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鬼
翌日,秦容玥一覺醒來,腦袋暈暈乎乎的沒有反應過來,任由櫻桃在她臉上作為。 秦容玥膚白貌美,在家一向是不上妝的,等她意識到櫻桃在干什么的時候,直接開口問:“上妝干什么?我已經很好看了,不要讓人太嫉妒?!?/br> 櫻桃嘴巴懦動了兩下,臉上燒的火辣辣的疼,硬是沒有擠出一句話。 夕陽漫漫,光照流離,秦容玥伸手捂嘴,動作嫵媚的打了一個瞌睡,霧蒙蒙的眼睛扭向鏡子。 頓時睡意全無,鏡子里面含笑看著她的人赫然就是樓宴。 “你怎么在這兒?” 樓宴斜躺在身后的軟榻之上,硬是把一個上不了大雅之堂的姿勢,做出了風流瀟灑的感覺。 狹長的狐貍眼沒有絲毫掩飾的落在她身上,牽唇笑道:“怎么?我不能回來?!?/br> 秦容玥被氣笑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樓宴的臉皮這么厚。 掉包在先,偷窺在后,說話還這么理直氣壯。 “能,怎么不能?!?/br> 秦容玥奪過櫻桃手中的最后一支發釵,插在如云堆疊的發髻上,施施然的站起來。 正是秋季,看著自己院子里面還是一片翠綠,秦容玥心情好了一些,遂含笑對櫻桃吩咐道:“去搬個長椅在那邊,沏上碧螺春,我去躺會兒?!?/br> 樓宴抬眼看秦容玥,紅裙妖嬈,絲毫沒有掩去她身上的顏色,反而讓她眉眼更加嬌艷,黑色的牡丹花在裙裾上翻飛,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她很美,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淡雅時的孤芳自賞,妖媚時的名動京城,讓他努力回想著,她在他身邊盛開的極致。 但很遺憾,腦海中留下的,此刻只有一場大火,如火如荼,比她的紅裙還要妖艷瑰麗,甚至絕望。 忍不住苦澀一笑,不甘心的問:“襄王府的宴請,你當真不去?” “我說了,把該給的給我,我自然就去?!鼻厝莴h慢條斯理的把玩著自己的指甲,朝櫻桃努頭讓她去準備,一副沒有退步的樣式。 樓宴便知道,這次秦容玥是真的惱了,連掩飾也不曾掩飾。 兩個人視線相望,誰也不肯退步,秋風入耳,落葉漫天,樓宴突然撩起長袍站起來,走到他當初取書的高架上。 在秦容玥平淡的目光中,從原來的位置,取出原來的書,好不無辜的看著她。 委屈道:“這不是在這里嗎?我從來不曾拿走,談何給你?!?/br> 秦容玥已經是目瞪口呆,臉上莫名的有些紅,就連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秦容玥看著也沒有抽出去。 這啪,啪,啪打臉的感覺,可真疼。 想想自己河東獅吼的晨叫,入腹的一條鮮魚,威逼谷川的過往,如今回想起來,怎么這么的無理取鬧呢? 有一點秦容玥被教的很好,就是知錯就改,改好了繼續理直氣壯的想法子和離。 所以樓宴聽到的就是秦容玥像xiele氣的球一樣,小媳婦的道:“我錯了?!?/br> 樓宴心里得意,我還騙不過一個秦容玥嗎? 笑話。 忽然抿唇,挑起她的下巴,板臉道:“錯哪里了?” “不該殺你的魚?!?/br> 我想殺你的人,秦容玥磨牙,暗暗在心里補充道。 “還有呢?” “不該嚇唬谷川?!?/br> 樓宴點頭,不錯,認識的很到位,又問:“還有呢?” 秦容玥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小手抓下他的手,他挑著她下巴,難受。 樓宴眼中閃過異色,暗暗捏了一下自己被抓的手指,回味著那嬌軟的感覺,瞥了她一眼。 又拉著嗓音問了一遍:“還有呢?” 秦容玥又眨巴眨巴眼睛,偷偷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了兩滴淚水,依舊不說話,但委屈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沒有錯了,你欺負人。 沒錯,就是這樣。 樓宴輕易的品出了她的意思,沒好氣的高高揚起手,嚇的她趕忙閉了眼睛。 樓宴心里那個氣??!他是打女人的人嗎? 上輩子被他氣到死都沒動她一個手指頭,無奈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湊近她道:“我的傻夫人,你最大的錯,就是不相信我?!?/br> 臉不紅,心不跳,絲毫沒有意識到當夜是他偷偷摸摸把書放到原處。 秦容玥被他一句叫,叫的心尖亂顫,躲避著不看他寵溺的表情。 樓宴最會裝了,裝著讓你淪陷,然后就把你扔下,為自己的忽視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能上當。 也許樓宴現在是喜歡她的皮相,可是以后呢? 她永遠是被舍棄的那個…… 樓宴無奈至極的嘆了一口氣,將發顫的她輕輕攬進懷里,撫著她的間,狀似哀求的嘟囔著:“阿玥,相信我,好不好?” 秦容玥眨巴了一下酸澀的眼眸,雙手在身側微動,最后閉眼掩去其中的陰暗,感受著他的心跳。 原來年輕的樓宴是這樣的,可為什么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屑一顧,如今我放下了,你卻又要撩撥我心弦呢? 若我是年輕不懂情愛的姑娘,飛蛾撲火,跳下去我認,可是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秦容玥不語。 許久,樓宴松開她,依舊是一副清冷如竹的樣子。 “走吧!去襄王府?!?/br> 書拿回來了,是該去襄王府了,很公平。 秦容玥推開他,緩緩走到高架邊,踮起腳把書放上去。 她輕輕晃動的發絲和裙裾,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劃在他的心湖,衣袖滑落,彎的像天鵝頸的腕子微微轉動,白晢纖細,要斷了一樣。 不待她轉頭,樓宴盯著她的腕子道:“這種書,以后少看?!?/br> 秦容玥心里一口老血,又羞又臊,但還是不服輸硬著頭皮道:“那種書?” 她回頭,剛好撞上樓宴近在咫尺的胸膛,沉悶的笑聲從他震動的胸膛傳出,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輕松。 修長的手指在秦容玥小巧的鼻頭上輕輕劃了一下。 “不知羞?!?/br> “你……” 樓宴握住她伸起來,想要指到他臉上的指尖,笑道:“走了,要晚了?!?/br> …… 俞逍是繼皇后唯一的兒子,紈绔到沒有成親后院的姬妾就裝了三個院子,京城中的姑娘當初就沒有一個好的愿意嫁給他。 后來是皇帝把他捧出了幾分真感情,覺得委屈他,到繼皇后宮中,繼皇后還沒有一句怨言。 于是某日早朝,皇帝大手一揮,直接讓他舅家的meimei許給他,當場指婚可是嚇暈了鎮遠侯。 后來夫妻兩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皇帝是沒臉管,繼皇后是手心手背疼,所以襄王府就成了一個燙手山芋。 即便如此,襄王世子的四歲生辰宴,依舊車水馬龍。 秦容玥從馬車上下來,看到襄王府的牌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櫻桃說襄王府被皇帝抄的時候,砍下的胳膊摞了整整一個門口,比之秦家更慘。 墻倒眾人推,襄王妃為了護著幼子,更是當場撞死在門口,直接驚動了駕馬而來的鎮遠侯。 在廝殺之中,鎮遠侯被削去腦袋,一代將才就此隕落。 秦容玥以為,樓宴的金主敗了,她是開心的,但聽到襄王妃的事跡,她卻是哭了,她想起自己的孩子,那樣小,剛會叫娘。 “愣什么呢?到了?!?/br> 樓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秦容玥這才看到好多人在看著他們。 秦容玥把頭仰的高高的,沒給那些人嘲笑她的機會。 以前她無言可辨,但現在……不一樣了。 俞逍依舊沒有一個王爺的樣子,穿著一身紅衣,拉著他的小世子從人群中鉆出來。 看到兩人時,指著秦容玥笑道:“秦少卿,你夫人和我撞衫了呢?” 樓宴看在今日是他的好日子,勉強給了一個“嗯?!?/br> 俞逍得寸進尺道:“兒子,你看是父王好看,還是這伯娘好看?!?/br> 俞寶煜虎頭虎腦的,伸出一根小胖指,對著秦容玥指了指,軟聲道:“伯娘好看?!?/br> 俞逍的頭頂瞬間飛過一群烏鴉,確認過眼神,這是坑爹沒跑,面子都沒給留。 已經有人注意到這邊了,秦容玥從頭至尾除了微笑,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俞逍朝樓宴挑眉。 樓宴沒理會,剛巧有人要從這個門出去,樓宴伸手把秦容玥往懷里帶了帶,秦容玥一時不備,踩空一個臺階直接撞到樓宴的懷里,不疼,但是沒臉。 俞逍已經不要臉的當著兒子的面,吹出了一串欠揍的口哨,樓宴一個眼神過去,俞逍都沒有收斂。 那摸著兒子的啾啾頭,一臉驕傲的模樣,就是在說,我有兒子我驕傲,有本事你現在就打我。 秦容玥羞的不敢抬頭,已經可以預見今日之后又有多少人暗地磋磨她的名聲了。 俞寶煜小小的腦袋晃來晃去,扯了扯親爹的衣裳,在樓宴和秦容玥相擁的身上打量了幾個來后,頗為好奇。 “父王,你不是說,只有在房間里面才可以……嗯嗯……” 俞逍捂住兒子的嘴,沒有注意到他兒子已經小臉通紅,尷尬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們繼續?!?/br> 秦容玥已經恢復過來,把樓宴推開,不敢看四周,所以第一時間看到俞寶煜的難堪,剛要提醒,就見那小孩揚起小手,干脆利落的在他爹的臉上呼了一掌。 那清脆的聲響,還有俞寶煜迅速漲的通紅的手掌,秦容玥不得不感嘆一句,人的求生欲望是無限的。 偷偷往樓宴身后躲了躲…… 下一刻,俞逍便掐著兒子舉到眼前,眼中風云滾滾,大雨壓境,像是要吃人。 俞寶煜也不怯他,在他臉上抓了一把,然后苦著臉,哭喊道:“母妃……” 只叫了半句,俞逍便利索的將人放到地上,絲毫沒有吃虧的俞寶煜拍拍小胖手,對著他爹“哼”了一聲。 秦容玥目瞪口呆,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不是父子,分明是仇人。 剛要嘖舌,俞逍突然道:“夫人,麻煩您把這小鬼送到后院?!?/br> 秦容玥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這是變相的讓俞寶煜給她帶路,告訴那些說閑話的,這秦夫人是王府貴客,掂量著分量說閑話。 心里對俞逍的嫌棄瞬間去了大半,勉強算個好人。 ※※※※※※※※※※※※※※※※※※※※ 樓大人情商太高,戲沒開始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