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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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注定得不到,就像小時候無論如何哀求,mama也不愿為她買那只心儀了一年的布娃娃。 那會子她就哭,直到長大才發現,心儀的東西有好多,并不會因為你想得到就屬于你。 “殿下,您先回去吧,奴婢困得實在熬不住了……”湯媛打個哈欠,推開賀緘裹著被子翻身閉目。 上下眼皮一合,她還真就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的連自己何時被人送回壽安宮都不知,好像又開始做夢了。 賀緘與她不停爭辯,說不過便要“動嘴”,也不知她哪來的膽子,竟拍了他一嘴巴,嗯,這下夠誅九族的,好在是夢,不過就算不是,她也沒啥九族給他誅。 高高在上的皇子,挨了宮婢一嘴巴,效果不亞于核.武.器爆炸! 也就賀緘這樣的好性子才沒跟她拼命,但他已然氣的渾身發抖,又羞又惱! 他被她氣走了,獨留她坐在石階上黯然神傷。 這種時候應該想靜靜才對,偏有人不讓她安靜,一個看不大清臉的綠衣小內侍架著賀綸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伺候他坐在附近的美人靠上。 我還在失戀療傷呢,你們能不能滾??!她攔住小內侍,問他馮鑫呢,怎么將五殿下放在這里,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小內侍力氣特別大,推開她就跑,她當下沒站穩,一趔趄坐賀綸懷里了,想來分量不輕,坐的他哼了聲。 “哎哎,你又發什么神經!”夢里的她似乎一點也不怕賀綸,還以為賀綸又在戲弄她,但男女授受不親,即使開玩笑也不該有所接觸,她去掰賀綸的手,卻被他提著腿按在了美人靠上。 湯媛慘叫一聲,自噩夢中掙脫,額角汗如雨落。 淚珠竟順著眼角一順而下。 翌日,景仁宮那邊送來了不少賞賜,珠花頭面一應俱全,還有一百兩白銀,湯媛成了當之無愧的小富婆。章蓉蓉更是遣人送了她一套鎏金南珠頭面,那南珠的個頭快趕上小指頭了,連徐太嬪都夸好! 發大財就要有大氣量,她豪爽的拿出二十兩分給平時要好的宮人內侍,大家非但沒眼紅嫉妒,反倒更與她親近了。 但她身體抱恙,謝絕了大家為她置辦的一桌慶賀席面,躺在壽安宮足足養了兩日方才好轉,每晚都抱著徐太嬪賞的那只桃木梳,她不想再做奇怪的夢,也永遠不會讓自己像夢中那么悲慘! 這里得再說一下賀純,沒想到湯姑姑的身體那么棒,蓉蓉表姐還在家里病著呢,她三天就恢復過來,還送還了他心愛的金絨毯,洗的特干凈。 林氏笑著親手接過絨毯,轉而交給小宮人,并遞了個眼色,小宮人暗暗點頭,這毯子被外人碰過,得由太醫檢查一番才能讓六殿下用。 這種小心思瞞不過湯媛,也不認為這么做有何不對,換成她也會如此,絕對要從里到外消毒并經過太醫認證。 所以當時她便徑直將毯子遞給林氏,而不是張開兩只小手想要的賀純。 因著明日天不亮就要啟程前往玉泉山,此番湯媛沒能留下來陪賀純玩兒,賀純好生失落,晚膳時只吃了小半碗蛋羹和一小片栗子面饅頭。 因著要在玉泉山過五日,賀綸當晚即留在景仁宮用膳,陪母后聊天。和熙倒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文靜,因為身體緣故無法與哥哥們一同前往玉泉山,少不得要失落,直到賀綸承諾捉一對大尾巴小松鼠送給她玩兒,她才破涕為笑。 賀純倒是有機會跟哥哥們一同去,但他已到了開蒙的年紀,這段時間一直由賀綸指導他習字。 但賀純明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悄聲問賀綸,“五哥,我好想讓湯宮人快些與三哥生娃娃呢!” 賀綸翻書的手頓了頓,給了他一記爆栗,“閉嘴!練你的字去吧!” 賀純吃痛的捂著腦門,又道,“你說的法子根本不管用!我跟湯宮人說了,只要有寶石翡翠,女孩們都會百依百順,這不是你說的嗎?可湯宮人只是撇了撇嘴!” 你這個白癡!賀綸差點跳起來,“你跟她玩,好端端的扯上我干嘛?為何還告訴她我講過那種話?!被你這么一講,女孩子為了面子能答應也不會答應你的!” “為什么不能講?難道你敢說不敢當?”賀純據理力爭。 “這不用你管,我只警告你,往后你再是亂學話,看我怎么教訓你!” 賀純“哇”的一聲哭了,五哥打他! 新鮮的是這回不等賀綸喊人將他抱走,他就自行捂住嘴,停止哭泣。 雖然姑姑說天潢貴胄想怎樣都行,可他還是有點怕怕的,怕變成女人! 賀純眨了眨困惑的淚眼,問賀綸,“五哥,男孩子好哭會變成女人嗎?一開始湯宮人說會,后來我說你小時候也好哭,但還有xx(此處和諧),湯宮人就嚇得跪地說我們怎樣都好,隨意哭不打緊。她是不是騙我的?” 為什么又扯上我??! 賀綸氣得險些暈過去! 第30章 玉泉 翌日,湯媛拎著個輕便又耐用的自制小包裹于卯時初抵達南三所,赫然發現賀緘的隨侍人員中竟只她一個女的,想想也對,他跟另外兩個掌寢壓根就不熟,又不像賀纓那么好色,斷不會帶那么多女人隨行。別問她是怎么知道的,女孩子的感覺有時很準,單看賀緘看宮人的眼神就能分辨一二,尤其是有賀纓作對比的情況下。 眾內侍將早幾日前就備齊的行禮挨個擺上馬車,賀緘正好也收拾整齊,在陳三有的伺候下登上其中一輛寶藍底繡有四爪金龍錦簾的黑色方頂大車。 這玩意放到后世應該屬于那啥賓利級別的吧?湯媛好奇的多看了兩眼,仿佛探秘似的終于窺得原來皇子的車里面是這樣的??! 就像一個小型的宴息室,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過案幾比較特殊,杯盞放上去不會因為馬車顛簸而移動或者傾斜,還有一些奇怪的小柜屜之類的,約莫放著一些賀緘途中常用的物什,摸一下,哎媽呀酸枝木的,好有錢。 賀緘觀察了她一會兒,笑道,“我很窮的,看上去擁有很多,其實就是撐撐場面,既不能賣也不能賞人?!?/br> 這倒是實話,他外祖家如今也沒什么人支應門庭,哪像賀綸,有個京畿都漕運司的親舅舅,可以說章家乃京師最有錢的權貴,真真兒的財大氣粗,不然也不會動不動拿玉葫蘆砸人。 若非賀綸這個人委實討厭,湯媛還真想巴結他。 但朋友貴在真心,賀緘都不嫌她窮,她就更沒資格挑剔他了。 湯媛道,“殿下,奴婢做夢都想像您這么窮?!?/br> 賀緘啞然失笑,“那你跟著我好了,我養你?!蹦抗庾迫?,一瞬不瞬逼視她。 湯媛打了一半的哈欠被他嚇得又憋回去,瞄了瞄陳三有,竟然還手都不帶抖一下的為賀緘沏茶。 賀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想回答也可以,但你得回答我另一個問題?!?/br> 恐怕這“另一個問題”才是他真正要問的吧? 但已經拒絕了他一次的湯媛實在沒勇氣當著陳三有的面再拒絕一次,那樣也太掃皇子顏面了,于賀緘威信無益,再說嘴長在她身上,答案還不是她說了算。湯媛哦了聲,“殿下,您請問?!?/br> 賀緘直言不諱,“你為什么怕貓?” 前世他就問過她,甚至懷疑這是她在浣衣局留下的精神創傷,為此還專門派人查探,結果查出了很多東西,但沒有一件事跟貓有關。也拜訪過許多名醫,大家對她這種怪癖完全摸不著頭腦。有人大膽的提議不如“以毒攻毒”,這就有點冒進了,且他也狠不下心,最后不了了之。 陳三有也是一臉好奇,貓咪這么可愛的東西,有那么恐怖嗎? 當然恐怖。 貓咪吃了她mama。 “自從在桃花軒被貓抓爛脖子,奴婢就變成了這樣?!睖乱荒樚谷?。 她顯得很輕松,但不代表心里真的輕松。已經有人察覺了這個秘密,以后可能會更多,隱瞞并非長久之計,她得想個法子盡快克服,就算做不到喜歡,至少面對的時候腦子是清醒的。 這丫頭不當細作真是屈才了,撒謊時眼珠子晃都不晃。賀緘笑了笑。 三月二十,風和日麗,幾位龍子鳳孫一路彩錦步障,在玄衣銀甲的羽林衛護送下浩浩蕩蕩暢游玉泉山。 其實也不能完全說是游玩,這趟行程對于各位皇子來說,亦是一個在文武百官跟前表現的大好機會。 話說田獵這項娛樂活動在上流社會如此盛行,并非只是因為好玩,這其中約莫有些軍事意義,至少從這里能看出一個人的駕控力與反應力。 所以有錢人愛好打獵有時真不是窮人以為的那樣紙醉金迷,湯媛頭一回親身經歷,嘆為觀止。 車隊甫一踏入玉泉山地界,周圍除了山林鳥鳴便再無人煙,想來已是被提前清場。她往嘴里塞了一顆桑葚,吃完了才想起這是擇給賀緘的,還好他沒發現,連忙又挑了一個更為飽滿的恭恭敬敬獻給他。 今年福建收成好,許多貢品提前入京,其中的山竹飽受宮中貴人青睞,似賀緘這樣身份的卻最多嘗嘗味兒,賀維估計嘗都沒得嘗,然而賀纓與賀綸早已吃的發膩。 這廂有幸嘗味兒的賀緘,轉眸看了看湯媛,問她,“要吃嗎?” 這還用問!如果真心想給就別問那么多問題,直接給啊,因為她很想吃,但又不想表現的很想,就是這么矯情!湯媛輕咬下唇,將要說不,口中便被塞了一塊,嗯,好吃的都快要飛起來了! 另一邊的馬車上,賀純將乳母喂入口中的果rou辦吐進描金的琺瑯盂中,又飲了口茶漱口,這才挨到章蓉蓉身邊撒嬌。他們這輛馬車是宮里最大的,此刻卻是最擁擠的,因為章蓉蓉想跟賀綸賀純在一起,少不得要帶一個女伴,于是馨寧也坐了過來,兩位都是主子,那少不得再帶個貼身侍婢。賀綸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只覺得滿車胭脂香粉味兒,熏的腦仁疼,其實他挺喜歡女人的,但受不得雜七雜八的香味,干脆下車,自行馭馬前行。 賀純卻是高興的不得了,每個jiejie怎么都這么香啊,如果湯宮人在就更好玩了。 可惜湯宮人沒他那么多精力,此時的湯媛禁不住有點兒打盹。 她昨天將將痊愈,今日又起個大早,不困才怪。賀緘示意陳三有不必管她。 這一覺無夢,睡的格外香甜,湯媛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主子榻上,陳三有不知去了哪兒,只有賀緘,坐在對面,挑眉望著她的腳。 嗯,她的腳正舒舒服服的搭在他膝上。 湯媛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賀緘撥開那只“尋死”的腳,起身淡淡道,“下車吧?!?/br> 湯媛已在心里抱著腦袋撞墻。 幸而賀緘不是那種愛計較的人,并未追究她憊懶,還允她先去下榻之處歇息,最好再喝一碗安神湯養養。湯媛感動的無以復加,恨不能當場跪下來拜大哥!做不成夫妻固然遺憾,但可以做兄弟??!跟他混,有rou吃!有前途! 車馬隊伍于東壽亭附近停駐,貴人們在隨侍的伺候下陸陸續續下車,彼此簡單寒暄幾句便一同前往養心苑請安。 往年這個時候,皇上身邊多半是心愛的章皇后,但今年皇后忽然診出喜脈,這是好事,皇上龍顏大悅,但不管怎么悅,他出來總得帶個女人吧,無非是在婉貴妃與妍淑妃中選一個,但妍淑妃怎會是小妖精的對手。大獲全勝的婉貴妃好不得意,于昨日抵達養心苑,此刻正在紫煜堂扭著曲袖折腰舞,還不時在皇上身上點火。 然而孩子們已經在請安的路上了,皇上總不能為老不尊吧,只好壓下火氣,將小妖精攬入懷中,不準她再亂動。 卻說賀維如往常一樣悶不吭聲跟在眾人身后,他有雙憂郁又美麗的桃花眼眸,即使無情也有種默默的纏綿之意,章蓉蓉覺得他長得很特別,便主動與他攀談,他看看她,又看看馨寧,似是受寵若驚,靦腆一笑,這一笑恰似十里春風拂面而過。 賀纓看的眼冒火星,暗暗冷笑,真搞不懂世上為何會有庶子庶女這種東西! 反正他是不會要的,斷不會讓高貴的血統混雜卑賤。在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乖乖服用避子湯,甚至是大劑量的服,最好服壞了身子一了百了。 阿珞就是這么死的。 湯媛只要一看見賀纓就會想起阿珞。她站在眾內侍身后,遙遙望著賀纓志得意滿遠去的背影,阿珞被灌下兩碗紅花湯那日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前一天晚上還找過她,說自己可能活不長了! 她問阿珞為什么? 阿珞說自己肚子里有個小孩子。 有小孩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啊,緣何到她口中變得這么悲慘? 原來賀纓不喜歡,確切的說不喜歡卑賤的宮婢,但他喜歡玩她們的身子。 賀纓只顧偷瞄章蓉蓉,并未察覺身后憎恨的目光。 而賀純只走了一會子就非要章蓉蓉抱,因為去養心苑請安的緣故,就算貴為皇子身邊也是不準前呼后擁的,皆是自己走過去,如此一來,他可算吃了大虧,他才多大啊,還沒人家腰高,這一路追的好辛苦。 到底是女孩子心細,章蓉蓉和馨寧也發現賀純走到現在是多么的不容易,兩人便輪流抱著他往前走,也不知這孩子吃什么長得,看上去軟軟香香一小只,抱在懷里才發現好沉! 賀綸對嬌氣的賀純很是不滿,命他下來自己走。 別看賀純素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卻很是怕賀綸板起臉對他說話。 最終他妥協了,不讓jiejie們抱,一路哭著追在后面。 而紫煜堂內,皇上終于被婉貴妃破了功,二人正滾做一團,賽過活神仙。主子在里面荒唐,身為主子的奴才,司禮監秉筆大太監王耀中只好抱著拂塵親自在堂外等候,一見著打遠走來的漂亮少年少女們老臉立時笑成了一朵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