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長清詞_第16章
來人很多,功夫不弱,長劍銀刀,頃刻間小巷內便‘熱鬧’起來,旬長清探出腦袋想看一速伸手便捂住了她的眼睛,低聲道:“別怕,他們是沖著我來的?!?/br> 溫熱的指尖覆在了旬長清的眼睛上,她的手不自覺握上了衛凌詞纖細的手腕,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耳畔盡是喊打喊殺和刀劍碰撞的聲音,鼻尖縈繞著血腥的氣味。如此熟悉的情景,她想起了前世在牢里,陰冷濕寒,不知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在疼痛中暈過去,又在疼痛中醒過來,寒冷無助。 握著衛凌詞的手腕更加用力了,眼中看不見明光,指尖生生地掐進了衛凌詞的rou中,后者吃痛,以為她害怕,生死關頭,一個嬌生慣養未見過血腥的孩子如何不懼怕,因此,她并未收手,只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沒事,師父在這里?!?/br> 在天牢時,無數次她想聽到這句話,可惜最終不過是海市蜃樓,可如今她不想再要了,衛凌詞卻又說著安慰的話,現在,她當真亂了。 手中的力氣漸漸小了,衛凌詞見她安定下來,抬眸望著廝殺的兩方人馬,平南王府的侍衛都是精心訓練出來的正規軍,而黑衣人的打法刁鉆,不似常有的套路,霍然打亂了侍衛的聯合之勢,漏網的黑衣人便向二人這邊沖了過來。 衛凌詞注意到從陣圍里直接沖出來的黑衣人,風聲緊迫,衣袂飄揚,眼神冰冷,觸及到腳下的長劍,將旬長清往后推了幾步,隔開了距離,以腳踢了劍柄,順勢接在手中,霎時與黑衣人的銀刀碰撞,白日里依舊可見飛濺的火花,電光火石。 不去看,光聽一聲聲刺耳的攻擊,就會讓人莫名的緊張。衛凌詞身旁的黑衣人愈發多了,而黑衣人手上的刀劍幾次險些劃破她的衣裳,攻勢迅猛,招招致命。 旬長清看的心中急迫,可這副身子只練過幾個簡單招式,便是有前世的武學招式,也只在腦子里不在身子上,身體跟不上腦子的動作。遇到常人或許可以擋擋,可眼前都是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只怕脫離了衛凌詞的范圍便會被人殺了。 二人被逼到角落里,衛凌詞長劍翻轉,以攻為守,長劍直刺敵人的心口,得了片刻空隙,眸色愈發冷酷,長劍用力,奮力震開了幾人的刀劍,往外跳了幾步,看著從旁過來的平南王府侍衛,猛然將旬長清推了過去。 可黑衣人并未追過去,仍舊盯著她,足以說明,這些人的目標是她衛凌詞。 沒有了顧忌,不再瞻前顧后,衛凌詞嘴角彎起,冷笑道:“我從未遇過如此強悍的刺客,今日算開了眼界,我從未與人爭執,更未得罪過人,如此招待讓我倍感榮幸?!?/br> 言畢,不再留手,衣袂翻飛間,劍影如光如電,與方才判若兩人,黑衣人招架了數招后,劍勢漸漸跟不上對方的動作,想不到他們這許多人,竟不敵一區區女子,然而發覺這點時已然遲了。不過數息,黑衣人要害處均一劍斃命,一個也未能走掉。 劍身雖是纖薄,可劍風威凜。衛凌詞居高臨下地望著倒地的數人,眸色如往常一般冷無溫度。 平南王府的侍衛三三兩兩地分布在巷內,身上衣裳皆被劃破了,有些狼狽,看向衛凌詞的眸色中多了些敬重,人不可貌相,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卻有如此大的爆發力,著實驚人。 旬長清未曾想到這些,在刺客皆倒下后,便掙脫開侍衛,撲向了衛凌詞,抬起她的胳膊,小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與方才拒人千里之樣倒是天差地別,眸子里變幻著暗淡的光色,她也看出這些人是沖著衛凌詞而來。 不禁去想,衛凌詞得罪誰了?若來刺殺她,也可解釋,畢竟平南王府這些年朝中樹敵很多,可衛凌詞雖說是官家小姐,可也屬于江湖人。 江湖上,誰都不敢得罪凌云宗,那便只有朝堂上的人了。 相對于旬長清的大驚失色,衛凌詞很是沉靜,身前尸橫遍野,一場殺戮結束,眸中閃過濃烈的厭惡,但觸及旬長清擰緊的小眉頭,厭惡化為淡淡的欣慰,小徒弟也會擔心人,青色的衣裙上盡是血跡,未免弄臟了小徒弟的衣服,她往后退了退,偏首道:“無事?!?/br> 手中落空,旬長清心中有些難過,衛凌詞這是在避著她,她抬眸偷偷望著衛凌詞的側顏,如白釉的肌膚上不慎染了點血漬,應該是刺客的,想著,抬手便擦了去。 稚嫩綿軟的指腹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衛凌詞下意識躲去,可轉首時看到了旬長清的身子有些微晃,應該是踮起了腳尖,如此才能夠得著。心中一軟,便也由著她去了。 擦完了,衛凌詞想摸下自己的臉頰,可手上沾滿了血,伸至半空中,便被旬長清握住,聽她勸道:“別擦,手上很臟?!?/br> 旬長清眼中仍有驚懼之色,小小的手心皆是濕潤的汗水,驚魂未定一詞可以適合她,衛凌詞緩緩低眸望著她,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與緊張,淡淡道:“長清,你這般抓著為師的手,可知男女有別?”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其實師父更黑…… 晚來半個小時,因為吃西瓜去了,但西瓜沒熟,都是白的啊……氣得牙疼。 晚安,么么噠 第14章 看見 殘陽在西,映照著滿地的血水,濃厚的血腥味讓人胃中很不舒服,旬長清本是關心衛凌詞,卻惹來這一句,當即放手,不知為何今日的臉色總是紅撲撲的,讓人看著格外可愛。 旬長清低眸間錯過了衛凌詞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之色,耳畔響起了錯亂的腳步聲,如此大的刺殺行動,定然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十幾名衙門里的捕快帶刀沖了進來,將小巷子里的進口出口圍得水泄不通,看著遍地的尸體,膽小的捕快后退幾步,扒著墻頭吐得稀里嘩啦,險些將苦膽都吐了出來。 小城之內,都未見過大世面,其中膽大的捕快上前看了幾眼,滿地血水,殘肢斷臂,甚至有人都在睜著眼睛,走近了看,會以為他在瞪著自己,幾人嚇得后退了幾步。旋即又撐著膽子,拔出了手中的刀,問著衛凌詞:“你們是何人?膽敢在這里殺人,跟我回衙門再說?!?/br> 衛凌詞未曾將這些人放在眼中,低頭望著小徒弟,示意她去解決。 旬長清撇撇嘴,望著這些膽小怕事又在死撐著面子的捕快,走近兩步,在懷中摸索了兩下,掏出來王府的令牌,在他眼中晃了晃,語調肅然:“我們是平南王府的人,死的是刺客,凌陽縣令治下不嚴,管轄之地,賊人亂躥,好在王府侍衛將刺客打退,不然你們縣令只怕混到頭了?!?/br> 旬長清說話帶著些奶聲奶氣,但背脊挺直了,似棵未長高的青松,讓人不易忽視。她如一個小大人一般斥責捕快,神色凜然,身后站著不茍言笑的衛凌詞,二人雖衣著簡單,但氣質不似普通人。 捕快怕惹事貴人,但還是接過了旬長清手中的令牌看了下,確認是平南王府的人,才彎腰陪笑道:“小公子,你看地上死了這么多人,還請您回去和我們大人敘說,也好做個筆錄,不然我們也不好辦?!?/br> 是認真辦事的態度,又是小門戶里出來的老實人,旬長清不愿為難他們,派了幾個侍衛跟著這些人回了衙門,她則和衛凌詞一同回客棧。 回去的路上,腦子里一直想著衛凌詞剛剛的話,不過握住她的手罷了,就那般反感,剛剛又是誰拉住自己貼在她的身上,橫豎都是她有理,心中憤懣。 師父便了不起嗎? 上輩子被她欺負也就罷了,這輩子仔細算算,自己醒來的時候是五歲,加之上輩子活了十五歲,比她都得大上些許,可是在她面前總是抬不起頭,想想就委屈,怎么想都覺得衛凌詞仗著年長便為所欲為。 她嘟著小嘴,往衛凌詞的一側瞅了一下,眉梢垂下,平常直起的背脊都彎下去了,便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衛凌詞出去時,衣裳都是干凈的,發髻也是整齊的,回來時滿身臟污,衣衫也變了原本的顏色,鬢間的發絲都亂糟糟的,看上去有些狼狽。反觀,旬長清出去時一身昂貴的錦袍,回來時卻換了素色普通衣袍,但身上都是干凈的,并未有不妥之處。 跟來的人都是王府中的人,見小公子安好,她們也就放心了,命人下去燒些熱水,身上臟成那樣,總該洗洗的。 旬長清自有下人服侍,也用不著衛凌詞,她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望著衛凌詞的背影,旬長清又在發怔,何人要殺她?而且刺客都是訓練出來的,不似隨手抓一把的江湖殺手,何人這般大的手筆殺一個與世無爭的女子? 江湖上不可能,凌云山乃是江湖名門正派,至高的威望,掌門弟子,皆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門,況且衛凌詞行事謹慎低調,萬不會得罪江湖上的人,而且江湖上的人若是殺人,會顧忌到朝廷。 衛凌詞還有一重身份,便是縣主,是請封而來,雖不是郡主公主的身份高貴,但比之尋常閨秀,還是有品級的。能出手這般闊綽,又不怕惹上麻煩的便只有朝廷的人了。 朝廷中不懼平南王府的人,只有少數,不喜衛凌詞,大概只有皇后邵韻了。 旬長清記得前世旬亦然登基后,并沒有立即娶衛凌詞,如此愛慕,應該迫不及待才是。能阻攔皇帝娶妻的人,就是太后了。衛凌詞非出自權貴之家,旬亦然娶她,不會有任何助力。凌云山不參與朝廷之事,皇后不愿也是常事,她怕旬亦然陷入太深,故而才會想殺人斷了他的情根,這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先前從未想過這些,可如今看來皇后邵韻并不如外表那般和善。醒來后,很多事情與前世不一樣了,但她并非是八歲稚子,很多事情不用去經歷,也會看得明白。前世不懂不明白的事,今生看起來很簡單。 比如平南王府謀反,十之八九是新帝旬亦然容不下功高蓋主大權在握的叔父。況且當今圣上與平南王并非是親兄弟,不過是姨表兄弟罷了,到了旬亦然這里,血緣又隔了一層,疑慮更深了幾層,削藩是必然的事情。 重生后,她知道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皇帝何時駕崩,平南王府何時反擊等,她都可以做好準備,這些是她的契機。 今生懂得了很多事,才知權利在手,非善事,但沒有權利,任人宰割,又是傷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