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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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歌兒奏,百花燒,榮歸不堪道,走馬兒不得瞧。 墮塵不飛仙,不貪陽關道。 且看那地府無春,仍是花開好,魑魅團在橋頭笑。 —————————————————————————————————————————————————————————————————— 這豈非已是一個江湖人所追求的大好榮耀。 你為了這片天地的主人,奮不顧身地去到一個陷阱里。陷阱里死了很多人,偏偏你活下來了。 那傷不是傷,是光榮,那血也不是血,是赤膽忠魂的虛影。 現在你好好地回來了。 整個榮城的人都在羨慕你。 可是周圍那些艷羨的眼光在顧清影眼中就變得可怕。 對于顧清影這樣的人來說,這情形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顧清影很少撒謊。 她確實撒過謊,比如對蘇棠說過的某些話,顧道長確實就言不由衷了。 可是現在若有個人跳出來,當眾問問顧清影—— “星羅齋的人是你殺的嗎?” 她一定沒辦法撒謊說不是。 榮城的飛仙觀,占星樓中,宴堂之上,新上任的督令是個年過五旬的老婦人。上任督令齊庸死在方休劍下,方休暫領職務后又跟著明若去了西邊,現在依舊沒有他任何消息。 顧清影的心還懸著—— 她記得自己殺了柳無歸,那方休豈不會瘋? 他本來就瘋了。 他該拼命報復,但不會想到仇人是顧清影。 他是不是在西域那邊殺紅了眼,早就喪命了? 顧清影多日不見飛仙觀,一草一木依舊,窗外的風聲都如此熟悉。 占星樓雖高,一樓的地方卻不大,除了南凝兒,其余人也沒有被督令大人允許入席,師弟師妹有的候在路口,膽子大的就趴在窗戶外偷聽偷看,一個個不知該喜該憂。 督令大人來到在這里為顧清影接風洗塵,還有數位前來祝賀的客人同在,席面上擺的都是榮城的家鄉菜,多清淡鮮香,少有辛辣,酒是大人自己帶來的果酒,嗅著有股梅果酸甜。 因已入夜,堂上添燭,燭火明亮,卻映不出道人臉上半分血色。 顧清影從未見過這老婦人,只看她右手握著一圈金線,便將她與傳聞中的明若聯系在一起,果然開席前她緩聲向顧清影介紹自己:“老身姓獨孤,暗殺府的明若是老身的jiejie。我獨孤氏創相思盟門戶,后有幸入中域元老堂。至老身這代,嫡出三女,長姐獨孤長青早年去了南域,死在那里了。二姐獨孤長明與陸子宣同是暗殺府元老,我么,最不濟事,來榮城頂替這督令?!?/br> 顧清影座位僅次于她,下方還有無為觀的道士,顧清影認得出他們,自然也想起自己在星羅齋林子前殺了他們的師父。 這倒不是因為貓兒逼她,而是因為這人曾派殺手殺她—— 她便又想起南宮羽。 那日殺手來時,南宮羽也來了。 花朝的春日,這么快就走。 南宮羽,南宮羽,南宮羽…… 這世上恐怕只有顧清影還會想想這個人了。 她側首一瞥,看見蘇棠自得其樂地夾走一塊奶糕,吃得不亦樂乎。 用不著抬頭,也知道周圍有許多人正或鄙夷或嫌棄地看著她們。 顧清影不想去管,松開酒盞時不經意間碰到放在一邊的暗金色卷軸——那是宗風翊給她的嘉獎令。 若非周圍這么多人,顧清影真要哭笑不得,臉上的表情一定怪異至極。 她想撕了它,仇人給的東西,撕得粉碎才好! 偏偏又要受這“嘉獎”。人都是我殺的,我還因此受賞——顧清影幾乎要被這念頭壓垮,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至極。 只能又添上一杯酒,兀自飲盡了,再一將視線聚焦,看到斜下方坐著的南凝兒正直愣愣盯著自己。 酒也沒讓顧清影的指尖暖起來,因那目光,渾身越發僵硬,只貌似隨意地視線一掃,已然不能忽略南凝兒眼中的不解和沉怒。 顧清影還未去接獨孤長欣的話,無為觀的道士已起身執杯,遙遙道:“督令大人此言是說榮城督令是什么上不得臺面的官兒嗎?怎的大人最不濟才來這里?” 顧清影瞇一瞇眼,心知這人不是來賀喜,是想來添亂,是嫉妒飛仙觀現在多了名氣而已。跳梁小丑,無聊可笑。 蘇棠百忙之中停了嘴,轉頭問顧清影:“什么叫不濟?” 顧清影摸摸她頭頂,小聲道:“待會兒告訴你?!?/br> 蘇棠對顧清影的話全然信任,聞言便點頭,繼續將碗中魚湯里的蔥花一顆一顆全部挑走,顧清影一時顧不上說她挑食,借著酒意抓過酒盞起身道:“貧道明白大人的意思,大人自謙,說比不上jiejie們。卻也不是說榮城不好,而是夸榮城從來平和無恙,本就不是紛亂的地方,用不上什么天大的人才。大人是謙虛過頭了,明若之名如雷貫耳,獨孤大族,元老之位,族中更不會有庸人?!?/br> 獨孤長欣微微一笑,握盞接了顧清影一敬,南凝兒的神色也松動兩分,然看著蘇棠那身春衫,實在想撲過去向顧清影問個清楚。 那日顧清影發瘋一樣的奔出飛仙觀,一別多日。這幾個月來道觀被方休指派來的老姑子把持,甚至還有衛兵監守,連聽聞星羅齋大火,擔心顧清影也喪命,想奔去西邊一探也不讓。 那老姑子占著白嵐的屋子,顧清影派人送回來的銀錢也有不少進了她的口袋—— 這都不算大事,一聽說顧清影要回來,她也倉惶走了。 只是她說—— 顧清影是為了丹夫人。 是丹夫人害死了白嵐。 南凝兒直覺方休變了,看著可怕,這姑子和他是一伙的,一面之詞不可信。 獨孤長欣派人通知他們顧清影回來了,還帶了人過來為顧清影接風,她也歡喜了一陣。 可是現在蘇棠活生生地坐在對面,顧清影溫柔的樣子可不是騙人的。 她不得不承認,蘇棠長得漂亮,就算看了幾眼就能發覺她神智異常,也還是漂亮。 她聽到身旁的人在小聲笑話,說好好的美人是個傻子,她都替顧清影覺得丟人。 顧清影怎么能做這么丟人的事呢? 南凝兒一直以為師姐是個一塵不染的仙人,永遠不會亂神,不會無狀,卻有一日,她也像個瘋子,扔下自己和師弟師妹們,就走了。 她問過顧清影,如果顧清影想走,就走??墒穷櫱逵罢f過會回來。 顧清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還能在這里坐著,竟然沒有拉著蘇棠就跑。 獨孤長欣不知敵友,單看她是明若的meimei,就已經可以劃進敵營。 她帶著蘇棠一進城門就被衛兵似挾持似恭請地招來赴宴,根本不給她緩沖時間,就用刀劍護送著她一路回家了。 她不想讓蘇棠拋頭露面,可沒有時間安置她。 更重要的是—— 自從上次受了王了然欺騙,把蘇棠害得瘋了,又錯信南宮羽,差點再把人弄丟…… 顧清影再也不相信除了自己身邊,還有任何人,任何地方,能讓蘇棠安然呆著。 把她一個人留在客棧,萬一她跑了,萬一被人拐走,萬一有人欺負她,萬一她呆著害怕—— 就又不見了,沒了,找不到了—— 把一切都棄了才換來的人,就這么沒了…… 蘇棠正一勺一勺地喝魚湯,突然就被顧清影攥住了手腕,下意識一躲反而被攥得更緊,抬頭委屈又困惑,眼巴巴望過去,顧清影才驚覺而松手,驚魂未定地擠出一個笑安撫她,轉手一杯接一杯地執著于杜康。 獨孤長欣將一切收入眼中,并無嘲諷,也無甚情緒波動,兩指捻著金線,用了一碗魚羹,忽聽座下那道士又朗聲道:“在下為賀顧道長絕境逢生,特帶來了禮物,還望道長莫要嫌棄?!?/br> 顧清影直覺不好,然一時想不出理由推拒,卻見末席站起一人,是個翩翩少年模樣,紅衣清揚,拱手向獨孤施了個禮,道:“關道長帶了禮物,我們可是半道轉來,沒來得及備禮,你若送了,我們可就尷尬了,不若等來日顧道長加冠為主之時,我等再一起送?!?/br> 顧清影細細看去,終于想起是西邊客棧里那位洛城滄瀾居的少年莫縱離,他該是去了聽竹樓,未至星羅齋,保得一命。 那道士搖頭,“禮都帶來了,留著不送豈不晦氣?顧道長是君子,不會介意諸位沒來得及準備禮物的?!?/br> 他端著笑,從身后提來一個紅木盒子,徑直到了顧清影跟前,眼見道人沒有起身的意思也不惱怒,兩指旋開盒子的鎖扣,露出兩面磨得锃亮的鏡子—— 一個背后雕的是嫦娥奔月,一個是一只揚尾的狐貍,兩鏡相對,各自映光。 蘇棠好奇地捉了一只去看,撫著鏡后的狐貍雕紋,翻過來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樂呵呵一笑,卻見身邊的顧清影神色劇變,雙肩都發抖,未出一言而眼中已露兇光,幾乎就要將劍出鞘,道士陰惻惻地勾起嘴角,壓聲道:“原來道長懂啊……那便好?!?/br> 他輕佻地看向蘇棠,“道長好福氣?!?/br> 說罷笑著轉身便回,堂中人大都不解其意,只幾個侍衛低頭偷笑,轉而附耳竊竊私語。獨孤長欣也嗤笑一聲,“到底花了銀子造的東西,道長若不喜歡,拿去賣了也好,銀子可不嫌多?!?/br> 顧清影紅著眼睛將蘇棠手里的鏡子硬生生掰走,指尖狠力,已將鏡面壓碎幾條裂紋,指腹拂過,再不是平整光滑的原貌。 蘇棠被忍怒的顧清影嚇得不敢說話,一個勁地想自己做錯了什么惹她生氣,眉頭打成結也沒想出來,委屈得快哭了。 莫縱離狐疑地遠觀,終于身邊的侍衛壓低聲音給他作了點解釋,少年先是一驚,轉而蹙眉死盯著那道士,鄙夷至極,口中責罵自家的保鏢:“你從哪兒看的這些東西?” 顧清影緊閉了眼,握向酒杯的手也發顫,終于放棄這個動作,直接起身向獨孤長欣道:“督令大人,晚輩自知不足以繼任觀主,正好借今日機會,請求將主位傳于南凝兒師妹,從此自飛仙觀門下名列中銷名?!?/br> 南凝兒登時站起,胸口急促起伏,突起之勢帶動桌案,一壺梅子酒當即傾倒,淌了nongnong一縷酸甜酒香。 門窗皆傳來異響,是飛仙觀弟子大驚之下沖了幾個進來,滿堂靜默,尷尬沉悶,難堪至極。 獨孤長欣仍端坐在上,聞言神色不改,“哦?本是飛仙觀自家的事,從來門派傳位何須請示督令?只要你這師妹同意,無人會攔阻?!?/br> 話音未落,南凝兒厲聲道:“我不同意!” 她的聲音還帶著稚氣,尾音發抖,極力克制著,還想打個圓場:“師姐經了大劫,心緒不寧,一時想差了,我知道的?!?/br> 無為觀的道士笑得肆無忌憚:“你師姐是心緒不寧,因為貪著溫柔鄉啊??上эL月閣主死了,不然還能聽聽他說說——丹夫人如何滋味,才讓顧道長魂牽夢縈啊?!?/br> 他輕浮的目光一直落在蘇棠身上,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個遍,盯得蘇棠瑟縮著往顧清影身上靠,捉住道人的手,環住她胳膊,將小半張臉埋在她灰白的袖擺間。 獨孤長欣道:“無為觀前不久死了人,可是我聽聞你們那師父雇兇殺人。江湖殺手,盡出暗殺府,豈能瞞得過我獨孤氏?好在他死了,不然牽扯到無為觀,又是一場風波?!?/br> “先頭羅剎樓的樣子,無為觀還想再來一遭嗎?” 那道士臉色一變,立刻收斂了目光,揣度如何應答之時,獨孤長欣緩緩起身步下,環視四周,“老身提醒諸位,中域之土,皆域主之土,土上門派,皆域主之門派。爭名可以,逐利也罷,但若是哪個門戶沒了,都是域主大人的損失?!?/br> “得域主大人信任,授爾等江湖令,出入城關無阻,往來行事不攔,武者高人一等,虛榮滿足??傻搅擞腥诉M犯之日,便是你等盡力之時,死生無怨?!?/br> 她盯著那道士:“你若成日玩弄戲文癡迷艷詞,且不說對不起你三清祖師,到時候恐怕就是頭一個死的那種人了?!?/br> 說罷啞聲一笑,清了清嗓,“至于顧道長方才所言,想必自家人都還沒掰扯明白,便自行再議罷。這接風宴敗興,不吃也罷,老身與這幾位還是先走了的好?!?/br> 她回頭最后看一眼顧清影:“星羅齋之事,江湖大喪,罪魁禍首伏法,也能告慰亡靈了。道長這里的孩子們年紀小,莫要再給他們傷心,道長明白老身的意思便好?!?/br> 顧清影五指一握,聽出她告誡自己不要再告訴別人那夜的任何事情,同時也驚恐她是否知道什么,或者懷疑什么—— 如果她懷疑,是不是就等于宗風翊也懷疑? 獨孤長欣已經踏出門,望著飛仙觀夜色,聽著夜風,朗聲道:“夏日將要到了,很快便有蟬鳴了。知了,知了,萬事都知了?!?/br> 顧清影震驚之下當即轉頭,只看到她暗紅衣色,背影漸遠。 莫縱離飛快向顧清影施禮告辭,急急追出,朝著獨孤長欣而去。 姓關的道士斜眼輕笑,正要起步時忽聽一聲利刃出鞘,本以為是沖著自己來,南凝兒的劍卻直直往顧清影那邊去,驚訝間鋒勢突停,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嘉獎令上,撒了幾片紅梅,融在暗金底色里。 顧清影的一只手已經捂住蘇棠的眼睛,另一只手穩穩攥住了南凝兒的劍鋒。 道士笑得聲音都啞了,當即帶著自己人揚長而去,剩下三四個客人本不是來砸場子,經歷這沉悶的接風宴都筋疲力盡,見這里竟然見了血,忙不迭地倉惶告辭。 南凝兒的劍鋒在顧清影手心,她不忍再刺,亦不忍將鋒刃抽出來,顫抖著松了手,顧清影幾乎同時松手,靜謐中長劍沉沉落地,砸在厚軟的地毯上。 莫琛試探著走進來,看見南凝兒在哭,頓時難過心酸,剛要開口便見顧清影手中飛出一枚沾血的短刃直中堂中木柱—— “除南凝兒外,飛仙觀弟子即刻遠離此地,近占星樓百步之內者,形同此柱!” “師姐?!”莫琛驚恐交加,只想勸和,顧清影卻只是將受傷的手背在身后,另手仍捂著蘇棠眼睛,不顧她掙扎,將人死死收在懷里,厲喝眾人:“退下!” 她從未對他們疾言厲色,就算他們死活不走,她也不可能傷他們半分。 但年輕孩子膽小,被師姐的模樣嚇壞了,終是接二連三地哭著退走,莫琛憤憤望她一眼,退出去掩上了門。 南凝兒等不及讓他們遠離百步,當即脫口問道:“她是風月閣的丹夫人?!?/br> 莫琛遲疑著停下腳步,驚懼回頭,混著風聲,顧清影的聲音并不很清晰,但他仍舊聽見師姐回答—— “是?!?/br> “她害死了師父!”南凝兒尖聲吼出這一句,顧清影感覺到蘇棠在發抖,聽到她在哭,當下狠一狠心,在人后頸一劈,將人擊暈落懷。 “不是她?!?/br> 顧清影抱著人,“誰告訴你是她?!?/br> 她嗤笑,“是方休那個瘋子,對罷?!?/br> 南凝兒搖頭,“是她,對不對?” 顧清影苦笑,“不是她,是風憐雅?!?/br> 南凝兒繼續搖頭,“不,我就信是她?!?/br> 他們是聽說過的,江湖傳言,風憐雅害死了白嵐。 可是這個傳言太不好了。 它太殘酷,沒有人愿意去信。還不如信是丹夫人干的—— 就是她,那個妖女,一定是! “風師姐沒有理由害死師父!” 顧清影從來沒有給他們解釋那段往事的來龍去脈,她也覺得真相太壞,不要說給人聽,事已至此,就過去罷。 “就算你不信是風憐雅,也該知道是羅剎樓?!?/br> 道人疲倦地抱著蘇棠,靠著身后木柱緩緩坐下去,把她護在懷里,很難去想到底該不該算她有錯。 顧清影只想了頃刻,就搖頭—— 不算了,傻孩子沒錯。 算起來這么麻煩,不要再傷人了。 道人輕輕開口:“原覺得你們年紀小,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墒悄憧傄L大的——風憐雅喜歡靈兒師姐,師姐卻喜歡上一個戲子,還珠胎暗結?!?/br> “風憐雅嫉妒,便向師父告密,師父逼師姐把孩子打掉,師姐不肯,便自盡。風憐雅又恨師父,便勾結羅剎樓,迎楓關血事,皆由此起?!?/br> 南凝兒退后三兩步,急促喘息,“你撒謊,你就這么不敢告訴我真話,寧可羞辱師姐來騙我!” 顧清影搖頭,“凝兒,是你不敢聽真話?!?/br> 她抬手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短短一傷痕,“這是那日,風憐雅的一劍?!?/br> “還記得風憐雅對你總是好些么?還將你帶在身邊。是為什么,就是你的名字像師姐。凝兒,你說天為什么會黑又為什么會亮?!?/br> “世上有些事就是你不能理解的,可是它確實存在,還永遠不會變?!?/br> 南凝兒沉默半響,只能點頭,“好,就算是這樣??墒堑し蛉藲⑷顺尚?,惡名昭彰,師姐,我們聽說了一些事,你告訴我,那都不是真的,對罷?!?/br> 顧清影攏著蘇棠肩膀,酒意上頭,給了她許多勇氣,她任性地晃一晃蘇棠,孩子氣地喚她名字,方才那一擊并不重,蘇棠混混沌沌地皺皺眉,微微睜眼,眼眶還紅著,似乎想起顧清影剛剛打了自己,抽泣聲突如其來,眼淚很快被道人的指尖抹去。 “都是真的?!?/br> 道人捧著蘇棠的臉,蹭蹭她額頭,吻上一滴淚,“我喜歡她?!?/br> “就是喜歡你?!彼皆谏岛⒆佣?,傻孩子已經不哭了。 呼吸噴在耳廓,很快蘇棠的耳朵就紅了。 “喜歡你,真的喜歡你?!?/br> 南凝兒死死閉上了眼,雙腿無力,整個人癱倒下去。 顧清影臉上帶著微紅,指尖還有酒香,她悄聲問:“你喜不喜歡我?” 蘇棠眨眨眼,不情愿:“你剛剛還打我呢……” 顧清影啞口無言,雙眼突兀地落下兩行淚,蘇棠立刻就心軟了,嘀嘀咕咕,勉勉強強,嬌滴滴道:“可是…唔……可是也還是喜歡你呀?!?/br> 顧清影在想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喝醉,原來感覺這么好。 感覺不到手心的疼,情話也好聽了幾百倍。 南凝兒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把劍撿起來,猶豫掙扎間,顧清影抱著蘇棠,趴在她肩頭,帶著哭腔,聲音悶悶的。 “凝兒,不許動她。別碰她?!?/br> 最后一句仿佛野獸低聲嘶吼—— “她是我的命啊?!?/br> ———————————————————————————————————————————————————————————————————————————————————— 注:古代對女同有“磨鏡”的稱呼。 蒲松齡《嫦娥》中嫦娥和顛當都是美女,然后她們……咳,有些互動。顛當是個狐貍。所以鏡子后面一個是嫦娥,一個是狐貍,就是影射顧清影和蘇棠。道長沒有看過嫦娥的故事,但是有王了然送的那個書,了解“磨鏡”這個詞,所以明白那道士在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