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9年12月03日
那年的冬天灌進來的冷風,好像現在還在我骨縫里闖。 只好在每個似是雨雪的陰天里,圍著爐火煮一鍋豆子,熬得豆子都散開,米也蓬松起來。粥的氣味和煙火一樣跑得老遠,叫我追也追不到。 上次說到……負二分之一樓…… 聚集在樓道里的人越來越多,敢出去的人越來越少。天氣冷得嚇人,我偶然聽他們說夜里能有零下五六十度,我不知道零下五六十度和五六度有什么區別,但你別擔心我,我有時候睡在自己的床上,有時候窩在你的枕頭上,并不冷。 你冷不冷呀。 吃得東西越來越少了,罐頭在你離開的那天我就數好了,一共十箱,罐頭都凍起來了,幾天都吃不完一個。不過也就不用擔心吃不完就壞掉了。 我早就不是貪吃零食的小貓咪了??诤?。 天越來越冷,我能維持人形的時間也難以掌控,在下雪后的第二周我背著小包在正午出門,分了一些罐頭給留在樓道避難的人。他們好像悄然組成了一個隊伍,留在這里負責記錄的一個女人問我:要出去嗎? 我說:是的。 又問我:回來嗎? 我說:看運氣。 她說:珍重。 我往南湖公園走,幸好沿路有些地標建筑,然后不至于徹底失去方向。走到公園里,我竟然找不到哪里是南湖的正上方。 后來才想起,洪水像野獸一樣什么都要攪起來生吞活剝了,哪里還會剩下些小魚讓我吃呢? 我稍微看了看這個世界現在的樣子。什么都少,一切都會褪色。像鋼筋水泥變成冰棍兒,也像紅rou熱血變成森森白骨——如果還有暖和起來的時候,我想這些無人收殮的人,確是如此坦誠的,頭枕黃土用自己的散發著惡臭的身體再次滋養它,讓它枯冢生些花來。 人是死了的,而花用來贖罪。 夜深了,我把沒有借給別人的你的衣服,放在醫院的儲物柜里,你是這里的醫生,也許還需要回來拿些東西。 小余醫生,如果你也像我看見的他們一樣,困倦的倒在路邊玻璃門壞了半扇的atm機下,又或者你也要生些花來……我希望能把花和你都種在家里。 我從中午留的窗子鉆回家里,鎖死門窗,如果你回來,我能聽出你的腳步聲。 我想吃鮮魚,不想吃冷罐頭了。 晚上十一點五十六分,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