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9年12月02號
我跟他第一次吵架是住在一起的兩年后。 兩年后一個溫暖下午。 沒吵完他就急著走,什么都沒帶走。 又三年,房間里他生活過的痕跡幾乎都沒了,離開那年的夏天起了洪水,渾黃的水幾乎淹末了二樓,我住在四樓,接待了一些暫時無家可歸的人,他們只取了些衣服和被褥,并不愿意住在家里。大多都用毯子鋪在地上,閑聊、打牌等待救援。 可能這棟新樓鄰居們最熟悉彼此的正是這個危難時刻。 那一次我失去了大部分他的衣服,事后有人還我,我也客氣的收下。然后幫他分開歸置在生了霉斑的衣柜里。 大家都維持著盡可能的體面。我也不例外。 那是2036年。雨越下越大,一直下到冬天。格外潮濕的空氣和洪水滋生了很多病菌,而一場冬雪讓這個末日一樣的世界突然銀裝素裹,也讓很多人困在水里,變成另一種表達方式的白。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聽見抱怨和哭聲,后來的事就像是默片,多么美麗卻靜默的世界。 在他們等待救援漫長時間里,我從四樓變成了負二分之一層。 等待的人從二十多,變成了一個我。 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就像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一樣。 如果我能理解人類的想法就好了。我或許不會在那天跟他吵架,讓他什么都沒有帶就離開了,他會怎么面對這樣的世界呢? 我又該去哪里呢? 要是我不是貓,是跟你一樣的人就好了。 晚上九點二十八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