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這小祖宗能不能不要了! 柳蘊疾步出了門,瞧見走廊拐角,宋平水神仙般地露出了自己的腦袋,頭次覺著摯友的方臉如此親切,揮袖招手。 宋平水等人:“今天賺到了!” 奔去拿藥材換了銀錢回到拐角。 “還等?” “嗯!” 興許,今日運氣有限,幾人等了等,而后看到柳蘊牽著冬葵的手朝相反方向去了,想來是不回正殿,直接回家去了,眾人失望地散去。 柳蘊帶冬葵出了宮,一坐上馬車,冬葵就趴到柳蘊懷里打了一個哈欠,“夫君,明天清晨,我總覺著……” 柳蘊細細聽著。 冬葵卻困極了,話未說完,已瞇眼睡著了。 明天清晨…… 這次連提示都不告訴全了。 結果,第二日清晨,秋雨再至。 難不成冬葵說的是下雨? 這簡單多了。 很不幸,不是的,等冬葵睜開雙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柳蘊認真道:“夫君,我總覺著我們該收拾東西進府考試了?!?/br> 原來是這事。 按昨晚藥材園的事算時間,這幾日他們確然該準備鄉試了,柳蘊就應了一聲,那時他不放心冬葵一人在家,就帶著冬葵和宋平水一起去了沅江府,三人在府中租了一個小院子,住了半個月時間,考完當日就回來了。 柳蘊與宋平水一說,將記憶里租的院子和貢院模樣畫成圖紙遞過去,宋平水接過,一忙完部里公事,就伙同其他人來到了胡明志家里。 顧頤:“宅子好尋,工部就在這條街上造個貢院吧?!?/br> 劉文遠接了任務:“我這就去安排?!?/br> 溫在卿看向宋平水:“那年除卻你,可還有誰和大人在考試期間有交集被夫人看見了?” 宋平水:“并無,只有我?!?/br> 溫在卿:“那就好辦多了,走個過場的試子好尋,翰林院扒拉出來幾個就能用?!?/br> 宋平水轉頭向崔時橋陳述當年的細節,“大人與夫人那一塊,得由大人自己陳述?!?/br> 崔時橋點頭:“我等著大人便是?!?/br> 劉方正扮演的薛暸也去參加了鄉試,胡明志亦是,當年他被柳蘊拒絕后另想辦法,也算是做足了萬全準備。 眾人商議完畢,各忙各的了,柳蘊晚間得了空過來,將當年細節一講,崔時橋記得細致,記完便琢磨其他版本去了。 隔日,柳蘊記起一事,那年三人去府中途中,路遇一土匪頭子帶著幾個土匪劫車,冬葵受了不小的驚嚇,她定會記得,“尋個人演一演土匪頭子?!?/br> 那土匪頭子生得膀大腰圓,威風凜凜,一時還真從文官里尋不出來,沒成想消息一傳出,軍營里的將軍聶虎趕到了,“大人,選我!” 聶虎生得高大威猛,常年刀口舔血,還真與土匪頭子的形象不謀而合,柳蘊含笑應下,“勞煩將軍了?!?/br> 聶虎受寵若驚,“大人客氣!” 又過一日,正值百官休沐,柳蘊處理干凈政事,回舊街同冬葵收拾好東西,準備進府了,宋平水一起,租了一輛馬車,冬葵歡快地坐上了馬車,對沅江府中充滿了向往。 哪里曉得,這輛馬車只在舊街上轉悠。 正值百官休沐,從一大早,群臣就打著散步的理由散到了舊街,面上充斥著湊熱鬧的興奮,他們和顧頤等人在街邊排排站,看著馬車在這條破路上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晌午,馬車才停。 顧頤吐掉嘴里雜草,“服氣!” 其余人:“論起大人哄妻子,我等唯有佩服?!?/br> 宋婉兒:“……” 我佩服我爹,竟然陪著溜了整整一上午,也不知老腰坐斷沒! 馬車復又啟動,緩緩來到工部特意設置的雜草叢生處,車轱轆將一停,一人高的雜草中突地跳出來幾個土匪。 為首的聶虎提著大刀喊,“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想要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宋平水一掀車簾,故作驚慌,“隨煙,我們遇到打劫的了?!?/br> 冬葵小臉一白,后順著視線望過去,神色古怪,“不對,這哪里有山?又哪里有樹?” 眾人:“……” 小祖宗,總不能讓工部真給你鑿個山,種大樹吧! 眾人只能提醒聶虎:“換版本!” 聶虎經驗少得可憐,一說話就露了餡,“啥版本?” 冬葵扒開車門,神色惶惶,“你是真的土匪嗎!你會濫殺無辜嗎!你不是,就不該出現在這里??!” “我不……”聶虎懵了。 柳蘊輕笑著安撫冬葵,“他是?!?/br> 聶虎這才反應過來,“濫殺無辜?我會??!你想我殺幾個,我殺幾個?!?/br> 顧頤在不遠處冷笑,“媽的聶虎就這點智商,平時怎么訓的兵!” 第16章 崔時橋:“莫惱,瞧,夫人信了?!?/br> 然后他高高舉起一塊木牌,“將軍看這里!” 聶虎瞥過來一眼,霎時明白了換版本的意思,“此路是我開,此草是我種,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冬葵更信了,只是要想從她手里拿走銀錢,是不可能的!她忍著膽怯大聲反駁,“這路可不是你開的,草也是它自己長的,憑什么要你做主?再者我家的銀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么給你?” 聶虎威脅地揮了揮大刀:“憑這個!” 冬葵明顯一怵,扯了扯柳蘊的袖子,“夫君,咱們是要命還是要錢?” “你說呢?”柳蘊涼涼地看過來一眼,冬葵猶豫一下,下了決心,“除非刀架到我脖子上,不然我是不會給的!” “你給我在車上坐好!” 柳蘊同宋平水下了車,當年冬葵不想給,兩人免不了和這幫土匪打了一架,宋平水原本腿軟,誰知道這幫土匪不過是群花架子,忒不頂打了,也就土匪頭子堅持得久一點。 柳蘊三下五除二地將土匪頭子踩到腳下,一問之下才知曉原來這群土匪都是今日才落草為寇,頭次為非作歹,一沒經驗,二沒技術,怪不得連兩個秀才都打不過。 此時此刻,聶虎躺地上裝作痛苦地喘氣,冬葵掀開車簾大聲要求,“夫君,我要那大刀!” 聶虎眼睜睜看著宋平水認命地將幾人的大刀收集起來送到車上,聽冬葵驚喜地揣測,“興許能賣不少錢?!倍髴崙嵅黄降卣f了最后一句話,“媽的你們才是打劫的吧!” “夫君,上車!”冬葵一笑,腮邊酒窩甜得可人。 柳蘊趁她不備,抖落袖中些許銀錢,“今日權當是個教訓,好好回家過日子吧?!鄙宪囘h去。 聶虎演到這里,翻身起來,速速退場。 馬車還在破街溜達,群臣回家用了午飯,拖家帶口地又散步到了這里,互相打著招呼,“又來啦!” “那是,大人這戲比戲園子那都精彩?!?/br> “戲園子也就聽個聲兒,大人這可連場面都有了!” “哈哈哈哈!” 戶部尚書沈一槐和顧頤相視一眼。 沈一槐:“就這么讓他們白看?” “想得美,你做個賬本收錢,看一次收一錠銀子!”顧頤摸著下吧嘖了一聲,“收的錢都送小夫人,她定開心?!?/br> “好主意!” 馬車繼續行進,又溜了幾個時辰,眼瞧著天要黑了,沅江府終于到了,宋平水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再不下來,老腰都要坐斷! 柳蘊牽著冬葵下車,三人去了租好的院子,倉促地用了晚飯,冬葵就犯困了,柳蘊哄著她睡熟了,去了隔壁宋平水屋里。 宋平水發愁地說,“隨煙,明日貢院建成,咱們可就要演考試了,當年可是一考考三天,咱們不至于真進去三天才出來吧?!?/br> 若按當年情形,他們確然在貢院待了好幾日,而兩人考試期間,據冬葵說,她都是乖乖地在院子里等柳蘊回來,可謂一帆風順! “比起問我,”柳蘊身子后仰倚著椅背,幽深的眸子里情緒難測,“你倒是可以求一求她?!?/br> “求小祖宗手下留情,可千萬按當年的情形走!”宋平水順著竿子往上爬,求完可憐地看了柳蘊一眼,“要不你也求求?” 柳蘊臉色一沉,冷嗤一聲,不說話了。 他求柳冬葵? 十年來,從來都是柳冬葵求他。 宋平水窺過來一眼,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卻又忍不住多問,“這兩年,你與小祖宗之間……” 柳蘊登時面罩寒霜,眼神若冰刃。 “對不住,當我沒問?!?/br> 次日,貢院建成,溫在卿從翰林院扒拉出來的幾個編修充當試子,昨日一選中他們,他們就難掩激動,十分積極地表示,“不用勞煩大人為我們找家人隨從,我們自帶!” 這會兒,他們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地在貢院門口徘徊,畢竟以前都參加過鄉試,紛紛忍不住追憶往昔,根本不用演,除了臉老了許多,一個個渾身上下都透出了當年參試時的激動與緊張。 是以,冬葵送柳蘊到了貢院門口,左右環顧數次,都未發覺有何不對,她抿唇笑著說,“夫君定要好好考,我等你出來!” “就在宅子里待著,不可亂跑!”柳蘊摸了摸她的腦袋,松了手,轉身邁進了貢院的大門,而后在門后,瞧著冬葵乘車回了宅子,才走出來。 宋平水:“接下來做何?” “回宅子隔壁?!?/br> 兩人回了宅子的隔壁,與冬葵一墻之隔,墻邊有棵海棠樹,花已敗落,結出鮮紅果實。 “隨煙?” 宋平水驚呼之間,柳蘊已翻身上樹,坐在樹干之上,身形掩在了繁茂枝葉和累累果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