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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濕后,灰燼在掌中凝聚成了字。 齊明訝異地抬頭,難以置信地朝遠處的人看了過去。 鮮鈺看他薄唇一動,久久才有聲音從他的唇齒間逸出。 齊明仍是不敢信,似要將嘴里那些個字音都嚼碎一般,他蹙眉道:“她道……” “她道,你要什么,便給你什么?!?/br> 第94章 她要什么, 就給她什么。 鮮鈺愣了一瞬, 蹙眉想去看齊明手里那灰燼凝成的字,卻不料在齊明念完之后,那灰燼登時散了開,連半點字形也不見了。 那混了灰燼的水從齊明的指縫間淌下, 在地上迸濺開來。 齊明仍是不敢信, 他那么小一個徒弟呢,那么小一個徒弟去哪了,怎轉眼間就長這樣了。 再仔細一看, 面前那人眉眼與小徒弟似乎是有些相似的, 雖說紅衣人描了眉, 眼眸也長得更艷一些, 但那上翹的眼梢卻是與他那小徒弟一模一樣。 鮮鈺不知齊明在想什么,但不難看出齊明仍在懷疑。 她想起先前在島上之時,她故作懵懂無知, 將那柔弱可欺的模樣拿捏得正好,哄得齊明肯答應到渡雁臺上教她術法。 如今再回來, 她不但變了個模樣,將齊明的靈氣給擊退了, 還隱隱多了幾分恣睢驕橫,怎么看也與先前不同,這叫齊明怎么敢信。 鮮鈺緩緩將氣焰抑下,將揚起的眉也往下壓了些許。 她學著先前的模樣,收斂克制了些許, 好讓齊明好接受一些,這才道:“如此,你也該信了?!?/br> 齊明倒吸了一口氣,心道那玉牌碎了還能復原也就罷了,怎人還能變個模樣,這還是原先的人么。 “可你先前為何……”他到底還是想知道為何會這樣。 聞言,鮮鈺索性摘下了面上覆著的珠簾,一張素白的臉露了出來,隱隱能看出幼時的輪廓來,但比之幼時,更稠麗了許多。 齊明五指一攥,掌心里余下的水珠登時消散。 在鮮鈺摘下了面上的珠簾后,他倒是看出來相像了,可仍是想不明白。 鮮鈺并不想說翱仙山和碧笙花的事,翱仙山上的時日與山下不同,吃了碧笙花才能令骨頭抽長更快,令靈海擴生,令血脈不至于被拉扯寸斷。 那并非常人能想象得到的,如今再回想起那時在山上的幕幕,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若讓她再經歷一回,她怕是就熬不過了。 不知時日,也聽不見聲音,聞不見氣味,骨子里記住的,只有那斷骨重生一般的痛。 痛不欲生,恨不得將這一身骨頭掰斷,好讓它無需再長。 可若是不提翱仙山和碧笙花,那該如何解釋。 鮮鈺抿起唇,眼眸微微一抬,只見齊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心道,反正她前世也騙過不少人,當過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女,孩童僅聽聞名字便會被嚇破膽的惡鬼。 齊明蹙眉道:“那你先前為何是那副模樣,為何……” 他哽了一下,話音一頓,便不知該如何說了。 鮮鈺唇角一揚,雙眸全半閉而起,“你就當我騙你了?!?/br> 白涂動了一下耳,那雙腥紅的眼半閉半睜著,一副將睡將醒的模樣。 齊明雙眼一瞪,轉身就往屋里走,那門嘭一聲就關了起來。 院子里,鮮鈺仍站在原地,在看見那門合上之后,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茫然來,她垂眸就朝懷里的兔子看了過去,壓低了聲道:“那本座的殘卷呢?!?/br> 兔子掀了眼,也道:“那你的殘卷呢?!?/br> 鮮鈺抬步便朝齊明那屋門走去,叩了門便張了唇,唇齒是動了一下,卻一時難以開口。 她心道要委婉一些,莫再將這心思脆弱的師尊給嚇著了。 緩緩倒吸了一口氣,鮮鈺才道:“師尊,那鈺兒的殘卷呢?!?/br> 屋里連丁點聲音都沒有,似是沒人一般。 過會,鮮鈺又極不要臉地揚聲說道:“師尊,師姐讓您把殘卷給鈺兒?!?/br> 她話音方落,那門似是被門吹開一般,門邊無人,卻有一樣物事從里砸了出來。 鮮鈺連忙抬手,將那物事接住了,懷里的兔子卻被當頭一砸,登時眼冒金星。 那從屋里砸出的,是一卷竹牘。 在那竹牘被擲出后,門又倏然合起,合上的那一瞬,門框上的塵灰簌簌落下。 竹牘陳舊,狹長的竹片以細剩相連,其上刻字密集,竹片上痕跡斑駁,不但還燒焦的痕跡,更有刀斧劈痕。 可如論是用何種手法,竹片上的刻字依舊清晰深刻,筆鋒剛勁有力,未模糊半分。 鮮鈺只看了一眼,便知手里的便是那丹陰殘卷。 雖只是半卷,但稍一掂量,便知手里這竹牘應由百余枚竹片連接而成。 竹片雙面皆有刻字,每個字大小有致,每一個字皆藏了浩瀚無邊的靈氣,若非如此,又怎會火燒不爛,刀劈不毀,水泡不化。 她怔了片刻,將手里那寒涼無比的竹牘展開,難以置信地細細打量起來,果真是丹陰殘卷。 就連白涂也睜大了腥紅的眼仔細看著,嗓子略微顫動,似是激動非常,他道:“確實是那后半卷?!?/br> 想不到齊明還真給的,給得還這般不鄭重,似是扔什么無甚重要的東西一般。 鮮鈺將手里那竹牘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忍不住合起眼便將五指覆了上去,感受著手底下那深淺有致的字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