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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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曜的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又是這一招,與貝斯特洛圣裁日有所不同,這一次光柱拉伸得速度快到來不及反應,只在零點幾秒就完成部署,又將在零點幾秒后抵達。 霍熒輕笑一聲,指骨分明的手織成一片虛影,如果說他方才的指速已經算得上輕盈靈動,眼花繚亂,那么現在則到了連祁曜都難以辨認的程度。精神力對機甲的微控制達到極限,手上更是指令動作拉滿。 第一道光柱以微末優勢最先抵達,落在焚煬永劫的毫厘之外,第二道同第叁道光柱隨即落下,被它以詭異到超出人類理解的Z字路徑閃躲,這一刻的紅色機甲妖詭,莫測,正如此刻站在cao作臺前的霍熒,收起垂眸斂目,眼中聚起煌煌的神采,妖美得熠熠奪目。 一切仍沒有結束,又四道光柱自上方交織匯合,天幕半染成金紅之色,半維持漆黑,天幕炸裂,當頭砸下。 祁曜無意識咬住唇,還沒完,以林星源的行事風格,一切絕不會這么簡單,十二道光柱,還有八道,它們現在在哪,光幕里面,光幕外面?背后?腳下?側面,還是藏在什么更刁鉆的視覺死角。 又或者是以上的全部? 霍熒手上動作不停,腦子里估計也沒閑著,居然還能游刃有余的發出嘲笑,“十二重樓這么用,林歇都要給他氣活過來……” 樂極生悲,就在這最為關鍵的時刻,他的手忽然顫抖著停滯了一下。在這種頂級對決中,牽一發而動全身,一瞬的遲滯足以成為致命的弱點。 眼看指令就要功虧一簣的作廢,忽然燈光閃爍,自發完成,伴著一道柔和的聲音,“繼續?!标P鍵時刻,晷補足了缺失的指令。 霍熒的眼睛更亮了,片刻遲滯后,手上的速度不減反增,經歷了這么久的戰斗,他卻絲毫不露疲態,簡直就像是在燃燒著生命一般,祁曜因這忽如其來的不詳念頭一驚。 十二重樓已徹底結成,伴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籠罩在焚煬永劫周圍的整片區域籠罩在灼眼的威光里,毀天滅地的勢頭下,倘若還有什么留在其間,哪怕是機甲,也定會被湮滅。 與那日城街上的截然不同,這才是十二重樓的真正實力。 然而被鎖死全部退路,避無可避的焚煬永劫,就在倏忽之間消失了。 所謂消失,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不僅rou眼與儀表盤捕捉不到它的軌跡,就連精神力也在某一瞬徹底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林星源的手緩緩離開cao作臺,片刻前他還處在一種亢奮的戰斗狀態,現在那股戰意冷卻了,凝固了,堵在喉嚨里成了一團焦黑的東西,他死死盯著某個方向,紅色機甲就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再度現了身,它終歸不是來去自如的幽靈,那么總得留駐在這世上,只要他現在追上去,或許還能再次捕捉到它,只需再次追上去—— 灼眼的光加上難以承受的空間眩暈,讓祁曜不得不閉上眼,然后她驚訝地發覺甲金狐被甩在身后,沒再追過來了。 霍熒卻是知道的,與其說是甩開,倒不如說對面的機師直截了當放棄了戰斗。 他心里一動,朝晷望過去,“你做了什么?” “為什么一定得是我做了什么?” “你不想說,可是悄悄她也很想知道啊?!?/br> 果然,聽到這句,祁曜也跟著眼巴巴看向了晷。 虛影織就的金發美人拒絕把話題繼續下去,轉移話題道,“我是不是以前沒說過,悄悄這稱呼真的很難聽?!?/br> “祁曜這名字也好不了多少吧?”一旦擺脫了危機,霍熒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有嗎?晷望向祁曜。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兩人各自叫出她的名字。 “祁曜?!?/br> “悄悄?!?/br> 祁曜眨眨眼,看了看晷,又看了看霍熒,銀藍的眸子頭一次失去了銳利的鋒芒,霧茫茫的落不到焦點。 “你們是小孩子么……”這話只想在腦海,卻經由精神連接傳達出去。 于是她皺了一下眉,表情不同以往,有種惺忪的孩子氣。 本就歷經鏖戰遍體鱗傷,精神力所剩無幾,又在方才的對戰中被這龐大的機械巨獸抽干,精力透支帶來意識恍惚,進一步觸發感知失調。 這種狀態其實很危險,很容易就沒有征兆陷入深度昏迷,她全憑一口氣強撐到現在,繃緊的弦一旦松了,四肢百骸的氣力都在抽離,僅僅是站在這里,就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 下一刻,祁曜就往地面栽去。 晷離她更近,下意識想拉住她,手臂同她交錯,穿過。 霍熒攬住她的腰,把人抱在懷里。 “……” 晷看看兩人,秀美的眉微微擰起,這為他注入了一點人類才有的感情色彩。 駕駛座椅的靠背落下,扶手翻折,很快化成一只僅供一人睡著的小床?;魺杀е铌?,將她放在小床上,又極富耐心地為她一一解去沉重的外裝甲,祁曜的背脊和側腰盡是深深淺淺的傷口,腿上滲出的血更是把整個外甲都染紅了。 霍熒神色不變,將拆下的外甲丟棄在一旁,又把她的衣服解開,他的手指靈活,實屬解衣服的一把好手。 趁血還沒完全干涸,衣服輕而易舉就能脫掉,倘若等血液凝固,就只能費力往下撕了。 霍熒把她的衣服脫得干凈,往自己身上摸了一圈,這才尷尬地發現自己沒帶任何傷藥,他往要塞跑這一趟,原本也沒打算活太久。 他只好把方才從祁曜身上脫下的衣服挑挑揀揀,挑軟的干凈的面料撕成布條,給她包扎。 少女的身體纖細柔軟,叁頭蛇的黥紋猙獰詭異,青黑介質流動有如生命,自左肩起,沿著同側脅肋向下延展,直到腰畔。 黑與白,柔和與乖戾,構成觸目驚心的畫面。 指尖自肩膀掠過,霍熒垂下眼,視線往F.D.N的環狀標記掃去。 “昶境皇帝的未婚妻是個F.D.N的黥徒,使的是極東古宗族的招法,還跟厄雷蒙特的AI有一腿……” “那又如何?” “我差點就要信天下大同了?!?/br> 說出這句話,霍熒解下身上的襯衫,給她套進去?;魺傻纳硇伪绕铌赘叽?,這襯衫只及他的腿根,卻足足蓋過她的膝蓋,松散披著,袖口松松垮垮挽起,露出小半截手臂。 銀發與灰白衣衫,皆屬柔和的顏色,衣衫寬松,也遮不住獨屬于少女的纖細腰肢,反倒顯出幾分惹人憐愛的纖弱。 霍熒看著祁曜,想著她少有這般安靜柔軟,任人擺弄的時候,此時的模樣又極滿足男人的惡趣味,心情便好了起來。 祁曜這會兒不知是不是被夢魘住了,無意識死死抓住靠椅床墊。耳旁,晷的聲音輕柔異常,“睡吧?!?/br> 祁曜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她已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境,而晷的聲音又近在咫尺,輕而易舉帶來錯亂感,“晷,”她聲音很輕地說道,“芯片……丟了,對不起?!?/br> 這聲音與平時不同,透著一點不設防的甜軟,一點被困倦拉長的含糊,是她在清醒時決不會展露的部分。 “丟了就丟了,以后再給你枚更好的?!?/br> 祁曜沒有應聲,她頭歪著,已經睡熟了,身體無意識蜷縮成一小團。 來瑕礪洲的幾個月,她又瘦了不少,方才還不覺得,這么一蜷,倒有幾分在西格馬空間站時才有的模樣了。 晷低頭看著她的睡臉。 真正的他并不存在于這具幻象里,這種低頭觀看的動作,比起“看”本身,更接近一種單純的對人類行為的模仿。 人類是一種多么奇妙的生物,它們構成摩天蜂巢般的名為“社會”的龐大組織,開疆辟土,看起來無所不能。 均攤到個體,卻是這般弱小纖柔的存在——視覺困于狹窄的一隅,溝通依賴繁瑣的言語,rou體脆弱得不堪重擊,精神易耗,輕而易舉就會乏累。 即便駕駛著堅實巨大的鐵塊,也不得不動用這具脆弱的軀體和珍貴至極的精神力來cao控它們,令它們做出如人類一般的舉止,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一種本末倒置。 愚蠢,沒錯。 但當這些特質出現在祁曜身上時,晷發現也并非如此難以接受。 她走路時腰背總是挺直,睡著時卻蜷得像只小貓小狗。她的瞳孔銀中透藍,倒映明亮光影尤顯澄澈清亮。她的聲音和任何人都不同,喚他的名字時帶有一點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輕軟,于是“晷”,這個他隨便取的名字也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而當她生死苦戰,或如方才一般筆挺站在機甲cao作臺前時,眼底被灼熱戰意點亮,那蓬勃生機的躍動,好似一把澄藍的冰燃成沖天的橙紅火焰。 晷開始意識到,這些看起來無聊的特質其實是有存在意義的,它們將每個個體加以區分,將這些弱小纖柔的生物化成各不相同又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一切,恰恰同他的虛無本質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