著,拿過放在后座的背包,抽出那個深紅色的保溫壺,扭開瓶蓋。

    “你這水……”花崇說:“是今天早上灌的吧?都十來個小時了?!?/br>
    “我換過?,F在的是剛在派出所接的。早上灌的我早就喝完了?!绷燎匕褵狎v騰的水倒在瓶蓋里,這時車流正好因為紅燈而徹底堵住了,他便往左邊一遞,“給?!?/br>
    花崇接過,喝完一杯還要第二杯。

    柳至秦倒的時候笑了一聲。

    “笑什么?”花崇斜他,“喝兩杯很好笑?”

    “不是?!绷燎卣f:“原來我的感覺沒有錯?!?/br>
    花崇眉心抖了抖,“嗯?”

    “早上我說感覺到你在看我。你不承認。但如果你沒有看我,剛才為什么說壺里的水是我早上灌的?”

    花崇偏過頭,內心有幾絲尷尬,但沒露在臉上,點評道:“嗯,邏輯嚴密,把這么嚴密的邏輯運用在犯罪推理上就好了?!?/br>
    這時,紅燈變成綠燈,車流開始往前挪,花崇將瓶蓋里的溫水喝完,隨手把蓋子還給柳至秦。

    柳至秦收好保溫壺,說:“花隊,記不記得我們上午討論過這個壺是哪兒來的?”

    “記得啊,你說是你買的?!被ǔ缦蚯伴_去,“還說我倆的對話有趣?!?/br>
    也不知道哪里有趣。

    “當然有趣?!绷燎匦Φ溃骸啊@壺哪兒來的?’‘你什么時候買的?’除了審問嫌疑人,你從來不會問其他人這么細致的問題?!?/br>
    花崇反應過來了,耳根忍不住熱了一下,哼笑:“你這就把自己當成嫌疑人了?”

    第108章圍剿(09)

    是“嫌疑人”還是“特別的人”,兩人心里門兒清,彼此點到為止,誰都沒有刻意說出來。

    柳至秦看向前方的滾滾車流,突然想起一件事,“花隊?!?/br>
    “又想說什么?”

    “花,隊兒!”

    “cao!”花崇笑罵:“別學曹瀚,以后改不回來看你怎么辦?!?/br>
    “你被他帶成什么樣了?”柳至秦側過身,“我想聽聽?!?/br>
    “真想聽?”

    “真想?!?/br>
    “很尷尬啊?!被ǔ缬行o奈,卻并不排斥。

    “上午我都說給你聽了?!绷燎匕焉衔绲脑捴貜土艘槐?,“——明白??!”

    “那你聽著?!被ǔ缜迩迳ぷ?,本來想直接說出來,又覺得還是得解釋一下前因,“我當時知道自己被曹瀚帶偏了,平時都比較注意,沒說溜過嘴。但后來沒過多久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把肚子給吃壞了,接連往衛生間跑。其中有一回,衛生間里沒紙。我只好給曲值打電話,讓送點兒紙來。那時我有點急,一急就疏忽了,說的是——我在廁所唷,媽的沒紙唷,趕緊給我拿一卷來??!”

    柳至秦忍笑,“你這一連串三個‘唷’,聽著真像在唱山歌?!?/br>
    “隔間的人也這么說?!被ǔ鐕@氣,“后來被笑了好一陣。有一段時間刑偵支隊誰蹲坑沒紙,都要唱上一段?!?/br>
    駛過最擁堵的路段,前面終于暢通無阻,車速漸漸提起來,柳至秦說:“不要超速唷,耐心駕駛??!”

    花崇眼尾輕輕彎起,聲音帶著笑意,“小柳哥,成熟點兒。一回局里就要開會,你再學下去,等會兒張口就是‘我有個猜測唷’,重案組下一個笑料就是你?!?/br>
    “好?!绷燎卣溃骸邦I導教育得對?!?/br>
    ??

    經過整個白天的摸排調查,警方掌握了越來越多被害人尹子喬的信息。

    “尹子喬18歲高中畢業后,就從溫茗鎮來到洛城,到現在已經有五年時間。其間,他在餐館、酒吧、便利店等服務場合打過工,還送過快遞和外賣?!睆堎Q匯報道:“他的風評很差,與他共事過的人基本上都說,他人品有問題,做事不靠譜。雖然每一份工作都是他自己主動辭職,但實際上,是他表現太糟糕,又懶又愛貪小便宜,被同事和老板排擠,才不得不離開?!?/br>
    會議室的投影幕布上輪流放著尹子喬生前的照片和尸檢細節照。單論外表,尹子喬生得不錯,個頭雖然算不上高,但五官立體深邃,臉比較小,身材比例出眾,頭發在后腦揪成一個頗有街頭藝術感的小馬尾。

    袁昊小聲說:“小白臉兒啊?!?/br>
    張貿繼續道:“尹子喬的最后一份工作是送快遞,因為多次偷盜小價物品而被勸退,之后就再也沒有工作過。最早從去年9月開始,他就在各個公交樞紐、商場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賣藝’?!u藝’的理由換過好幾個——最初是家中meimei患癌,后來是父親工傷癱瘓,現在是母親得了尿毒癥。但經過核實,他根本沒有meimei,父親在他童年時就工傷去世,母親已經另組家庭,身體沒有問題。他來到洛城之后,沒有再回過溫茗鎮,和老家的親戚已經斷掉了聯系。案發之前,尹子喬在天洛站附近唱歌,11點收攤,之后進入小道,很可能是想去酒吧——他是那里的????!?/br>
    “手機定位到了嗎?”花崇問。

    “無法定位?!痹徽f,“不過尹子喬的通訊記錄已經調出來了。昨天他一共打了六通電話,最后一通打給了一個叫穆茜的女人。穆茜今年30歲,在天洛站附近開了個餐館,專門做寫字樓白領們的生意。和尹子喬一樣,她也是酒吧街的????!?/br>
    ??

    “死的果然是他。昨天我一到酒吧,就聽說對面的小道里死了個背吉他的男人,死得有點兒慘,脖子都給扭斷了,嘖嘖嘖!我當時就想,背吉他的男人?說不定是尹子喬誒。他給我打電話約出來玩兒,但一晚上都沒到。他這種人啊,爽女人的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遇到了麻煩。哎,以前他遇到什么麻煩,頂多被揍個半死不活,這回直接涼了?!睗鈯y艷抹的女人坐在問詢室的靠椅上,廉價的皮草大衣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與她身上的香水、香煙味混雜在一起,在并不寬敞的空間里異常熏人。

    面對警察,穆茜的神情與動作不見絲毫緊張,似乎已經與警察打慣了交道,知道對方不會對自己怎么樣。

    但她這副姿態看在花崇眼中卻有幾分可笑。

    有人從容,是因為心底磊落坦蕩。

    有人狀似從容,卻是因為“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和尹子喬是什么關系?”花崇玩著一根未點燃的煙,不咸不淡地問。

    “關系?嗯……”穆茜看向右上角,過了幾秒說:“‘炮友’是你們警察承認的關系嗎?”

    坐在一旁的曹瀚拍桌:“你這女人??!”

    花崇抬手,示意曹瀚閉嘴。

    穆茜盯著曹瀚看了好幾眼,頗有幾分眼波婉轉的媚態。

    花崇曲起食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炮友’關系也行。他昨晚給你打電話,是找你‘辦事兒’?!?/br>
    “不然呢?難道還找我看星星看月亮?”穆茜呵呵直笑,“不過我得說,我不賣,不是你們的‘掃黃’對象。我呢,講究你情我愿,大家各取所需,爽一把就行,沒有金錢交易?!?/br>
    曹瀚聽得皺眉皺眼,花崇卻依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無所謂的樣子,“你對尹子喬了解多少?”

    穆茜打太極,“不多,也不少?!?/br>
    花崇冷笑,“穆女士,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既然我把你請到這兒來,就是需要你配合。當然你不想配合也行。那我就只好自己去查。至于查到什么程度,是否觸及你的秘密,那就不好說了?!?/br>
    穆茜神色一變,擠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視線掃向下方,“我能有什么秘密?”

    “沒有最好?!被ǔ缯f:“不過如果你有,只要你不犯事,我對你的秘密也沒興趣。我只對案件有興趣。穆女士,現在有什么想告訴我嗎?”

    穆茜涂著橘紅色口紅的唇抿了又抿,似乎這才意識到,這回面對的警察不像過去一樣好應付。猶豫半分鐘后,她只得開口:“我認識尹子喬三年多,第一次見面是在他當時工作的酒吧。他那時還挺小,不滿20歲吧好像。喝了幾杯酒之后,他就約我上他家里去。我們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炮友’關系的。前兩年約得比較勤,他年輕,活兒也不錯,我還挺喜歡跟他上床?!?/br>
    曹瀚聽不慣“炮友”這種詞,聽到一半就咳了起來。

    穆茜詫異地看向曹瀚,花崇淡淡地提醒道:“繼續說?!?/br>
    “嗯?!蹦萝珙D了頓,“但今年我們差不多斷了,已經很久沒有約過,前天他突然找我,我還有點奇怪?!?/br>
    “為什么斷?”

    “他……他濫交?!蹦萝缯f著笑了笑,“我自己也不是什么清純的女人,和他也不是戀人關系。他睡多少人都沒問題,但前提是要戴套,我可不希望自己在享受之后染病。其實以前他就經常在酒吧約人,不過今年他開始吸大麻。毒癮和性欲一同上腦,鬼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戴套。而且我雖然沒什么文化,還是明白近墨者黑這個道理。他自己吸大麻,我如果繼續跟他睡,說不定哪天也會被他帶著一起吸。毒品我不想碰,最基礎的也不想碰,我還想多瀟灑幾年呢?!?/br>
    “你知道是誰向他售賣大麻嗎?”花崇問。

    “這我真不知道?!蹦萝绐q豫了一會兒,說:“不過我知道他跟一些長期在酒吧街混的人走得比較近。他是從一個什么鎮來的,沒父母管,以前有工作時還有幾個錢,沒工作了就去街上騙錢,還找那些人借。我自己也跟這一片兒玩,明白那些人不能惹。對了,今年初他因為還不上錢被打過一回,說什么都不去醫院,還是我買了一堆藥去看他?!?/br>
    花崇將記事本往前一推,“把你記得的名字寫下來?!?/br>
    穆茜握著筆,有些不安,“這……”

    “放心,我們會保護證人的安全?!被ǔ缯f。

    穆茜點點頭,寫下四個名字。

    花崇拿回記事本,掃了一眼,遞給曹瀚,曹瀚將那一頁撕下來就起身離開。

    “這個人你有印象嗎?”花崇從手機里找出李立文的照片,擺在桌上。

    穆茜拿起一看,“這不是那個……那個……”

    “他認識他?”

    “一時想不起名字了?!蹦萝绨櫭妓妓?,“他挺出名的,喜歡在背后罵人,嘴特別臟,但人很慫,有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什么‘爛嘴吊’?!?/br>
    “尹子喬和他有過接觸嗎?”

    “你們懷疑他和尹子喬的死有關?”

    花崇不答,看著穆茜化著煙熏妝的眼睛。

    穆茜很快避開,“尹子喬應該知道他,畢竟他嘴爛,只要經常在酒吧街混,或多或少都聽過他的名字,但他認不認識尹子喬,這我就不清楚了?!?/br>
    ??

    “穆茜沒有作案時間,而且應該沒有說謊。尹子喬上一次給她打電話是兩個月前,兩人的聯系確實比較少。前天晚上10點40分,穆茜進入一家酒吧后就沒有再離開,直到凌晨2點。酒吧的監控拍到了她?!绷燎赜沂滞兄P記本,上面疊著三個飯盒,最頂上居然還放了一碗盛得滿滿的番茄牛rou湯。

    “你這是表演雜技嗎?”花崇連忙接過,將碗和飯盒挨個擺好,打開。三個飯盒里有兩個內容一樣,都是一半米飯、一半rou沫茄子加香菜丸子,另一個裝著黃豆燒排骨,都是熱的。

    這配置顯然是雙人套餐,米飯各吃各,排骨和牛rou湯是“共有食物”。

    “這不沒有灑嗎?!绷燎匦α诵?,從上衣口袋里摸出兩雙用紙包著的筷子,遞給花崇一雙,甩了甩有點麻的右手,準備掰開筷子。

    花崇一看就樂了,“蘭花指翹得還挺像那么回事?!?/br>
    柳至秦左手無名指動不了,掰筷子只能用拇指和食指,其余三根指頭往外面別著,看起來和蘭花指沒差。

    “那你幫我掰?!绷燎厮餍园炎约旱目曜右策f給花崇。

    “又沒笑你翹蘭花指?!被ǔ珀?,隨口問:“還痛不痛?”

    “不痛,但平時干個什么都不方便?!绷燎匕腰S豆燒排骨推到花崇面前,自己往飯盒里舀了些番茄湯,“以前敲鍵盤兩只手,現在只能用一只手,麻煩?!?/br>
    “我看看?!被ǔ绶畔驴曜?,牽住他的左手,在夾板上很輕地按了一下。

    “吃飯?!绷燎匕咽殖榛貋?,往花崇碗里夾牛rou和排骨,“案子要趁熱破,飯也要趁熱吃?!?/br>
    花崇的吃飯速度,整個重案組就沒人趕得上,滿滿一盒幾分鐘就搞定,“尹子喬看樣子開罪的人不少。私生活混亂,沒有朋友,收入不穩定,抽大麻的錢說不定是跟人借的?!?/br>
    “他身體上的傷,可能就是因為還不上錢而挨揍造成?!绷燎匾渤酝炅?,“不過如果我是他的債主,他找我借了錢,長時間不還,我頂多威脅他,找人揍他就是其中一個方式,但不至于直接把他脖子給抹了。這對我有什么好處?背上一條人命不說,也拿不回錢?!?/br>
    “嗯。我也覺得這一點比較可疑?!被ǔ绫緛硐氤闊?,在兜里摸了一會兒,只摸到幾枚糖,于是自己剝了一枚,拋了兩枚給柳至秦,“小流氓起爭執太常見了,什么群毆啊、剁手指啊、打斷肋骨啊、拿煙頭燙啊才是他們常用的招數。上來就割喉,割得還那么利落,這不太正?!,F場給我一種感覺——兇手不是圖財,也不是泄憤,當然更不是因為什么爭執而激情殺人。兇手完全不在乎‘儀式感’,只是想要尹子喬的命而已。這要么是心理變態、殺人上癮,要么是為了滅口?!?/br>
    “我傾向于后一種可能?!绷燎貨]吃糖,拿在手里玩,“尹子喬染毒,大麻雖然只是最初級的毒品,但終歸也是毒品。凡事一旦涉及毒品,就可能牽涉到犯罪。尹子喬會不會在無意間知道了什么不該他知道的事,才引來殺身之禍?”

    “有可能?!被ǔ琰c頭,“他的人際關系網絡比較復雜,排查需要的時間不少。對了,他的家人什么時候到洛城來?”

    柳至秦將飯盒、筷子等收進口袋里,“他母親不愿意來。說是早就沒這個兒子了,還說希望我們別去打攪她的生活?!?/br>
    “連親生母親都不愿意來看他最后一眼?!被ǔ绺袊@道:“認識的人對他被殺害這件事也無動于衷。最想找到兇手的是我們這些陌生人。從某種程度上講,他這一生,過得也挺……”

    挺慘?挺落魄?挺不值?

    花崇沒有往下說,因為一時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似乎沒有哪個詞能夠完美概括尹子喬這一輩子。

    細細想來,卻不是找不到合適的詞,是外人根本無法對一個死去之人的人生下任何定論。

    尹子喬慘不慘,落魄不落魄,這23年過得值不值,只有尹子喬自己知道。

    ??

    曹瀚辦事效率奇高,又在洛安區深扎了多年,自有一套找人的方法,中午剛過,就把穆茜寫在紙上的四個人一個不落地帶來了。

    外號“螃蟹”的龐谷友是四人里的老大,平時在酒吧街橫著走,仗著會點兒拳腳功夫,又出社會得早,經常惹是生非,看不慣誰就找誰的麻煩,像個“低配版”的地頭蛇。前幾年洛城集中打黑,成規模的涉黑團伙銷聲匿跡,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現在還在號子里蹲著。剩下的都是龐谷友這些不成氣候,卻拽得二五八萬的小流氓。這些人就像蒼蠅一樣,寄生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看上去很容易鏟除,實際上卻比打掉正兒八經的涉黑團伙還難。

    他們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怵的就是警察。

    此時,龐谷友縮著肩膀坐在審訊椅上,不再像橫行霸道的螃蟹,而是像一只被草繩綁得結結實實的螃蟹。

    他賊眉鼠眼地瞥了瞥花崇,舔了半天嘴唇,“我,我最近什么都沒做啊,老,老實得很?!?/br>
    花崇不與他廢話,“前天晚上天洛站旁邊死了個人,你知道吧?”

    “知道?!饼嫻扔蜒手谒?,頭上的黃毛大概是抹多了塑形水,看著不僅不酷,還臟兮兮的。

    “知道是誰嗎?”花崇又問。

    “不知道?!饼嫻扔涯缶o手,“只,只知道死的是一個經常在附近唱歌的男,男的?!?/br>
    花崇將打火機“啪”一聲扔在桌子上,“那男的叫尹子喬,今年年初被你和你的好兄弟揍過一回。怎么,這么快就沒印象了?”

    龐谷友嚇出一臉的汗,那聲打火機掉在桌子上的響動聽在他耳朵里就像驚堂木,他打了個哆嗦,還沒反應過來就招了,“我也不是故意不讓他好過,他,他欠我錢!”

    “欠多少?他找你借錢拿去干什么?”花崇問:“還有,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三千多?!饼嫻扔巡恋纛~頭的汗,聲音越來越小,“我在酒吧街也做點兒自己的生意,尹子喬跟我混過一段時間?!?/br>
    小流氓口中的“生意”,基本上都是收保護費。這種事勞煩不著重案組,花崇繼續問:“他既然跟著你混,你肯定知道他抽的大麻是從哪兒來的。是不是你給他介紹的賣家?你先借給他錢,他用這錢去買大麻,你再從賣家那兒提成?”

    龐谷友煞白著一張臉,驚慌失措,“是他自己想抽,關我什么事???”

    “這三千多塊錢,他最后還給你了嗎?”花崇沒有按照應有的邏輯順序提問,而是故意東問一句,西問一句。

    “還得上就有鬼了。他根本沒錢,一到晚上就提著一把破吉他出去騙人,運氣好時討個兩百塊,運氣差被加班的城管逮住,還得倒貼錢?!饼嫻扔颜f著往自己胸口捶了一拳,“我也就找人揍了他兩回,年初那次揍得比較兇,聽說他好像在家里躺了好幾天。還有就是上周揍了一回。說實話,我知道他還不了錢,上周揍他就是出個氣,揍完這三千塊我就不要了,就當喂狗。他被人殺了真不關我的事,我就討個生活,至于為了三千塊錢殺人嗎?”

    花崇其實并不確定尹子喬身上的傷是被誰揍出來的,但龐谷友在緊張之下一詐就承認了,那便不會有錯。

    這些小流氓慣于施暴,但下手有輕重,尹子喬的傷不重,看得出他們確實沒有下狠手。揍尹子喬多半不僅是為了出氣,還是為了找樂子。

    “除了你,尹子喬還跟誰借過錢?”花崇問。

    “他只跟我借過錢?!饼嫻扔堰@回回答得很肯定。

    花崇有些意外,“你很清楚他的交友狀況?”

    “嘖!他有個雞……”龐谷友說到一半連忙打住,改口道:“他剛到這邊時就跟我混,酒吧街也有酒吧街的規矩,他跟了我,就不會去跟別人,他要借錢都找我,就算向別人借,別人也不會借給他?!?/br>
    “那你再回憶一下,他有沒有惹到什么人?”

    “說真的,警察大哥,你這問題我昨天和我兄弟已經討論了一天了?!饼嫻扔殉蠲伎嗄?,“聽說他莫名其妙就被人殺了,我們沒一個人想得通。他這個人吧,又賤又窮,不討人喜歡,但也不至于招恨到被殺的地步。他買大麻……”

    反正都說出來了,龐谷友索性不再隱瞞,繼續道:“他在街口那家酒吧跟人買大麻的錢是我給的,他不欠人家錢?!?/br>
    “你倒是老實?!被ǔ缧α诵?,“那前天晚上11點到12點,你在哪?”

    “警察大哥啊,我真的沒有殺他,怎么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例行詢問?!?/br>
    龐谷友嘆氣,“我和幾個兄弟在‘金盛KTV’唱歌,那兒有很多攝像頭,肯定拍到我們了?!?/br>
    “最后一個問題,在酒吧街販售大麻的是誰?”

    “‘金盛’的老板樊斌。KTV和酒吧都是他開的,但大麻只有酒吧才有?!?/br>
    這時,審訊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訓在門口邊敲門邊喊:“花隊,花隊!”

    花崇跟曹瀚交待了幾句,起身開門。

    李訓說:“李立文那把刀上的DNA提取到了!”

    第109章圍剿(10)

    出人意料,留存在李立文戶外刀上的大面積已清洗血跡,經過精密提取與檢驗,確認屬于一位名叫肖潮剛的33歲男子。

    而該男子已經失蹤半年。

    花崇不得不召集人手緊急開會。

    “是我們區的失蹤案唷?!辈苠掷锬弥粋€記事本,卻沒有翻開,“肖潮剛是一家手機APP領域創業公司的合伙人嘛。今年4月,他的妻子和父母到派出所報警,說他的手機一直關機哩,也沒有去公司上班哩,怎么都聯系不上,懷疑失蹤唷?!?/br>
    “肖潮剛失蹤之前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哪里?”花崇問。

    “他的公司哩?!辈苠珟缀跤浀眠^目案件的所有細節,“4月3號下午,他正常下班嘛,當天晚上就沒有回家唷。但他妻子以為他在公司加班——他那種創業公司嘛,通宵加班是常態唷,于是他妻子也沒有在意唷。直到第三天早上發現他又徹夜未歸,才給他打電話嘛,當時手機已經是關機狀態哩。派出所是當天晚上接警哩,不過因為沒有任何傷害跡象,也沒有財產丟失,屬于無故失蹤嘛,所以沒有立即立案唷?!?/br>
    花崇皺著眉,“后來呢?”

    “后來當然立案了唷,但一直沒有查到有價值的線索嘛?!辈苠f:“這類失蹤案,沒有第一現場嘛,失蹤者又是無故離開嘛,實在難以著手唷。不過關于肖潮剛這個人哩,我們隊員經過密集走訪,還是了解到一些他的事唷?!?/br>
    肖潮剛與妻子龔小帆結婚七年,看上去感情和睦,卻一直沒有生養孩子。龔小帆最初不愿意跟警察交底,后來才說,自己當初與肖潮剛結婚,其實是被騙了婚。肖潮剛是個雙性戀,但比之女人,更鐘情于男人。結婚之前,龔小帆并不知道,婚后半年,才漸漸察覺出異常。不過,在發現肖潮剛與不少男人保持著“炮友”后,龔小帆并沒有激動憤慨地提出離婚,而是心平氣和地與肖潮剛談了一回。從此,兩人成了“表面夫妻”,肖潮剛繼續在外面飄彩旗,龔小帆花著他的錢享受自己的生活,如此竟然也共同度過了七年“相敬如賓”的生活。

    這也是肖潮剛第一天沒回家時,龔小帆沒有立即打電話詢問的原因——他們的感情早就破裂了,繼續生活在一起,無非是為了避開來自社會和各自家人的閑言碎語。

    據龔小帆和肖潮剛一些朋友說,肖潮剛有去酒吧找樂子的習慣,但因為公司還在發展階段,實在是太忙了,所以這一兩年去酒吧的次數很少。立案之后,警員去肖潮剛曾去的酒吧、夜店走訪過,該調的監控也調了,只有寥寥幾人對他有印象,但都說他是個很安靜的客人,一個人坐在吧臺上喝酒,沒什么存在感。

    而僅有的幾段視頻里,也沒有任何形跡可疑的人靠近肖潮剛。

    他的失蹤,看上去就像一場主動離開的惡作劇。

    但現在,對命案極其敏感的重案刑警們明白,他很有可能已經被害了。李立文的那把沾血的刀,也許就是兇器。

    ??

    聽到“肖潮剛”三個字時,李立文怔了片刻,然后像突然驚醒一般,雙目幾乎瞪到最大。

    可花崇從他眼中看到的,卻是不應有的恐懼與害怕。

    那種恐懼與作案之后擔心被抓捕的恐懼不同,后者隱藏著顯而易見的暴戾,而李立文流露出來的恐懼卻帶著幾分懦弱與無助感。

    柳至秦點出肖潮剛的照片,“你認識他,對嗎?”

    李立文近乎本能地搖頭。

    “今年3月25號,他去過你工作的酒吧?!绷燎卣f:“那天你沒有輪休,從晚上8點一直工作到凌晨4點。你見過他吧?”

    “沒有!”李立文聲音顫抖,“我沒有見過他!我不認識他!店,店里每天都有很多客人,3月份接待的客人,我,我怎么可能還記得?”

    柳至秦卻像沒有聽到他的解釋一般,又問:“接下去的幾天,肖潮剛找過你——但不是在酒吧。你記不記得,他在什么地方攔住你,對你說了什么話?”

    李立文臉色越來越難看,右手用力撐住額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他!他,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們要調查他,就去找其他人!”

    “既然不認識他,為什么說他不是好人?”花崇半瞇著眼,“昨天我們在你住的地方找到七把刀,其中一把對魯米諾測試有反應。我當時就問過你,是不是覺得用水把刀上的血跡清洗掉就萬事大吉了。你既不肯承認最近使用過它,也不肯承認它沾過血。但現在,我們已經在刀上提取到一個人的DNA,你猜這人是誰?”

    李立文的瞳孔驟然緊縮,“肖,肖潮剛?”

    “原來不是認不得嘛?!被ǔ鐔问执钤谧姥?,視線停在李立文臉上,“他半年前失蹤了,你知道嗎?”

    李立文已是滿臉的汗,惶恐地點頭,“派出所的人來調查過,但,但是沒有問過我?!?/br>
    “你刀上的血跡并非新鮮血跡?!被ǔ缯f:“你對他做了什么?他現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李立文有個抱住雙臂的動作,但很快放開,“我只是自衛,我沒有傷害他!他失蹤不關我的事!”

    “自衛?”

    “他強迫我!”李立文想是回憶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肩背不停抖動。

    “慢慢說?!绷燎芈曇糨p輕的,“你把事情交待清楚,我們才好去調查?!?/br>
    李立文用力吞咽口水,瞪大的雙眼死死盯著桌面,“他,肖潮剛只來過我們店一回。給他送酒的不是我,我根本沒有靠近過他,天知道他怎么就盯上我了!那天我下班之后,他在店后面叫住我,讓,讓我陪他?!?/br>
    酒吧街的夜店個個裝修得別具一格,正面光彩照人,背面卻很不講究,堆著垃圾,淌著臟水,真實詮釋著什么叫“光明背后的黑暗”。

    花崇不久前才從那里經過,想象得出肖潮剛叫住李立文時的情形。

    “我在這一行也干了好幾年了,像他這樣的客人不是沒有見過,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崩盍⑽奈宋亲?,“他就是想跟我睡。但我又不是gay,為了錢也不能答應他啊。兩個男的做那種事,太惡心了!”

    柳至秦輕咳了一聲,花崇倒是無所謂,接著問:“后來你和他起了沖突?”

    “他是客人,我怎么敢和他起沖突?”李立文猛地抬起眼,接觸到花崇的目光后立即又撇開,“后來幾天,他經常來纏著我,還,還威脅我?!?/br>
    “威脅你什么?”

    “還能有什么?他們這些人,不就是看我們這些當服務生的好欺負嗎?他要是去店里找我的麻煩,我馬上就會丟工作。事情如果鬧大,我在別的店也找不到工作?!崩盍⑽挠旨庇謿?,“我被他纏得受不了,答應用,用手和,和嘴給他做一回?!?/br>
    “就是他失蹤的那天嗎?”花崇問。

    李立文深吸一口氣,“是。但我不知道他后來失蹤了,我只是,只是割了他一刀!”

    “在哪里?”

    “富康區一個招待所?!?/br>
    “富康區?肖潮剛帶你去招待所?”

    “他說那種地方比較安全?!崩盍⑽奈孀〈蟀霃埬?,“酒店什么的,監控太多,身份證也查得嚴?!?/br>
    花崇小幅度地抬起下巴,“既然已經說好了,你為什么還會割他一刀?你特意帶著刀?”

    “不是特意!我有在包里放刀的習慣!我沒有故意捅他!”

    “‘捅’和‘割’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動作?!被ǔ缡种附化B,“到底是‘捅’,還是‘割’?捅的哪里?割的哪里?”

    柳至秦在桌上丟了一包紙巾,“擦擦汗?!?/br>
    李立文連忙扯出幾張,“是說好了,但肖潮剛中途反悔!我已經給他那個了,還不止一次。他不滿意,強迫我跟他做。我受不了他們那些gay的玩兒法,跟他吵起來,他還扇了我幾耳光,罵我這樣的人就是天生命賤,長著舌頭就該舔男人的jiba,長了個屁眼就該翹著讓人cao!他比我高,也比我強壯,要拼力氣的話,我根本打不過他?!?/br>
    “但你有刀?!被ǔ缯f。

    李立文半天沒說話,接著竟然抽泣起來,浸滿汗水的紙巾被捂在眼睛上,審訊室響起低沉又壓抑的哭聲。

    柳至秦偏頭看向花崇,花崇卻仍舊面不改色,“后來發生了什么?”

    “我捅……”李立文一邊吸氣一邊說:“我割破了他的手臂,刀上的血就是那時候沾上的。不過那時候我們在衛生間,我很害怕,他跑掉之后,我就將地上墻上的血清洗干凈了,把刀也洗干凈了?!?/br>
    花崇不大相信,“肖潮剛在被你割破手臂之后‘跑掉’了?”

    李立文用力點頭,“后面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沒有割到他的動脈,他不可能因為那一刀死掉!”

    “你割他的時候,不擔心他到酒吧找你麻煩?”

    “我哪兒還想得到那么多???咬了他那個,我已經惡心得受不了了,他還想上我,我只能和他拼命!”

    花崇嘆了口氣,“他‘跑掉’之后,再也沒有來找過你?”

    “沒有了。但我一直很害怕,擔心他突然出現。不過過了一段時間,派出所的人來我們店里,我才知道他失蹤了?!?/br>
    “那你有什么想法?”柳至秦問。

    又是一陣沉默,李立文低著頭緩慢道:“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現,死,死了最好?!?/br>
    ??

    離開審訊室,花崇沉著一張臉,快步走到走廊盡頭,有些粗暴地把門推開。

    這幾日降溫降得厲害,哪間警室里都開著空調,又悶又熱,連著開會、審人,幾小時下來簡直頭昏腦漲,太陽xue痛得比剛出車禍那天晚上還嚴重。

    柳至秦跟著來到露臺上,順手關上門,吹一陣涼風,抽半根煙,腦子果然清晰了一些。

    “李立文也許沒有撒謊,但他肯定還隱瞞了一些事?!被ǔ绱┝思鞫得钡耐馓?,雙手抄在褲袋里,不停在欄桿邊踱步,“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肖潮剛的失蹤肯定和他有關?!?/br>
    “一個手臂被割傷的男人,半夜離開招待所,會去哪里?”柳至秦走到花崇身邊,抬起右手,拉住了花崇的兜帽。

    頭被柔軟厚實的兜帽罩住時,花崇愣了一下,思緒突然一斷,直勾勾地看著柳至秦。

    “別這么看我?!绷燎貫樗砹艘幌露得?,順勢在頂上拍了兩下,“我會走神,注意力都在你身上,無法專注案子?!?/br>
    花崇略一低頭,兜帽沿幾乎遮住眼睛,半秒后伸出手,想把兜帽扯下去。

    “這兒風大?!绷燎啬抗馊彳?,阻止道:“你才受過傷,吹久了不好?!?/br>
    花崇吁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可奈何,“那你也別這么看我?!?/br>
    “嗯?”

    “我也會走神?!?/br>
    柳至秦眼中的光一定,唇角幾乎瞬間揚了起來。

    花崇當然注意到了,卻收斂心思,話歸正題,“重案組處理不了這么多案子,既然刀上的血不屬于尹子喬,那李立文和割喉案的關系就有限。一會兒跟曹瀚說一聲,讓他分點人手繼續查肖潮剛失蹤案,我們這邊盯割喉案?!?/br>
    ??

    大麻屬于毒品,而涉及毒品的案子由緝毒支隊負責。洛安區酒吧街涉毒的消息,花崇已經第一時間報告給陳爭,陳爭又與緝毒支隊隊長緊急溝通。緝毒支隊迅速出擊,以最快速度控制了十幾名重要販毒分子。

    不過這算不上大規模的緝毒行動,查繳的毒品僅有數量不多的大麻、搖頭丸,沒有高純度冰毒、海洛因之類極難戒斷的毒品。

    洛城并非毒品泛濫的城市,上一次全市規模的打黑行動伴隨著緝毒行動,販毒這一條線被徹底打掉。這幾年,洛城的緝毒工作做得不錯,但漏網之魚仍舊存在。

    “金盛”酒吧的老板樊斌就是其中之一。

    在被帶到花崇面前之前,樊斌就已經交待了與同省大麻制銷團伙合作的經過,供出了不少躲藏在小城市的販毒者。

    在大麻供銷鏈條上,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單位,販賣大麻也不是他的主業。

    順道發財,卻把自己“順”進了警察局。

    坐在審訊椅上,樊斌垂頭喪氣,如同遭受了一場巨大的挫敗。

    “這個人在你手上‘拿’了多少次大麻?”花崇將尹子喬的照片放在桌上,冷厲地看著樊斌。

    對販毒的人,他向來沒有好臉色,不管對方販的是相對不易成癮的大麻,還是毒品之王海洛因。每一年,都有很多緝毒警察倒在禁毒前線,他沒有參與過緝毒行動,卻明白緝毒不比反恐輕松,犧牲的緝毒警察也不比反恐特警少。

    而正是這些毒販和吸毒者,讓無數個家庭變得不再完整。

    死去的人是英雄,是烈士,他們得到的是功勛,留給家人的卻是遺憾。

    “沒多少次。他是‘螃蟹’介紹來的,今年才從我這里拿貨?!狈笠呀浿雷约簽槭裁磿蛔?,“我做夜店生意,偶爾賣點‘藥丸’,只有熟悉的人介紹,才會給大麻,不多,我也怕出事。這回被逮住,我沒有話說,我做的,我認了,該判多少年該收繳多少財產,我都認。不過殺這個人的不是我,他買大麻的錢‘螃蟹’都結清了,我和他就見過幾回,沒過節沒金錢糾紛,我要對他動手,那純粹是沒事找事?!?/br>
    花崇觀察著面前的中年發福男人,心中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樊斌顯然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那頹喪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撒謊的樣子。

    那到底是誰殺了尹子喬?

    “‘螃蟹’害我?!狈笸蝗荒救坏匦ζ饋?,“給我說什么可以詐這小子一筆,我他媽就不該聽他的,個小畜生!”

    花崇索性問:“那你認為,龐谷友有可能對尹子喬動手嗎?”

    “嘖,他害我,但我懶得編排他?!狈笳f:“殺人?不可能,他沒那個膽子,也沒有必要?!?/br>
    此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曹瀚探進半個身子,“花隊兒,尹子喬的家人來了唷?!?/br>
    ??

    說是不愿意被打攪,尹子喬的母親周麗娟還是從另一座城市趕來了,陪伴她的是她的丈夫祁俊。

    “我只是來給他辦理后事?!敝茺惥甑纳裆灰娞啾瘋?,眼中流露的責任似乎多于親情,“他沒有別的親人,我和他也多年沒有聯系了,不過我想應該送他最后一程,也算盡最后一次身為母親的職責?!?/br>
    祁俊問:“我們能領走子喬的遺體嗎?”

    花崇搖頭,“抱歉,命案還沒有偵破?!?/br>
    周麗娟皺眉,“案子沒有偵破,和我們給他辦理后事有什么沖突?我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在洛城等著啊?!?/br>
    花崇反問:“你不想知道誰是殺害你兒子的兇手嗎?”

    警室里安靜了幾秒鐘,周麗娟苦笑,“我只是生了他,基本上沒有養過他。我對他沒有感情,同樣,他也不認我這個母親……不,不僅是不認,他大概老早就在詛咒我去死了吧?!?/br>
    “麗娟,別這么說?!逼羁∨牧伺钠拮拥募?。

    花崇注意到,周麗娟雖然說得淡定,但肩膀正在輕輕顫抖。

    柳至秦向花崇遞了個眼色,然后將祁俊引去休息室。

    與同齡的婦女相比,周麗娟保養得好一些,看上去比較有氣質。她低頭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想從我這里了解尹子喬的事嗎?”

    花崇說:“如果你知道的話?!?/br>
    周麗娟小幅度地搖頭,“我不了解他。我和他父親的婚姻是一場災難,說得難聽一些,他父親去得早,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他不像我,一舉一動都像那個男人,暴戾又懦弱,和怪物沒什么分別?!?/br>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與他一同生活?”

    “十幾年前吧,差不多是他小學念到高年級的時候。他看不慣我,我也不想看到他,索性分開生活。之后,我認識了現在的丈夫,搬到現在定居的城市?!?/br>
    “那他在學校發生的事……”

    “我不知道。我沒有給他開過家長會。在他16歲之前,我每半年給他匯一次生活費、學費?!敝茺惥暾f話時理著鬢發,“他16歲生日那天,第一次給我打電話,叫我別再給他匯錢,他嫌臟。從此,我沒有再給他匯過一分錢。也是從那時起,我們沒有再聯系過?!?/br>
    七年時間,足夠讓不睦的親人成為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但花崇卻突然想到了黃才華。這個獨自在洛城開貨車討生活的男人,雖然每年只回老家一次,卻記得每月給母親匯錢。

    匯錢?

    花崇眼神一深。

    “黃才華放下手里的活兒,將貨車臨時停在貨運停車場,是為了給母親匯生活費?”送走周麗娟和祁俊之后,柳至秦端著咖啡,英氣鋒利的眉微擰,“他平時是幾號往家里匯錢?”

    “月底?!被ǔ绶荡騺淼馁~單記錄,“這個月還沒有匯?!?/br>
    “那這倒是有可能?!绷燎啬眠^賬單,一眼掃過,“他匯款的時間最早21號,最晚29號,跨度比較大。他失蹤那天是25號,不算晚。他在急什么?急到放下工作去匯款?他母親近期并沒有給他打過電話,能夠排除急需用錢的可能?!?/br>
    “那他希望在這一天讓她母親收到錢呢?”花崇說。

    “這一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嗎?”柳至秦喝了一口咖啡,發現忘了加糖,連忙放下,眼睛卻是一亮,“虛鹿山那個案子,我們在紅房子遇到鄒鳴。他在自己已是嫌疑人的情況下冒險去紅房子,只因當天是他哥的農歷生日?!?/br>
    花崇立即給曲值打電話,卻被告知黃才華母親的生日在3月。

    “看來是我想岔了?!被ǔ缒弥謾C戳了戳自己額角,語氣有幾分疲憊,“最近案子太多,黃才華,尹子喬,李立文,現在又來個失蹤半年的肖潮剛。我這兒有點不夠用了?!?/br>
    柳至秦將手捂在嘴邊,看上去像呵了一口氣。

    花崇問:“手指又不舒服了?我瞧瞧?!?/br>
    “沒有?!绷燎胤砰_手,走到花崇坐著的靠椅后,被呵熱的食指和中指突然貼在花崇的太陽xue上。

    花崇僵住了,連目光都有了一剎那的凝固。

    同樣的事,在洛觀村的時候,他差一點就對柳至秦做了。那時候柳至秦說想案子想得頭疼,他的手已經本能地抬了起來,后來還是覺得不妥,收了回去。

    而現在,柳至秦正按揉著他的太陽xue,似乎一點都不覺得不妥。

    太陽xue很熱,也不知道是柳至秦指尖的溫度,還是自己心尖陣陣發癢帶來的溫度。

    “小……”他正想說話,忽聽柳至秦叫了他的名字。

    “花隊,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第110章圍剿(11)

    被指尖溫柔按壓著的太陽xue似乎正在“突突”跳動,花崇愣神片刻,索性閉上眼,好歹將眼中醞釀的情緒關住。

    可視線被阻斷之后,感覺變得更加靈敏,他這才發現,柳至秦不僅揉著他的太陽xue,手掌還半攏著他的耳郭,拇指似有似無地蹭在他耳根。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他盡量讓繃緊的肌rou放松,狀似閑散地靠在椅背上,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睫正在小幅度地顫動,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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