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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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話?”周王總算訝異,但轉而又搖頭嘆息:“想不到木末到底還是不能免俗啊,竟然也效那些個妒婦,使用如此……確然有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br> “我對逕勿只有知交之誼,并無男女之情?!?/br> “罷罷罷,我可不想再理論你兩之間的愛恨情仇,但你既讓我代轉這話,總得需要憑證吧,空口白牙就說嫂夫人中傷你……毀人姻緣可是忒不厚道了,要逕勿為此和我翻臉,我找誰說理去?” 木末便把坊間傳言細訴一回。 周王仍然不為所動:“在我看來,這事多半是程澤優被逼得走投無路才想的法子,雖然的確有些……恩,不那么磊落,但對你而言也算不上多大損傷,木末何不成人之美,就算日積一善罷?!?/br> “程澤優為了一介庸婦而自擾甚深,可見愚鈍不堪,怎有如此頭腦?” 周王這回徹底失笑了:“木末啊,我其實早想告訴你,你似乎……當真是有些自視過高啊,算了,我不和你吵嘴,我且問你為何咬定是嫂夫人主謀呢?” “她知道我的存在,且對我防范甚重,否則我幾回邀見,她也不至于不作理會?!?/br> 周王…… 人家堂堂太師府的長孫媳,作何要答應一個風塵女子的邀見?這要傳揚出去,那還不被京都官眷給笑話死,更嚴重的是會受到太師府尊長的責斥。周王腦子里想著那個能憑著推斷就證實太孫罪行的女子,點了點頭:嫂夫人怎么看也不像個蠢人。 但他并沒打斷木末的控訴,聽她說道:“且她既然楚心積慮贏得易夫人的青睞,當然會為謝氏打抱不平,程澤優既對謝氏死心踏地,少不得會把東風館里與我爭執一事告訴,顧氏知情,且又知道程玞的惡行,定是那時便計劃著借機逼迫蔣夫人讓步,一來可以討好易夫人,再者又能讓我受盡嘲笑,對她而言可謂一箭雙雕!” 第331章 負鍋前行 周王和木末面面相覷眼眼相瞪了好一陣,才瞇著眼角一笑:“說完了?”他再次從座椅里站起,踱了兩步,轉身看向木末:“你這推測太無稽,連我聽著都覺荒唐,更別說替你帶話轉告逕勿了?!毖劭粗灸┧葡霠庌q,周王豎起食指往嘴上一放,隔幾息才拿開往前伸:“第一,嫂夫人犯不著討好易夫人,易夫人為何善待她,這當中的緣由我一清二楚;第二,嫂夫人更犯不著嫉恨你,因為逕勿與她,是當真夫妻恩愛琴瑟和諧?!?/br> 女子冷冰冰的神色終于有些松動,眼睛里也浮現出怒氣:“殿下想留逕勿為臂助,自然樂見他依從世俗受困婚姻,可木末卻不是如此輕信多疑的性情,殿下還是省些逛語為好,木末信得過自己的眼睛,逕勿之高情逸態,怎為庸婦匹配?!?/br> 周王再次打消了立即告辭的念頭,他這時深深認同身邊心腹宮娥的觀點,木末這姑娘的確是過于自傲了,這作態真讓人心里堵得慌,非得還以毒舌才能暢快。 “逕勿上回在息生館召辦宴集,公然聲明讓我等賀他新婚之喜,且不僅僅那一回,今后只要是我幾個的宴集,想必都會攜同嫂夫人出席,木末可以不信這話,盡管自欺欺人去,不過我總算與你相識一場,有幾句逆耳忠言不吐不快?!敝芡蹰L嘆一聲,無比矯揉造作的表示同情惋惜:“逕勿曾親口對我說過,他之所以不想見你,一來的確是因為曾經答應了趙太師,更重要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太固執,但逕勿,他說和你注定歧路,所以沒有再見的必要?!?/br> 木末怒極起身:“殿下請吧,東風館從此再不歡迎周王?!?/br> 周王:…… 這話說得仿佛今日是他主動來糾纏的一樣? 算了,自己好歹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過于和小女子斤斤計較。 “忠言逆耳啊忠言逆耳?!敝芡醯钕聯u頭擺尾的嘆著氣轉身告辭。 春歸自然不知道木末姑娘對自己這深深的誤解,事實上當她聽聞有關東風館“伙同”蔣夫人這樁流言蜚語,覺得是相當的詫異——這當然不能是易夫人的手筆,更加不可能是謝四娘的計謀,就連程瑜,似乎也不像膽敢往生母身上潑污水的性情,否則這件事也不會發展到了蔣夫人將兒媳從夫家驅逐,謝四娘不得不尋求晉國公府庇全的境況。 但在春歸看來,這辦法雖有些損,效果卻顯而易見,這不蔣夫人只能低聲下氣主動去將兒媳迎回,還要請求謝家出面替她澄清,只要澄清了,蔣夫人的名譽得保,木末就更加不會因為此事損及分毫,程瑜和四娘這對恩愛夫妻能夠漂亮贏下這場婚姻捍衛戰,避免孔雀東南飛的悲慘結局,實在怎么看怎么幾全俱美。 唯一是她惹上了麻煩,不得不擔受老太太幾句埋怨。 “你往晉國公府走了一趟,事情竟然反而糟糕了,你到底有沒有好生勸說易夫人?” 這樣的機會從天而降,彭夫人當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這還用說嗎?要庭哥媳婦真盡了力,怎么能夠會生出這些流言蜚語來,說起來我最近還聽到一些言論,說是英國公府程七郎那件事之所以揭露,竟然是和莫問道長相 關,真不由得讓人不犯猜疑,庭哥媳婦莫不是早就知道了英國公府的秘隱,擔心舒娘子被瞞在鼓里,才設計讓舒娘子借著天陌別館設宴,干脆揭發程七郎的惡行,如此一來,沈、程兩家自然是不能夠再聯姻的了,緊跟著庭哥媳婦又鼓動著不利蔣夫人的流言,逼著英國公府不得不打消出妻之念。 要若是老太太沒有告訴你寶姑娘的姻緣,你辦成這兩件事越發交好了沈家和董家,這當然不算過錯,可你既然知道關系寶姑娘的終生,還這樣兩面三刀胳膊肘子往外拐,那我可得問庭哥媳婦一句了,你有沒有將老太太當作尊長,有沒有把太師府看作夫家?” 老太太不由怒視著春歸。 春歸能怎么辦呢?當然是不能背這口黑鍋的:“孫媳那日從晉國公府回來,就稟報了老太太,因想著寶meimei的事兒老侯爺還沒正式與英國公府接洽,為著寶meimei的聲名,不便將話說得太明,所以孫媳只是先打聽著程三郎出妻的事究竟如何了,哪曾想卻引起了易夫人的怨言,說謝家人太懦弱,不敢和英國公府相爭,打的主意竟然是事事讓晉國公府替他們出頭,易夫人就算憐惜謝四娘,卻也不肯行為這不占理的事,只是說程三郎寧死不肯出婦,分明是對妻子情深意重,孫媳婦回來也曾勸說老太太,強扭的瓜不甜,這件事還是先不參與為好。 又再說莫問的師父逍遙道長雖和先父是摯交,故而孫媳幼年時便與莫問相識,如今莫問也的確寄住在孫媳舊鄰柴嬸家中,可莫問替人測卜的事也沒有件件告訴孫媳的道理,孫媳是真不知道英國公府的秘隱。 至于有關蔣夫人的言論,孫媳敢作保斷非易夫人散布,老太太想想,易夫人何等端方正直,就算打定主意維護謝四娘,必定也是正面與英國公府理論,怎會行為這等陰謀詭計?就算孫媳在旁慫恿,必定也會遭受易夫人義正辭嚴否決,依二嬸的推斷,孫媳這樣行事既無法討好易夫人,反而還會遭受夫家尊長的責斥,豈不成了兩頭不討好里外不是人?所以孫媳又怎會行為這等……著實愚蠢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你這分明是狡辯!”彭夫人氣得直瞪眼,但她顯然不敢斷言易夫人只是表面端方正直,絕對會贊成這樣的陰謀詭計。 這回仍是蘇嬤嬤出面維護春歸:“說來大奶奶也確然是說過程三郎寧死不肯休妻的話,老太太讓老奴帶話給老侯爺,侯爺倒也心里明白,倘若程三郎肯聽從父母之言,這件事按理也拖延不到如今仍沒個了斷,雖侯爺一心想和英國公府聯姻,三思后的確認可現今并非時機,橫豎三姑娘年紀還小,婚事緩緩籌謀也好。這件事大奶奶雖然沒有辦成,但已然是盡力了,老太太自然也不會埋怨大奶奶?!?/br> 老太太方才重重嘆一聲氣,臉上的神色到底是不愉快,一腔怒火竟然再次傾瀉在了彭夫人的頭上:“你就只知道指責旁人,自己何曾為了寶丫頭盡過一分力氣?!別的不說,單講你嫁進太師府這么許多年了,竟然還不如庭哥媳婦才是個入京滿打滿算不過一年的晚輩,你這太師府的二夫人要真會為人處世,和這么多貴眷豈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春歸知道自己的黑鍋不算徹底摘清,但 也只能如此了。 橫豎她也的確沒想過為寶meimei的姻緣盡心,無視老太太這尊長的話倒也不算冤枉。 這天她剛回到斥鷃園,就見嬌杏已經是等在了這里,被菊羞招呼著又是吃茶又是磕瓜子兒,歡歡喜喜說著市井里的趣談給這群大門不出二門難邁的丫鬟們解悶,春歸也過去聽了一陣兒,才打發了丫鬟們讓嬌杏跟她進屋子里,喝了一口嬌杏親手奉上的茶,眼瞅著這丫鬟又成了受寵若驚的模樣,春歸都忍不住有些自戀了。 看看我這主人,多么的讓丫鬟們心悅誠服啊。 放下茶盞問道:“那件事如何了?” “英國公府果然是把凈持一家發賣了,柴郎君已經把她們買下來,經奴婢試證,凈持不愧曾為韓夫人的貼身侍女,手腳麻利人又細致,留在院宅里服侍很能幫得上手,且凈持一心以為她能得到此番善果多虧道長,對道長是既欽佩又敬畏,奴婢以為留她下來是穩妥的。至于凈善,年紀較小些,倒是跟著她的老子娘和兄嫂在莊子里cao持稼穡更加妥當,這一家子都是老實肯干,論理人牙子是不肯低價轉手的,不過到底有背主的污名兒,要若不是大奶奶心善愿意收留,恐怕就會……凈持的老子娘和兄嫂也就罷了,無非是賣充苦役,凈持和凈善姐妹兩個恐怕就會淪落到煙花柳巷去?!?/br> “他們一家被發賣,多少和我有關,不管不顧的我也不忍心,但我也沒那么多婦人之仁,要真是背主之徒,我可不會收容,但凈持那算背主么?自來禮教,不是還講忠孝不能兩全時當以忠君為先,朝廷法度雖然規定奴婢告主先受刑懲,可同樣規定了官衙問案,奴婢不得為主家瞞罪,凈持只是對施推官陳述了她自己知道的事實,并沒有污陷主家,且她不忘凈文的情義,我相信她不是jian邪之人,至于她的家人,那就更加無辜了?!?/br> 春歸想想又道:“柴生哥使了多少錢?我讓梅妒結算給你,且你回去告訴柴生哥一聲兒,讓他問問凈持的老子娘有何主意,要若不愿再為奴為婢,干脆舍了他們身契,也讓他們不用擔心生計,若無處可去,咱們莊子里可以雇他們為佃戶?!?/br> “大奶奶真是菩薩心腸?!眿尚痈锌溃骸斑@話奴婢定然記得代轉柴郎君,只是凈持一家的贖身錢大奶奶可不用cao心了,從道長手上出就是?!?/br> 于是春歸這才知道莫問竟然“訛詐”了蔣夫人一筆重金的事。 “小道真當面說了蔣夫人會不得善終?” 嬌杏笑著連連應是:“道長雖然成日里把招搖撞騙掛在嘴上,的確又生著一副熱心腸,是個是非分明的人,是聽聞了蔣夫人迫害兒媳,很為謝娘子打抱不平,存心要氣一氣蔣夫人,沒想到這話剛說出口,轉身蔣夫人真遭到了報應?!?/br> 春歸隱隱覺得自己仿佛背定這口黑鍋了,但她其實也不那么在意,也只一笑置之:“一碼歸一碼,凈持一家的贖身錢得從我這邊帳上走,不過你回去告訴小道一聲兒,蔣夫人那筆錢他可留十分之一,十分之九需要交我,我另有用處?!?/br> 正在街上閑逛的莫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蹙著眉頭,心里浮上一種極其不好將要破財的預感。 第332章 納征當日 弘復丁亥年季夏月望八日,宜祭祀、入宅、納征、沐浴,這日是周王殿下向晉國公府行納征之禮,易夫人早早送了邀帖與春歸——納征禮一般不會廣邀賓朋,但本家的親好赴請觀禮卻是理所當然,易夫人已經廣而告之要認春歸為義女,縱然還沒正式cao辦認親宴,但春歸收到請柬時,就連老太太都覺得這絲毫不算意外了。 不過老太太尚且沒從安陸侯府錯失和英國公府聯姻良機的挫折中緩過神來,于是也就是不冷不熱的叮囑了春歸幾句,實在拿不出更多的熱情。 春歸被易夫人的長媳蘭娘迎去偏廳時,意外地發現謝四娘正陪在易夫人身邊安排禮用所需的器物、香燭等等,但今日的謝四娘和那時的謝四娘確然是截然相異的精氣神兒,喜上眉梢容光煥發,哪里還見一點愁苦。 易夫人好容易抽出空,拉著春歸去一邊兒說話:“蔣氏一服軟,謝家人就一口答應了既往不咎,我可沒這么好說話,到底還是逼著蔣氏寫了書證,讓她承認四娘未犯七出,什么逼退翁爹良妾的事都是蔣氏從中挑撥,免得等風波一過,蔣氏又再秋后算帳,她這種人,確然也做得出這樣的事!” “夫人高明?!贝簹w心服口服地拍了個馬屁。 “犬子私下里也問過了程家三郎,原來這件事情,竟然是汾陽薛家的子弟薛秋白出的主意,程澤優原本還在遲疑,說是讓母親聲名有污有違孝道,被薛秋白好一番罵,說他若繼續優柔寡斷,只能等著讓妻室蒙冤子女受屈,程澤優到底是被罵醒了?!?/br> 春歸:…… 原來她是為薛秋白背的鍋? “要說那薛郎君,慮事的確周全,不僅使計逼得英國公府退步,還建議程澤優應他所邀干脆往汾陽游歷,當然是要攜同妻兒隨行,這樣一來,就算蔣氏再想為難他們小兩口,日后也是鞭長莫及。只這件事,程澤優恐怕不能說服家中親長首肯,少不得還需讓我出面斡旋,我也答應了下來,這不干脆就找借口再讓四娘在晉國公府小住一段兒,說我需得她攜助小女的婚事,待明兒大婚后,我有了空閑,親自送四娘回英國公府,再直接和程家交涉。橫豎我手里可捏著蔣氏寫下的憑證,不怕 她不松口?!?/br> “夫人實在高明?!贝簹w再拍一個馬屁。 謝四娘更是對易夫人的仗義相助滿懷感激,起身行禮道:“若無夫人及諸位相助庇全,妾身……除非一死,恐怕……”話沒說完又驚恐地捂住了嘴,因她突然想到今日是董姑娘的納征禮,她倒好,張口就說了個這么不吉利的字。 易夫人扶了謝四娘一把,并不介意她的失口,只是教訓道:“我們能幫的,也就到這地步了,今后的日子可得靠你們兩自個兒,澤優去汾陽游歷,也不是長久之策,他不想走仕途是一回事,可總得有本事養活自己的妻兒,保住一家四口衣食無憂有地立足,不靠著父祖家族過活,腰脊骨才能挺直,他是大丈夫,就有責任護得住自己的妻小,光是說不離不棄白首偕老的甜言蜜語可不管用?!?/br> 把謝四娘說得面紅耳赤,但也的確心悅誠服。 然后,春歸就獻上一沓銀票:“原本想是讓夫人轉交給娘子,今日既然遇見了娘子,那就免得費事了?!?/br> 把謝四娘驚得連連擺手:“我怎么能收顧娘子的錢?!?/br> “這可不是我的錢,本該是賢伉儷所有才是,謝娘子就勿須推讓了?!?/br> 這錢原是莫問小道從蔣夫人手中“訛得”,正該給予程瑜夫婦用作補償,但這層情由春歸也有些不便直言,見謝四娘怎么也不肯收,只好向易夫人求助。 易夫人是個通透人,知道春歸不會無緣無故“施舍”一筆錢財予四娘,拿了銀票就硬塞過去:“既是小顧的好意,四娘領受就是,你們夫妻去了汾陽也少不得開銷,我能逼得你婆母放行,可沒那大本事再讓她出錢,你留著傍身不是什么壞事?!?/br> 事后易夫人才悄悄問春歸那筆錢究竟有什么說法,春歸并不瞞著易夫人,如實交待了,易夫人搖頭笑道:“要說莫問道長是在裝神弄鬼吧,他確然又是通過施術察知了程玞的惡行,否則怎能說服姜熊如實招供?可要說他當真道術高深吧……我實在難以說服自己相信世間當真存在鬼神?!?/br> 這就無法為易夫人釋疑了,春歸只能笑呵呵的敷衍過去。 周王納征之喜的這天,弘復帝的心情卻只好了半日。 高得宜剛剛送走周王,回來的時候便聽見南書房里隱隱傳出鎮紙拍在御案上的聲音,他便立即縮著腦袋退了出來——皇上是個溫和的脾性,甚少發火,但俗話說泥人都有三分脾氣,更別說執掌生殺大權的天子了。 皇上發火,有個習慣就是拍鎮紙,不過從來沒往人身上拍過,倒霉的無非鎮紙和御案,上回那鎮紙拍崩了一角,還是因為皇上察實了宋國公的罪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堂堂明君竟然姑息養jian,不知這回又是因為什么緣故。 御前行走,最要緊的就是體察入微,就算不能完全掌握君王的喜怒,至少也要五成才能規避過失,高得宜能得弘復帝的倚重,除了他確然忠心耿耿之外,當然少不得必要的技巧,比如察知皇上正在發火時,就需要避一避這把火氣。 他退出門檻之外,問在此候令的小宦官:“皇上召見何人?” “是錦衣衛的陶鎮使?!?/br> 高得宜心里就是一緊。 說來他作為東廠督主,和錦衣衛某些時候的確存在權利之爭,但一來高得宜自認為他不是唯利是圖的貪婪之輩,所以不像他的某些前任,把錦衣衛視作勁敵;再者高得宜對陶嘯深的品行也的確認可,將之視為同道中人,所以對于弘復帝把陶嘯深這從四品的鎮撫使視同指揮使委以重任的事歷來不存異想。 他心中之所以一緊,是因為知道皇上密令陶嘯深監察太孫左右屬官的事。 而此時皇上卻在召見陶嘯深時拍了鎮紙…… 必定是太孫又再作妖了! 高得宜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覺得自己多虧是個太監,說句實在話……要若換他有個如此荒唐頑劣的子孫,指不定早就氣得嗚呼哀哉了,皇上也真夠……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太命苦了,好容易盼得個嫡長孫,沒想到嫡長孫一點沒繼承父祖的明德仁智,倒把太子妃高氏的惡戾愚狂遺傳了個實足。 偏偏太子殿下又……英年早逝。 高得宜想起故太子的明智,覺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漲,唉,自己真是太能感同身受皇上的悲痛了,要是太子仍在,皇上也不會累得……繼惠妃之后,連充實內廷都抽不出空閑來。 第333章 九五之悲 當陶嘯深退辭之后,高得宜果然受令前往慈慶宮傳召太孫,他在太孫跟前兒倒是極顯恭敬,奈何還是挨了太孫兩記白眼,外加著實鄙夷尖酸的一聲冷笑:“這個老閹奴,莫不是又在皇祖父面前中傷陷謗于孤吧?” 高得宜:??? 好吧,不妨替陶嘯深背這一回黑鍋,橫豎他已經滿身黑鍋,等到太孫登基那一日……況怕還等不到那日,萬一皇上有個山陵崩,他跟去陰冥黃泉繼續服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