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共桃花_分節閱讀_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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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內地方不夠,兩人只能側著身子擠著,呼吸分不了彼此,仇韶全然不知要從何說起,心口像兜著個無處安放的爐炭子,萬語千言不忍談,更不知應該怎么面對眼前這個陪著自己長大,又數度被自己遺忘的人。 幾乎窒息的懷念中,仇韶硬邦邦開了口:“師兄……你好像老了些?!?/br> “嗯……”牧謹之側躺著,看著仇韶,沒有眨眼:“你覺得哪里老了?” 這黑燈瞎火的仇韶哪里看得清細節,他只是緊張得不曉得說什么,哪怕心中萬語千言,一堆的思念歉意到了嘴巴這關,卻是什么也說不出。 “看不清,就感覺下?!蹦林斨龅奶崞鸪鹕氐氖?,往自己心口上覆去。 “但這里還是跟以前一樣的?!? 仇韶猛地一震,顫栗的熱度透過自己掌心經久不息的跳動,那是一種難以褪色的溫度,太燙了,燙得仇韶一度有了怯場的念頭。 雖然他現在知道,原來緊張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牧謹之拽得極緊,硬是不讓對方抽離,他眼神很深,帶著一股執拗的專注,任憑刀鑿斧劈都撼動不了分毫:“你聽到了嗎?這里……一直都不會變的?!?/br> 過了許久,仇韶忽覺枕頭一側濕了,口中咸苦,這才意識到原來那是自己的眼淚。 “我——不是故意的——” 仇韶哭得安靜,姿態卻很難看,大約是沒有經驗,全身力量都用在與自己較勁角力上,牧謹之無聲的嘆了口氣,干脆用了把力,將人攬過來。 仇韶沒有掙扎,順從地埋首在牧謹之頸窩,涕淚交加,簡直止都止不住。? “重新認識……倒不全是壞事?!眱扇四橆a貼著臉頰,牧謹之透著一股旁人難有的信服感:“兩個互不相干的人要在無數的人中找到彼此,本身就很難,不然人家為何說十年才修得同船渡?像咱們這樣躺一起更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這樣算的話,我們之間的緣分可比別人幾世加起來還多,師兄說得對不對?” 牧謹之一只胳膊搭在他背后,正輕緩地拍著,仇韶兀地撐起身,早就狼藉一片的臉上充滿了赤裸裸的恨意。 那是無法原諒自己,對自己的恨意。 “歪理——”仇韶慘笑出聲 “你不要總拿歪理騙我!我聽谷大夫說過——師祖晚年跟我一樣,神志不清,不識妻女,自滅家門,如果我——” “不會的,你不會的?!?/br> “你怎知道!” 仇韶對自己特別著急的時候,心底那股暴躁無常的戾氣橫得幾乎溢出,尤其是聽著牧謹之仍信任的時候,這股自暴自棄直接到達頂端。 ——他重蹈覆轍,為何還要說信任他。 ——那下一次還會嗎? ——如果無藥可救,會有下一次嗎?如果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呢? “因為師兄會一直在你身邊,而他沒有?!蹦林斨趾軟?,“過去的事忘了也沒什么,反正師兄替你記著,未來你替師兄做主,大家扯平了,好不好?” “未來……未來我能替你做主?” 仇韶的聲音透著nongnong的疑惑與顯而易見的緊張,說到底,他才是理虧的那個,尤其是自己像個陳世美把過往忘得一干二凈后,又膽大包天生出要干掉牧謹之的意圖,一環扣一環的尷尬,一重接一重跌宕起伏的混賬,如果哪天牧謹之厭煩了這種周而復始的游戲,他壓根沒有任何立場去留人。 或許,最糟糕的情況是自己連牧謹之走了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個可能,仇韶心如刀絞,碎骨之痛其實算不得什么,那只是一種身體上的反應,很純粹,來的簡單,痛得直白,對早就習慣了忍受的人而已,也就平常了。 死亡并不會讓仇韶覺得恐懼,仇韶怕的是活著的自己太過幸福。 是的,人都會犯錯,有些錯別人會原諒你,但有的不會。 在這一刻,仇韶自己已經隱隱有了個答案。 忘記牧謹之……忘記大師兄,大概就是自己對自己最大的懲罰吧。 東方第一縷光自天水相接處漸漸升起,云縫沒有擋住,一瞬間破閘而出的霞光將窗外瑟瑟的河水染得燦紅,蒼穹似火,仇韶看清了自己現在幾乎是坐在牧謹之腰間,而那遠方而來的一道道光穿過窗欞,盡數籠罩在牧謹之身上,每一道都扎得人眼睛發疼。 這個時候,牧謹之臉上沒有了做護法時,用來偽裝的表情——他那層常年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面具也一同融化在了晨霞里,他斜飛入鬢的眉挑起,眼睛里含著的光亮得驚人。 這股亮得不可逼視的視線中,仇韶只聽有人對自己承諾。 “未來是你的,過去師兄會替你記著,一直一直……替你記著?!?/br> 第74章 回程的路上,仇韶斷斷續續喝了不少藥,睡了很多天。 夢里倒是很平靜,全無刀光劍影,大多都是一些以前習武時的瑣事,師傅隱居的山谷人跡罕至,也沒有服侍人的奴仆,小到吃喝大到修房補墻都得自給自足,周野在外貴為盟主公子,在谷內每日都得挑糞喂豬,劈柴打獵,大師兄憐他年幼,平時給他的活總是最輕松—— 給師傅煲何首烏水。 說來可笑,劍圣名聲在外,退隱后卻鮮少露面,最大的原因便是不能接受自己日漸稀疏的頭發,故每天埋首研究各類生發良方,偶有江湖人找到此處送帖拜訪也抵死不見,日日攬鏡養發,無奈越養越稀疏,真是零丁洋里嘆零丁,越嘆越伶仃。 想到這,在夢里仇韶都能笑出聲音,奇怪,這些事就跟昨天發生在身邊一樣,夏天的甜味還殘留了幾分在舌尖,那么好的時光,自己居然會全忘了,還忘得那么徹底,仿佛那本身就不該屬于自己,還給了本身有資格獲得快活的人。 幾番波折,尸童好歹是救回來了。 有家的送回父母身邊,沒家的則由白教帶回,挑選適合的人家撫養,周野作為武林盟主重責在肩,無法在烏縣多逗留,師兄弟三人勉強聚了一日,周野就馬不停蹄的押相思堂弟子返回西域,并約定好等初春過了,就一起去雪山上拜見師傅。 周野一到西域便傳信回來,那秘法百年前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的人,若以后真有人重新煉成蠱蟲后果不堪設想,周野銷毀了與傀儡秘法有關的一切信息,廢了沙雁行武功,相思堂從此在江湖中湮滅消亡。 值得慶幸的是,仇韶的情況似乎一直很穩定,就連最糟糕的日子——在仇景忌日那天,知情人一個個草木皆兵,仇韶反而保持了絕對的清醒,上香、讀祝文、焚祝文……每一步都做得極好。 仇景的尸身仍保存在冰棺中,并沒入土為安。 因為這么多年,仇韶始終沒有尋到父親的頭顱,大家都勸他,但他仍抱有一絲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夠讓父親能以完整的面貌與母親合葬。 仇韶只是很怕,很怕很怕父親以這個面貌去到黃泉路上,母親會認不出他。 他跪在棺前,將酒酹在面前,最后一叩時,仇韶久久伏在地上,他沒失態,就是一旁的秦長老年紀大了,熱淚盈眶半天,扯著仇韶袖子對冰棺絮叨,一會說仇韶出息了,教內一切都好,一定會長長久久的興旺下去,唯一憂心的就是仇韶還未成婚,子嗣遙遙無期讓他好心憂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