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荊地棘_分節閱讀_47
那柳離面見完了虞王,便以為自己會如柳祁一樣,無法拜見敖況這尊“真佛”,卻不想他剛從虞王殿里走出,便見一個在門外恭候的宦官上前,跟柳離行禮,又說請柳離到相國殿去。柳離也有些吃驚,敖況作為相國而已,竟在王宮里占了宮殿。 柳離心中更加忐忑,路上他也聽說敖相國飛揚跋扈,但他總覺得難以想象,只道主少國疑,又兵荒馬亂的,相國要輔政,免不了強勢些,說敖況只手遮天,只是謠言罷了。 到了相國殿,卻發現這兒的氣派比虞王殿還大,奴仆、護衛都更多。柳離心中的驚疑謹慎又多了幾分,又見一名很是清俊的宦官上前行禮??床黄鸹鹿俚娜朔浅6?,尤其是貴族男子。只是柳離深宮長大的人,又總承蒙傅魅的照拂教導,故他從不敢輕視宦官。柳離便忙彎彎腰:“內相有禮了。如此清俊儒雅,我竟不認得?!蹦腔鹿僖娏x一個貴族少爺對著閹人那么謙虛有禮,也是不免有些意外。那宦官又打量,見這柳離眉似春柳、眸如琥珀,很有風流樣子。那宦官只說:“邑主太過抬舉,小人豫司,是相國殿的常侍?!闭f著,豫司又引柳離入殿內。 虞地王宮如柳祁所言,一點談不上宮禁。但一進了相國殿,仿佛是另一個天地,端的是秩序森嚴,可與昔日天家太后宮殿相比。柳離越發的拘謹起來,到了會客室便端坐著,大氣不敢喘一個。宮女上茶,柳離笑道:“謝謝jiejie?!蹦窃诖罄洗钟莸亻L大的宮女竟有些意外,靦腆一笑退下。眾侍從也私下議論說,天家長大的公子就不一樣,長得又漂亮,又愛笑,說話也好聽。 柳離呷了一口茶,入口的感覺使他極訝異,這顯然是天家江南才有的春茶,在塞北就是千金也難買到。這溫潤的口感卻叫柳離無法細心欣賞了。他沒坐多久,就聽見腳步聲來,以及窸窣衣裳滑地的聲響,很快門就打開了,先是豫司走了進來,說:“相國來了?!绷x趕緊行禮拜見,頭也不敢抬,只見到那雙鑲著和田玉的黑色絲綢做的鞋子。那柳離卻想起:“爹爹說來了一個月,連敖況的鞋子都沒見著,這回我算是見著了?!毕氲竭@個,柳離又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先前天家太后不大喜歡柳離,也有原因是柳離長得像柳祁。柳祁未被改頭換面之前,也是京中萬人迷的公子哥,儒雅中帶著些風流氣,是竹葉,又是桃花。柳離雖比不上柳祁年輕時放`浪形骸,但也天然有些勾人的態度。只是柳離在深宮長大,不曾知道自己這方面的優勢。到了三危首都,雖然頗多人對他獻媚,可他總覺得這些人都是為了他的食邑,卻沒想過單憑他的模樣性情,就足夠讓許多人動心了。 若當年風華正茂的柳祁與如今含苞待放的柳離放在敖況面前,那敖況還是毫不猶豫地要愛上柳離。大概柳離與柳祁風情上的差別,在于柳祁極明白自己的優勢,又極明白該如何利用。不比柳離,總不知道自己可愛之處,反而來得更可愛。 柳離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不敢看敖況一眼。敖況卻極想再看一眼柳離的臉,便伸手扶起他:“你我是故人舊友,哪里需要這些繁文縟節?”柳離這才抬起頭,看見敖況那鼻子、眉毛、眼睛都是一樣的,相貌看起來卻又不同了,要說有什么不同,柳離又說不上來,若說像璞玉經過雕琢發出光了,那敖況本來也是美玉之貌啊。只是如今不知為何,更為璀璨了。 柳離卻還是老樣子。敖況笑笑說:“你還是老樣子?!绷x聽不出這話什么意思,只說:“是呀,倒是相國大人,比以前更氣度不凡了?!卑經r聽了這話很受用,只說:“別人說這話,我都不信。偏你說的,我就覺得是實話?!绷x笑了:“這原本就是實話?!卑經r又說:“你也別叫我‘相國’了,仍像以前那樣?!绷x卻道:“這恐怕不合規矩吧?”敖況卻笑道:“要合規矩,我還得喊你聲‘邑主’,你又叫回來一聲‘相國’,也不嫌累!”柳離只笑著答應了。 敖況又讓柳離坐下,宮女又奉上些果品,二人便敘起舊來。柳離原還有些忐忑拘謹,可卻見敖況言談說話還是老樣子,沒半分不同。柳離便也很快與他重新熟絡起來,如同入了舊時光,那柳離似渾然忘了敖況如今是位高權重、殺伐果斷的虞族相國了,仍當他是昔日那個韜光養晦、閑云野鶴的年輕王子一樣。但柳離心里隱隱還是感到區別的,尤其是敖況身上自然散發的迫力,也一直提醒著柳離這件事情。 第99章 柳離又想起柳祁的各種暗示,只怕敖況會趁勢逼人,現在卻不是那么一回事。敖況對他雖然熱情,但卻不過分,一點逾矩的行為都沒有,親昵卻不卻狎昵,確實是把握在舊友重逢的分寸之間。更別說他們連酒都沒喝,只是喝茶敘話。柳離倒免不得笑自己小人之心。 柳離和敖況說了一會子話,豫司卻又走到門邊來,說道:“三危使者求見?!卑經r確實不想說見,那柳離卻眨了眨眼,問道:“不見見他們嗎?”敖況見柳離那雙含情目眨巴著,一時不防,只說:“見,怎么不見?” 柳祁和敖歡本也不抱太大希望,不想豫司卻引他們進屋了。他們都頗為驚喜,雙雙入了屋。那敖歡見相國殿內奢華又莊嚴,便暗道這老九大有不同了,原以為他是個好相與的,恐怕還是個硬骨頭。 且說這敖況本身是個無欲無求的,這卻并非騙人,但他來到虞地這邊為質,卻不得不改變自己了,最終變成這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其中所經歷的波折,恐怕難以與外人說道了。那敖況這一路來也算是忍辱負重、九死一生,不過兩三年的經歷,恐怕也能寫成一部書了。親眼看著敖況蛻變的,卻是這宦官豫司。豫司原也只是底層一個奴才,如今登上此位,也算是他與敖況互相成就。敖況亦視他如心腹。 敖況聽見外頭的人來了,便站了起來迎接。平時怠慢也就罷了,見了面了,禮數還是要做足的。柳祁和敖歡見了敖況來迎,也自然笑著說客氣,柳離自然也得在一旁合著敬禮,彼此見過禮了,寒暄一番又坐下。敖歡可不像柳祁、柳離那樣拘謹,直接笑著說:“唉,好久不見了,老九!”敖況也笑:“哎呀,歡弟,確實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敖歡便笑道:“可不是么!只是現在老九就不同了,忙得很啦。咱們在這虞都一個月了,連你門框邊兒都摸不著!幸好今兒個碰見了,不然你想,再過兩天,我這暴脾氣,要提刀闖殿了!”敖況卻說:“歡弟還是這么快人快語,那我也直說好了。我是故意晾著你們的?!卑綒g有些訝異,但也喜歡這樣直接的說話方式,便哈哈大笑:“你還敢說??!”敖況見敖歡果然是不惱的,便放心笑了:“是這樣的,你們來虞地的時候估計也發現了,很多虞族本地的豪紳都不待見三危,我本身是三危人,在這邊立足,很不容易,總是要跟他們說我早把自己當虞族人看了,才得他們一點點的認可。兄弟也不容易啊。你們來了,我也不能顯得殷勤,也是權宜之計。相信歡弟心胸寬廣,是不會介懷的?!?/br> 敖歡笑著說:“原來如此!懂了、懂了!”那柳祁便道:“看來相國在這兒也不容易啊?!绷x只覺得自己插不上話了,也不想添亂,只說:“想必歡王子和柳少卿和相國大人有很多要事商議,我還是先退下吧?!卑經r卻按住了柳離的肩:“沒什么關系,都是自己人?!边@還是重逢以來,二人頭次的肢體接觸。柳離還沒感覺點什么,敖況的手已從他的肩上拿開,動作自然不過。 柳祁卻道:“可不是,這還事關貢邑的歸屬,邑主在也好的?!卑經r卻道:“我今天也乏了,且我們難得相聚,都別談公事了。好好敘舊?!绷詈桶綒g都笑著點頭,心里都在罵娘。倒是柳離已沒了拘謹,也不附和,只徑自問道:“所以貢邑已經定了要劃到虞么?”敖況看出柳離的憂慮,便安撫般地朝他微笑:“無論是劃到哪國,都是阿離的食邑。誰也搶不了你的?!绷x才放心些,柳祁卻也笑了起來:“當然,這是天子給柳家的嫁妝。只是除非柳離終身不婚,否則……”柳離一顆心又吊起來了,情不自禁地求助似地看向柳祁,目光里都是信任和依賴。敖況見了,不禁吃味,又冷笑道:“嫁妝說到底還是歸他自己的,哪個男人和他結了婚,有了他的人,還覬覦他的地,那就是真正的廢物。這樣的人,也配不上阿離!”柳祁聽了這話,反而安心了些:“相國金口既開,那離邑主也不必有什么憂慮了?!?/br> 這一番下來,柳離縱是有點迷糊,也算是搞明白了,不知為何,竟有些靦腆起來,悄悄地挪了挪位置,遠離了敖況一些。 四人說是敘舊,都因各懷心事,而敘得極度尷尬,很快就意興闌珊而散了。 柳祁與敖歡回到驛站,免不了又商議起來,只說不知道那個敖況是什么意思。翌日,柳祁與敖歡又入宮拜會相國,這回敖況倒是在公眾場合面見了他們,還有一眾重臣在場。敖歡也識趣地不與敖況稱兄道弟,敖況為表自己對虞地的忠心,也不跟敖況假以辭色。 柳祁在一旁,并不說話,心里卻已明白了天子對三危、虞地、兇馬這三個藩國的策略。估計天子也不指望三藩給他貢獻什么了,不添亂反叛就可以了,因此天子故意使“二桃殺三士”的計策。說這次三危、虞地平叛有功,讓他們自行分配兇馬的平邑、昌邑和業邑,以及原屬三危的貢邑。這不是故意讓本就有仇的三藩不和么。 敖況與敖歡未必不明白天子的這個策略,可是城邑還是要爭取的。雙方也是僵持不下。 敖歡總算看明白了,敖況不僅是嘴上說自己要為虞地而疏遠三危親族,實際上也是這么做的。那敖歡心中惱恨,私下只說敖況數典而忘其祖,身為三危王子,不過在外國當了個相國,就樂不思蜀了,真是白眼狼也。柳祁聽了敖歡這樣罵,則說:“那你把我也罵進去了。我本也是天家人,現在為你們三危賣命,是不是數典忘祖了?”敖歡忙笑道:“這怎么一樣?良禽擇木而棲!”柳祁笑罵:“放屁!” 敖歡和柳祁調笑起來,卻見有使者前來,他們忙端起個衣冠楚楚的樣子,接見了使者。使者只說,虞族秋季狩獵的時候到了,敖況和虞王也要出行,請兩位也一同去往狩獵。敖歡聽見狩獵就心癢,自然答應了。柳祁無奈,只說:“你這輩子都長不大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玩樂?”敖歡卻笑道:“你這些書生不知道,我們這種大老爺們在三個地方最好說話,一是酒局,可你也看到了,他不與我們摸酒杯,二是床上,那我和他是不能了,三就剩下獵場馬背上了?!?/br> 這些天,敖況謹守他作為虞族相國與三危劃清界限的準則,跟柳祁、敖歡是保守著一定的距離??韶曇丶热粴w虞地,他與離邑主自然不用避嫌,是時常見面的。只是讓敖歡挺失望的,敖況與柳離也是一不飲酒、二不上床,就是喝喝茶,看看景,說說話。那敖歡都開玩笑說:“你說老九是不是憋壞了,不行了?”柳祁冷道:“閉上你的臭嘴!”敖歡便也笑笑不說話。 值得一提的是敖況盡管不與柳離有越軌的舉動,但也是經常見面。見面之多讓柳離懷疑敖況是不是真有傳聞中那樣忙碌。敖況又說要去秋狩,那柳離忍不住笑著調侃:“我看你也挺閑的,沒事喝喝茶、打個獵,也沒什么要cao心的?!卑經r朝政上都不知道幾百樣煩心事,可聽著柳離這么說話,卻一點不覺得委屈,反而溫柔地微笑:“確實沒什么好cao心的?!?/br> 柳離原本還擔心小麥爺那樁命案。后來也沒見人提起。他自己也擔心,便在秋狩時跟柳祁提了一嘴。柳祁聽了好笑:“怎么?敖況沒和你說?”柳離大驚:“什么?和他什么關系?”柳祁聽了這話,說:“傻話!虞地哪件事和他沒關系?小麥爺好歹是個豪紳,也不能就這么死了,沒個響?!绷x憂心忡忡:“可不是這個理?我正擔心這個?!绷畋愕溃骸澳阋膊槐負?,橫豎敖況替咱們料理干凈了?!?/br> 柳離總算想明白,柳祁做得那么不管不顧,到底還是因為心里知道敖況會出手。 第100章 敖況倒從不跟柳離提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似乎敖況眼中的柳離,和柳祁眼中的柳離,都是一樣的嬌氣,聽不得這些,看不得這些。然而相反的,柳祁都希望柳離多聽多看,心腸要硬起來。敖況卻不愿意這樣,只寧愿柳離看見的都是和風細雨、詩酒花茶。 不過,狩獵還是免不了見血的。 柳離也是自幼習武的,騎射功夫都有模有樣,只還是比不得敖歡、敖況這兩個摔打大的莽夫。柳祁倒是看著他們鬧去,一點看不出武門出身的風范,閑庭信步的,連野兔也沒打著幾只。不過柳祁不得不承認,敖歡說得對,打獵的時候敖況確實隨和不少,也和敖歡勾肩搭背的說笑。只是這些說笑都是心不在焉,敖歡與他說話時,總想著劃地的事,而敖況心里想的,也很好明白,因敖況的余光總往柳離那邊飄。 氣的敖歡回來跟柳祁說:“明天!明天狩獵的時候,你把你兒子帶得遠遠的!”柳祁嘲笑他:“我若帶開了離離,你瞧敖況是跟你呆著,還是追過來?”敖歡揉著眉心,說:“這個傻子。一定是因為還沒睡吧?!绷钐染筒劝綒g:“嘴真臟?!?/br> 敖歡又惦念了那地許久,見敖況油鹽不進,卻又見天家降旨,為兇馬扶立了新王。那新王與虞地的新王一樣,都是個無知兒童。顯然是要立一位相國助陣的。敖歡便問柳祁什么看法。柳祁便答:“這場叛亂之后,天子為虞地、兇馬立的新王都是黃口小兒,那相國的人選就很耐人尋味了。這個相國要有一定能力治理地方,又不能太過盡心,還是得忠于天子。想來想去……”敖歡轉了轉眼珠子:“想來想去,還是敖況適合?他治理的能力已體現出來了,而且他是三危貴族,是無法真正為虞地、兇馬賣命的,能穩住地位,得靠天子撐腰,自然是聽天子號令了!”柳祁點頭:“你看最近敖況閉口不提分地之事,估計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一道旨意下來,他掌兩國相印,就更不好對付了?!卑綒g也是懊惱不已:“這可怎么辦?”柳祁思忖半晌,便說:“我倒是有一計,就是有些危險,也有些不地道?!卑綒g笑了:“危險確實要考慮,‘不地道’算什么顧慮?咱倆這輩子做過‘地道’的事兒么?” 那柳祁就說:“依我看,要讓敖況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也好向天子表明,他一個虞地都管不住,這樣才好?!卑綒g聽了撫掌而笑:“我喜歡這個想法?!绷钣终f:“他是外族人,挾持著幼主掌管國家,又屠殺了不少貴族,多的是虞地本族人恨他。其中有個將軍叫馬毛,解甲歸田了,但對敖況最近的行為非常不滿,早生怨恨。而敖況也大概想除掉他了。他倆可謂是水火不容。咱們可以利用利用?!卑綒g卻說:“馬毛將軍我聽過,頗有威望??伤F在已經沒有兵權了,也回老家去了,有什么用?”柳祁便說:“咱們可以想辦法盜取敖況的虎符,送給馬毛?!?/br> 敖歡聽了這話,饒是個愛鬧的,也不得不謹慎起來:“這可不是玩笑!”柳祁便道:“我自然知道這個不能開玩笑。但這種事,必須先發制人。等敖況拿了兇馬相印的時候,咱們就回天乏術了?!卑綒g沉吟一下,又說:“可虎符哪有這么容易弄到手的?”柳祁說道:“現在世道不太平,敖歡出行,不可能不帶半個。上回我和離離去敖況那兒說話,我發現有個機關。那個機關還是我從天家奇珍閣見過才知道的,不然尋常人都只以為是個裝飾,可謂頗玄妙。我相信那兒肯定藏著貴重之物,很可能就是虎符。這秋狩山莊不比他的宮殿森嚴,我們反而可以下手?!卑綒g笑了:“那還得去敖況的房間?那不如模仿‘信陵君竊符救趙’,讓你的離離去盜取,這反而比較方便?!绷钣瞩甙綒g一腳:“信陵君當他的信陵君,竊符的如姬卻是什么下場?”敖歡便呶呶嘴:“我便知道你不舍得他。卻舍得我去?!绷畋愕溃骸斑@本來就是你的事。況且,咱們拿著虎符和馬毛將軍接應了,敖況也奈何不了我們!離離就不一樣了?!卑綒g便笑:“柳離怎么不一樣?他也可以隨我們去找馬毛,他仍是他的離邑主,誰也短不了他的?!绷顕@道:“今天離離摘得了一大籃的果子,以往他都挑最大給我吃,剛才他卻先捧了給敖況。我就知道……” 敖歡見柳祁有些傷感,便也嘆了口氣:“那你有發現,每次我都把最大的給你?”柳祁一怔,不說話。 敖歡見柳祁有些傷感,便也嘆了口氣:“那你有發現,每次我都把最大的給你?”柳祁一怔,不說話。 敖歡見柳祁怔住了,便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你要想吃大果子,不會沒有的?!绷钚乃家粍?,心中微微有些悔意,但終究又是自我自私占了上風。柳祁便說:“咱們還是說回盜符的事吧!” 若非迫不得已,敖歡實在不想做盜符這等舉動。不是說敖歡做不出,只是這確實是大事,不能夠妄動。他倒是驚訝于柳祁這么敢想敢干。柳祁也看出了敖歡實在猶豫,又想,敖歡看著魯莽冒進,實際上卻不然。那敖歡打算從長計議,也要參考多方意見,卻不忍拂了柳祁的面子,更不愿在柳祁首次獻計時便多加質疑,故轉開了話題,又說:“你說的天家奇珍倒是什么回事?還有機關奧妙?我倒想多知道?!绷钜恍Γ骸拔铱催@個秋狩山莊就是按照奇珍閣里記載的‘八卦居’建的?!?/br> 敖歡便說:“這也有理??!據說這原是某位天家開國將軍建的狩獵場所?!绷畋阋财鹆伺d致,按照記憶畫出了一些圖樣來,與敖歡找對照,卻發現果然是十有八九都能對上。二人像兩個尋寶的小孩一樣,拿著圖紙滿山莊的跑,發現了對上了的地方,就咯咯地笑。 二人尋覓到一口古井處,那柳祁皺眉:“這該是個門兒才對,怎么是口井呢?”敖歡笑了:“哎喲,你真是變通都不會!這兒跳下去,說不定就有個門兒了呢?”柳祁露出遲疑的表情:“跳下去,誰知是什么門兒,說不定是鬼門關!”敖歡笑他膽小,又撿起地上一顆小石子,往井里擲下,聽得里頭傳來回響,敖歡也十拿九穩了:“這井是枯井,而且不深。咱們確實可以跳下去看?!绷顓s說:“你可是千金之子,冒這個險做什么?”敖歡笑了:“你奶奶的,剛剛還想支使我盜符!現在卻說我千金之子了!”柳祁倒是沒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為了大事計?,F在跌死在井里,卻算什么?”敖歡卻二話不說,往里頭跳了下去。 柳祁大吃一驚,又攀住井邊,使勁往里頭看,卻又看不出什么,只說:“敖歡!你怎么了?”敖歡的聲音卻從下頭傳來:“果然有門兒!你下來看看!”柳祁罵了一聲,卻也跟著跳下去了。 卻和敖歡說的一樣,這口井不深。二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這么一點高度跳下去沒有妨礙。下頭果然有道機關門,柳祁按著奇門卦的思路,將那門上的機關解了,二人便進了門去,發現是一條暗道。那敖歡不禁擊節贊嘆:“你果然精通此道!”柳祁說:“說不上精通,就是比你多讀了點書?!?/br> 那敖歡被搶白了一番,也不氣惱,只笑瞇瞇地問道:“我剛剛若跌死在這兒,你怎么辦?”柳祁聽了這話,一怔,然后笑道:“還能怎么樣?當然是去投靠敖況?!卑綒g便搖頭嘆氣:“無情!無情!”柳祁不接他的話,大概柳祁也覺得自己是無情之人,不好辯駁什么。那敖歡又問他:“這兒上去是哪兒?”柳祁眼珠子一轉,說:“大概是敖況那邊的臥室?說不定就能到他放虎符的地方了?!卑綒g聽了這話,瞪著柳祁說:“你該不是專門引我來的吧?”柳祁白他一眼:“是你自己跳下來的,還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