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你看靠近手的那一塊,那里是不是有一絲血一樣的紅絲?”伢仔抬手點了點。 我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重新看了過去,確實看見玉上面纏著一圈的紅絲:“是血玉?” “沒那個程度,但也是極品中的極品了?!必笞械?。 “這有什么?不過是塊值錢的玉罷了?!蔽也灰詾槿坏牡?。 伢仔卻笑了,笑的異常得意:“是嗎?可剛剛老煙才說過這一批尸體地位都不高,怎么會有如此貴重的東西陪葬?!?/br> 我立刻抬頭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里不僅僅是陪葬坑!”伢仔眼光盯著玉石,輕飄飄的道:“曾侯乙玩的好一手欲蓋彌彰?!?/br> 我越發聽不懂他的意思,好在他也沒有要吊我胃口的意思,很快就解釋道:“古人防止墓被盜,尸體被損毀,很多時候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就是將正主兒的尸體放在一堆陪葬者中混淆視聽,稍微有點經驗但是不純熟的盜墓賊往往不會動陪葬坑里的尸體,因為又危險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br> “你的意思是這具尸體是‘正主兒’?”我打量著棺材內大約二十歲上下的尸體,只覺得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和其余尸體一般的打扮,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她眉骨那里有顆朱砂痣。 若是長在活人身上,肯定是平添風采,但這人已經死了,死了還上千年,這種風采就變了,變成了詭異,仿佛這顆朱砂痣的主人隨時會活過來一般。 伢仔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我說不好,如果她是正主兒,那身份又是什么?皇族的長公主已經出現了,相傳曾侯乙也就這么一個jiejie,沒有其他的姐妹了,這女人難不成是妃子?” “看裝束,人家可還是個姑娘?!辈恢朗裁磿r候冒頭的槍神,冷不丁來上了一句。 我和伢仔同時看向他,笑的意味不明。 伢仔竊笑道:“大哥,你懂的不少???” “去去去,你們幾個小崽子圍著一具尸體,這樣像話嗎?”老煙將我們扒拉開,問我們圍在這里做什么? 伢仔三言兩語將他的猜測說了,老煙聞言有些激動,手直接就摸向了那塊玉。 玉在尸體的手里卡了不過幾秒鐘,就被老煙順利的摸到了自己手上,還絲毫沒有損害到尸體,這摸金校尉的手段果然厲害。 “算不上血玉,但離的也不遠了,畢竟真正的血玉也是世上罕見,這種已經算是極品?!崩蠠熝芯恐竦溃骸柏笞信袛嗟臎]錯,按理說這樣的東西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陪葬丫鬟身上,除非……” “除非什么?”我眉頭一挑。 第二百二八章 九龍黑盒 老煙也不大確定,好一會兒才語焉不詳的說可能是他搞錯了,那個時代還沒有這種說法。 我和伢仔忙問他是什么說法,可老煙看起來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就那點破事,你這不講究的人今天怎么反而拘謹起來了?”許教授笑罵了老煙一句。 老煙卻沒在意許教授,只是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臉色異常的沉重。 我不知道自己問了個什么問題,竟然讓他為難成這樣,剛想說算了,老煙卻開了口:“長安,你一定知道眾星捧月吧?” “……知道?!蔽尹c了點頭。 對于這個詞,我不僅僅知道,還特別了解。 眾星捧月說的是一種喪葬制度,和我小時候掘的那西周墓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在一堆陪葬者中間有一個地位高出不少的人,之所以選擇這樣的陪葬是死者相信這樣可以汲取旁邊‘星星’的力量,再次復活過來。 可是這個喪葬制度不是那么好完成的,因為所有的陪葬者必須和死者的生辰八字相合,這樣汲取的時候就不會出現什么排異反應了。 而且之所以這么了解,一是因為在西周墓之后我就特別關注這些,二也是因為這陪葬的用途太過奇怪。 一般來說即使想要復活,也不會考慮到用這個方法,因為找到和自己生辰八字相合的人很難!不要以為這東西看起來似乎只是算命先生上嘴唇下嘴唇一碰的事,實際上兩個人即使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都不一定能相合,因為里面的考究太多,不僅和出生的時辰,還和姓名、家世、以及居家風水、性別等種種的雞零狗碎有關。平常人去算也就算了,算命先生八成會糊弄兩句,但如果是當權者要找與自己八字相合的,那么可就是天大的事兒,這些人可不敢亂說話。 因此,基本很少有當權者選擇這樣的方法,諸如口中含蟬、冰封尸體等等方法才是他們的首選。 這個手拿玉佩的女子是曾侯乙的什么人?怎么有辦法找到十一個與她八字相合的姑娘,又是怎么將這群人帶入了墓中,最為重要的是這些人在被帶入墓中之前還是蛇罐子…… 我驀然一個激靈,抬頭看向老煙,只見他的視線有些閃躲,似乎不愿意和我對視。 想起他種種的表現,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氣這女子不會是將其余的女娃當面首養了吧? 古有山陰公主養面首,可人家養的好歹是男人,可眼前的竟然養的是女人? 難怪老煙不肯說,他縱然再怎么前衛,這事兒在他的眼里也是敗壞社會道德的,估計提起來都覺得礙眼吧。 我呼了口氣:“這些人也愿意?” “總是有傻子的?!崩蠠焽@了口氣:“行了,不要再糾結她的身份了,等顧順章進來自然能考出來,我們還是想想怎么離開這地方吧,時間不多了?!?/br> 現在每分每秒對我們來說都異常的珍貴,因此老煙這話一出,我們也不愿意再多逗留。只是出口還沒有找到,十二條蛇已經全都被滅,但預料中的出口卻沒有出現,整個陪葬坑安靜的如同靜謐的夜空一般,沒來由的讓人寒意四起。 咯吱! 一陣突兀起來的聲音讓我差點如同炸毛的貓一般跳起,我扭著僵硬的頭看向腳下,就看到了一整塊的磚頭塌了一半,露出個黑色的木盒子。 我松了口氣,生怕這下面蹦出來的是一只粽子,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這就是個粽子窩,沒兩步都能踩一只粽子的那種。 “長安,你這隨便踩一腳都能踩出個機關來,簡直就是吉祥物?!崩蠠熆粗业难凵窬秃涂匆恢粫毜墓芬话?,搞的我隨時想上去欺師滅祖。 不過我現在沒空和他計較這些,因為眼前的盒子對我來說不亞于一枚炸彈。 因為那盒子頂部鑲上去的一塊圖案,和我背后的九龍紋身一模一樣! 雖說迄今為止九龍紋身在我身上發揮的效用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這畢竟是我老劉家的東西,再加上四姑娘和老煙的態度,讓我愈發覺得這東西不一般??蛇@東西如今卻出現在一座幾千年的古墓里,不由得讓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由得摸了下背后紋身的位置,不知是不是錯覺,我只覺得這紋身有些發燙。 老煙也看清楚了上面的東西,頓時驚的臉色煞白:“這、這怎么可能?” 我也想問這怎么可能,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我們不信。 白隊他們估計是看我們兩個被嚇的面無人色,好奇的湊過來問我們到底是怎么了,可他們即使見過九龍紋身也不過是匆匆的瞟過。倒是伢仔說了一句看起來很熟,又朝我這邊望了一眼,不過老煙卻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說出來。 我一直覺得老煙對我這個紋身的態度有些奇怪,他沒有阻止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來,但也不想我明明白白的和別人講清楚,可以說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做法。 伢仔估摸著也是搞不清楚,所以倒也沒有冒冒失失的喊出來。 “長安,你自己看看吧!”老煙低聲說這東西肯定是和劉家有關系的,理應我這個后人來接手。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后半蹲在露出的坑邊,用一種幾乎是看怪物的目光端詳著那黑色的木盒子,這盒子其實不大,除了與九龍紋身一般的圖案之外沒有任何裝飾物。 不過我也看出來了,這上面的九龍紋身也只是乍看和我背后上的一樣,實則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四姑娘給我紋的紋身上面的九龍各有不同,表示了龍生九子的意思,可這上面的龍都是一般的,像個假冒偽劣的東西。 這讓我呼了口氣,如果真的一樣我反而要更加擔心,但如果只是個假的,無論這里面有什么我也不會太過在意! 我先是讓伢仔確定了這四周并沒有什么機關,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盒子給拿了起來。 盒子大約有兩個拳頭的大小,上面掛著個小小的黃金鎖,鑰匙就放在一邊,完全不明白這鎖的作用在哪? 我征詢的看了老煙一眼,他沖我點點頭,我重復的將手握緊又放開。等情緒徹底平復之后我才慢慢的將鑰匙插進了鎖孔,只聽得‘咔噠’一聲,鎖應聲而開! 第二百二九章 老劉家的秘密 我緩緩的取下鎖,將盒子打開,原本就懸著的一顆心幾乎蹦了出來:只見盒子里方方正正的擺著一枚玉璽! 剛剛聽白隊講過一枚玉璽的故事,現在就又來了一枚,我下意識的看向白隊。卻見她搖了搖頭說這不可能是她的那枚,要是那群廢物有本事來到古墓深處,她早就沒命了。 我戴上手套,將玉璽小心翼翼的捧了出來,只見玉璽底部有個我不認識的字。 “老許,你來看看?!崩蠠熋φ泻粢贿叺脑S教授。 許教授從我手里鄭重的接過玉璽,抬起腦袋看著底部的字,下一秒整個臉龐激動的抖了起來,他不禁摩挲著那小小的字,喃喃的道:“曾國玉璽,有了這個,考古的難度將會大大的降低,而且……你們看?!?/br> 隨著他的手,我看到在那小字下角還有個更小的字,許教授說這是‘隨’字。 “有了這個,曾隨兩國的未解之謎可算是徹底的解決了?!痹S教授扶了扶眼鏡,視線根本離不開玉璽:“曾隨兩國在歷史的長河中沉浮幾千年,未見于史料,也沒人能明明白白的解釋清這兩個國家,可是現在有了玉璽這個鐵證,就可以證明曾隨其實是一國了!” 雖然關于兩個國家其實是一國的猜測早就有了,可考古上講究的不是猜測,而是證據,沒有證據,哪怕猜測的再符合邏輯也是不可取的。 老煙也激動的搓了搓臉:“總算是有點好消息了?!?/br> “可不,這一路就和玩游戲似的,過個關卡就有個獎勵,嘿,這曾侯乙怕不是童心未眠吧?”伢仔說者無心,我聽者卻有意,很多盜墓賊在古墓里走了一遭根本就什么都沒有,像我們這樣過一關就能有個堪稱國寶的文物實在是千年難遇。 為什么? 我不禁覺得奇怪,是曾侯乙覺得這些東西不貴重,還是他刻意安排? 前者根本說不通,其他東西不貴重便也算了,玉璽可是一國的傳承,即使再不著五六的皇帝也不可能認為這東西沒用,所以應該是后者? 可他刻意安排給誰看呢! 如果不是葉家山為了修路炸了山,這座古墓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重見天日,他的安排確定能讓他想要的人看見嗎? “底下好像還有東西?!崩蠠熐昧饲煤凶?。 我這才從玉璽上收回視線,發現那裹著玉璽的布上面似乎繡著字,當然,我依舊看不懂,要不是因為這些字看起來感覺和玉璽上的一脈相承,我幾乎要以為那是圖畫了。 許教授二話不說的做了翻譯,可是他看到字后卻古怪的打量了我一眼,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劃過。果然,他下一秒緩慢的開口了:“吾輩長安……” “什么?”還沒等他說完,我就已經震驚了,長安長安,這是父親給我取的名字,為什么會繡在一塊千年的布上,用的還是金文? 老煙壓住我的肩膀:“別激動,還說不準是什么呢?!?/br>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克制不住的手抖,大喘了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許教授,您繼續?!?/br> “你確定嗎?”許教授似乎有些不忍心,向我確定了一下。 我抹了把因為長久沒有休息而有些僵硬的臉,苦笑著道:“這東西都在我眼前了,就算是不看我也過不了那道坎,還不如清清楚楚的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來的安心?!?/br> 許教授無奈的點點頭,隨后將后面的話接了上去:“吾輩長安,若來此墓,切忌聽音!” 十二個字,許教授每吐一個字,我的心就要跳動一下,活像是被牽引的提線木偶一般。等他話音落下,我有些呆滯的問什么叫切忌聽音,是切忌,還是切記? “不要聽聲音?!痹S教授的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這應該是讓你不要聽鐘聲?” 這么明顯的提示應該是沒有其他意思了,可我已經聽了,不管聽后有什么后果,這個提示也太遲了。而且如果不是我一腳踩上去,這個提示我還未必能看的到。 伢仔在一邊咋咋呼呼的:“我去,長安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能是什么身份?!蔽翌┝怂谎郏骸霸僬f什么身份能讓幾千年前的人給你留信?” 最初的震驚過后我反而冷靜下來了,如果這不是巧合,那么要不這塊玉璽就是偽造的,有人在我們之前進入了這座墓,故意留下了這么一樣東西。當然,也不排除這東西真的是幾千年前留下的,那我的名字就值得考究了。 “玉璽是真的?!痹S教授一句話就否決了我前半句話:“我見的玉器多,只要一摸便知道真假?!?/br> 我頹然的低下頭:“那也就是說,真的有人在幾千年前就給我留下了信?這不可能,如果他是留給老劉家后人,我姑且認為他是未雨綢繆,可為什么偏偏是我一個人?他如何知道我的存在?” 一個家族經過幾百年可能就會滅亡,更何況幾千年? 若不是四姑娘趕的快,我在九歲那年就夭折了,那么劉家早就斷后了,這封信還有什么意義? 再如果我打了個彎沒有進701,和這些墓葬根本沒有交集,這封信也白留了,總之我看到這封信的幾率絕對是非常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