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書迷正在閱讀:咫尺山海GL、穆錦的九零年代、到底誰是玻璃心?、渺渺兮予懷ABO、教主的雞兒呱呱叫、白蓮花與白月光[快穿]GL、我做丞相那些年、當白月光穿成反派后[快穿] 完結+番外、醉臥斜陽為君傾、[綜]作死奇葩自救手冊
“沒,奴什么也沒看到?!备锏募移投紭O有規矩,絕不多說一個字,該瞎的時候全瞎,該啞巴的時候也全啞。 石苞冷哼一聲:“沒看到就好,沒看到是你們的造化?!?/br> 他眼頭活的很,親自給開了門,自己卻不進,等桓行簡抱著嘉柔抬腳進去了,他清清嗓子,道: “也不是太要緊的事,屬下在外面等著?!?/br> 第19章 愁風月(7) 說是等,更像在把關,石苞琢磨著桓行簡這是興致上來了,哦,在遼東兇了吧唧的小姑娘這會不也如小貓收了爪子,老老實實的? 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石苞說完,轉念聚精會神回想起白天遇到夏侯妙的情形。 屋內,桓行簡把嘉柔擱在榻上,俯下身將那秀氣精致的鳳履一握,抬首問她:“是這只?” 嘉柔扭著身子不肯,臊得不行: “你不要脫我的鞋!” 話說著,雪白的羅襪也一并褪下了,只露出晶瑩如玉的腳丫子,趾頭白潤,圓光致致。嘉柔小腿用力蹬了下,被桓行簡攥緊了,揶揄笑道: “看來你沒什么大事,還能踢人?!?/br> 他略作檢查,命她抬高了腳輕握著動了一動,專注問:“疼嗎?” “有點兒疼?!奔稳犭p手朝后,撐著自己。 “你見我總跑什么?”他笑,“這次是扭了腳,下回保不齊跌了胳膊摔了腿,再不能出門,怎么去見你的小情郎?” 什么小情郎,嘉柔一時不解,咬唇反駁:“我沒有!” “沒有?書送了,胡蒼子也送了,禮物倒真是別出心裁我說錯了嗎?”桓行簡的手在她纖秀腳踝那微微摩挲了兩下,命石苞去打盆冷水。 嘉柔使勁蹬,無奈怎么都動彈不了,他虎口那死死卡著自己掙脫不開。 “蕭弼不是我的小情郎!”她不忘提這茬,少女的臉上分明在生氣?;感泻喢碱^微揚,“哦”了一聲,玩味地對著她輕笑,“對,他不是,我是?!?/br> 這下輪到嘉柔語塞,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喉嚨那,分明苦澀得發疼,眼睫一顫,否認了: “你不是?!?/br> “我怎么不是?”桓行簡話音剛落,石苞應聲進來,規規矩矩把盥洗的水盆一放,人又老老實實退出去了。 再去看嘉柔,一副嚇到屏息凝神的小模樣,桓行簡笑著把手巾浸透朝嘉柔腳腕處一覆,寒意透骨,嘉柔毛發都要豎起來了,她忍不住叫: “涼!” 嬌氣得不行,桓行簡根本不理會她,只道:“敷幾次就好了,腿?!毕骂M一揚,示意她抬高些。 “怎么如此蠢笨,我讓你腿抬高些?!彼⑽⑿粗稳?,她一動不動,聽著這話,仿佛人被魘住了只把嘴唇咬得鮮紅欲滴,臉色卻慘白一片。 桓行簡起初不解,眉頭一揚忽的記起了雨夜低聲命令過的話,嗤的一笑:“你素了這么幾日,都不想我的么?” 嘉柔茫然無覺,隱約覺得這并非善意,手腕子撐得久了,有點發虛,加上今日登高確實耗損體力??赡_腕被桓行簡握著,反復冷敷,涼的她嘶嘶吸著氣,雙肩一塌,竟軟軟地朝后頭仰去了。 杌子碰落,桓行簡眼疾手快把嘉柔攔腰一截攬在懷中,重心不穩,兩人齊齊滾在了榻上。 彼此氣息交織著,嘉柔儼然嚇得呆住,兩只眼竟不知避他忽閃了兩下,溫香軟玉橫壓,桓行簡心隨意動笑著點了點她秀挺的小鼻子: “看不出,你我還志趣相投?!?/br> 這話云里霧里的,嘉柔根本不懂他在說什么,一個激靈,慌地要推他?;感泻啿患辈宦阉滞蟪辖诲e一摁,偏過頭,微微抬高了聲音,道: “退遠些?!?/br> 分明是在吩咐石苞,果然,當石苞那道剛剛聽過的熟悉聲音響起,嘉柔渾身緊繃,立下哭了出來: “我要回去!” 桓行簡輕笑撫了撫她翕動的紅唇,眸光往下,嘉柔一只纖妙的嫩白小腳,無力在半空中揮踢了陣,另一只,尚且半勾不掉著鳳頭履。他順勢抬起那只光著的筍芽,朝她胸前一壓,手握住了,猶似把玩窄窄的初月,噙笑吟哦: “玉足如霜,巧趨蹌兮。他人不言好,獨我知可憐?!?/br> 他難得顯露這一番閑情逸致,嘉柔則嚇得渾身癱軟如泥,眼睫濕潤,眉上愁生驚恐望向他:“姊姊會知道的,大家都會知道的,我害怕……” “知道了又如何?”他無謂一笑,指腹捺去嘉柔眼角清淚,“別怕,你只有跟著我,才是最好的,至于別的男人沒辦法護住你。傻姑娘,你生的這么好,嫁了尋常男人也會被搶走,到時,輾轉人手恐怕你才有的哭?!?/br> 說完,懶得跟她再廢話,只貼著她耳畔笑:“我這里隱秘,你大可放開了叫,再有,盡興了過后你我也可秉燭夜談,跟我講講你在涼州的趣事?我愛聽?!?/br> 嘉柔聽得迷迷瞪瞪,只最后一句入了心,人突然機靈起來,急聲說:“你想聽涼州的事嗎?我見過很多胡人他們跟中原的人長的一點也不一樣,他們的鼻子很高,眉峰也很高……”語速極快,喋喋不休,手指忽然被桓行簡一牽引,挪到眉峰上,讓嘉柔摸他骨相,低笑問,“我的眉骨也很高,像胡人嗎?” 他溫柔起來,嗓音清醇,加上那雙雋秀的眼就這么專注纏綿地注視著自己,簡直像一個迷離的夢境。嘉柔幾乎被他深誘著靠近,指尖輕顫,被迫游走在他眉宇之間,光潔的額頭兩邊鬢發整齊,她看到他頭頂上的冠帽未除,那枚玉簪,在燭光里格外溫潤…… 燭花忽的爆燃一瞬,嗶剝作響,四下里跟著焰焰一亮。嘉柔猛地回神,把臉撇到旁邊去,難堪極了,“我不要給你做妾?!闭f著心里一酸,“你是清商姊姊的,我要我自己的夫君?!?/br> 桓行簡微訝,她一貫懵懵懂懂,此刻,卻把這么一口話說的清清楚楚,呵的一聲笑了:“怎么,經**滋潤柔兒開竅了?一日而馳千里,”話說著,心頭搖曳,忍不住捉弄她一把,果然,嘉柔嚶嚀叫了出來。 “這兒什么時候也能一日而馳千里?大概要做娘了才成?!?/br> 他把人朝懷里一緊,笑著繼續:“你錯了,我不是她的,我是你的夫君?!?/br> 屋里燭光未滅,門窗緊閉,石苞在榆樹下抱肩靠等微覺寒意,他是斷然不敢偷瞄的。不過,無須窺探,也知道里頭這會是顛鸞倒鳳,無限旖旎春光,這其中滋味原來郎君也不能免俗。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開,桓行簡衣衫整齊出來,吩咐石苞先把寶嬰找來。 這個時候,崔娘正在園子里等得心焦,見有婢子來找寶嬰,忙要跟著去接嘉柔,寶嬰笑著把她一擋: “我去就行了,回頭夫人該說奴怠慢了姜姑娘,整日耗著你們做事?!?/br> 崔娘面上不好說什么,又等半日,見寶嬰兩個攙著嘉柔回來,步態可掬。剛近身,竟聞到一股酒氣。 “哎,柔兒,你不能吃酒怎么又……”崔娘把嘉柔接手過來,那一瞬,察覺到嘉柔明顯的挺腰一拒,她撫著發燙的臉說,“沒事,我只是想姨母了,吃醉就不會再想了?!?/br> 兩條腿,到現在都顫得幾乎站不住,這一路不知怎么過來的。嘉柔昏昏倒向褥間,死活不肯洗漱,把帳鉤一放,唯恐人發現端倪躲在被子里佯裝睡去。 聽見崔娘似乎跟寶嬰抱怨了句什么,寶嬰賠笑,不多時這些人聲遠去,嘉柔才松開被角,怔怔望著帳頂繡花:那個人,一貫的強硬不容人拒絕,只是,他為何又溫柔地說了那么些她并不太懂的話?且又給給她灌了一氣的酒。 那股火辣辣的嗆意,依舊不散,她心里似悲似懼,一個翻身,捂著臉無聲地哭了。 忽的,帳子外有人影一動,是寶嬰在輕聲喚她:“姜姑娘?” 嘉柔翻過身,忙止住眼淚,起身把簾子一掀,怯怯看她,一句話也不說。她知道,寶嬰姊姊是什么都明白的。 “郎君命奴給姑娘送一樣東西?!?/br> 手掌攤開,是一枚黃銅做的駝鈴,顏色陳舊,仿佛早經許久的歲月,鐫刻了風沙、孤月以及白云水囊的味道。寶嬰朝她手中一塞,余熱尚在,沉甸甸的。 “郎君說,姜姑娘不要太想家,來日方長,他會帶你回涼州看駱駝看禿鷲的?!?/br> 寶嬰笑吟吟把話帶到,這兩樣是什么她也沒見過心中十分稀奇,見嘉柔垂著腦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好退下了。 帳頂的刺繡漸漸模糊,嘉柔攥著駝鈴,綉枕上一頭青絲不事張揚地鋪陳成烏濃一片,伴著迷迭香,像個黑漆漆的夢直往深處墜,夢里有邊城的月色,一伸手,就攏了一懷抱的清霜顏色。 夜深重,打更的聲音不知傳了幾次。夏侯妙在幾旁靜坐已久,手邊,寫了一頁的紙,字跡娟娟。聽到腳步聲,她起身去迎,桓行簡這次罕有地擋了擋她的手,笑道: “這么晚還沒休息?我自己來?!?/br> 夏侯妙伸出去的手,便落寞地垂下,面上依舊是溫婉的笑意:“不困,翻了幾頁書?!?/br> 桓行簡是從浴房回來,不過在屏風后更衣卸冠,朝案頭盤腿一坐,略作掃視,淡淡贊道:“好字?!?/br> 那上頭,寫的是一首《芑梁妻歌》:吾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外無所依,內無所倚,將以何立。 看了良久,桓行簡抬起眼簾,瞳仁漆黑:“清商何故發此悲音?” “不,我雖無父,卻有兄,雖無子,卻有女。更何況我還有你,我比她幸運多了,是嗎?”夏侯妙很少有這么直白的時刻,觸到他眼睛時,忍不住戰栗,卻不肯移開,“我今日去了你的書房,也見到一幅字?!?/br> 桓行簡微微地一笑,也不問,等著她繼續說。 “我有些話想問你?!?/br> 他點點頭。 “燕然勒功,是竇憲的典故,子元是否覺得竇憲身上有發人深思之處?”夏侯妙眼中掠過一絲踟躕,“是羨他功業,還是……” 桓行簡不答反問,低眸似在品鑒著她的字:“登燕然山,刻石彰威,這樣的功業清商以為是否值得艷羨?” “當然,大丈夫志在四方?!毕暮蠲钤噲D從他眼眸深處看出些什么來,一切徒然,她像在水中掙扎的小蟲子般,無聲問,“看到你寫這幾個字,我忽然想起來他這個人,權傾朝野,卻極快覆亡,這又是為何呢?我始終沒明白這一點?!?/br> 桓行簡動作一停,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臉上,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處,別有意味。他捏了捏她微涼的手,笑道:“怎么突然對這個有興趣?” “沒什么,只是覺得以史為鑒,總歸有益無害?!毕暮蠲顪\淺一彎嘴角,面上尋常,“子元對此有何高見?” 桓行簡松開她的手,揉了揉太陽xue:“這人,我其實并未細究過,只神往他大破匈奴的豐功偉業。我是男人,不能免俗,人雖在這洛陽城里可若有一日社稷需要我馳騁邊塞,我自然也是義不容辭?!?/br> “是嗎?我以為子元深諳史冊,對人對事總會有一番詳解?!毕暮蠲钚Φ?,不動聲色把自己的字疊放起來,桓行簡則倦倦地一起身,“歇息吧,前人舊事,與我們其實并不相干?!?/br> 燈滅帳垂,夏侯妙把腦袋輕輕置于他的臂彎之下,全無困意,只是闔上雙目,一顆心,不知為何幽幽的涼。他是她的枕邊人,一呼一吸,皆再熟悉不過。 旁邊,桓行簡睜著一雙清醒的眼,手握她的肩頭,沒有任何多余動作。不知過了多久,聽夏侯妙均勻的呼吸聲響起,他才低首看她,輪廓模糊,并不真切。 第20章 愁風月(8) 洛陽變天了。 風裹著枯葉旋到窗欞上,天空昏黃,到了巳時,冷雨夾著初雪簌簌的落地,一眨眼,就消融了。值房里生了火盆,偶爾,有人快速閃進來,反手一合門,便把整個洛陽城的風雪都擋在了外頭。 “中護軍,本月的考績?!笔踔鴥圆?,朝桓行簡案頭輕置,扎煞起手立在了旁邊。 手中狼毫未停,桓行簡低眉執筆如行云流水,寫的是整個遼東戰事的用兵細節。一室肅然,除卻有必要的事務往來無人有一句閑話,唯獨火噼噼啪啪地響,火光烤得人臉微紅。 桓行簡終于抬首,狼毫一擱,又拿起朱筆,在冊簿上勾勾畫畫好一陣,丟給石苞: “升黜的單子你傳派下去?!?/br> 名單一出,眾人擠破了腦袋往張貼的墻上湊。中護軍走馬上任以來,舉不越功,吏無私焉,明面上誰也不好多說一個字,幾家歡樂幾家愁。 不知誰起的頭,從角落里傳來嚷嚷聲,要去找桓行簡理論。 石苞清清嗓音,負手而立,人挺拔得很:“中護軍說了,誰不服氣可以來找??伎儾旧习准埡谧?,明明白白,諸位自己做到了什么沒做到什么,別人沒數,自己心里總該有數?!?/br> 說著冷哼一聲,讓人把考績簿子就擺在廊下,取了具坐榻,石苞正襟危坐拉好了架勢等人來找。 眾人竊竊私語,暗道桓行簡是個冷面閻王,便是堆了座金山銀山在他眼前,也不為所動,賄賂的門路淤塞不通,風氣為之大變。 “中護軍云絕無私情,屬下看未必,中壘營的郭將軍……”話沒說完,石苞冷冷打斷了對方,“請郭將軍過來?!?/br> 不多時,郭建人一到石苞起身迎他。郭建不到弱冠之年,卻天生虎背熊腰,當即拿來十石的強弩,立于三丈之外,弓弦一拉,十箭七中,看的人頓時爆出一聲喝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