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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家收成明顯增加,莊戶們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打谷子似乎變成了一件快樂的事情。 打完谷子后多余的稻草被鐘萸收集了一些,組織人手挖河泥塘泥混上稻草末開始曬磚。 往后幾年除了兵匪橫行更可怕的就是寒冬,現在的莊戶們房子大多數都是四處漏風,他們不是不愿意造房子,而是沒有足夠的木材石塊用來壘墻。 這種制磚之法已由秦王應承下來了,監國的太子還表彰了一番示意全國推廣,因此秦王借疏通河道之名收編水匪土匪的工作才能進行得順順當當。 楚見辭才從閩地趕回來,就聽說北定王反了。 這位深受圣寵的小王爺此次造反明顯是被人做了筏子。 雖說他一直想要鼓動皇帝老兒改立自己為太子,但皇帝老兒人老心不老,知道誰更適合接手這座他辛苦守住的江山,他能給小王爺所有寵愛,甚至偶有出格:比如搶了秦王本該有的封地給他,但更多的卻是不能。 這個幕后之人顯然是容不得太子下臺后讓北定王占了便宜,也怕自己成事后留下北定王這么個禍患,因此第一個就把他豎了起來當靶子。 雖然現在事情發展已經變得不同,但鐘萸還是隱隱約約看到了楚見辭的手筆。 起因是北定王聯絡母妃得知皇帝老兒只剩一口氣,實際上已經被太子軟禁在上安宮,馬上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他母族勢大,皇帝在他優勢常常帶著他拜見王公大臣,半個月內他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聯合幾城太守,里應外合帶兵連下五城,自以為已經勝券在握。 一切都非常順利,只是沒想到紕漏出在母妃手上,他拿到的是假消息。 皇帝老兒在他造反的消息傳來第二天就被太監們抬著上朝,頗為精神地出現在了群臣面前,太子跪于中堂陳罪,道自己監國期間竟導致兄弟鬩墻、國土分裂,懇請皇帝老兒收回監國之權。 被靈丹妙藥吊著命的皇帝老兒這次氣得不輕,知道太子說這一出也是埋怨自己對北定王太過寵愛才會導致今日之事,心里又氣又愧,一時之間難以形容。 太子這一手以退為進,也著實讓北定王心頭梗了一口老血!進不是退不是,因為他手里的底牌早早就被翻了出來。 太子拿出西南王的密信,說自己收留了一個逃荒的婦人,據她所說北定王壓根兒就沒有好好修陵寢,拿到的錢和發的徭役全都私吞了用來練兵,周邊的壯丁幾乎千不存一,就算最艱難的前朝也沒有做到如此苛刻。 皇帝老兒接過密信一看,當堂噴出一口老血,悲愴道:“自他出生朕無一時薄待他,他竟如!此!待朕!孽畜該死!來人——” 太子冷眼看著皇帝老兒話音未落就倒在了金鑾殿上,轉身面露悲憤,對在場的官員們說:“傳旨三王,北定王造反以至于父皇聞訊病倒,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不堪為皇族同列,著令三王即日起發兵剿滅北定王叛軍,活捉北定王及其親眷和謀臣!” 皇帝倒下了自然不能再收回太子監國的成命,與自己預期相符的太子繼續把持著朝政,想辦法構陷罪名將官員替換成自己的人。 山西王于收到旨意的第二日便遞交書信給太子,請旨帶兵前去剿滅叛賊,太子允。 在山西王大軍開拔的第一天,同時鐘萸也和楚見辭匯合。 鐘萸來不及敘舊,從馬車上探出頭來:“東西我都帶上了,人也準備好了,聽說要打仗了趕緊走!” 楚見辭翻身從自己的馬上躍到鐘萸馬車的車轅上,坐在另一邊朝里面道:“先不急,我來時路上已經十分不安生,你這一行輜重頗多走不到嶺南,所以王爺特地命我從某地帶了這支暗部護送你們?!?/br> “人呢?”鐘萸有些好奇,書上說這支暗部后來幾乎變成了楚見辭的楚家軍,行如鬼魅出則見血,出入戰場仿佛神兵天降一般,總是能出奇制勝。 楚見辭打了個呼哨,突然一大批人從茂盛的林子里冒了出來。個個都身材高大氣勢逼人,那股兇神惡煞的戾氣幾乎實質化,逼得鐘萸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 只見他們都穿著整齊劃一的衣袍,里面鼓鼓囊囊的不仔細看不知道穿了護甲,這些甲衣綴連的鋼塊都是用私下開采的鐵石所煉,重要的臟器部位都有厚厚的鋼板保護,到時候帶上頭盔便是真正的刀槍不入。 楚見辭讓他們把輜重分開,只留下基本的口糧和日常用品,其他東西都由其中一部分人先行坐船帶走。至于鐘萸她們則由楚見辭帶人保護,為了安全一路走陸路離開京城。 路上碰到好幾股流民,鐘萸沒有大發善心,只是想了想還是繞路去收留了一個小男孩。他叫周佑安,乃是新朝一位兵法大家,楚首輔唯一的弟子。 楚見辭聽魏春芝交代過,此時看鐘萸把人弄了來對此表示緘默。 趕路的日子十分枯燥,小孩兒遭逢巨變,性子也十分沉穩從不輕易鬧騰,只有小糯米糕有時無聊了會撩撥他。 某一天田娘子突然失魂落魄地跑到鐘萸的帳篷旁說:“糯米糕不見了!我就洗個菜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左右看過都沒有,這幾天一直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家伙在周邊轉悠,我怕晚了就來不及了!” 亂世人命輕賤,買賣孩子甚至易子而食的事情多有發生,她雖沒有經歷過逃難,但先輩們知道其中兇險,留下的文書里也多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