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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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很喜歡。 可是皇上很不喜歡。 她還沒來得及答,皇上先冷哼了一聲。 他和長寧坐的很近,因此長寧一有什么異動他總是第一個發現。 比如長寧喝醉了酒,和這些小崽子們的司馬昭之心,在他眼底下都清清楚楚的。 他是有心為長寧尋個好夫婿,也在瓊林宴上也留心著合適的人選,可那并不表示,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湊到他meimei跟前獻殷勤。 不懷好意,且礙眼,看著就讓人心煩。 他拿長寧當女兒養,從小放在跟前看著她長大,千嬌萬寵地長到現在,連小太子都知道父王心中姑姑第一母后第二他第三,可不是為了讓人一株梨花就拐走的。 尤其是秦家這小子,皇上冷靜地喝了一口酒,他不行。 長寧用余光打量著她周身彌漫著不愉的皇兄,試圖從看來威嚴不可侵犯的皇兄身上找到一絲端倪。 皇兄對秦深的不喜rou眼可見,簡直是絲毫不加遮掩,底下不少人慣會察言觀色,此時已經小聲議論起來了。 她不覺得皇兄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故意給人難堪,拋卻為君者的氣度和風范,她的哥哥也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可是除了最初那一聲冷哼,皇兄連半分余光都再沒分給她,冷淡得像是犯了錯的人是她一樣。 長寧有些無措,畢竟她極少見到皇兄這副神情,皇嫂又袖手旁觀,分毫提示都不給她。 站在周身彌漫著低氣壓的皇上身邊,秦深姿態坦蕩從容,身姿挺拔,風流寫意得像天邊的一抹流云。 他許是等的不耐煩了,梨枝又往前遞了遞,問她,“不收下嗎?” 長寧趕緊收回目光,放下一直舉著的酒杯,拍干凈手心沾著的瓜子殼,沒有任何遲疑地雙手接過秦深的梨枝,珍而重之地收下,點點頭,“收下的,梨枝很漂亮,我很喜歡?!?/br> 她聲音軟軟的,生怕呵氣吹散了潔白的花骨朵,目光清澈,毫不掩飾的歡喜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愛不釋手地小心捧著枝椏。 秦深自上至下看她,只看到漆黑如墨的頭發如水一樣地滑落,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脖頸,曲線優美得像一只對著水面整理羽毛的白天鵝。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手指在案幾上點了點,等長寧抬頭專注地看著他,才開口問,“剛剛為什么不高興?” 聲音有些涼,像是夜風吹過樹梢的聲音,讓人感覺很舒服。 “嗯?”長寧茫然,抬頭的樣子有些傻,呆呆地問,“剛剛?剛剛我沒有不高興???” 她只是有些不解皇兄對他的態度,有些擔心而已,并非不高興。 秦深沒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長寧立刻知道自己想錯了,他說的剛剛,應該在那之前,是她剛剛“醒過來”的時候。 那時候她剛剛得知那段看起來美滿的婚姻的真相,知道了枕邊人一直隱藏著的一面,甚至還死了一次,只是現在想想都會覺得難受,怎么可能高興得起來。 她囁嚅著,不知是該保持沉默還是隨便說些什么。她沒說過謊話,此時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可是又不能說實話,至少現在不能說。 秦深看著她糾結的神情,沒再追問,沉思片刻,問,“明天要不要去騎馬?” 長寧的眼神立刻亮起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去,要去!” 她記憶里上次去騎馬已經是很多年前,那時她還沒到議親的年紀,秦深還是兩年回一次京的秦家世子。 他們都還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對酒當歌鮮衣怒馬,不食人間愁苦。 秦深輕笑一聲,想像以前那樣彈一下她的額頭,可是那些如芒在背的視線如絲如縷,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皇帝,他不在乎別人怎么議論他,卻無意讓長寧作為別人的談資。 長寧還巴巴地追問,“明天就去嗎,好久沒騎我感覺都有些生疏了,什么時辰出發啊,要早點嗎……” 秦深打斷她的絮絮叨叨,直接說,“等著,我去接你?!?/br> 長寧就不說話了,乖巧地坐著,很安心。她知道,秦深總是說話算數的,他說等著,那他就會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她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就可以了,像之前的無數次一樣。 于是她點點頭,在瓊林宴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期待起了明天。 他倆旁若無人地說著話,身后各懷心事的人已經恨不得從皮到骨把他們打量個遍。 誰不知秦家世代從武,家中男兒多常年戍守邊關,就連秦深也是每兩年回京一次。這次秦深卻不知怎么了,竟然一門心思地想考科舉,竟然還一舉中第拔得頭魁,讓早就放出豪言壯志的一干人等顏面無存。 誰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誰也不敢湊上去問,連背后議論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秦深聽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鼻青臉腫地倒吊在城門上,畢竟秦深早就兇名在外。 就像此時,哪怕他們心有不滿,埋怨他壞了規則,又惱怒他殷勤獻得太過,也只敢拐彎抹角地議論兩句。 可是長寧聽不得別人說他不好,一句也不行,秦深明明那么好。 秦家的世子,將軍府的小將軍,不比在場的哪一位身份低微,本也該是生于萬丈錦繡里,宿于紅紗軟帳的,可是偏偏每年都要在風沙粗糲的邊疆吃沙子,兩年才能回京一次,待不了多久又匆匆回去。 這京中本該是家,卻生生有了異鄉之感,眾人懼他怕他,疏離他。 可他最后還是為了大郢的江山,身后守衛的所有人,馬革裹尸。 長寧情緒飛快地滑落陷入低沉,手里把玩著梨花枝,心不在焉。 秦深蹙著眉看她一會兒,眼神有些深沉,旋即俯身在她耳邊輕語。 長寧小聲問,“怎么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秦深看著她耳邊騰起的紅暈,慢條斯理地說, “擊鼓傳花,折一枝花,還要贈一句詩?!?/br> 長寧猶豫著點點頭,下意識地挺直腰背,拘謹的像學堂上要被夫子提問的學生,“那你要贈我哪句詩?” 秦深直起身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仔細地端詳長寧片刻,沉思著,扯下梨枝上開的最好的一瓣。 常年握劍的手上有一層厚繭,可是動作輕柔極了,長寧只覺得額頭一涼,回過神來,那一抹梨花白已經印上了她眉間。 秦深退后兩步,像是滿意極了,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道,“一樹梨花一月溪,朗朗月光潺潺溪水,今夜都屬于你?!?/br> 他并未刻意壓低聲音,下面坐著的朝臣可能聽不到,可是離長寧最近的皇上,肯定聽到了。 皇上的臉立刻黑了。他看了一樣秦深,臉上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長寧此時卻并不怕他。 知道自己皇兄上位者當慣了,恨不得別人都看他的臉色行事,除了自家人別人從不敢落他的面子,此時臉色不好也是正常??墒侵灰L寧給他撒個嬌,甜甜地叫兩聲皇兄,再大的不愉都能煙消云散。 長寧夾起自己跟前的一塊點心,筷間顫巍巍地放到皇兄的盤子里,也不說話,就小貓一樣地看著他。 她臉上染了桃花,眉間盛著梨白,一身紅衣,眼神濕漉漉的,瞳仁又黑又亮氤氳著水汽,帶著些顯而易見的親近和討好。 讓人看一眼就生不起氣了。 皇上哼了一聲,算給了兩人臺階下,伸著筷子美滋滋地想嘗嘗meimei給自己的點心,誰知半路突然又殺出來一雙玉箸截胡。 鷸蚌相爭,皇后坐收漁翁之利。她心滿意足地咽下最后一口點心,抿著嘴優雅地喝了一口青梅酒解膩,輕飄飄地看皇上一樣。 皇上敢怒不敢言。 長寧抿著嘴偷笑。 可是人群中總是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在她身上流連,不用抬頭看長寧就知道是誰。 她很快收斂了笑意有些心煩,在經過臨死前的那一番交談之后,她對這人已經沒有絲毫的期待了,可是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長寧也知道,讓陳世死心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甚至恰好相反,他總是愈挫愈勇,哪怕是一意孤行也絕不回頭。 之前長寧會覺得這種品質可貴難得,甚至還鼓勵他幫助他,可是如今風水輪流,她欣賞的變成她懼怕的。 因為她發現她對另一副面孔的陳世一無所知,她毫無辦法。 此時宴會已經熱鬧起來,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酒正酣時所有人都放開了,這時候偷偷溜走,應該也沒多少人能發現少了一個人。 她偷偷拉了拉皇嫂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想走了?;屎笈呐乃氖?,道,“去飛鸞宮,讓人給你煮些熱湯?!?/br> 長寧點頭,拎著裙角悄悄地走了。 誰也沒看到在她離開不久,一個黑色的身影跟在她身后,隱入了御花園的夜色里。 此時瓊林宴正熱鬧。 第5章 今夜月色很好,月涼如水,天上的星星親親密密地散落著,地上亮著萬家燈火。 長寧回頭看了一眼熱熱鬧鬧的瓊林宴,那里人聲鼎沸,絲竹弦樂奏得動人,人人都是志得意滿的歡快。 除了她。 她拎著裙角背對那燈火通明,獨自走進暗處。 陳世混在人群里如魚得水,他容貌溫潤柔和,讓人見之忘憂,言談舉止用穩重謙和,再加上既無身世又無背景不足為慮,在諸多世家子弟里就顯得格外討喜。 哪怕此時肩膀上搭了三條胳膊,王家公子滿嘴的酒氣噴到他臉上,他也依然溫文爾雅。 他一心兩用,隨口應著李家大少不著邊際的胡話,偶爾余光瞥到另一邊,看著長寧在秦深面前,像只靈動雀躍的小鳥,既明媚又天真,無憂無慮。 他便一直看著,直到她拉著皇后小聲說了什么,然后撲閃著翅膀,偷食的小雀一樣,自以為沒人發現地走了。 他溫言推拒了擠過來的幾個酒杯,借口更衣獨自離席,跟上了那個俏麗的身影。 獨坐的秦深輕輕地擱下酒杯,扶著膝蓋起身,漫不經心地撣撣衣擺,看了陳世一眼,跟著起身離席了,腳步輕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陳世沿著長寧的腳步,看著她順著繁花似錦的小路形單影只漸行漸遠,遠遠地墜在她身后,突然腳步微頓,他俯下身撿起來什么東西,對著月光仔細端詳片刻,輕笑出了聲。 長寧身形微僵,察覺到背后有人,扭頭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生死之事都已經經歷過,她此時并不慌張,只沉聲問,“誰在那里?” “臣陳世,參見長公主殿下?!标愂肋h遠地對她行一禮,就算是無人看到,他也禮數周全至極。 長寧有些煩亂,她提前離開宴席就是為了避開他,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到。 “什么事?”她冷聲問。 陳世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悄悄離席都沒忘記的梨花枝上,突然輕笑起來,覺得很是有趣。長公主殿下對著秦深和對著他兩副面孔,一冷一熱一寒一暖,也不知有朝一日對著兩人換一副顏色,會是何情景。 他笑著,話語里也帶上三分笑意,“臣無事閑逛,不曾想還能遇到長公主殿下,夜里路黑,長公主注意腳下?!?/br> 客客氣氣地說完,他才裝作無意地提起,“臣剛剛不留神撿到了一件東西,也不知是誰無心遺落的?!彼活D,試探地說,“臣不識得,也許長公主認得,不如長公主瞧上一眼,要是能找到失主,也免了有人心憂?!?/br> 長寧目光微凝,她身上向來不帶什么貴重的配飾,就算是丟了也無妨,上面沒有印記,時隔多年,就算她去看也不記得是不是自己的。 要是丟的是其他人的,就更不應該她來保管了,她一點都不想和陳世又任何的牽扯,一點都不。 因此她說,“宮中有當值的總管,此物你應該交給他,由他歸還失主,我并不熟識此物,找我無用?!?/br> “是我唐突了,”陳世并不強求,躬身一禮,“打擾長公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