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詹瑎這心思在這紅燈籠之上,微點了頭也便進了府中。瞧著喜慶的紅色,便心道,來日給小瞎子把這三媒六聘都聚上,府上裝點的要比這紅燈籠還要艷麗些。兄長若是還在,想來也會真心為他高興、 這剛進門,迎著的便是急匆匆過來的柳印,, 詹瑎這正預備的回東廂院子瞧瞧林煙可曾歇下了,便聽柳印急道:“二公子!少夫人她……開罪了老夫人,還請二公子下個令,老奴去藥房請大夫回來!” 柳氏的令下著,府中誰敢去東廂看那位??! 他這府中的總管,舔著臉面去府上藥房請了兩回府醫,結果倒是好,知曉是老夫人下的命,死活的不肯去。第三回時,竟已經嚇得告了假回自家去了。 老夫人的性子這一遭也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人難料,和前頭的巾幗英雄真不似一個人。這便府外的大夫進門更是不可能了,多做些旁的只會讓老夫人那頭知曉的更多,怕是只后對少夫人更加不利。 柳印倒不是說非要幫少夫人那邊,但至少大公子死后,他知曉應該擇那一派共生,這才將林煙從那兩位老宮女手中將人搶了出來??嗍鞘芰艘恍?,好在沒有傷到要害之處,真屬不幸中的萬幸。 詹瑎這便炸了,怒目道:“她性子溫和,怎么可能開罪母親!她現下人呢,母親可有對她做什么?!” 此時在外頭,還有幾位府兵在,且天色已晚,柳印不便多言,只含糊道:“老夫人許是不喜少夫人的性子,將少夫人關了幾個時辰?!?/br> 關了幾個時辰?!這可真夠輕描淡寫的。 他這位母親,若是真不喜歡,絕不會就此罷休只將人關上一陣子??伤龖莻€以禮待人的,怎么會和小瞎子起這樣大的沖突。走時,他都設想過了依母親的性子,再不濟都會同小瞎子坐下來說上幾句,問清楚家世淵源。小瞎子只要說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事,母親再怎樣不滿意,都不至于多做為難。 這般情況又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中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該死的!煩勞劉總管先去請大夫去知午閣,盡快!” “勞什子的無用府醫,往后再不必在府中待了,皆給我趕出去!” …… 詹瑎回知午閣便是大步流星腳下生風跑趕著去的。知午閣的燭火是無有往常亮了,詹瑎在房外瞧著便就心慌至極。這燈點或不點都與林煙沒有影響,可他瞧著竟害怕了。 里間有低聲泣淚的聲音,聽著卻不是林煙。 進門便見柳凊蹲在榻前,掩著哭聲身子一抖一抖的伏在那處。 知午閣的燭火只點上了兩盞,床頭一盞,案幾上一盞,故而昏暗。 柳凊還算警覺,詹瑎一入閣中她像是被驚了一道,飛快的側過了身子往外頭瞧。直到瞧見來人是家中二公子,這才算松了口氣兒,便同見了救星一樣,“二公子!您,您可算回了……” “……” 他這會子竟不知該應柳凊一些什么,疾步走去瞧自家妻子。 本就巴掌大的小臉可謂完全沒有了血色,唇色也是不正常的模樣。詹瑎心間一緊,伸手去摸林煙額上,觸到的一瞬心頭的怒火當真難遏止住了。 “這樣燙手,為何……”這話還沒同柳凊問完,眼睛向下一瞥,視線定在她左手上…… 食指和中指指甲那處血rou模糊的樣子,深色的濃血還在微微外流著,這二指的指甲都已被人拔了下來,這時兩指之上只剩兩處模糊的血rou了。 他忽得眼睛酸脹起來,瞧著那處傷口生疼刺眼! “誰干的?她的手是誰干的???”詹瑎回想起在山源道的時候,瞧著林煙的手便覺著與她這一張精致至極的小臉實是不相符的,當時念想的,要將人帶回來,將她這雙手養得和她那張臉一樣的美。 想著回府便可以好好養著,一日會比一日白嫩好看。本是要帶她回來過金尊玉貴的日子啊,可前頭設想的事情還在腦子里,怎生現在帶她回來這才兩日,便這樣了…… 柳凊此刻也是盯著詹瑎一張漠然冷冽的側臉,心頭一做想,也為林煙掂量了幾分,后道:“少夫人被嫌棄了是個眼睛不好的,老夫人瞧不上要少夫人自行離府?!?/br> “少夫人不走,便說要等您回來,問您要上一個交代。老夫人氣急了,便將少夫人押去了柴房……” “您也知曉,柴房是個怎樣的地方……少夫人一被押去,奴婢沒了法子只得去叫家父幫忙,可終究是少夫人下的令家父是府中的下人,實也無法子忤逆了老夫人?!?/br> 詹瑎斂了神色,瞧著卻是更為可怖了些。 “你在這處守著少夫人,不要讓無關之人再進知午閣。你父已去尋大夫前來,你多照看些,待他來了你便去收拾東西,等著我回來!” “二公子是預備如何?” 詹瑎起身便要出閣,“自然是為吾妻討個公道,而后這將軍府誰愛待著便待著,我們夫妻是待不起了?!?/br> “二公子當真要同老夫人……” * 柳氏居住之所,子時已然將燭火熄了。詹瑎進閣時候一身的戾氣發散的駭人了。小柔端了柳氏前頭用的飯食出來閣中,迎面便同詹瑎撞了個滿懷。 “二,二公子……” “母親呢,將她叫起來,我有事找她?!闭铂€視線未移,盯著小柔一雙眼,冷道。 “可夫人已經睡下了,這時候怕是不妥罷?!蹦挠袃鹤影胍龟J母親房中擾人求見的規矩,二公子這也太過冒失了些。 詹瑎睥了一眼小柔手上的托盤,雙指一貼碗壁,還是溫熱的。 “剛用下參湯,就已經睡下了?我要見母親,你在這攔著未免有些愚蠢罷,不若先行滾下去?!?/br> …… 進了閣內,柳氏披著外袍還是坐在軟塌上,摩挲著一物,見來人是詹瑎,面色也是不善。 詹瑎進來便帶了一陣寒風進屋,引得柳氏蹙了細眉起來,“半點兒禮數都不知曉了么!現下是什么時候,便就這樣進來了,可還有半點兒尊重你的母親?!” “那母親呢?可有半點兒尊重兒子?尊重兒子的妻子!”詹瑎也難忍住,一時便直言吼道。 柳氏懵了一刻。印象之中,這二兒子自小沒在膝下養著,可一貫對她與丈夫守禮的很。自小的形象與眼前這人,實在大相徑庭。 他竟為了一個女子,對自己的母親嘶吼吵罵…… “混賬豎子!那女子對你下了怎樣的迷魂藥,要你這樣子對母親說話!一個瞎子殘廢罷了,也值得你算計母親一回,將她帶回家來?” 詹瑎氣的搖頭,“母親啊母親,你何時變得這樣愚昧,簡直與那些個市井婦人無甚區別?!?/br> 只道兄長的死對父親母親皆是極大的打擊,卻不曾想這樣的事情可將一個颯颯的女子變得這般模樣! 柳氏起了身,豎起食指也是直罵道:“我愚昧?你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子,現在便如此幫著外人?” …… “母親原來還記得我是您的親子啊,當真是不容易……”他這般說著眼中便有悲戚,任柳氏瞧了也不經心虛發怵。 她對二子確是不夠親近的,甚至沒有對大兒子的一半包容看顧,是養在自家兄長家中的時間比放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要多上許多。 詹瑎撇開了頭,也不再去瞧柳氏一張錯愕萬分的臉了。 “母親說的是,十月懷胎的生育之恩兒子不得不還??赡赣H今日對煙兒做了什么,心中可有些數!” 閣中燭火黯淡,映著二人墻上的影子是漸行漸遠漸無書的意思。 柳氏心虛道:“我對她做了什么,我能對她做什么?我不過就是關了她幾個時辰,后頭柳管事不是將人放出來了嘛,你這會子還這興師問罪,讓下面的人瞧著當真是有趣極了?!?/br> “她配不上我將軍府的門第,早些將人送走罷?!?/br> 詹瑎嗤笑一聲,是覺著柳氏此言當真的可笑。 “那母親可知曉在西北時身中幾箭,被刀叉劍戟巨石亂陣傷成個廢物的模樣?是她!就是那個配不上將軍府門第的女子,一人之力將兒子背回去,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的!” 這話中的意思柳氏受之不及,過了會子也無有反應。 詹瑎復又道:“母親若是又想著她圖謀了這么家什么的話,大可不必了!兒子不是兄長,不是天生英才,沒有那樣多的人趨之若鶩非要嫁給兒子?!?/br> “她自始至終就不知道兒子的身份,是兒子算計了人家。煙兒從未言說要讓兒子對她報恩云云,是我自己喜歡了人家……” “她是兒子的心上之人……可兒子甚至都不敢告訴她,自己是個多糟糕的人。這次回來,是想一輩子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也將母親護在羽翼之下,可如今看來,怕是不成了?!?/br> 柳氏腦中激靈,急道:“詹二,你這話什么意思……” “兒子早前已有商友一脈,京中西城有私宅兩座,便不同煙兒在母親這里叨擾了。兒子同她,明日便走?!?/br> “傷她的人,兒子一個也不會放過,母親如有不滿之處,便請多多自己消化罷?!?/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4 21:40:43~20200306 00:04: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赫連菲菲 2個;憶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赫連菲菲 1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柳氏得了詹瑎這樣一句話,猛然想起了柴房往日是個什么樣的去所。 她倒是沒有心思叫那兩個有手段的老宮人去折磨林煙……可她們應是會按照老規矩來做。左右詹瑎都將這事兒算在她頭上了,倒是有些微的難辦了。 那兩人叫詹瑎處置了也好,留在府中也沒什么大的用處了。盜取府中財物的事兒被翻查了出來,到現下也還未處置,將軍府容不下這個骯臟之事。 “詹二,你可得想清楚了,當真要為一個女子搬出將軍府去?”柳氏有些猶豫,現下才發覺,她當真是不了解這兒子。想從未相處過一樣,那樣陌生。 而看著詹瑎這個人,想著他前頭那樣放肆無稽時光,再定睛細看一眼他的側臉,也才發覺他竟也這樣快長大了,早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相貌樣子像極了那個人…… 詹瑎也是極其淡漠的,“母親不要那樣稱呼她,她是兒子的妻?!?/br> “宮里那樣的惡心手段她們竟用在了煙兒身上!若不是柳管事趕了過去,兒子當真是要歉疚一輩子……您給了兒子一次性命,可她也是,她給了兒子第二次的性命?!?/br> “這件事,兒子絕不原諒!”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咬了牙終還是嘆了一氣,“.罷了,您歇吧……” 來來回回的,不論走到哪里,柳氏終是他的生母。有些話言盡于此,希望二人都明白彼此的關系,往后相敬便罷了。 …… 不知是詹瑎來回的速度過快了,還是柳印出府尋大夫的時候耽擱了時辰,詹瑎回知午閣時,柳印領著大夫也方才到知午閣外。 月色凄寒,詹瑎一顆心早就不是從前了。也不多做責怪于柳印,這三更半夜的本就不大容易尋到開門問診的藥鋪子。 柳印這回,定也是花了不少銀子的。 知午閣門前遇到迎面而來的柳印與大夫,詹瑎微微思慮,也就吩咐道:“隨我一起進來罷?!?/br> “內子就在榻上,該是受了寒,燒得厲害。且……內子的手外傷頗重,勞大夫處置時多加小心些?!彼绿鄣暮?,這回他又是半點兒法子也沒有,半點兒的疼也不能替她承受。 那大夫也是被從床榻上喊起來做事的。聽說是將軍府的管事來請人,一骨碌便從榻上起來了,一出來便是曉這酬金不小。這柳管事出手也大方,一給便是一錠銀子。他也知高門之府多少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也像這種夜半出來請大夫的倒不多見。 大夫應了聲詹瑎的話,再去瞧榻上的女子,這才明白了為何這大半夜的來請人看診了。 這樣的傷病,屬實耽誤不得。 “大夫,內子的身子如何了?”詹瑎一旁蹲著瞧著,明知曉樂諳的身子是怎樣一個狀況,可還忍不住問道。 大夫心思也重,生怕一個不小心便在達官貴人的府上得罪了人,實話實說道:“十指連心吶……算不得是輕微的傷了?!毖粤T這還搖了搖頭。 詹瑎眼下明顯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