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荊地棘_分節閱讀_46
柳祁雇了馬車,便乘車回那藥王山莊。 常無靈見柳祁回來了,珍惜無比地攬住了他。柳祁在他懷里,聞著他身上的藥香,只覺得暖暖的,便說:“怎么了?”常無靈便說:“劍略回來了,我就知道我的好日子要完了?!绷钜宦?,便笑了起來:“他不會再找你麻煩的?!背o靈板著臉說:“他不找我麻煩,你卻去找他麻煩?!绷钽等?,半晌又說:“是的,我放不下他?!背o靈喟然:“這是何苦!”柳祁便道:“我就是喜歡吃苦頭。像你一樣。喜歡給自己找不舒服?!背o靈聽了,竟無言以對,只得吻柳祁的唇。 常無靈知道,自己獨占這瓣嘴唇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卻又不想來得這么快。 三危、兇馬與虞族重新商量了屬地劃分的問題,敖歡前去做交接。他又說要帶上殿前司的柳祁。那柳祁只說:“我們是去辦事的,你別擔心?!背o靈深知敖歡行事為人,只說敖歡是什么貨色?事,敖歡要辦了,人,敖歡也會辦了。 柳祁自然也是知道,只是嘴上勸慰勸慰常無靈。 跟情人說些無關痛癢的好話,是柳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常無靈自然不放心,只道:“我隨你去吧!”柳祁卻按住他:“我還有事,要請你辦?!背o靈聽見柳祁的口吻,也肅然起來:“一定給你辦到?!绷钍Γ骸澳阋膊粏柺鞘裁??”常無靈卻笑笑:“我哪次問過?” 柳祁心中不能說不感動,又問他:“你喜歡什么?我帶回來給你?!背o靈答:“我只喜歡你。你把你自己帶回來就好了?!背o靈說這話時,古板又嚴肅,語調不似說情話。柳祁聽了,卻咯咯地笑了,滾進常無靈的懷里,隨常無靈肆意搓弄。 柳祁與常無靈風流過后,也不多做溫存,便穿衣服去找柳離。原來那柳離卻住在隔壁屋子里。原來他的酒館辦不下去了,便將地兒盤出去,又怕刀世子還找他麻煩,故最近在藥王山莊借住。柳離見柳祁一臉春風的來,也是搖頭嘆氣:“我小時候怎么沒看出來,爹爹是個狐貍?”也是心中念叨一下罷了,到底不敢在父親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柳祁見柳離一臉懵懵的,便說:“東西收好了嗎?”柳離愣了:“收什么?”柳祁坐下來:“離邑的歸屬也未定呢,你也該去的?!绷x冷笑:“橫豎我的話一點用都沒有,他們商議定了,知會我一聲便可了!”柳祁神色復雜地看著柳離,眼神中頗有些難過。那柳離見柳祁如此,便嘆道:“我從小寄人籬下,沒什么不可的!”柳祁卻對柳離說:“我看這回,虞族那邊對離邑是志在必得的。敖歡也會用同意把離邑交換出去,你在三危是呆不久的?!绷x便道:“您的意思是?我要去虞族了?”柳祁有些擔憂:“虞地是敖況的了。因此,這離邑以后是敖況的邑,那你以后就是敖況的人了?!?/br> 柳離琢磨這句話,總覺得這措辭是極度不當。 卻是不久,三危那邊便有人告訴柳離,他要到虞地去了。大概是柳祁先給他知會過了,柳離并未在使者面前失態。那侍者倒驚訝柳離年紀輕輕卻處變不驚。其實柳離連包袱都收拾好了,等著大王降旨,他就能動身前往虞地。 敖歡、柳祁等人已比柳離更先動身,自然也更先到達虞地。敖歡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忐忑的,當初大王子倒臺,敖歡使了不少陰招,他也不知道敖況現在弄明白了沒——其實弄沒弄明白是其次,只看敖況把不把這個當一個仇來看。柳祁便跟敖歡說:“帝王家哪有兄弟情?不是大王子那樣,敖況還沒這個造化,當上虞國的相國。他該感激你才是?!卑綒g笑著說:“是呀,我現在一想,謀害大王兄的事兒,你是首功的。若敖況真要計較,你也逃不了。那咱倆一起死,也是不錯的?!?/br> 柳祁呸了一聲:“誰要同你一齊死?!卑綒g攬住柳祁:“當然是你,你不愿意也不行?!绷罾湫Γ骸拔也辉敢?,你還能逼我?”敖歡卻笑:“你總這樣,嘴上說不愿意,身體卻一灘水一樣?!闭f著,敖歡又拉扯柳祁的衣裳。柳祁拗不過他,衣服被扯掉了大半,又露出一條不盈一握的細腰,敖歡按住那腰腹便親上去,只說:“我總惦記著!”柳祁用手推他毛茸茸的腦袋:“別蹭了!”那敖歡卻一頓亂親,又說:“我愿死在你的肚皮上?!绷钚αR:“這種下流話,你留著在青樓說吧!” 敖歡笑:“有你這樣的,去青樓干什么?”那柳祁罵他說:“你特么拿我和什么人比呢?”敖歡從不管柳祁嘴上罵什么,扯了衣帶,便綁住了柳祁的手。柳祁雖然叫罵得厲害,但確實如敖歡所言,嘴上罵人,身體卻留人。敖歡將雙手撐在柳祁兩側,在柳祁身上聳動,只覺下頭那張嘴吸得緊,引得敖歡脊椎一陣酥麻。那柳祁確實也罵不起來了,那張被敖歡啜紅了的唇只能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那敖歡來到虞地,自然不會只顧著和柳祁顛鸞倒鳳。只是他倆來了這幾天,都沒見著敖況。他們說是來朝見虞王的,而且也真的見著虞王了。只是虞王才是一個九歲孩童,而且因為近親結婚的緣故,智力較為低下,口齒不清,交流都成問題。敖歡想解決的事,不見敖況是辦不成的。柳祁指著敖歡的鼻子笑著說:“敖況忍你也忍得久了,現在給你下馬威,嘗嘗他的厲害!” 敖歡在虞都無事,也是閑出屁來,但也沒辦法,只能耐下性子,配合敖況把下馬威給下完。沒事干了,就干干柳祁。柳祁也是沒事干,便讓敖歡干干。 但柳祁很愛在外頭逛。敖歡有時不放心,說虞地風俗比三危還彪悍野蠻,叫柳祁別亂跑。那柳祁笑了:“能有我彪悍野蠻?”敖歡便說:“你那不是野蠻,是刁蠻?!绷钆蘖艘宦?,徑自出去。實際上柳祁身邊跟著幾個侍衛,又穿戴不凡,一看就不好惹,這般招搖過市,反而是沒什么流氓敢招惹。 只是這天柳祁帶著一隊人出去,卻不是為了閑逛,是為了迎接柳離。 柳離快到之前,就命人率先給柳祁報信。柳祁頗為歡喜,便與他約定先在城外見面。這些天柳祁在城里也不是瞎逛,也得知不少事情。他又聽說城外有個獵場,獵場這邊又有個客棧,往來的人不多,且多是富貴中人,倒是適宜他那個慣得比小姐還嬌氣的離離過夜。 柳離收到柳祁的信,便先脫離大部隊,一騎絕塵地騎著他的駿馬去那獵場客棧??蜅4髲d內也無旁人,只有一桌大漢在吃酒,為首的一個大哥是個虬髯大漢,威風得很。一個小奴奉酒時不小心灑了點在他衣服上,他一巴掌就把人打到牙齒掉地上。但這在虞地不算個事兒,柳離進門見了,只作不聞。卻見柳離一改平日打扮,身穿黑色披風,套頭遮著半張臉,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嫩嫩的唇,遠遠看著,竟也是個小美人模樣。他進來了門,卻見兩個剛在獵場狩獵完的爺望向他。他也不管,只要上樓去見他爹爹。 卻不想一個虬須大漢走過來,一把撩起他的套頭,便也笑:“果然是個美人兒!”柳離原來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喬裝獨自前來,不想一下就撞見流氓了,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就要讓過。那虬須大漢的幾個朋友也招來了,竟將柳離圍住,都稱贊說:“果然是個好的!還是小麥爺厲害,那么遠的,看個下巴就能分辨出來!”一堆人圍著這個“小麥爺”吹捧不絕。那柳離不愿與這些人糾纏,便舉起腰間三危符節,說:“我乃是三危使節,有公務而來。請幾位讓一讓?!蹦切←湢數蓤A大眼,啐了一口:“我呸!你不說還可以,一說老子就來氣!三危來使?還能是什么公務!不就是為了搶咱們的地來的!我今天偏要弄你這個三危來的小爺!”那小麥爺一擊示意,眾人便一擁而上,要將柳離制服。柳離師從天家禁軍統領,又哪里是那么好對付的,他獨身而來,身上也帶著武器的。他只從腰間抽出一根紅色的長鞭,那長鞭一時如那靈蛇的信舌,迅猛無比,一伸、一吐之間,幾個打手已是見血。 第97章 那小麥爺和他幾個朋友見了,也是很驚訝,不想這個美人水蔥小簟似的,動起手來卻是毒蛇一樣。那小麥爺卻越發心癢,拿著剛剛狩獵未用完的弓箭,便退后去拉了起來,朝那柳離瞄準。那小麥爺正拈著箭要放,不想肩膀一陣刺痛,抬眼一看,竟然中了一箭!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一個青衣男子從樓上翩翩走來,手里還拿著弓弩,兩鬢銀白,但臉上卻無老態,反而是眼角含情。那小麥爺居然痛都忘了,咂著嘴說:“今天真是撞大運了!” 小麥爺又道:“美人,你真大膽!”柳祁輕飄飄一笑:“大膽的是您,您也不瞧瞧自個兒的傷?!?/br> 眾人卻已上前,護住了小麥爺,又要給他包扎。卻見小麥爺肩膀上已流出黑血,眾人莫不大驚失色。那小麥爺亦覺驚異,又驚又怒:“你淬毒!”柳祁笑道:“行走江湖,自然要萬事當心?!绷x這時也趁機跑到柳祁身邊,小聲說:“爹爹……”語氣里竟有幾分撒嬌意味。那柳祁聽了柳離這個聲音就心軟,溫情脈脈地看他,又問:“可受傷了么?”柳離卻驕傲一笑:“憑他們?” 小麥爺的朋友卻已跳出來,叫道:“你倆兔兒爺別顧著咬耳朵的!識趣的快將解藥交出來,不然叫你死無全尸!”柳離正要罵回去,柳祁卻將柳離攔住,又笑:“好呀,但一碼歸一碼,你們冒犯我們小公子,這可怎么算?”小麥爺只說:“還羅嗦什么!快去抓住他們!打一頓就老實了!”柳祁卻一擊掌,只見七八個護衛已跳出來,看那身手都是訓練有素的。小麥爺那幫人也不敢貿然進犯了。小麥爺那邊見形勢不對,也軟下來了,更別說小麥爺的身子又已麻掉了半邊,驚恐不已,只垮著一張臉說軟話:“是我冒犯了!只是你們都是外族人,在虞地若惹上我們麥家,恐怕也出不去。大家以和為貴,交個朋友,豈不更好?” 柳祁望向柳離,問道:“你說呢?”柳離見那小麥爺手臂傷口的rou都發暗了,若再不施救,別說這條手臂,連這條命都已保不住了。那柳離便道:“既然你肯誠心道歉……”那小麥爺忙不迭道歉,他跟著的那一堆人也跟著道歉,滿口告饒不絕。柳離便對柳祁說:“那就依他的,饒他一條狗命!”柳祁笑道:“就依你的?!闭f著,柳祁便命人將解藥奉上,眾人便架著那小麥爺趕緊跑去求醫了。 柳離嘆了口氣,說:“我們上去說話吧?!绷钚α艘宦?,說:“上去干嘛?趕緊逃跑是正經!”柳離訝然:“什么?”柳祁卻道:“他們必然要叫上更多人回來尋仇的?!绷x大驚失色:“這?”柳祁又說:“這種人兇狠彪悍,睚眥必報,決計放過不得?!绷x只說:“那爹爹還說放過他們?”柳祁道:“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绷畋銕еx騎馬奔向不遠處一個山頭,停在那兒看風景,卻是不久,便見客棧那邊著火冒煙了,竟是小麥爺那行人尋仇不獲,就放火泄憤。 柳離原本還不以為意,現在倒真是信了。那柳離只嘆道:“真是野蠻無比!”柳祁笑道:“虞地的人如此,倒是簡單。不野蠻的,才最難防?!绷x卻搖頭嘆氣。柳祁卻說:“也無妨,我給的解藥是假的,他是決計過不了明天啦?!绷x大驚失色:“可他也沒傷到咱們,咱們毒殺了他,豈不是……白白結仇?我看他們口氣,確實是地頭蛇吧?”柳祁冷笑道:“你以為我們今天躲到這個山頭就無事了?他們都見過咱們了,也看出咱們是外族人,又知道你是三危的,要找我們麻煩何其容易。今天他明知你是使節,就敢放箭放火,明天就敢來燒我們住的驛站。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傆袀€人要下地獄,自然不能是你或我?!绷x卻道:“人生在世,又不是無根浮萍,不是死了就是死了的。爹爹您想,他肯定還有親戚朋友,愛他至極的人,那些人難道不找你我尋仇?”柳祁冷笑道:“他這種混賬,能有什么至交?肯為他拼命?”柳離卻說:“總是有的?!绷x還想說:像爹爹這么混賬,也有的是人為你拼命呢! 柳祁只一笑:“世間像小麥爺這么莽撞兇狠的人有多少?”柳離道:“恐怕不多?!绷畋阏f:“一百個里能有一個么?恐怕還沒有,我算是一個千個里有一個吧。還得這一千里有一個,恰好這一千里的一個還是小麥爺的至交,才能有人為小麥爺找三危使者復仇。你看,這值得擔憂嗎?”柳離一怔。那柳祁又說:“他要找我們麻煩,卻是十成十的事。我們自然該杜絕十成十的事,而不計較那一千個都沒一個的事兒?!?/br> 柳離只道:“我只覺得,總有比殺人更好的解決辦法?!绷钜膊慌c他辯駁了,也不想以父親身份跟他說教,牽住他往山頭的酒肆里走,邊說:“咱們好容易又見面了,說這個做什么?先說說你這些天過得怎么樣吧?”柳祁也不會覺得柳離不像自己,他覺得柳離陷害罪妃的時候,就很有自己的樣子??闪x卻是秉持“人不犯我”的原則,罪妃害死他的jiejie,他當然能變得心狠手辣——但當報過仇后,柳離也被自己當時的冷酷狠毒所震驚了。至于那個小麥爺,柳離總不覺得哪里就要他死了。 但柳離素來就聽說過柳祁的為人手段,也知道柳祁已經活了那么大,不可能因他一兩句話就改變看法,所以柳離也跟柳祁一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盤桓,便也隨著柳祁轉變話題:“嗯,前些日子在藥王山莊住著也無聊,一直想著爹爹呢。還好使者很快來叫我來虞地了?!绷畋愕溃骸斑@路上沒遇上什么問題吧?”柳離訝異:“咱們持節而來,能有什么問題?”柳祁卻訝然道:“這虞地原本野蠻,又正是亂世,怎么沒問題?且像小麥爺那樣,一聽見是外使就起殺心的還不少呢!”說著,柳祁又回想起來,便繼續道:“我們路上還遇到一些劫匪,說是在之前的叛亂戰爭中失去親人的。在我們路過的時候,就布下了埋伏,說是要為親人報仇?!绷x訝然說:“那你們沒事吧?”柳祁笑笑:“沒事。倒是敖歡……”柳離便問:“他怎么了?”柳祁道:“他殺得痛快,我還是頭回見他殺人??雌饋?,他很喜歡這件事?!?/br> 柳祁見柳離臉色有些變化,便笑笑:“你殺過人么?”柳離微微一怔,卻說:“那確實沒有?!绷钚南耄骸肮植坏眠@個孩子心腸那么軟?!蹦橇畋爿p輕一笑,只說別的:“好么,那你過來一路無事?”柳離點頭:“我們來的時候,有虞族軍隊護送。似乎也沒大張旗鼓地說是使節,倒更像是虞族軍隊出行。大概是因此路上的軍民也都很客氣?!绷盥犃?,就明白過來了,笑笑:“那還是離離的面子大。我們來的時候,連只狗都沒來護送。到了虞都快一個月了,連敖況的鞋子都沒見著?!?/br> 柳祁聽了,就明白過來了,笑笑:“那還是離離的面子大。我們來的時候,連只狗都沒來護送。到了虞都快一個月了,連敖況的鞋子都沒見著?!?/br> 卻不想翌日,柳祁就見著敖況的鞋子了。 彼時,柳祁與敖歡入宮面見虞王,順便碰碰運氣,看能否遇見敖況。那正是在王宮回廊,見一列宮人迤邐行過,手上俱捧著各式華貴衣物,錦繡的衣服,雕花的冠冕,連鞋子上所鑲的,不是珍珠就是碧玉。柳祁攔住那個領頭的宮人,問道:“這些難道是敖相國的衣物?”那宮人垂頭答道:“是?!绷钆ゎ^對敖歡笑道:“誒,派頭可真大?!卑綒g卻說:“今天是刑日吧?” 今天是刑日,敖況要去監禮。大日子了,虞地這些天作jian犯科的人不少。敖況坐在那兒,看著上百人人頭落地,黃沙地上原還是濺上了鮮紅的血,還算好看,到了后頭,都是浸滿血了,頭顱沒來得及好好收拾,滾了一地。日頭下來,蒸出一陣難聞惡臭。有些受不了的都要作嘔,倒是敖況錦衣玉冠坐在那兒,仍是那貴公子模樣。但見劊子手輪班下來,還是累了,刀也鈍了,砍那囚犯,居然錯了手,那囚犯沒死成,肩頸上卻豁出一大道口子噴著血,卻仍有氣,痛苦得滿地打滾,又只能哈著氣,連聲痛哭都發不出來,瞪著一雙死魚樣子的眼,只是喘著。劊子手一下也慌了,卻見敖況大步走下來,奪過那卷了刃的刀,朝那死囚劈下去,那死囚頓時就咽氣了。剩下幾個死囚,都驚訝萬分,仰著臉看那敖況,卻見敖況大刀下來,沒幾下就剁瓜一樣,使他們立馬人頭落地。 第98章 一個名叫豫司的宦官上前,為敖況遞帕子:“這不中用的東西,打一頓革走,換個人來行刑,也是一樣的。何必相國動手?”敖況卻笑道:“趕時間?!?/br> 那劊子手被拖了下去,吃板子是免不了的。 虞地的刑罰向來嚴酷。 敖況一邊用浸濕了的巾帕擦手,一邊問:“都辦妥了?”豫司回答:“辦妥了?!闭f著,豫司又道:“相國的衣物臟了?!卑經r回答:“不打緊,橫豎都是要換的?!蹦前經r既然說了趕時間,眾人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趕慢地將敖況護送回到宮中,伺候敖況沐浴一番,熏香了一遍。敖況才穿上新衣,又問豫司:“還能聞得見血腥汗臭嗎?”豫司笑了:“相國是什么時候這么講究了?”敖況又笑笑:“離邑主到了么?” 豫司答:“還在虞王那邊說話,待會兒就來了?!卑經r點了頭,那豫司又說:“小奴這就遣人去看看?!卑經r卻道:“不必?!?/br> 柳離先在虞王那兒拜見,便發現果然如柳祁所言,虞王是個智障兒童,而敖況也確實不會出現。柳離記憶中的敖況,還是那個爽朗大方之中又不乏體貼,可謂是“粗中有細”的忠誠友人。只是現在,敖況又變得如何呢?他總不覺得以往敖況的友善大方是作偽的,但權力能怎么改變一個人,他也不算心中無數。 柳祁和敖歡在柳離之前就已經拜見完了虞王,正在王宮里走動著。柳祁忍不住笑道:“虞地和三危的王宮,和天家的真不同?!卑綒g一時沒搞懂柳祁的意思,就說:“自然,天家有錢,而且是我們的宗主國,規模和氣派是不能比的?!绷顓s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宮禁。這邊的王宮好像阿貓阿狗都能隨便走動?!卑綒g噗的一笑,說:“你是阿貓還是阿狗?”柳祁不與他玩笑,卻將他扯到一邊,低聲說:“你看呀,咱們見敖況太不容易了。也不知他什么時候在宮里。今天我們都看見他要換的新衣了,且柳離又要來,想必敖況今天一定會在宮里的相國殿。我們悄悄過去,說不定能撞見!”敖歡卻笑了:“虧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他八百年沒見柳離了,今兒費老大勁把柳離弄來了,才見上第一面,能容許我們插一腳?”柳祁卻道:“總要碰碰運氣的,這么干等著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