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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無關風月(gl含bl)在線閱讀 - 薔薇花落即歸來

薔薇花落即歸來

    情是什么,愛又是什么?

    南凝兒從來都不懂。

    她沒有再去撿起自己的劍,更不想聽丹夫人嬌俏的傻笑聲,只好自己顫顫巍巍地走出了門。

    莫琛剛好一把扶住她,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彼此都覺得天要塌了。

    二人很慢地往下走,終于看見不肯回房的同門正翹首以盼。

    有的正舉著劍,想沖又不敢沖。

    南凝兒稍稍一想,也知道現在不能殺了丹夫人。雖然他們人多勢眾,真一起威脅顧清影也有勝算,可是凡事想后果——

    師姐喜歡她,把她殺了,師姐還能留在這里嗎?

    何況,這里有誰真的敢殺人嗎?

    于是南凝兒搖了搖頭,“師父的死和丹夫人沒什么干系?!?/br>
    “師姐看她可憐,就帶回來照顧,咱們今夜別管了,各自回房罷?!?/br>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動。

    有師弟氣鼓鼓開口:“可是丹夫人就是惡人啊,理應替天行道。她手上的血債還少嗎?”

    南凝兒一時啞然。

    匡扶正義,鋤惡扶弱,這不是他們從小聽的道理嗎?

    習武除了修身養性,不就是為了憑手里的劍維護正道嗎?

    這就是江湖前輩教給他們的正義。

    怎么現在又不為?

    南凝兒想了想,深吸一口氣,“可她畢竟是風月閣的人,我們……”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對啊,丹夫人是風月閣的圣女,怎么可能一直留給師姐呢?

    風月閣已重建,還頗受域主器重,就算這個圣女沒多重要,也不該隨便就給人了。

    她沉默半響,心亂如麻,最后道:“時候不早了,都回去罷。師姐仍是這里的主,我們要是讓她生氣了,她才真的會一走了之?!?/br>
    眾人聽得最后一句都心有戚戚,勉勉強強,半推半就,只能緩緩散了。

    南凝兒回身一把抓住莫琛,“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莫琛站直了身,輕輕握一握她手背,“你說?!?/br>
    南凝兒累得很,啞聲道:“你去一趟風月閣,好不好?”

    “讓他們把自己的人弄回去,不要再麻煩別人。我會拖住師姐,風月閣若親自要人,她有什么理由不給呢?”

    莫琛未思考太多,直覺這辦法可行,“風月閣如今在尚京有分部了,比澹州近了許多,我立刻啟程,半月內即可到?!?/br>
    少年眸色一黯,問南凝兒:“師姐要傳位給你,你真的不想要嗎?”

    南凝兒冷了神色。

    她可從來沒有這么高的追求。

    “傳位?不是,師姐只是想逃。她自己擔下這擔子的,現在又要逃避了。之前我分明說過,只要她想走,走就是了,可是她說好了要回來?,F在倒是回來了,竟想真的一走不回,是她毀約,她一時瘋迷了,我可以諒解她,她會想清楚的?!?/br>
    她的師姐怎么能為了所謂的情愛一走了之,把這里都扔給自己?她不想讓顧清影變成這么齷齪的人,她的師姐永遠都是好好的,清高無欲,一心為了飛仙觀,旁的事情都不該入眼。

    丹夫人若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也罷了,偏偏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怎么能看著壞人把師姐拉下水呢。

    南凝兒自覺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

    她送走莫琛,回自己屋從抽屜里取了一包藥粉。這是先前那老姑子的東西,有天夜里她給南凝兒的水壺里放了點兒,然后溜進屋里翻找,把書架和書案翻了個遍,似是以為南凝兒一直和顧清影通信,來找信件的。

    最后自然一無所獲,倒是第二日南凝兒睡過了頭,自覺不對,又發現架子上的書像是被翻過,找機會溜進老姑子房里,從褥子底下偷走了她兩包藥。

    好在老姑子后來也沒什么太過分的行徑,南凝兒不善于做壞事,自然是能不做就不做。

    現在她也不是想做壞事,最多就是萬一顧清影死活非要走,用迷藥把人先放倒也不是不行。

    可畢竟顧清影是她敬重的師姐,給師姐下·藥——

    南凝兒手心汗濕,還未行事就已膽怯。

    然一抬頭,似看到一個黑影從窗外飛快躥過。

    小姑娘追出去,前方便是顧清影的屋子,昨日才被他們好好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

    南凝兒警惕地壓著腳步,從廊上抓了只蠟燭,推門一看,四下無人。

    桌上的茶壺一塵不染,床邊的紗帳也紋絲未動,便只當自己剛才看錯。關好了門,想去占星樓再看看師姐,又惡心丹夫人的樣子,半怒半哀地回房。

    醉意上頭的顧清影在占星樓里抱著蘇棠撒嬌了半天,沒力氣抱她走,便解了自己外袍給她裹著,摟著人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地過了一夜。

    蘇棠倒是好端端的,她吃過不少藥,都是有安神效果的,自然現在入睡極容易。

    她什么事兒沒有,但是顧清影著了涼。第二天一早被南凝兒發覺她額頭發燙,驚慌把人送回了屋里,招呼人煎藥,招呼人燒水,自己則打算去熬粥。

    再怎么心里不高興,甚至有怨氣,同門也還是同門,看不得顧清影不好。

    南凝兒回頭,顧清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有氣無力,半睜著眼睛,弱弱道:“她人呢?”

    顧清影許久沒生過病了,她潛意識里覺得飛仙觀是家,到了這里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的,借著酒意,心頭那根弦終于松了兩分,一下病來如山倒,還不敢閉眼,怕又做噩夢,更怕蘇棠沒了。

    南凝兒道:“她餓了,去吃東西了?!?/br>
    小姑娘誠實道:“師姐,我們沒有殺過人,我們不敢。你把身子養好,別的事情,再說罷?!?/br>
    她將顧清影的被子攏好,屋里人進進出出,有人翻找出顧清影的醫術古籍,要去藥房抓藥,有人鬧著要下山請郎中,便兵分兩路,咋咋呼呼地忙開了。

    南凝兒倒了杯熱水,扶著顧清影喝。

    那藥粉什么味道也沒有,水依舊是清澈的。顧清影昨夜醉酒,正是口干舌燥,發著燒,呼吸沉重,咽了兩三杯,眼睛睜不開了也抓著南凝兒道:“別欺負她,凝兒,你是好孩子,我知道的?!?/br>
    她想這飛仙觀里但凡有一個是蘇棠那種人,昨夜便是非殺人不可了。

    又但凡這里有一個人像王了然半分,也不用自己說傳位,早就有人奪位了。

    白日里溫度爬升,蘇棠把顧清影給她罩著的的衣裳脫了,抱在懷里,探頭探腦地在房門在瞧,小道士們雖然排斥她,但看她呆呆傻傻,又漂亮得很,還礙于顧清影昨夜的兇樣,便也不主動去欺負人。

    只是小姑娘們態度著實壞透了,不許她進屋里去,個個瞪著眼,有個膽大的還直接把她拉遠幾步,道:“還不都是你害師姐生病了,你離遠些!”

    個個都是不施粉黛的小姑娘,在道觀里清心寡欲的,蘇棠站在那里不動,就像一片狗尾巴草里冒了一朵花,牡丹,或者玫瑰,總之那種漂亮不溫和,盛氣凌人的,誰還要去看草?

    就算是小姑娘,天生也都會嫉妒。

    蘇棠還從沒被人這么兇過,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說自己害的,但聽人這么說,就也這么想,頓時覺得就是自己害的,懊惱,委屈,說不出話,不安地背著手,像挨訓的小書生。

    那拉扯她的小姑娘白她一眼,松了手甩了甩,嘟囔道:“碰你我都嫌臟?!?/br>
    蘇棠一下縮了手,站得遠遠的,垂著腦袋,肚子餓得咕咕叫。

    屋里的顧清影還死撐著不愿意入睡,扯著南凝兒袖口,“把她帶回來,凝兒,快點,我心慌,我得看著她?!?/br>
    南凝兒執意不肯,顧清影就要下床去找人,剛一落地就頭暈得厲害,眼前一陣陣模糊,被南凝兒扶回床上。

    道人驚覺不對,南凝兒已心虛地低頭,不敢看她,慌張道:“師姐,你冷靜點,我只是想你冷靜點!你睡一覺,我不會把她怎么樣,我對師父發誓,絕不會……”

    顧清影能撐這樣久已是極限,藥力是人力不可違。然而渾身氣血激涌,不可能是單純迷藥的效力,她不信南凝兒居然會下毒,卻止不住一口血涌出來,嚇得南凝兒徹底亂了神,一疊聲地喊她,登時哭了出來。

    屋外的梧桐樹上,高高坐著一黑衣少年,背著一個小包裹,把玩著手里一空空的小瓷瓶,唯一一只有用的眼睛里滿是笑意,另一只眼中的琥珀球里,紅寶石戒指熠熠生光。

    他笑著一轉頭,看到底下那抹艷麗的春裳已飄得遠了,又獨自笑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去追。

    一路上沒人理蘇棠,他們鄙夷的眼神又毫不掩飾,弄得她滿腹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這么惹人討厭。

    明明顧清影很喜歡我的呀。

    為什么她們都這么兇?

    大半的人都因為顧清影突然吐血而跑去看師姐了,越近后院越少見人,原本這里是蘭靈種的合·歡花,現在變成了菜園子,墻角放著兩大缸井水,木桶也裝滿了,像是有人正要澆水,就被顧清影的事叫走。

    黑衣少年就堂而皇之地尾隨過來,蘇棠已經渾身濕透,衣裳緊緊貼著,渾身的曲線都顯了出來,木桶被她扔在一邊,嫌棄這樣太慢,就整個人扒在水缸邊上,正努力想翻進去。

    少年把背上的包裹扔在一邊,“你做什么呢?”

    蘇棠聞聲回頭,看到少年的眼窩里居然嵌著一顆琥珀也沒被嚇到,倒覺得閃閃發亮地漂亮。

    風一過,她有點冷,顫了顫,小聲道:“我……洗……”

    她一眨眼,水珠迷了眼睛,頭發絲都亮晶晶的,一面自己揉了揉眼,一面道:“我會洗干凈的……”

    “她們……說我臟……”

    “我……害她……生病啦……”

    這兩件事并沒有任何聯系,但從她那里聽來,就是這樣。

    她癟癟嘴,一副要哭的樣子,轉身繼續往缸里翻,少年半懵半懂,兩步過去抬著她的腰把人送進了水缸里,被濺涌的水花濕了半身。

    蘇棠撲騰了半天才在里頭站起來,差點嗆著。她用力搓著衣袖,盯著上頭漂亮的花瓣不解道:“不……不臟啊……”

    “為什么……臟……?”

    她覺得明明很好看。

    少年低頭,腰上掛著兩個手骨,被他細心地擦著水珠,擦完了,才抬頭對蘇棠道:“從里到外都臟死了?!?/br>
    蘇棠呆呆地望著他,臉上本就全是水,眼淚掉下去也看不出來。

    少年道:“你洗不干凈的,但是沒關系,你以為顧清影有多干凈?”

    他指著自己的臉,又指一指胸膛,“全是血,她身上全是血,她也臟透了!”

    最后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蘇棠被嚇得動也不敢動,站在冰涼的水里,喉嚨口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翻來覆去地想——

    從里到外都臟透了。

    洗不干凈的。

    她哭得越來越明顯,最后抽泣著用力揉搓自己手臂,胡亂撕開衣袖,指甲在皮膚上抓出道道紅痕。

    她固執地自言自語:“會……洗干凈的……”

    說著抬頭望一眼院子大門——顧清影怎么還沒來抱我呢?

    我害她生病了,她生氣了,我很臟,所以她也不理我了?

    那我只要洗干凈就好了呀。

    春末,夏天已經有了前勢,但到底沒有炎熱起來,她本穿得薄,在冷水里浸了半天,嘴唇都有點發紫,埋頭繼續揉著衣裳,四指抓過自己領口,給鎖骨下添了幾條血痕。

    正要再抓,少年一把攥住了她手腕,忽就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哄道:“好了,顧清影沒生你的氣,她讓我來找你呢?!?/br>
    蘇棠哭得要喘不上氣了,抖著唇,啞聲問:“是……是嗎?”

    少年點頭,“當然了,她還讓我給你帶好吃的?!?/br>
    蘇棠雙手握著著缸沿,乖巧道:“好吃的?”

    她這才想起自己都快餓死了,也渴得要命。

    于是低頭掬了一捧水,正要喝,被少年攔住:“這水不能喝,很臟的?!?/br>
    蘇棠大驚失色,忙分開手,看見少年遞過來一個小瓶:“喝這個,顧清影給你的,是甜的?!?/br>
    蘇棠一把接過去,瓶子沒有塞住,飄著一股怪異的甜香。

    是有甜香,卻又帶著點辛辣的味道,混在一起怪怪的。

    蘇棠有點害怕,遲疑著小聲確認:“真的是甜的?”

    少年歪著腦袋笑,點頭,“當然,顧清影怎么會騙你?!?/br>
    顧清影怎么會騙你?

    顧清影怎么,會,騙我呢?

    這句話給了蘇棠巨大的信心,一下子也咧出一個笑,仰頭灌了一大口。

    瓶子本就不大,這一口下去了大半——

    原本嗅著怪,彌漫在舌尖的味道竟也怪,隨著它們從喉間涌下,心脈驟然劇痛,像一把火燒開來去,四處游躥,整個人站也站不穩,一下子跌坐進快一人高的水缸里,瞬間被冰冷的水完全包裹,劇痛讓她睜不開眼,想咳嗽,便嗆了水,想伸手拉住缸沿,又打滑抓不住。

    少年掐著時間,找準時機抓住她后頸將人提起來,“這個味道就算混了桂花糖水,你也不會忘罷。越疼越記得深,對不對?”

    蘇棠猛然睜眼,眼眶紅了兩圈,空氣來之不易,咳得心肺都要碎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再一次按進了水里。

    少年原本生得清秀,然右眼的琥珀球太詭異,側臉還有一小片燒傷,當他做出猙獰神情時,整個人就像個厲鬼。

    “她殺了我meimei!蘇棠,顧清影殺了兩個我meimei!我一定讓她悔不欲生!”

    蘇棠聽不清少年說話。

    只有這冰涼的水似曾相識——

    是誰一次又一次把她落進水里,逼她向所謂的“父親”認錯?

    那個辛辣的,劇痛的東西又是什么?

    雖然四肢沒有被捆,她卻有手腕磨破的幻覺,鮮血淌過,一圈都是血紅的。

    她一睜眼,眼睛就被冷水激得刺痛,扭曲的水波里,是沈良軒握著骨灰罐笑。

    窒息的恐懼再次纏繞時,她下意識狠狠一掌拍在水缸**上——

    壓抑了很久的內力終于可以肆情宣泄,驚得少年驟然撒手后撤,碎裂的水缸里,冷水激涌著盡數泄落,蘇棠隨手一撐,正按住缸壁鋒利的裂口,掌心立刻多了一道傷,鮮血混著清水,不再鮮紅奪目,變成了淺淺的暖紅,染在撕裂的袖擺上,給花瓣添了一抹瑰麗的夕陽景。

    她從殘余的缸體里翻出來,伏在地上咳嗽,酥心散的痛依舊在,讓她直不起身,站不起來。

    她也抬不起頭,閉眼睜眼之間,面前突然落下了許多朵薔薇花。

    她掙扎半響,胡亂地在身上摸索——手腕,腰間,袖口,懷里——

    都沒有。

    沒有那塊龍尾石。

    掌心的傷口極深,鮮血不停地流,她摸索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染了血。

    被迫到處找人的小姑娘尋到這里時,看見的就是渾身濕透,頭發散亂,衣衫不整,身上到處都是血的蘇棠。

    她被蘇棠這幅樣子嚇壞了,毫無剛剛罵人的盛氣樣,再沒心思說什么臟不臟、害人生病的氣話,慢吞吞上前問:“你……你怎么了?”

    她環顧四周,沒看見別人,只有碎裂的水缸,一地薔薇花,一個空瓶子,還嗅到一縷不同于薔薇的,怪異的淺香,轉瞬即逝,像幻覺。

    每樣東西都古怪極了。

    蘇棠更古怪。

    她行尸走rou一般呆立著,濕透的長發擋了半張臉,指尖還滴著血,聽到有人靠近,一抬頭就把小姑娘嚇得驚呼一聲,后退數步。

    縱然沒行走過江湖,她也感覺得到危險。

    她哆哆嗦嗦地退到了墻根,幾乎要癱軟下去,“你,你別過來……你想干什么?”

    蘇棠腳步一頓,想起這聲音剛剛才聽過。

    她腦海里各種記憶正胡亂地拼撞,一低頭,看到自己手腕上還帶著個臂釧,正好遮住那道猙獰駭人的傷。

    肯定不是她自己做這種欲蓋彌彰的事情——

    一把將它扯下去,正想扔了,卻突然察覺這東西應該還挺值錢,便癡癡一笑,把它握在手里。

    再抬眼時,對面的小姑娘張大了嘴,從沒見過這么嚇人的傷疤,加上她渾身殺氣漸漸濃烈,小姑娘直接跌坐下去,卻跌到一半就突然被蘇棠掐住了脖頸提起來,手里的劍也摔下去。

    蘇棠手上有固疾,力道不如從前,但扼死一個十五六歲武功平平的廢物,也用不了多少力氣。

    她一邊慢慢使力,一邊問:“顧清影呢?”

    她的掌心冰冷,小姑娘頸上卻是溫熱的,還感覺得到血脈跳動。

    她的聲音略微沙啞,像情人耳鬢廝磨時的情話言語。

    小姑娘發不出聲,拼命抬手想往外指,蘇棠困惑,稍稍松力半分,“這是哪兒?”

    小姑娘滿臉通紅,費力吐出一個字:“飛……”

    只這一個字,加上她這道袍,蘇棠就已經懂了。

    這兒是飛仙觀。

    天底下還有比這里更討厭的地方?

    她又想起來這姑娘剛剛罵自己,力道突劇,神色陰森,“碰我,你都嫌臟,是嗎?”

    “你知道我殺一個人,本應該得多少銀子嗎?”

    “真是便宜你了……”

    小姑娘眼球凸起,雙腿劇顫,已然失·禁,最后隨著蘇棠松手,悶聲一響,背靠著院墻滑落在地,再也無法回答。

    整個殺人過程緩慢,拖泥帶水,毫無效率,讓蘇棠都覺得慚愧。

    她握一握手心,傷口就被牽扯著發疼。

    接著抬頭望了望房檐,身子轉了兩圈,她脫口喚:“南宮羽——”

    “小羽兒?”

    她想起南宮羽說什么……什么刀山火海,都不會離開。

    所以她人呢?

    蘇棠扶著墻緩了好半天,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殘影還沒安生下來,她渾身冰涼,手心的傷口卻終于冷靜了,不再滴血。

    她怔怔失神半響,彎腰撿起了尸體旁的長劍,抽刃自視——

    細窄的劍刃,只映出一雙飽含兇光的桃花眼。

    ※※※※※※※※※※※※※※※※※※※※

    少年是111章出現過的,星羅齋里和柳無歸交易東西的那位。顧清影在那兒曾殺了一對雙胞胎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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