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林】
休整了一夜,所有人都精神抖擻地站在中央廣場中,等候第二場開始。 蔣紫陌在人群里掃了幾眼,很快便抓到了比別人矮了半頭的楚弈,往他手上塞了個藥葫蘆:“拿去,以防萬一?!?/br> 葫蘆里滿滿都是靈丹,來自師姐的關愛感天動地??上н@丹藥楚弈吃了也沒用,只得連聲道謝將葫蘆別好,心想留著當救濟糧吃。 趁著人差不多齊了,深諳論武規則的修行者們開始自由組隊。有遞名帖的,有同門抱團的,也有散修互相取暖的。醫修最受歡迎,所有隊伍都爭先恐后地沖醫修獻殷勤,東扯西扯各種攀親戚。 不少人邀請蔣紫陌入隊,都被她禮貌地謝絕了。蔣紫陌小聲問楚弈:“你可有認識的散修朋友?” “沒有?!背男Φ溃骸皫熃悴槐仡櫦拔?,先尋些朋友組隊吧?!?/br> 蔣紫陌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楚弈是個四處游歷的散修,性子又好,多少會結交些友人。哪曾想這論武場上他就認識自己一個。 親親的師姐決心不拋棄楚小弟,在人群中踮了踮腳,正對上幾位熟識看了過來。但那群人卻微微搖頭,一幅躲閃的模樣,許久后才傳音給她:“紫陌,你若是帶上那個姓楚的少年,我們就不敢跟你組隊了?!?/br> “為什么?!”蔣紫陌驚愕,楚弈什么時候得罪了他們? “這個...我們不好說...”一位符咒師欲言又止:“但,跟他組隊會倒霉的...紫陌你要慎重,青雁山可就入選了你一個?!?/br> 蔣紫陌一怒之下直接喊了出來:“不組拉倒!” “師姐你怎么了...”楚弈正悄悄摸靈丹吃,被她冷不丁一嗓子嚇了一跳。 蔣紫陌略顯尷尬,輕咳一聲:“沒事...跟朋友拌了幾句嘴?!?/br> 楚弈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幾個人,見其神色惶然,悄悄捏了幾只靈蛾飛向他們。 被醫圣從頭到腳拾掇了一番后,他的靈力也恢復了不少,靈蛾能附入更多的人了。然而能活過第一輪的修行者實力皆為人中龍鳳,靈蛾剛入體就被燒死了好幾只,最后只成功地附到了一位修為較低的馭獸師身上。 楚弈的額角滲出虛汗,這樣遠遠不夠。他參加論武主要是為了探聽消息,如今卻一直被牽著鼻子走。明塵宗這般針對他,也不知是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還是純粹想鏟除異己。若是后者還好,前者的話... 他看向站在最前頭的程乾,不死心把靈蛾調了過去,結果不出意料地剛靠近就被陽元燒沒了。不僅如此,程乾好像還察覺到了異樣,橫眉冷眼四下查探。 幺蛾子連個渣都沒剩,自然看不出什么。程乾便以為是自己多慮了,正了正身子抬頭看向高臺。 各門派掌門已在高臺上站定,長老們則環站場地一周,似是要做些什么。眾弟子正在猜測,就聽歸衍真人率先發言道:“第二場論武將在“御獸林”舉行。經過與各位掌門的商討,第二場論武的規則有所改變,在此先行保密,給諸位一個驚喜?!?/br> “怕不是個驚嚇喲...”楚弈將蒼秾轉了個圈來緩解情緒。 這時有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來:“每位修行者請領一枚玉牌,刻好自己的名姓?!?/br> 第二輪的原有規則,楚弈聽了個大概。帶著寫有自己名字的玉牌走出御獸林即為勝利。聽上去好像挺和諧的,但規則還有附加條款:以玉牌數量定排名,前十名可進入第三輪比試。 換句話說,玉牌是可以互相爭奪的。奪走的玉牌越多,進入前十名的可能性越大。 楚弈握著自己的玉牌,只覺得這玩意燙手。周圍全是劍戟森森的視線,仿佛沒開場就要開搶。 “楚弈,趕緊收好了!別愣神了!”蔣紫陌戳了戳他:“我給你擋著,你別讓他們看見藏哪里了?!?/br> 楚弈握著玉牌摸了摸身上,連個口袋都沒有,難不成藏袖子里,跑丟了怎么辦?要么直接吞肚子里去...? 蔣紫陌見楚弈來回扭,最后拉開褲腰帶別有深意地往里看了看,不由嘴角抽搐地問道:“你的儲物袋呢?儲物戒指也沒有嗎?” “師姐,你覺得我是買得起那玩意的人嗎?”楚弈揣著袖子,窮酸之氣濃郁到刺鼻子。 楚弈最終正大光明地把玉牌揣進了懷里,余光悄然掠過無數人腰間的儲物袋或者手上的戒指,吸溜了一下口水。 “師姐,如果搶玉牌的時候不小心搶了點別的東西,算不算犯規?”楚弈和善地問道。 蔣紫陌搖頭:“不算...算德行堪憂...” 玉牌發放完畢,歸衍真人又說了些走過場的話,趁臺下之人多少有些懈怠時,忽然一揮手。 只見環場一周的長老們向前齊踏一步,啟動了隱藏在地表之下的陣法。眾人腳下登時出現了一個光圈,爍爍亮如白晝。幾聲驚叫后,陣法攜修行者們凌空而起,又如流星四散飛去。眨眼的功夫,廣場上空空蕩蕩不剩一人。只有歸衍真人那寓意不明的一句: “諸位,落地后請自尋隊友。相逢便是緣,好生珍惜...” 第二場論武就這么猝不及防地開始了,所有修行者被隨機分配到了不同的區域,同一區域的人便算是一個小隊。先前組好的隊都白組了,這就是所謂的“臨時改動”。 蔣紫陌落地后,慌張地四處找了半天,果然沒見到楚弈的影子,當即又氣又急地跺了跺腳。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分到她這一組的還是些老熟人。 “...幸會?!背糖局又?,率先跟這位稀缺的女醫修打了個招呼。 蔣紫陌一幅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表情:“草!你們若是敢動我,我就給你們做無痛去勢!” 程乾及各位明塵宗弟子沉默,心里對女醫修的美好印象瞬間幻滅... 徐宏軒落地后,正掉入一條湍急的小溪。見周遭環境不佳,且沒看見一個人影,便漠然地在溪水里打著坐順流而下。 拐了個彎,屁股底下顛簸了一陣子后入了深灘,映入眼簾的是談天說地的一堆人,還不知愁地烤起了魚。一年紀很輕的小馭獸師無意中一抬頭,登時嚇得嗷咾一嗓子:“龐大哥!有河童!” 龐先愕然回頭,發覺是個熟悉的禿兒陰沉飄過,忙跑到岸邊大喊:“徐宏軒!你去哪兒??!” “總之不跟你一起...”徐宏軒合眼開始念經。 “可是前邊是瀑布??!”龐先拿了木枝去戳他,卻為時晚矣,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光點嗖地掉了下去,伴隨著一身振聾發聵的質問: “怎么不早說??!” 另一邊,楚真人站在光禿禿的山頂之上,四面鬼聲啾啾,熱風撲面,半山腰上是密密麻麻向上攀爬的各色兇獸,一個比一個丑得別出心裁,還叫得挺開心。 “...歸衍真人不愧是大人物,直接把我傳進地府了?!”楚弈一邊往下打地鼠一邊吼道。 水鏡外,青雁山掌門大牙咬得咯咯響:“歸衍真人,您這是給兇獸送小食呢?!”楚弈那二兩rou連個涼碟都算不上! 歸衍真人其實也有點懵,他確實做手腳了,讓楚弈落單,但他怎么都沒想到,楚弈這倒霉玩意居然被送進獸巢里了... “這是個意外...”歸衍真人信誓旦旦地捋了捋胡子。 楚弈拔劍蓄氣,劍刃紫光流溯,倏然顯出一線青芒,如盤龍蜿蜒驚起灰石簌簌。萬千兇獸似是察覺到某種熟悉的危機感,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愚鈍無知的大腦袋里頭閃過一個可怕的人影... 就聽一聲嗡鳴,劍氣縱出,碧落九天順著山坡一路傾勢而下,激蕩如瀚海寂浪,竟使那guntang的山石結了一層薄冰。 眾獸皆驚,打滑了一瞬后剛要撒爪就跑,冰面猝然綻裂,細碎的冰碴化為漫天銀針,密如散絲,萬箭齊發,一擊斃命。 帶頭沖鋒的幾只獸死得最痛快,臨終前終于想起此人是誰 許多許多年前,某個人族少年仗劍沖進獸林端了上百個食人妖獸的老巢,那時他們還是群無害幼崽僥幸逃過一劫,哪曾想今日到底跟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舅們死在了同一人的劍下...真是... 灑家這輩子值了。 楚弈不知這群妖獸的內心還挺豐富,劍氣散去后身子一軟,拄劍半跪在了地上。 “糟...”楚弈按住腹部,將身體里那團亂竄的陰煞之氣強行壓了下去,吐了小半口鮮血。遠在百里外的塵觴似是有所感,也跟著胸口一疼,迷惑地揉了揉痛處問道:“楚弈,你怎么了?” “無事...”楚弈擦了擦嘴角,將劍收回劍鞘,沿著山崖一點點摸索著爬了下去。 水鏡另一邊的‘觀眾’目睹了這一劍后,嘩然不已。心直口快的虬陽門掌門拉過青雁山掌門,用自以為很低的聲音問道:“這小子什么來路?” 青雁山掌門攤手:“我真不知道。就是門下弟子的一位友人?!?/br> “剛剛那一劍...好像有點眼熟?”歸衍真人心神不定。這一劍像極了時海真人的劍招——“辭寒泣雪”,他年輕時有幸觀賞過一次。只是時海真人的這一招足以冰凍整條江河,而楚弈的顯然要孱弱許多。 巧合?還是多慮?歸衍真人不敢妄斷。楚弈此人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連倒起霉來都比別人更清新脫俗。倘若他真的跟時海真人有什么關系... “陸三公子還沒算出來嗎?”歸衍真人傳音給大長老。 大長老忙回復道:“今早陸家主前來告罪,說陸三公子昨夜突然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昏迷?”歸衍真人微微搖頭,又傳音給四長老,命他即刻去一查真偽。 陸振理倒沒有說謊,也犯不上得罪歸衍真人。床榻之上,陸輕羽一動不動,氣若游絲,面色蒼白到仿佛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陸振理雙目赤紅,心情前所未有的復雜。三弟一向病弱,終日足不出屋。久而久之,便習慣了。哪曾想陸輕羽竟病得如此嚴重!不由令他想起陸輕羽的生母,那個紅顏薄命,可憐又可恨的女人... 他不敢細想下去,推門出屋去求明塵宗的人派醫修來。這時,陸輕羽的手微微抽動了一下,掌心里露出一枚精致的鈴鐺... ※※※※※※※※※※※※※※※※※※※※ 安心啦!不會讓小可愛下線的! 最近會修改前邊的章節,刪減一些不通順的語言。 吖劍哥現在看上去存在度有點弱,以后會暴漲的~大家不要急! 最近有讀者小天使問我,劍哥是不是有點智障障,以后一直都這樣嗎? 當然不是??!請大家期待他的變化! 那么楚真人會一直倒霉嗎? 答:會。 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