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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臣妻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圣上為楚國夫人打破了太多常例,堂堂天子,甚至做起了“小賊”,連兄弟情義也不顧及,如果楚國夫人不是青州小吏之女,而是京中某位世家貴女,也與圣上自小相識,那么當年先帝詢問圣上可有中意女子時,圣上會不會另有回答……

    但,沒有如果,她就是楚國夫人,武安侯的妻子,天下皆知,這是圣上親自賜的婚。

    第47章 剪紙

    翌日清晨,武安侯與楚國夫人離開紫宸宮,圣上原道武安侯身上傷重,出行不便,要留武安侯在宮中休養一段時間再走,但武安侯道身為外男,實不敢常居宮中,圣上也不再強留,命兩名太醫隨武安侯離開,隨侍武安侯,等到武安侯傷愈再回宮,并賜下大量珍貴藥材。

    馬車自紫宸宮駛出,至京中青蓮巷溫宅前停下,溫羨今日休沐在家,聽到車馬聲響,即出門來迎,與meimei一同扶著明郎下車。

    前日天色初明時,他見明郎突然奔走出去,而室內的meimei宛若木雕石像,靜對著瓷甕里一張模糊了字跡的紙張,垂淚不語,無論他怎么問,都不肯說發生何事。

    他心中擔憂,但身為人臣,隨著時間流逝,不得不離開家里,前去官署,等到他為此懸心了一日,黃昏時回到家中,林伯卻告說武安侯出事,宮里來馬車接小姐入宮去了。

    溫羨更是心憂,至第二日去翰林院聽同僚議論,才知明郎擊鞠摔馬、昏迷不醒,他為此擔心不已,更可想見meimei是如何憂惶驚懼,一日一夜心神不屬、寢食難安,好在不過一日,明郎人已蘇醒歸來。

    溫羨一邊扶送妹夫回房,一邊暗觀meimei神色,看meimei不再如前日所見失魂落魄,而是眸光沉定,溫柔關切地望著明郎,明郎亦是溫柔看她,眸中滿是眷戀愛意,就似之前他們二人之間那場不為人知的“爭執”,從不存在一般。

    明郎人在此地養傷的這段日子,溫羨在旁瞧著,他們夫妻二人琴瑟相和,又如從前一般恩愛,明郎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平日里在園中走走時,meimei總是小心攙扶著他,臂挽臂,手牽手,一邊慢慢地閑走,一邊共賞園中美景,輕聲細語,眉眼帶笑,夫婦之間形影不離,正合“如膠似漆”之語。

    如此過了近二十日,御駕回京也有了十一二日,這日溫羨自翰林院歸來,聽仆從說小姐姑爺都在廚房,走近看去,見meimei人在掌勺,妹夫明郎在旁轉來轉去,一會兒幫遞洗凈切好的蔬菜,一會兒幫拿油鹽醬醋,全憑meimei“吩咐”,熱火朝天的炒菜氣氛中,忙得如只嗡嗡直飛、忙著采蜜的小蜜蜂,而meimei,就是園中最香最艷的那朵鮮花,幾要叫明郎這只蜜蜂,徹徹底底地甜溺其中了。

    溫羨靜站在廚房外,無聲看了一會兒,抬步離開,回到自己房中,換下官袍,洗凈手面,來到畫案前,舔毫執筆,如常繼續描畫那幅未完成的《琴川四時卷》。

    如此細畫了一段時間,暮光淡去,天色漸黑,室內也變得暗沉無光,溫羨放下畫筆,正準備點燈,忽見meimei來到窗邊,人站在薔薇花樹下,隔窗笑喚道:“哥哥,該吃晚飯了?!?/br>
    將暗未暗的天色下,此情此景,令人一個恍惚,竟有一瞬以為是在琴川家中,溫羨微恍了恍神,含笑道:“好,就來?!?/br>
    清蒸河蝦、江瑤炸肚、炙鵪子脯、蟹黃豆腐、同心生結脯、瑪瑙糕子湯……溫羨望著滿滿一桌子菜,驚訝笑問:“怎么做這么多?是為了慶祝明郎身體大好嗎?”

    明郎與meimei相視一笑,而后舉杯對他道:“也因我與阿蘅將搬離這里,臨走前,一同親手燒桌好菜,感謝慕安兄這段時日的照顧?!?/br>
    溫羨微微一怔,抬臂與明郎碰杯,笑道:“那這杯酒,我該賀你們喬遷之喜了”,又問,“打算何時搬走?”

    明郎道:“明日?!?/br>
    溫羨看了一眼正在剝蝦的meimei,“……這么快?”

    明郎笑道:“已經打擾多時了,再叨擾下去,心中過意不去?!?/br>
    溫羨問:“明華街那邊的房舍,已經修繕打掃好了嗎?”

    明郎點頭,“日常家用的物事,也都置辦足了,慕安兄無事時常來坐坐,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br>
    溫羨笑著說“好”,看著meimei將那只細細剝出的雪白蝦rou,蘸上一點鮮亮的醬汁,放到明郎碗前的小碟上,自飲了半口酒道:“原以為阿蘅今年要在哥哥這里過壽,看來是要在新家過了?!?/br>
    阿蘅聞言恬恬一笑,“記得哥哥之前說過,要送我一份親手制作的賀壽禮?!?/br>
    “……哥哥大意,不小心將那份賀禮做壞了……”溫羨道,“你想要什么,告訴哥哥,哥哥另做了送你?!?/br>
    阿蘅搖頭,含笑望著他道:“對我來說,哥哥平平安安,身體康健,就是最好的賀禮了?!?/br>
    時漸戊正,廳外夜色如墨,廳內膳桌上的美酒佳肴,漸被用至尾聲,仆從上來收拾,meimei、妹夫挽手回房,溫羨望著他們并肩離去的背影,也回到自己房中。

    畫案上的《琴川四時卷》,才繪到秋時,蕭蕭黃葉,紅楓白石,這幅畫,原要作為贈予meimei的壽禮,但現在倒不必了,阿蘅之前說“寧愿沒有遇見明郎”,可終究,還是選擇與明郎一起恩愛度日,那這幅或會勾起她思鄉之情的《琴川四時卷》,也就不該出現在她面前了。

    溫羨手掩了這幅還未畫完的畫卷,聽外頭人聲喧闐,是侍鬟仆從在幫小姐姑爺收拾這里的東西,溫羨人走出去,望向那處門窗大敞、燈火明亮的所在,遙遙見meimei似被地上箱籠絆了一下,人將倒時,被明郎眼疾手快地攏入懷中,將她抱坐在椅上,似是讓她不要忙碌,而后自己領著侍仆收拾東西,一會兒捧衣放入箱中,一會兒將書卷收入匣中,不時與meimei相視一笑。

    溫羨負手靜看了一陣,走至園中,耳邊聽著隱約的笑語聲,扶著秋千繩緩緩坐下沒多久,見林伯一手抱著空花盆、一手拿著鐵鍬經過,問:“這是做什么?”

    林伯回道:“小姐說園中的梔子花開得很好,想移栽兩株,種在新家園子里?!?/br>
    溫羨“哦”了一聲,“去吧?!?/br>
    林伯“是”了一聲,人將走時,公子又喚住了他,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空地,吩咐道:“得空時,去果匠那里看看枇杷種,我想在那里種株枇杷樹,品種要與家中一樣?!?/br>
    前段時間公子無辜蒙冤回府后,林伯隱隱感覺公子似是心有退意,還曾低聲慨嘆過,“京城亂花迷人眼,愿與阿蘅同回琴川,常賞四時之景”,這會兒聽公子說要種樹,看著又像消了退意,決定長居于此了。

    林伯含笑應下,又道:“家中的那棵枇杷極好,結出的果子柔軟多汁、酸甜可口,縱是外頭賣的也比不上,要找一株比得上它的,可不容易?!?/br>
    公子淡笑道:“不急,慢慢找,來日方長?!?/br>
    來日方長,當初馮貴妃落水流產后,母親jiejie等,便是如此寬慰她,在她臥榻養病的這段時間,她不便侍駕,圣上亦無新歡,待皇后娘娘一如從前,尊重而薄寵。

    如今回到京中皇宮已有十幾日,馮貴妃人也已完全康健,可圣上卻一直沒有召幸,雖著人打聽著,圣上也并沒有去皇后宮中,或者召幸了其他妃嬪,但馮貴妃還是心中惴惴,這夜親手燉了冰糖血燕,提了食盒,乘輦往建章宮去。

    內監通傳后,馮貴妃得召入內,一直往殿中深處走,見圣上正坐在寢殿窗下剪紙,一手持拿小銀剪,一手攥著一方折疊的紅紙,認真到劍眉微皺,緊盯著紅紙,小心翼翼地“咔擦咔擦”,足下腳踏以及黑澄金磚地上,都落滿了紅色碎紙屑,宛如年節時放炮仗般。

    馮貴妃按耐下心中的驚訝,屈膝請安,皇帝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坐?!?/br>
    馮貴妃將食盒放在黑漆榻幾上,在榻幾另一端坐下,好奇地盯著圣上剪紙的動作看,皇帝見貴妃盯著他看,道:“朕不會剪這玩意兒,貴妃會嗎?”

    馮貴妃淺笑搖頭,“臣妾哪里學過這個?!”

    她從食盒中取出那碗冰糖燉血燕,柔聲道:“陛下每日為國事cao勞,當保重龍體,這是臣妾親手燉的血燕,請陛下趁熱用一些,補補身子?!?/br>
    皇帝道:“貴妃有心了?!?/br>
    侍立在旁的趙東林,眼神示意弟子上去驗毒,小內監躬身上前、驗毒后退下,皇帝擱下小銀剪,持勺吃了一口又放下,重又拿起剪刀,繼續與那方紅紙“作斗爭”。

    溫熱的冰糖血燕漸漸轉涼,馮貴妃無聲在旁瞧了一陣,輕道:“夜深了,陛下該休息了,明日還要早起上朝呢?!?/br>
    皇帝道:“貴妃總是這樣關心朕?!?/br>
    馮貴妃婉聲道:“陛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要時時念著陛下?!?/br>
    皇帝垂眼剪著剪紙問:“貴妃喜歡朕嗎?”

    這還是馮貴妃第一次聽陛下這樣問,還問得這樣直白,她一怔后,微紅著臉道:“臣妾自然喜歡?!?/br>
    皇帝問:“貴妃喜歡朕什么呢?”

    馮貴妃低頭含羞道:“陛下是大梁天子,九五至尊,自然是處處都好,臣妾也處處喜歡?!?/br>
    她說完許久,都沒有再聽到圣上問話,抬頭看去,見圣上眉宇沉寂地望著某處,將手中那方剪了大半的紅紙揉了成團,隨手擲入了冰甕之中。

    第48章 生辰

    已是涼秋了,青楓漸染紅霜,溫蘅隨沈湛搬至明華街新宅,已有多日,傷愈的沈湛,也已回工部復職,比之從前一到黃昏,即按時離開官署歸家,沈湛如今比先前要忙碌許多,只因原先懶怠、甚至有意避免結交世家朝臣的他,開始反其道而行之,積極參議政事,與權臣世家多加往來。

    有時沈湛在外赴宴未歸,溫蘅便先行用晚膳,膳罷沐浴,看看書,撫撫琴,在家里等待丈夫回來。

    沈湛從不在外過夜,宴罷歸來,總在回家的路上,特意給妻子買點夜宵帶回,這夜,他從裴相壽宴上回來,背著手走進海棠春塢房中,見妻子正坐在書案前挽袖寫字,笑著上前問:“猜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溫蘅暫停下筆,笑猜:“宋嫂魚羹?”

    沈湛笑著搖頭。

    溫蘅又道:“香糖果子?”

    沈湛還是搖頭。

    溫蘅也不猜了,執筆舔了舔墨,唇際含笑,繼續低頭寫字。

    這下嚷著讓猜的人,反憋不住了,走上前去,將背藏在后的青瓷碗端出,“是桂花小元宵,你最喜歡的石橋街孫婆婆那家!”

    溫蘅微訝抬頭,“石橋街那家?這有點偏,不太順路吧……”

    “稍微繞了點路”,沈湛笑著拖了個繡墩,貼著書案坐下,將備好的瓷勺放入碗中,“所以快趁熱吃吧,再不吃,元宵就快粘連了!”

    溫蘅卻不急,“再等等,我就快寫好了?!?/br>
    沈湛著急,“待會再寫吧,涼了就不好吃了?!?/br>
    溫蘅給父親的信,正寫到尾聲,她低著頭,筆下不停,“那你先吃吧,你吃和我吃,是一樣的……”

    話未說完,一勺冒著熱氣的元宵已送到了唇邊,溫蘅抬眼,見沈湛笑看著她道:“你寫你的,我喂我的?!?/br>
    溫蘅無奈地笑含了那勺小元宵,沈湛望著她問:“好吃嗎?”

    溫蘅輕嚼幾下,元宵糯軟,唇齒間桂花的香甜彌漫開來,她笑點了點頭,就這般就著沈湛的手,吃了幾勺,信也跟著寫完。

    她拿起手邊的鎮紙,將信紙壓住,等待其上墨跡干了,再裝入信封之中,沈湛看著她的動作道:“你猜我今夜在裴相壽宴上見到了誰?”

    溫蘅知道沈湛最要好過命的朋友,其實是君臣有別的當今圣上,其他世家權貴子弟,他雖也有往來,但都沒有到知心知交的地步,猜不出他在宴上看到什么人會這樣問,遂搖了搖頭。

    沈湛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慕安兄?!?/br>
    “……哥哥?!”溫蘅忍不住驚訝,裴相并非哥哥直屬上司,哥哥又與明郎侯爵身份不同,與裴相官階差別又那樣大,這般赴宴,頗有借此攀附權臣之嫌,依哥哥的性情,應不會主動去這些場合……

    沈湛補充道:“還是裴相特意讓他來的?!?/br>
    這下溫蘅更是驚訝了,哥哥一個翰林院從五品官員,是怎么入了裴相的眼?!

    沈湛看出妻子的疑惑,為她解釋道:“好像是之前慕安兄曾主動拜見過裴相,裴相也很是欣賞慕安兄,今夜我向裴相祝壽時,他知道慕安兄是我大舅子,還笑問了我幾句慕安兄的事?!?/br>
    ……主動結交權貴?

    溫蘅正暗思著哥哥反常的舉動,又聽沈湛道:“今夜在裴相壽宴上表演的那個雜耍班子,技藝精湛,看起來極有趣,等過幾日你過壽,我也讓他們來家里表演給你看,熱鬧熱鬧好不好?”

    這是妻子以沈夫人的身份,第一次在他身邊過壽,沈湛恨不能把所能想到的熱鬧有趣玩意兒都加上,讓妻子在壽辰這日過得高高興興,半點遺憾也不留下,但妻子聞言卻搖了搖頭道:“不要那樣麻煩,我們請哥哥來,三個人一起,安安靜靜吃頓壽面,就很好了?!?/br>
    妻子既這樣說,沈湛自然答應,也事先約好了慕安兄,妻子生辰那日一定要來,但真到了那一天,卻又突然起了變故。

    年年秋日,宮中都會舉辦金秋菊蟹宴,邀朝臣命婦赴宴同樂,今年辦宴這日子,恰好安排在了妻子生辰這一天,沈湛無奈,看妻子知道此事后,也不大高興的樣子,安慰她道:“等那天我們從宮中赴宴回來后,我親手煮碗壽面給你吃?!?/br>
    妻子原是眉眼微垂,聽了他這話,輕輕一笑,“武安侯煮的面,我可不敢吃?!?/br>
    沈湛知道妻子是在笑他根本不通廚藝,但他最近,其實有在偷偷學煮壽面,藏著不說,就為給妻子一個驚喜,聞言笑著道:“武安侯煮的面,或許也沒那么難吃呢,等夫人那天晚上嘗了再說,到時候若覺得尚能入口,為夫是要討個賞的?!?/br>
    “賞?”溫蘅淺笑,“若太難吃,是要罰的?!?/br>
    “是賞是罰,我都甘之如飴”,沈湛經歷了不久前的“和離”風波后,如今每日與妻子在一起,都像是“失而復得”,比之從前,更加珍之愛之,他輕吻了吻妻子手背,動情道,“人說妻子為丈夫洗手作羹湯,我真愿為你,做一世羹湯?!?/br>
    轉眼數日過去,宮中金秋菊蟹宴之期至,碧筠原暗中得令,楚國夫人務必入宮赴宴,她還怕夫人到時候要稱病避宴,已準備好了屆時暗暗告知夫人,此乃圣意,必得遵從。

    但真到了那一日,夫人卻并沒有尋由頭避宴不入宮,而是如常梳妝更衣,與武安侯一起登上了入宮的馬車。

    今年的金秋菊蟹宴,比之往年,要盛大許多,赴宴王公重臣皆道,是今夏風調雨順,大梁各地無旱無澇、糧食豐產,圣上為此龍心大悅的緣故。

    從前菊蟹宴,不過一二時辰,宴上看看宮中教坊新排的歌舞,伴君同樂就是,但今日菊蟹宴,不僅有曼妙歌舞賞看,雜耍藝人、宮中戲班輪番登場,真可謂是精彩紛呈,圣上還特意命人牽來邊國進獻的珍禽異獸,予大家賞看,天竺狻猊、交趾馴象、白鷴白貘、文豹騶虞……不少大臣都是頭一次見到這些動物,看得是嘖嘖稱奇,妃嬪命婦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一邊悄看一邊議論,笑語不斷,宴上情形,當真是熱鬧非凡。

    歡宴一直持續到晚間未散,圣上興致極好,接著賜宴,沈湛原想著菊蟹宴后回家,顯露手藝,親手給妻子煮一碗壽面,眼看著是不行了,也是無奈,只得將這宮宴作為妻子的壽宴,不停地給她夾舀山珍海味。

    他這廂眼中唯有妻子一人,那邊歡宴氣氛越來越寬松,因為圣上縱容,讓眾人不必拘束,與宴的王公朝臣們,已紛紛離座,三三兩兩敬起酒來。

    從前沈湛有意“獨善其身”,對這些敬酒應酬之事,是能避則避,如今卻不行了,相識的權貴捧杯過來,不好推辭,只能一一飲下。

    他這般陸續飲了多杯,漸有醉意,中間圣上似乎又賜了一杯御酒,他謝恩飲下后,更覺意識昏沉,暈暈乎乎回到原先的席桌,妻子卻已不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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