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云海間_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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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明華如何能不知這話中的含義,她都這個年紀了,于權勢也沒多少心思,只想著回鄉頤養天年。但皇帝顯然要物盡其用,不給她這個機會。辰州的事情未了結,皇帝仍舊要她做朝廷的擋箭牌。嚴明華顫顫巍巍地行禮,這便是天恩,其中榮辱好壞,只有自己知道這里頭的滋味。 嚴明華平靜地謝恩告退,恰巧在殿外遇著一人,那人向她行禮,嚴明華想起那夜徐海澄的話,便多看了幾眼。待她行至宮門前時,望見皚皚白雪,忽起了一個念頭。 . 這不是清平第一次進宮,雪覆蓋了琉璃瓦,這座巨大的殿宇頃刻間如冰雕玉琢般,空蕩的長廊下懸著冰棱,空氣中充斥著寒意,飛檐下所繪的華美紋飾也蒙上了淡藍的冰花。人走在這里聽不見任何聲音,似乎連腳步聲也被雪吞沒了。也許這才是皇宮的樣子,冷寂而孤獨,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這讓她想起那日入后宮的情形,前朝與后宮相差無幾,都給她一種同樣的感覺。 她踏過一片雪地,臉被凍的發紅。待入了宮殿,抖下袍上的雪,才向著大殿深處走去。 四周并沒有見著伺候的宮人,楚晙端坐在御座上,目光與殿外那些雪沒有太大區別,都是一樣的漠然。清平竟覺得她這個樣子有些熟悉,心中松了口氣,她寧愿她就事論事,也不愿消耗她們之間為數不多的感情。 畢竟每一種情感對她來說都是珍貴的,將此做為砝碼是她最不愿見到的局面,除非迫不得已。上完奏折,她從取出婚書放上案頭,抬起頭看向楚晙,這些話她曾字句斟酌,而真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之前的準備都是無用。 她看著楚晙的眼睛,知道她必定是料到這個結果了。她們的心有靈犀用在此處,連一個字都不必多說。 此殿未設丹陛,兩人隔著桌案對視,目光纏繞,卻有些纏綿的意思。 “拿下去?!背€連看也不看,“朕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看見?!?/br> 清平俯身道:“婚書已經換了,如今人盡皆知,只待陛下一個恩典罷了?!?/br> 楚晙向后一靠,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沒有這種恩典,你不要想了?!?/br> 清平只看著她,將婚書堅定地向前推動一寸。她動作間楚晙目中微顫,若是剛才她眼中有一塊堅不可摧的寒冰,那此時必然已經碎成無數塊,將最尖銳的一角顯現出來。清平感受著那種砭骨的寒意,口中道:“臣從辰州歸來之時,陛下曾言會有獎賞?,F在臣不要那些,只求陛下準許此事?!?/br> 她微笑著又補上了一句:“或許陛下可以看在,在云州時的……情分上?!?/br> 楚晙低低喝道:“住口!” 清平按住婚書,輕輕嘆道:“臣也不想說這個,唯伏圣恩,懇請陛下準許罷了?!?/br> 過了良久,御座上的人緩緩站起,動作輕緩地取過那封婚書,以朱筆批示完后加蓋印璽,而后將筆啪的扔在桌上,連看也不看她拂袖走了。 她道:“你可不要后悔?!?/br> 清平閉了閉眼,感覺有些不真實。但婚書上的印璽是真,楚晙竟這么妥協了? 她怕楚晙反悔,將東西收好后轉過身去,但大殿之中空無一人,幾縷淡淡的煙氣從香爐中溢出,哪里還有楚晙的影子。 第211章 暗流 清平走出宮門時, 袖中的婚書尚有余熱。呼出的熱氣成了一團白霧, 在回首仰視這座宮殿時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篤定自己不會再有任何機會踏入此地, 有風吹來,樹梢上的冰棱碰撞在一起, 發出清脆冰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不停。 她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雪, 它們覆蓋了青磚鋪就的宮道, 沒人知道這石塊的縫隙間曾滲透了多少的血。背叛殺戮, 嫉恨猜疑無時無刻都在這里上演,那也許是一出默劇, 只在人心間流轉。所以也沒人聽得見那些沉重的嘆息聲, 藏在暗苔漸生的角落,如此輪回著。 這輪回周而復始,史書上寥寥落下數筆, 而翻過這頁后,總能看見無窮無盡的重復。 從正陽門而出, 隨后再入長盛門、留昌門, 這三座宮門過了, 冰冷的氣息似乎也消散了許多,冬陽破云而出,那一瞬的光芒照耀在殿頂上,折射出耀目的光彩。白霧在殿宇樓臺間流淌,如同一條閃耀著冰晶的長河, 讓人幾乎以為身處飄渺的仙境之中。 她的目光短暫地停留了一瞬,而后毫無留戀地離開了。 . 清平回府的第二日便使人將消息告訴了邵聰,接下來就是俗稱的‘六禮’,六州各有不同,但不外乎這六個步驟。邵聰頭一次辦這種事,究竟是按照閩州的規矩來,還是入鄉隨俗,跟著恒州的習俗來,讓她很是為難。 清平也非常理解她,要是邵聰能有邵洺三分的果斷,現在就不至于連管事的邊都沾不到了。邵聰磨蹭,是在清平意料之中的,她甚至很體貼的建議邵聰跳過納采問名納吉,但邵聰卻不肯,她認為這是親弟弟的婚事,如何能馬虎過去? 對此清平只能隨她而去了,與此同時,清平受到了原隨的來信,一如既往的簡潔,原隨先是道明了辰州的近況,并詢問她究竟何時能再回來。辰州如今亂成一團,之前嘩變成了叛亂,到處都在抓亂黨,一時半會也消停不了,只等朝廷派新的州牧來管事。原隨在信中說現在麗河河水渾了,也許會有大魚,到時候請她來品一品。清平看她字句之間,似乎在暗示已經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線索。這信畢竟要過好幾道人手,有些話是沒辦法明說的。 麗河是昭鄴中的一條小河,最終流入月蓬湖,而在月蓬湖畔,就是昭鄴最大的神院所在。清平曾去過幾次,魚和神院一連,她馬上想到的就是謝家。 難道原隨已經查到謝家的什么線索了嗎?清平恨不得立刻站到原隨面前,好好問個明白。她提筆寫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東拉西扯湊滿一頁紙,最后答復原隨,大約年后會到辰州。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她心中也有些沒底,但邵聰年后必定要返回閩州,也是在那個時間,清平會以求親的名義與她一道離開,如果時間剛好,那調令也應該下了,最多晚個三四天。 這么一想,她就這樣回了原隨,將信寄出去后,繼續過上了府衙家中兩點一線的生活。豐韞知道她回來了,兩人也漸漸走動起來,空閑之余,時常去茶肆酒館聽書唱曲。下雪的時節也沒什么可玩的,騎馬去郊外放風也不便,清平不愿總在府里呆著,常去她府上頑。 豐韞年后也要議親了,自從脫離了jiejie的管束開府另住后,就過上了脫韁野馬般的生活。只是她還沒折騰多久,身邊的朋友接二連三的娶親了,這下好了,她又是孤家寡人一人了。自她從清平那里知道她已經定了婚事,更是同情萬分。一日兩人坐在酒樓里聽曲,豐韞趴在桌上彈酒杯,要醉不醉的。清平自顧自想著事情,也不去理她,豐大人長嘆一聲,很是惆悵的看著她道:“你要娶的,是那邵家的公子……他們家在閩州,你吃的慣海邊的飯嗎,???” 清平心不在焉地答道:“飯不就是吃嗎……還能怎么樣了?!?/br> 豐韞對她的態度很是不解:“你連吃都不關心,你還關心什么?你倒是與我說說看,李大人?” 清平還未回答,就聽屏風外響起一陣叫好聲。豐韞是個愛看熱鬧的,立馬探出半個身去詢問臨近的那桌人,客套了一會回來嗤道:“我當是什么,原來是排了一出新戲?!?/br> 外頭樂聲漸起,清平有些興致,問道:“是一出什么戲?” 豐韞正在鍋子里涮rou,滿不在乎地道:“當然是那些情情愛愛之類的——” “此言差矣,”屏風后探出一個頭來,那人見了她們笑嘻嘻拱了拱手,“多有冒犯,向兩位賠罪。不過今個這戲呀,雖說是情情愛愛,但卻有些不同?!?/br> 豐韞十分上道地追著問:“有什么不同呢?” 那人大冷天的還拿著把扇子,刷地聲展開擺了幾下,神秘地道:“我可聽說啊,這戲里所說的事,都是真的!” 清平撐著下巴看了那人一眼,懶洋洋地問道:“是什么真事?” 豐韞一個勁催道:“快說快說吧,在這磨蹭個什么呢!” 那人道:“傳聞啊,這宮中有一位頗為受寵的侍君,在入宮前曾與人有定過親……其實這本不算什么,我朝選侍,這事也常有的,都爭著把兒子送進宮呢,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與他定親的那人,好像是朝廷里某位大人……” 臺上恰好唱道:“鴛盟難續,舊夢未了?!?/br> 清平手中酒杯險些傾倒,幸而里頭沒酒,她放下空杯,眉頭略略皺起,目光落在臺上。 豐韞瞥見她這表情笑道:“你又怎么了,聽個曲還這般愁苦大恨的?!?/br> 清平很是認真想了一會,對她道:“豐韞啊,這幾日就別來找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