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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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珂的身上,總好像套著另一個omega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一瞬間,韓戰的腦中忽然想起了很多過去很久的事。 他的四個兒子,前三個都出自原配,那時按照韓家的老規矩請了算命的人給起的同輩名字,分別叫兆基、兆文、兆宇,說是能保一輩子大富大貴。 但韓江闕不一樣。 江闕,這兩個字是他早早就親自取的。 湖心一小樓,江邊一宮闕,這大概曾經是他心中桃源仙境的模樣。 韓江闕的omega父親叫聶小樓,他們徹底決裂之后,韓戰本以為按照聶小樓的個性,孩子肯定會改姓聶。 所以他后來看到韓江闕的名字時,曾經出神了很久。 那時他已經年過五十了,可仍然為此,像是年少時那樣輾轉反側了好幾個晚上。 韓戰搖了搖頭,那一瞬間,他忽然失去了憤怒的力氣。 他抬起手,把一條長頸鹿花紋圍巾遞給了面前的omega,圍巾上都是冰坨坨,被凍得硬邦邦的,停留在打著一個圈兒的形狀。 “這、這是……” 文珂捏住了沒被凍徹底的圍巾一角,他當然認得這條圍巾,長頸鹿圍巾他和韓江闕有一對兒的,這一條顯然是韓江闕的。 “系在那個有眼睛的雪人脖子上的,我剛才來時解了下來?!?/br> 韓戰淡淡地說:“我猜,應該是你的?!?/br> 這位身姿筆挺的老人忽然之間顯得有些疲憊。 文珂怔怔地看著手里的圍巾,手指忽然有些發抖。 有眼睛的雪人,那是他呀。 韓江闕離開后這些天,他都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直接出去,根本沒有來露天車位這邊看過,他都不知道自己悄悄被圍上了圍巾。 這些天,他曾經無數次帶著恐懼地揣測過韓江闕離開時的情緒,是苦悶、憤怒還是決絕。 但是直到這一刻,他終于忽然之間觸碰到了那個男人單純無比的心情。 在天色未亮的安靜清晨,alpha摸著黑到了樓下,明明想要離開的時候,卻仍然會為他們四個的雪人駐足很久。最終在天亮之前,alpha把自己的長頸鹿圍巾輕輕地系在了叫做“文珂”的雪人脖子上,然后踩著細碎的雪離開了。 那樣的心情,一定是溫柔的,傷心也是溫柔的。 韓江闕只是太傷心了,傷心到不得不躲起來。 站在文珂面前的韓戰聲音沙啞地開口道:“十年前,我剛把韓江闕領回h市時,每隔一兩個星期,這個兔崽子就自己坐火車跑回錦城,然后躲在你家那個黑黝黝的樓道口里偷偷哭。那時候我也以為是他年紀小,以后就會放下了。沒想到十年后,他還真沒什么長進。我的四個兒子里,就屬這家伙最……” 韓戰說到這里卻忽然頓住了,他的語氣中有著明晃晃的責備,可欲言又止的時候,卻又帶著更復雜的神情。 “你說得對,我對我的兒子會做什么選擇的確沒有把握。好吧,你既然這么堅持,那就等他回來決定——但你記住,無論是什么決定,后果你們兩個自己承擔。我決定了的事不會妥協,他選擇你,就離開韓家?!?/br> 韓戰一個字也不再多說,轉身就要坐回賓利車里。 但是文珂忽然追了一步上來,急切地攔住了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韓兆宇。 “韓……” 他有些卡殼,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一點的稱呼:“韓三哥,你知不知道韓江闕在哪里?” 韓兆宇轉過頭,挑了挑眉毛:“文先生,這我怎么會知道?我如果知道,難道我會瞞著我爸嗎?” 衣著考究的alpha神情詫異,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文珂卻覺得他的眼神有種十分渾濁的感覺。 但那感覺稍縱即逝,因為韓兆宇已經很快和韓戰一起坐進了車里。 汽車引擎的啟動聲響起來,文珂抓緊圍巾,看著韓家的幾輛車緩緩駛出了世嘉的車道,他站在漫天的飛雪里,他忽然有種如墜深淵的絕望感。 世界這么大,可他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躲起來舔傷口的小狼。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刻,文珂重新在腦中重復了一遍那三個字“躲起來”。 帶著殘缺的記憶的韓江闕,因為傷心而逃走的時候,會躲在哪里? 他想起韓江闕曾經說過,在美國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獨自一人去佛羅里達看長頸鹿; 就像韓戰剛才說過的,少年韓江闕也曾經一遍遍地回到小小的錦城,然后躲在他家黑黝黝的樓道里。 錦城、北三中,那里曾經是他們的故鄉。 就在那一瞬間,文珂終于破解了韓江闕的行動軌跡。 “我知道了!” 文珂什么也顧不上,急忙用手機app查著半夜從b市出發的列車表,但隨即卻發現這個時間,根本買不到票了。 “蔣潮?!?/br> 文珂干脆把手機扔進了口袋里,顫聲說:“我們連夜開車去錦城——” “可是明天不是發布會嗎……?” 蔣潮大吃一驚。 文珂搖搖頭,他抓著長頸鹿圍巾,掉頭往車邊大步走了過去:“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凌晨就能趕到,我能撐住。蔣潮,我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多等了,辛苦你了?!?/br> 第一百一十三章 韓江闕離開b市的那個清晨天色灰蒙蒙的,空中偶爾有細雪飄落下來。朝陽躲在厚厚的云層背后,像是一張陰沉的臉在悄悄俯視著人間。 他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口袋里,去錦城的高速路上空蕩蕩的,整個世界都那么安靜。 安靜得甚至有點哀傷。 車程大概三小時15分鐘,沿著13號線,途徑三個加油站,再攀爬過一小段崎嶇的盤山道,才終于抵達錦城—— 他的故鄉錦城是一座很小的北方城市。 這里空氣中仿佛永遠彌漫著霧氣,沒有什么賺錢的產業,所以年輕人們連年離開,因為常駐人口的老化,就連公園和游樂場都慢慢蕭條關閉,留在那里的人們正在和城市一起漸漸失去活力和吸引力。 幾乎沒人知道的是,韓江闕其實經常這樣獨自開車回去。 他從來不坐高鐵,或許是因為在美國時自駕的習慣,他更喜歡一個人沉默地開車。 漫長的車程對他來說就如同野獸在進行孤獨的遷徙一般自然。 記憶的缺陷使韓江闕并不擅長縝密的思慮,他總是憑著本能回到冰封著的故土,那里的氣息時時在呼喚著他。 …… 冬天的錦城如同進入了一場漫長的冬眠。 街道往往沒有人影,路面上的雪被鏟起來堆在一起,兩邊老舊的樓房上都裝著鐵防盜窗,一根根冰錐凝結在窗下。 他住在錦城唯一的喜來登大酒店里,那里幾乎沒什么客人,前臺每天都睡眼惺忪的。 韓江闕在城市里慢慢地開著車游蕩,那幾天,時間有時快、有時又好像很慢。 他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 那些和文珂一起去過的地方。 好樂迪ktv、東湖游樂園、臨安路的牛rou面店、他們拍過大頭貼的小店,這些地方都已經面目全非。 但北三中還在。 北三中仍然在洛陽街,十年來沒有翻修的痕跡,校門欄桿上的漆都剝落了。 韓江闕就像以前無數次那樣從后門翻進了學校,然后摸黑穿過冷風呼嘯的教學樓走廊,找到了他和文珂當年的教室—— 空無一人的教室里,課桌擺得很整齊。 黑板上的字跡有些模糊,依稀是寫著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韓江闕數著數走到第八排。 座位上落滿了灰,他并不在意,而是把灰塵吹開,然后坐了下來。 韓江闕把目光投向cao場,隔著臟兮兮的窗玻璃,卻像是在那一瞬間穿越了時光,看到他和文珂一起站在cao場的跑道上罰站。 好學生文珂怎么會被罰站呢,大概是因為被他連累了。 可韓江闕已經不記得是因為什么了,只記得那天文珂和他一起把課本高高舉在頭頂挨罰。 烈日炎炎,他們校服襯衫都被洇濕了。他轉過頭去看文珂時,文珂額頭都是汗珠,但仍然沖著他偷偷吐了下舌頭。 文珂的臉,像是離他好近。 韓江闕忍不住輕輕伸手向前,想觸碰文珂柔軟的臉頰。 然而窗玻璃冰冰的觸感讓他清醒過來,他往兩旁張望了一下。 黑漆漆的教室里,仍然只有他一個人坐著,刺骨的寒風從四面八方襲來。 他將手伸進課桌的抽屜,再拿出來時,他手上什么都沒有,只有指腹上抹著厚厚的一層灰塵。 韓江闕的手指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一連幾天,他和外界切斷了一切聯系。 他懼怕和文珂溝通,甚至有那么一個瞬間,他以為他不愛文珂了。 可是當他再次坐在這里時,他忽然厘清了自己的逃離。 因為他和文珂一樣,都有長長久久梗在心中無可奈何的痛楚。 十年前,16歲的他也曾經坐在同樣的位置,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掌發抖—— “小珂的體檢報告去哪了?” 韓江闕跳了起來,像是逃一樣離開了這間破舊的教室。 …… 13號線高速上,一輛黑色的奧迪在暴風雪中艱難地前行著。 寒風如同在對著車窗咆哮,車輪碾壓過厚厚的雪被,發出艱難的嘎吱聲。 蔣潮謹慎地握著方向盤,他不敢踩油門,有些路段的路面已經結了冰,在這樣的天氣開車幾乎是一直在打滑,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