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
這是個假和尚吧?!楚弈戰戰兢兢地看著徐宏軒把鵬鳥的內丹給挖了出來,放進湖水里洗了洗揣進儲物袋中。 “大師...您看,小弟能不能跟您結個隊?說來您可能不信,我落地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背挠X得有必要拉攏一下徐宏軒,不然這降魔杵砸下來,他不一定扛得住。 徐宏軒思考了一下后點頭贊同:“也好?!?/br> 跟隊友走散的人最容易成為“獵物”,他可不想止步于第二輪,挑戰第三輪的“馮虛幻境”才是此行的目的。 “天玄寺的和尚跟楚弈結隊了?!倍湮宋隧懙拇箝L老委委屈屈地小聲傳音道。 “什么?!”歸衍真人已至某個隱蔽的暗室,剛要念咒啟動機關,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手中一抖,險些亂了真元。 天玄寺的和尚降落在東南林區,跟楚弈隔著八百丈遠,他倆是怎么遇上的?!這倆人結成隊友,一防一攻,可敵百人。明塵宗的隊伍,除卻程乾,剩下的都是群渾水摸魚的。那個青雁山的女醫修,跟楚弈是一伙兒的,不臨陣倒戈就不錯了,哪兒還指望得上!他們若是與楚弈碰上,極有可能敗北。 而程乾若是進不了第三輪,入不了“馮虛幻境”,豈不是枉費他的一番努力! 那便只能假借他人之手了...幸而還留了一枚棋子。 楚弈跟徐宏軒并肩前行,看著大師寬厚可靠的背影,忍不住踮起了腳尖心情愉悅地跳著走。 徐宏軒卻別有一番思量。他對楚弈此人,并不熟識,自然也談不上信任。但是有這位身手不凡的劍修同行,勝率肯定會高一些,畢竟自己只善陣法并不會以武力制敵。搶玉牌的事就交給楚弈了。 “楚弈...你身邊是誰?”塵觴的神念打斷了正在哼小曲的楚弈:“我忽然感覺很不舒服,昨天也是這樣?!?/br> “是位佛修。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楚弈詫異。誰知剛在心里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也開始渾身不對勁起來。 先前他躲在徐宏軒背后的時候,便覺得心口有些隱隱發痛。他本以為是跑得急了,體魄不夠強悍,憋了口氣在胸腔。然而現在的他剛突破不久,受的傷已經痊愈,這種別扭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楚弈試探性地離徐宏軒近了一步,發覺壓抑感更勝,忙退后半步警覺地觀察起來。 徐宏軒頓感背后發涼,停住腳步看向楚弈:“施主,你走前邊,我斷后?!?/br> “不不不,我來斷后。后頭兇獸可多著呢?!背男Φ?,又后退了一步。 徐宏軒頷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法杖,心里多少有些惶然。他修得“般若塵決”后,感知力比常人要高。楚弈剛剛好像在密謀些什么,雖無殺意,但那眼神著實不善。如若真的動起手來,有點麻煩。 于是兩個各懷心思的人走走停停,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一直到月上梢頭才尋了個林子暫作休息。 楚弈升了堆篝火,向徐宏軒拱手道:“大師,這附近有條河流,我去捉條魚做晚餐?!?/br> 徐宏軒神經緊繃至現在多少有些疲憊,忙揮手示意他但去無妨。 楚弈離開后,徐宏軒便將神念小心地散開,查探他到底有沒有走遠。見楚弈確實往河流方向去了,長吁一口氣將法杖擱在腿上。 “早知如此,不如跟龐小六組隊?!毙旌贶師o奈,拿出佛珠掐了一瞬,忽然頓住了。 只見檀紅色的佛珠隱約發出金光,無聲地告訴他,某種不妙的東西就在附近。 楚弈走到河邊后,那股心慌意亂的不適感立刻消失了,讓他不得不沉思起來。 徐宏軒提防著他,情理之中。問題是這位佛修到底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導致自己渾身跟扎了刺似的火燒火燎得憋悶? “你還覺得不舒服嗎?”楚弈問向塵觴。 塵觴已經從山丘上走了下來:“楚弈,我要去找你。我覺得你有危險?!?/br> “不許來!我好著呢!”楚弈忙敲了敲蒼秾。然而塵觴是感覺不到的,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楚弈,我會藏得好好的,你讓我去找你吧。我要在你身邊?!?/br> “這么多眼睛盯著你!你怎么藏!”楚弈氣極:“你來了,我還怎么修煉!我剛剛連續突破兩階,你忘了嗎!” “我...”塵觴停住,不解地問道:“我會耽誤你修煉嗎?” “會?!背暮薏坏萌右恢环郑砣デ脡m觴的腦殼。 塵觴又坐回了山丘,許久沒有出聲。 楚弈撈了兩條魚,往回走的路上思前想后,終究還是喚了一聲:“塵觴。你生氣了嗎?” “我不會生氣,我沒有情感?!眽m觴的聲音冷冰冰的,聽上去與平時沒什么區別,然而楚弈還是從他那降調的尾音里察覺出了異樣。 “回去給你買綠豆糕吃,好不好?”楚弈無奈地哄勸道。 “不好?!眽m觴垂眸看向遠處的河流,想象著楚弈撈到魚時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聲:“我要吃烤魚?!?/br> “...你怎么知道我撈魚了?”楚弈驚愕地看向手中的兩條丑魚。這魚在御獸林里吸取妖氣過多,有些變異,本該長魚鰭的地方長了根爪子。 按理說,塵觴將神念附在劍上后,只能聽見周遭動靜,感受他的神識,并不能獲取視覺。難道是剛剛捕魚被他聽見河流聲了? 塵觴其實是隨口說的,聽聞自己猜中后,莫名其妙地又問道:“楚弈撈魚給別人吃?” 這其實是個問句,只是尾音降了一調后變成了肯定語氣。楚弈便不打自招地回道:“給剛剛提過的那位佛修吃?!?/br> 楚弈撈魚了。 撈給別人吃。 那個人會看見楚弈笑得很好看。 而我看不見。 仙人的思維咱正常人是捋不明白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懂自己,只知自己兩個鼻翼突然呼扇得特別急促,胸膛鼓鼓地撅了起來。 “不可以!不行!為什么!”塵觴驚嘆三連,聲音之大直接從劍里冒了出來。 徐宏軒正襟危坐,見楚弈拎著魚回來了,剛要說魚你自己吃,我是出家人,不殺生,摘點果子充饑便可。就聽一陌生的聲音突然從其身側響起,偏偏這四下無人尋不到源頭,惹得他登時跳起來降魔杵一揮:“何方妖孽!” “大師,您怎么了?”楚弈佯裝驚訝,同時冷汗淋漓地傳音給塵觴:“閉嘴!” “你聽不見嗎?!”徐宏軒將佛珠舉起,上頭的金光明暗交替:“有鬼祟在這附近!” 楚弈僵了一下,旋即把魚往篝火旁一扔,戲謔道:“大師,這是御獸林,歷年死在妖獸口中的人數不勝數,有鬼祟是肯定的?!?/br> 徐宏軒的喉結抖動了一下,不安地問道:“...真的?” “剛剛我撈魚的時候,岸邊就站著個小鬼呢!”楚弈張牙舞爪地比劃著:“他是被河里的魚妖給吃了!哎喲那個慘喲,嘩啦一下被開腸破肚...” “別說了??!”徐宏軒失態地大叫起來,抱著法杖開始念佛經,還磕磕絆絆地念錯了好幾句。 這小和尚居然怕鬼?楚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同時也解開了心中疑慮。那佛珠是件辟邪寶器,離近了自然會感到不舒服,畢竟他便是“邪”。而塵觴作為自己的契約武器,自然... 對了,契約。 楚弈的笑容漸漸消失,忽然沒心思烤魚了。 塵觴能跟他共享身體感知,那便意味著,他們之間的契約并沒有隨著塵觴化成人形而消失?!胺賶m醉”會一直纏著他,是他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的罪證。 “楚...楚施主...附近還有鬼嗎?”徐宏軒的舌頭在哆嗦。 “沒有了?!背拈]上眼睛靠在樹上:“大師,我好累。睡了?!?/br> 你睡了我怎么辦?!我又看不見鬼!佛珠還亮著呢!徐宏軒真想把他搖起來,卻又抹不開面子,只得也裝作無所畏懼的樣子默念心經。 楚弈沒說假話,他確實困極,合眼沒多久便睡著了。只是睡得不深,依舊能感受到夜風蕭條,薄月如霧。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亦有一些奇異的光點四處飛舞。 螢火蟲?還是真的有魂靈?楚弈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卻如同千鈞之重,怎么都睜不開。 “楚哥哥...”一個小小的光球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上下漂浮著,虛幻的呼喊聲悠悠蕩蕩仿佛是一片樹葉落下,輕若無物。 “誰?”楚弈心尖發顫。楚哥哥,好久沒人這么叫他了... “楚哥哥...不要...前...”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微弱。 “你是誰?”楚弈焦急地跑了過去:“你別走!你不要走!” “前...大牛...四個角...”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楚弈快要急哭了,瘋了一般地去抓那光球:“你是不是小結巴?!二喜?三腳貓?愛哭鬼?是不是你們來找我了!” 光球越飛越遠,很快便淡出了視線,只剩下鋪天蓋地的黑暗。楚弈跪在地上喊道:“你們別走!要走也帶上我??!我錯了,我錯了...我...” “施主!施主!”徐宏軒被楚弈的喊叫聲驚醒,抬眼便看見躺在地上又哭又打滾的楚弈,還以為是被鬼附身了,忙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急念佛經為之驅邪。 楚弈登時一口血噴了出來,雙目圓瞪地推開了徐宏軒。頭痛欲裂到坐立不穩,躺在地上大喘粗氣。 楚弈呆呆地望向縹緲的月光,慢慢斂回了神智。 “施主?您怎么樣了?”徐宏軒覺得此時的他已經優秀到可以觸碰佛祖的腳指頭了,都快嚇癱了依舊強撐著救人。 “大師...我沒事了?!背奈嬷樳殖鲆荒ㄐθ?。報應,剛才嚇唬了和尚,被佛祖看不慣,遭了報應。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定是如此,那群孩子不會來找他的。幾百年了,他們連索命的心思都沒有,想必是恨到極致后選擇了遺忘。 * “陸家主!三公子醒了!”一位醫修驚喜過望地喊道。 陸振理忙跑至榻邊,看著陸輕羽那毫無血色的面龐,放緩聲音道:“小羽...?” 陸輕羽沒有回答,無神的眼睛看向高高的房梁,掌心中的鈴鐺叮地一聲滾落了出來。 我果然是個廢物啊...到底沒能把話說全。 ※※※※※※※※※※※※※※※※※※※※ 嘛,寫到現在,能鋪墊的伏筆都鋪墊好啦! 昨天承諾的雙更掉落成功! 今天的月某人依舊在裸奔... 所以不是我短小,我沒存稿啊各位親!我還有幾千字的哲學論文,幾千字的心理學論文,寫不完的數學作業,看不懂的計算機作業要寫... (蜷縮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