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秦茉這才慌慌張張地停下,又毛手毛腳地翻動著魏三郎的衣裳,生怕他被自己打壞。 魏三郎抱住她,輕聲細語地哄。哄著哄著就把秦茉給哄哭了。 小兩口在這邊品嘗劫后余生的滋味,幾個家長湊成一堆分析眼下的形勢。 秦莞不解:“魏家既然等了這么多年,為何現在突然要對三郎下手?” “因為缺錢?!绷簶E道,“沒猜錯的話,應該和二皇子府中的那樁事有關?!?/br> 說到這里,他看向秦耀。 秦耀顯然也是知道的,臉色有些難看。 原來,顧茵自從進了郡王府做側妃,身后有曾家的財力做后盾,恩寵不斷,沒幾個月便懷了身孕。 魏欣比她還早入府兩個月,又是正妃,卻久久沒有動靜。二皇子前面已經有了一個庶長子,好在生母不過是一個通房,魏欣并沒有放在眼里,只是,若要讓顧茵生在她前頭,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一旦將來二皇子繼承大統,曾、魏兩家同為外戚,必然是不死不休的關系。魏家占著嫡位,曾家就想占一個“長”字,這是魏家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在各方“努力”之下,終于把顧茵肚子里那個剛成形的胎兒給弄掉了。 果然是個男胎。 魏家嘆了聲“好險”,曾家卻死活不干了,不惜用財力向二皇子施壓,讓魏家給個說法。 二皇子近來官司不斷,全仗著曾家用錢財消災,怎么也不敢得罪他們。于是,倒霉的就成了魏家。 曾家甚至放出話來,要讓二皇子休了魏欣。 永安伯終于意識到事情發展到了一個難以掌控的地步。如今若想保住魏欣的正妃之位,必須斷了二皇子對曾家的依賴,換句話說,他得把錢拿出來,大量的錢。 永安伯府爛了這么些年,哪里有多少底子?只得把主意打到魏三郎頭上——他沒跟魏三郎商量,沒讓他主動把錢拿出來,而是直接采取了最極端的手段,殺人謀財。 當年,魏三郎的生母段氏站在船頭,對年輕風流的永安伯一見傾心,自愿入府為妾。 段父原本不同意,怎奈膝下只有這一個獨女,從小溺愛著長大,把段氏養成了個認死理的脾氣。幾番折騰之下,只得壓上全部身家,將愛女送入伯府。 起初的幾年,段老爺子在世,魏家沒少受漕幫的好處,段氏在伯府過得還算不錯。自打朝廷對漕幫施壓,段老爺子去世,永安伯立即變了一副嘴臉。 段氏這才知道,當年她以為的船頭偶遇、相見恨晚不過是永安伯精心謀劃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她的嫁妝,還有漕幫的勢力。 段氏終于幡然醒悟,把自己的東西捂得死死的,一分都不再接濟伯府,只一心一意撫養兒子。 她本想找個機會偷偷地帶著魏三郎離開,沒想到計劃還沒成行就被永安伯夫婦覺察,繼而被他們用毒計害死。 魏三郎記著母親臨終前的囑托,裝傻賣蠢,茍活數年。 若不是秦莞重生,和秦茉的關系有所修復,魏三郎也不會抓住這棵救命稻草。 這樣一來,不知他是不是還會像前一世那樣活活痛死,獨留秦茉守著這陰冷的小院,受盡欺凌。 秦莞怒意滔天,“世上竟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為了錢財竟然謀殺親子!” ——從勾引段氏,到殺人謀財,這是怎樣大的一張網!永安伯還算個人嗎? “還有權勢?!鼻匾渎暤?。 秦莞想到顧茵,一邊慶幸秦耀沒有娶她,一邊又替他難過。她是秦耀母家僅剩的親人了。 秦莞環住秦耀的胳膊,無聲地安慰。 秦耀拍了拍她的手,表示自己沒事。 梁楨瞄了一眼,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手把秦莞拉開。 秦耀瞅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大字:幼稚!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7300多字哦,就算二合一啦! 嘻嘻,今天就這么多啦,憋了一周,作者菌要出去玩一玩~ 祝愿寶寶們也能有個愉快的周末呀! 第84章 9.21 天黑了, 丹明宇決定留在永安伯府, 以防魏三郎有突發狀況。梁楨和秦家兄妹各回各家。 臨走時, 秦茉突然抱住秦莞的胳膊,說什么都要跟他們一起走, 不僅她自己要走, 還要帶上魏三郎。 “魏家就是個吃人的魔窟, 如今三郎還沒大好, 喝口水都要防著, 這樣的日子怎么過?”秦茉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落到秦莞衣袖上。 秦莞的心軟成一團, 求助般看向秦耀。 秦耀沒多說,只問了丹明宇一句:“魏三郎可能坐車?” “有本醫官在,縱使顛兩下也死不了?!钡っ饔畹鮾豪僧數鼗氐?。 秦耀一本正經地道了聲謝, 轉頭吩咐人準備馬車。 秦茉喜不自禁,使勁抱了抱秦莞——原本想抱秦耀, 只是看到他那張木頭臉,又嚇了回來。 魏三郎既欣慰又辛酸,他怎么都沒想到, 相處了十幾年的骨rou血親千方百計要害他,誤打誤撞結下的岳家卻這般仗義相救。 等待馬車的工夫, 秦茉急吼吼地叫丫鬟們收拾著金銀細軟,包括魏三郎那個鐵匣子,能帶走的都帶走。還有從秦家跟過來的下人,更是一個不留。那架勢就像今后再也不回來似的。 馬車由禁衛軍護著直接停在了小院門口, 秦家兄弟攙著魏三郎上了車。 經過主院時,迎頭撞見永安伯世子和伯爵大娘子。 魏世子本想攔下馬車,大娘子冷哼:“由他去。出了這個門,再想回來就難了?!?/br> 如今正是盛夏,為圖涼快,車子卸下了頂篷,魏三郎把伯爵娘子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的眼中染上明顯的哀傷,忍不住說:“母親,玨自問這些年對您恭敬有加,從未逾矩,您為何要趕盡殺絕?倘若只是為了錢財,您說一聲,我未必不肯給??v使我心中有怨,卻從來都知道自己是魏家的子孫,如今魏家有難,我也愿出一分力?!?/br> 魏三郎說得情真意切,任誰聽了都難免動容。 怎料,伯爵娘子依舊端著一副不屑的模樣,冷冷地說:“一個野種,若不是主君不忍,你以為我會留你到現在?” 魏三郎聞言身形猛的一晃。 ——野種,嫡母叫他野種!是她氣怒之下口不擇言,還是…… 秦茉看著自家夫君傷心的模樣,頓時怒了,毫不猶豫地罵回去:“你才是野種,你兒子閨女都是野種!” 伯爵娘子勃然大怒:“秦氏,你找死!” 永安伯世子氣怒地朝馬車沖來。 魏三郎拼著全身的力氣將秦茉護在身后。秦耀、秦修也調轉馬頭,擋住魏世子。 魏三郎沖著主院的方向,用一種近乎凄厲的聲音喊道:“父親,這也是您的意思嗎?” 里面久久沒傳出聲音,不知道是永安伯被烏龜咬得疼昏了,還是不想回答。 魏三郎眼中的光徹底暗淡下去,低聲道:“大兄,長姐,走吧!” 秦耀應了聲,朝車夫點點頭。 車夫的鞭子還沒揚起來,便聽永安伯世子冷哼道:“野種就是野種,這么快就忘了祖宗,倒沖著別人叫得親熱!” 魏三郎不由紅了眼圈,一雙拳頭死死攥著,止不住地打顫。 秦茉怒沖沖地跳下車,照著魏世子的臉扇了兩個大耳光,那聲音響亮的,隔著墻頭都能聽見。 秦茉反應倒是快,打完之后迅速跑回自家陣營,嚴嚴實實地躲到了秦莞身后。 永安伯世子氣瘋了,怒罵著沖過去,只是還沒沾到秦茉的衣角便被梁楨一把推開。 ——若不是瞧他頂著倆巴掌印怪丟人的,梁楨就不會用手,而是用腳了。 即便如此,永安伯世子還是被他推得跌到地上,丟臉至極。仆從們好心上前扶他,反倒成了他的出氣筒。 魏世子沖著魏三郎叫喊:“段氏那個賤人,五月入府,臘月生下你,你不是野種是什么?!” 秦茉大聲罵回去:“滿嘴噴糞!是嫌姑奶奶打得不夠重嗎?” 伯爵娘子終于維持不住孤傲的模樣,尖聲罵道:“秦氏,你這個潑婦!魏家必要休了你!” 秦茉根本不在意,從秦莞身后探出頭沖她做鬼臉。 魏三郎硬氣道:“既然大娘子不把我當魏家人,我的妻子便和魏家沒了關系,由不得旁人替我做主?!?/br> “好,好得很!”伯爵娘子鼻子都氣歪了,“滾,滾出伯府,再也不要回來!” 魏三郎平靜地沖她揖了揖手,吩咐車夫啟程。 前有禁衛軍開道,后有秦家家院護送,一行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了永安伯府。 馬車上。 秦莞坐在魏三郎對面,溫聲勸慰:“我曾聽過早產的胎兒七個月也能存活,三郎切勿多思?!?/br> 說完給丹明宇使了個眼色。 丹明宇點點頭,附和道:“秦娘子說得不錯,這種例子多得很,不然民間也不會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br> 魏三郎心里確實難受,尤其是涉及到他娘親。永安伯世子那番話表面是在嘲笑他,實際卻是在侮辱他的生母。 不過,看著秦莞等人這般盡心地安慰自己,他努力壓下心底的哀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秦茉心疼地抱住他,氣鼓鼓地說:“都是那個惡毒的大娘子,什么難聽說什么,就是故意氣你的,你要真生氣就上了她的當?!?/br> “放心,我沒事?!蔽喝膳呐乃氖?。 丹明宇瞄了秦茉一眼,道:“你也少生點氣,可別把大的救活了,你肚子里那個小的讓你折騰沒了?!?/br> 此話一出,車里車外一片靜默。 魏三郎第一個反應過來,欣喜若狂:“醫、醫官的意思是……我、我,不,是茉兒她、她……他有了身孕?!” 丹明宇驚奇地挑挑眉,將手搭在秦茉腕上,過了一會兒,肯定地說:“已經三個月了,你們居然不知道?” “我、我確實不知道——茉兒,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怎么沒跟我說?”魏三郎激動地圈住秦茉的腰,然后又趕緊放開,生怕傷到她似的。 秦茉呆呆的,“你們在說什么呀?”——她不是真不懂,而是不敢相信。 丹明宇抱著手臂,勾唇道:“看娘子的臉色想來懷象不太穩,切忌北北大喜大悲?!?/br> “是是,聽醫官的,不能大喜大悲……”魏三郎就像吃了靈丹妙藥似的,一掃方才的病弱樣子,滿面紅光,“多謝醫官大人,實在是萬分感謝……待在下安頓好,必會備上一份厚禮……總之,多謝!” “別謝我,這事兒可跟我沒關系?!钡っ饔畈徽浀亻_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