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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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先生,我覺得我們不能這么趕路了,路面的情況很差?!?/br> 蔣潮低聲說。 文珂仍然在鍥而不舍地不斷撥打著韓江闕的電話,聽到蔣潮的話,他的臉色不由有些蒼白,勉強地說:“再等會兒吧,說不定再開一會兒雪就小了?!?/br> 蔣潮看著神情憔悴的文珂,嘆了口氣,繼續向前開了一會兒。 但是到了第三個加油站停車之后,蔣潮望著前方那段陡峭的山路,皺緊了眉頭,堅決地道:“不行了,雪大、霧也太大了,在夜里能見性這么低還要開山道,絕對不行,你還懷著孕,萬一出了什么事,我沒法和韓先生交代?!?/br> 文珂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沉默了很久。 外面是冰雹砸在車身上“噼里啪啦”的聲音,他其實明白,蔣潮說得是對的。 不能再勉強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明明只要再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就能找到韓江闕了。 “文珂!” 蔣潮的語氣猛地加重了:“加油站旁邊就有個小旅店,我們可以在這兒等一晚上?!?/br> 文珂終于無力地垂下頭,輕聲道:“好?!?/br> 他們一同下了車,一走到外面,文珂才更清楚地意識到天氣有多么惡劣,寒風幾乎吹得他站不穩,他用手捂著頭臉,快步和蔣潮一起往旅店里走去。 在狂風呼嘯之中,文珂隱約好像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有那么一秒鐘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隨即倉促地一低頭時,他渾身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文珂幾乎是沖進旅店里,什么也顧不上就靠在門邊接通了電話。 “小珂……” “韓江闕!” 文珂抓緊了手里的圍巾:“你現在人在哪兒?” “小珂?!?/br> 電話里的聲音道:“我想你?!?/br> 然后頓了頓,又輕輕重復了一遍:“我想你?!?/br> “我也想你?!?/br> 文珂差點哽咽了,小聲說:“你、你到底躲在哪兒???” 韓江闕沒有馬上回答文珂的問題,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就像是在隧道里一樣悶悶地回響著:“小珂,之前我說我恨你??墒瞧鋵?,我只恨你很少很少的一點點;我也恨卓遠,當然恨他。但我最恨的人,其實是我自己?!?/br> “韓江闕,你先告訴我你在哪,是不是在錦城?” 文珂握緊了門把手道。 電話那邊的韓江闕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坐在你家樓道的臺階上?!?/br> 文珂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他過了很久才道:“冷不冷?下大雪呢?!?/br> “不冷。我在看雪?!表n江闕說:“小珂,你家的樓道隔間有一個很小的窗子,你記得嗎?我只能看到一小角的天空?!?/br> “記得?!蔽溺嬲f:“韓小闕,我也在看雪。我在錦城外面那個小旅店那兒?!?/br> “……你來找我了?!?/br> 韓江闕的聲音顫抖了一下。 “嗯?!?/br> 蔣潮已經開好了房間,無聲地站在文珂旁邊,遞過來了一張房卡。 文珂點了點頭接了過來,然后和蔣潮一起往里走去。 這是個小旅店,房間的設施都已經很陳舊了,燈光是昏黃的,一打開房門就有一股霉味撲面而來,但好歹還有暖氣。 文珂脫下了外衣,然后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紛飛的大雪。他對著電話,輕聲說:“韓小闕,我們在看同一場雪,我離你很近很近?!?/br> “嗯?!?/br> 韓江闕低低地應了一聲。 文珂之前住的房子房齡太大了,過了十年之后,基本已經處于半廢棄的狀態,樓道里的感應燈失靈了,到處都落滿了灰,防盜門的角落結滿了蜘蛛網。 他身處的地方一片黑暗,臺階冷得像是結了冰。 失去文珂的那個夏天他也是坐在這兒,那時外面是瓢潑的大雨,于是正好放肆地哭了出來。 韓江闕輕聲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人這一生,是不是注定有好多錯誤,是永遠沒辦法挽回的?!?/br> “是吧?!蔽溺嬲f:“對不起,韓小闕,是我……” “我是在說我自己,小珂——十年前,我把你的體檢單落在了教室里?!?/br> “那么重要的東西,我卻給忘記了?!?/br> 韓江闕啞聲說:“等我第三天回來上課的時候,體檢單已經被傳得到處都是,每個人都知道了你其實是omega,還是e級的omega。其實這才是當年那一切的開始,對吧?” “我知道你……” “明明就是我的錯,是我害得你被轉班,是我害得你被其他同學議論,但是我從來都沒對你道過謙,而是幼稚地和你冷戰——其實是我自己把你推給卓遠的?!?/br> 文珂終于忍不住急切地道:“我已經知道你記憶力的問題了!信息素刺激導致腦炎的事,我已經全都明白了,是付小羽告訴我的。聽我說,體檢單的事不是你的錯,之后的事,我們更是誰也預料不到?!?/br> “你知道了……” 韓江闕的臉色瞬間蒼白了。 隱藏了十多年的痛處突然被看到了,他本來不想這么早說的,因為像是在推卸責任。 可是這一路來,他實在藏得太久了、太累了,以至于聽到這句話,甚至有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 他的語氣連訝異的力氣都沒有了:“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蔽溺鏀蒯斀罔F地道。 韓江闕像是孩童一樣蜷縮起來,身體在大衣底下微微顫抖著:“其實我總想給這一切厄運找到一個理由,可是每次我想得久了,都會覺得非常害怕。我爸因為害得我從此記憶力嚴重受損,所以那時我恨omega,也討厭你成為omega這件事;結果又因為記憶力差,我又弄丟了你的體檢單。你看,每一件事都毛線球一樣摻在一起,像是冥冥中注定要因為我的問題走向了無可挽回的地步?!?/br> “把這一切推給卓遠很簡單,可是恨他的時候,其實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一個空洞?!?/br> “小珂——我是、我是這么一個不健全的人,我連記住你說的每個字都做不到,所以我一生都在被人拋棄?!?/br> 韓江闕閉上眼睛,把腦袋靠在墻壁上,他終于把心里的所有話說了出來:“其實我真正害怕的,是我沒有能力給你幸福?!?/br> 文珂的眼淚無聲地流淌了下來。 他聽見了韓江闕心中的痛苦。 韓江闕一生都在被人拋棄,從一出生就被韓戰拋棄,再被omega父親傷害,再然后到他的離開。甚至在之后,因為韓江闕為了他去尋找alpha父親時,連omega父親都因為他的“背叛”而不要他了。 這樣橫亙一生的不斷拋棄,對人造成的傷害是毀滅性的。 韓江闕的痛苦,其實已經逾越了恨這個字眼。 一個連記憶都是奢侈品的人,怎么可能不對自己的命運感到深深的不解和恐懼。 文珂握緊電話,慢慢地說: “韓小闕,你聽我說,你已經給了我幸福?!?/br> “你說得對,我確實懦弱。母親去世之后,當年的我……其實想過自殺,但是出現那個念頭的時候,我嚇壞了,所以才會連自己都騙,這樣茍且偷生地活下來——我有求生欲,這份求生欲來自于你。那十年,白天我把你給我的畫塵封起來,盡量不去想你的名字;可是到了夜里,我就成了長頸鹿,為什么偏偏是長頸鹿呢,韓小闕,因為只有你說過我像長頸鹿的人,是你給了我的靈魂一個可以悄悄安放的rou身?!?/br> “所以我不僅軟弱,其實我還很狡猾。我甚至從來沒能做到給卓遠真正的愛情,只是強行用理智約束著白天里的自己,好做一個盡職的omega,只從感情的角度上來說,我和他甚至說不清誰對不起誰。我把這一切都推到標記的力量上,是因為我狡猾出了慣性,連自己的懦弱和卑劣都不敢承認。甚至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都還在下意識地在保護著自己?!?/br> “我確實不如十年前的文珂那么好,那個小珂不會舍得這么欺負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重新變成那個他。你相信我,那個小珂其實一直在我心里,我沒有殺死他,當我去跑舞池里緊緊抓住你的時候,我心里想的……是你還需要我?!?/br> “韓小闕,你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懦弱的文珂勇敢起來的人?!?/br> “小珂……” 原來文珂不是生來高大,是因為愛著他,才變成了那個他心中的長頸鹿。 我一直需要你。 他忽然很想抱住他的omega。 那一瞬間,韓江闕想起高二時有一次他們晚自習前一起偷偷喝了一瓶啤酒,回來時被班主任當場抓住,嚴厲地質問他們為什么身上有酒的味道。 他當時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但是好學生文珂卻面不改色地說:“老師,因為我們晚上一起吃了啤酒鴨?!?/br> 韓江闕忍不住傻傻地笑了。 他也同時想起了自己那時的心情—— 文珂怎么會那么討人喜歡呢。 原來你早就那么狡猾,但是承認自己狡猾的時候,連這個詞都變得可愛了。 “韓江闕?!?/br> 文珂忽然鄭重地叫了他的全名:“等你回來,標記我吧,好不好?” 韓江闕握著電話,過了良久良久,他低聲說:“我愛你,文珂?!?/br> 他仰起頭,漆黑的樓道里,唯一的微光來自樓梯隔間那個小小的窗口,幾片雪花從中飄了進來落在他臉上,像是輕柔的吻。 他想,他現在是真的不那么在意了。 這十年的考驗,其實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度過,文珂靠著狡猾活了下來,而他因為執拗才等到了長頸鹿。 這兩者都和標記無關。 他們當然都不是完美的圓形。 但幸好愛情其實是拼圖,正因為兩個人都有缺口,才能嚴絲合縫地和在一塊兒。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雪仍然在下。 可韓江闕握著電話,卻覺得身體很暖,他把身體靠在墻上,然后慢慢地和文珂說話:“你這幾天還好嗎?” “我很好?!蔽溺鎿崦约旱亩亲?,對著電話道:“我只是想你。還有……寶寶們也想你了?!?/br> “你怎么知道寶寶想我?”韓江闕忍不住問。 “因為他們老是動不動就踢我啊?!?/br> 文珂笑了一下,他站得有點累了,于是走到床邊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