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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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郎應快回來了,從前他回來,她笑臉相迎,今日他回來,她卻要,再給他一張和離書。 執著墨錠的手,一圈又一圈地研磨著,仿佛那磨的不是硯臺,而是她的心,磨擠出的濃稠漆黑的墨汁,是她的心頭血,心血有時盡,等到心字成灰,她是不是也會從此活得宛如行尸走rou,心中再無情愛二字。 溫蘅緩緩罷了手,取了筆架上的竹管紫毫筆,挽袖移向宣紙,手臂僵停半空許久,終要落下時,侍女春纖忽然急跑了進來,“小姐,宮里來人說,侯爺出事了,車馬正在府外等著,要接您入宮去??!” 紫毫筆端凝聚的墨汁猝然滴下,宛如一滴墨色淚水,洇濕了雪白的宣紙,狼藉一片。 武安侯沈湛今日午后受召入宮擊鞠,在賽事最為激烈時,不慎摔下疾奔的駿馬,落地昏迷。 圣上驚急萬分,直接命人將武安侯抬送至承明殿西偏殿醫治,太醫院頂尖的太醫,皆被傳至西偏殿,為武安侯醫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容華公主、華陽大長公主等,皆聞訊趕來,然而一直到天色漸黑,武安侯始終昏迷不醒。 殿內諸人憂心如焚,幾名太醫聚首一處,商議診治辦法,皇帝見母后已在此憂心忡忡地侯等了一個多時辰,擔心母后因憂心引發舊疾、身子吃不消,開口寬慰道:“明郎不會有事的,母后您別太擔心了”,又對一旁的meimei道,“快扶母后回永壽殿休息用膳?!?/br> 容華公主哪里肯走,她已為昏迷不醒的明郎表哥,將眼睛都哭紅了,皇后亦已紅了眼眶,只華陽大長公主仍只冷沉著一張臉,靜看著榻上的兒子不語。 燭火搖曳,偌大的殿內,正只聞太醫煢煢私語之聲,外頭忽有內監尖細嗓音響起:“楚國夫人到……” 是皇帝派人將她接來,他回頭看去,見她憂惶急走入殿,一眼就看到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雙眸紅得像是要當場落下淚來,恨不能急撲過去,但因尊卑有別,還要先強抑下滿心憂惶,垂眼屈膝,先向殿內眾人行禮。 皇帝擺手命她起身,“不必多禮……快去看看吧……” 她也不抬頭看他一眼,直接掠走至榻前,也不顧華陽大長公主暗厲的目光,一顆心全放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子身上,緊握住他的手,一邊柔聲輕喚“明郎”,一邊眼淚簌簌順頰流下,宛如斷線珍珠,落在明郎面上。 明郎始終昏沉不醒,無論太醫如何施針喂藥,也不見絲毫蘇醒跡象。 皇帝的一顆心,也像是在油鍋里熬煎,暗悔自己無事喊他來擊鞠做甚?!喊就喊了,非要他全力以赴做甚?!擊鞠本就是項有一定風險的運動,從前是軍中的游戲,從飛馳的馬上摔滾下來不是玩的,明郎騎乘的那匹馬,又跑得那樣快??!他送他這樣一匹快馬做甚??。?! 如果明郎真的就此昏迷不醒,如果明郎真因此離開人世……皇帝越想越是憂懼,卻還不能表現出來,母后、皇后、容華等,個個都擔心不已,若他都慌了,她們更是要憂急瘋了。 皇帝勸不走她們,于是吩咐傳膳至西偏殿,勸母后等人多少用一些,而后見她仍守在榻邊,緊握著明郎的手一動不動,假作隨意開口喚道:“夫人也來用一些吧……” 她恍若未聞,仍是動也不動,皇帝也不能再喊一聲,如此就顯得太過關心她,更加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走近前去勸她,甚至親手喂她吃些食物。 好在雖然她那婆母對她不聞不問,但皇后走上前去勸她道:“弟妹,吃些東西吧,別把自己身子熬壞了,明郎……明郎他不會有事的……”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不進水米,就這樣凝望著昏迷的明郎,一直守在榻邊。 明郎也一直沒有醒來,到后半夜時,皇帝終于將倦怠不堪的母后勸走,正在勸meimei嘉儀也離開歇息時,忽聽殿內侍女一聲輕呼,原是一直守坐在榻邊的她,忽然身子一軟,無力地暈了過去。 皇帝向她急走半步,即又生生逼停在那里,不能向前,眼看著皇后、宮女等,七手八腳地將她扶起,藏于袖中的手,因擔心暗暗握緊,臉上卻是面無表情,看著太醫為她把脈,道她太久未進水米,身虛體乏,加之因武安侯昏迷一事,心神憂懼,故而暈了過去。 他那姑母——華陽大長公主聞言面露不耐,冷道:“那就將她送出宮去,在這什么忙也幫不上,又是哭哭啼啼,又是暈倒添亂,讓人心煩??!” 皇后也未說什么辯駁自己的母親,只低聲吩咐隨楚國夫人而來的兩名侍女,“將楚國夫人送到椒房殿去……” 皇帝聞言道:“讓楚國夫人歇在東偏殿吧”,又語意平常地補了一句,“他們夫妻情深,楚國夫人人一醒,定是立即要來尋明郎的,若明郎醒了,怕是也想立刻見她,讓楚國夫人去你椒房殿,來回也麻煩?!?/br> 皇后聞之有理,命那兩名侍女將楚國夫人扶送至承明殿東偏殿,人跟走在后,一名太醫也遵命跟了過去。 皇帝人在這里,一時望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明郎,一時再想想暈倒不醒的她,心事沉重,負手在殿內來回地走。 沒多久,皇后折返回來,皇帝想問一句“楚國夫人如何”,又覺太過關心,憋著不問,只道:“這里有太醫守著,姑母和皇后,都去休息吧?!?/br> 皇后卻道:“陛下萬金之軀,明日又有朝事要處理,不應再在這里熬守下去,此處有臣妾和母親在,明郎也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br> 皇帝又在殿中坐了一會兒,納了此諫,起身離了這里,向東偏殿方向走去,見碧筠跟著太醫從東偏殿出來,似要去拿藥煎藥,他走到偏殿窗外,見里頭春纖那丫頭手捧著一碗熱湯,正持勺吹舀著喂她。 皇帝隔窗看了一會兒,看得實在心焦,怎么吹兩下就往她口中送,燙不燙,怎么也不嘗嘗,還有墊在她頸后的軟枕是不是太低,這樣喂,喂得進去嗎……會不會直接流出來…… 皇帝忍看了一陣,忍不住抬腳進去,承明殿御前諸侍皆受過嚴密挑選調查,絕無外人眼線,個個口風嚴實,也皆知陛下與楚國夫人的風月秘事,皇帝在他們面前,無所顧忌,直接從春纖手中拿過碗來,讓一宮女再抱一軟枕過來,令昏迷的她,倚靠著堆疊軟枕坐躺著,而后吹舀著一勺勺熱湯,親手喂她。 如此一碗慢慢喂了大半,終于聽她輕咳一聲,慢慢睜開眼來。 皇帝心中欣喜,要繼續喂她,但她淡如涼月的目光,自他面上一掠而過,即無聲地垂下了眼,掀被起身,要穿鞋下榻。 皇帝道:“夫人先吃些東西再去看明郎,不然身體熬不住的?!?/br> 她卻像是聽不見,躬身穿好繡鞋,就要往外走。 皇帝急了,命侍從關上殿門,捧著碗語氣強硬道:“夫人若不肯用膳,就別出這東偏殿?!?/br> 侍立門邊的宮侍,立遵圣命,將高大的殿門沉沉關上,她人僵站在那里不動,皇帝又軟和了語氣,上前勸道:“用一些好不好?朕陪夫人用一些……” 他看她面色蒼白、唇無血色,真是形容可憐,此處沒有需要避忌的人,皇后等心憂明郎,應也不會突然過來,遂愛憐地手攬著她的肩,帶她至桌邊坐下,又柔聲寬慰了幾句,“朕自小與明郎相識,他皮實得很,從小摔摔打打是常事,沒幾日就生龍活虎的,此次也是一樣,不會有事的……” 說話的功夫,宮侍端呈熱騰騰的膳食上桌,三鮮筍、酒醋rou、鵪子水晶膾、二色繭兒羹并龍井竹蓀湯、蝦丸雞皮湯。 皇帝將一碗碧粳飯放在她面前,看她整個人似都被擔憂壓垮、僵坐著拿不動筷子,說了一句:“夫人用完這碗飯,就可以走?!?/br> 她慢慢拿起烏箸夾飯吃,起先一點點地撥著米粒,吃得很慢,后來漸漸加快動作,如常人用飯,皇帝開始看著寬心,可看著看著,見她根本不吃菜不喝湯,就這么低頭吃飯,忙道:“夫人別光顧著吃飯,也用些菜,別噎著了……” 他夾菜舀湯給她,她卻也不用,幾是狼吞虎咽地將這碗飯吃完,垂手放下了筷子。 皇帝看她這樣,心情復雜地揮了揮手,宮人打開了殿門,她起身朝他一福,急切地走了出去,凌晨的暗茫天色里,如一只夜蝶,迫不及待地飛走,去追尋她的光。 明郎是在第二日入夜時醒來,當時眾人都在,華陽大長公主這一夜一天都冷沉著一張臉,在看到兒子睜眼時,卻瞬間紅了眼眶,哽聲喚著“明郎”就要近前。 但明郎的目光卻只追尋著一個人,初醒時迷茫的神情,在看到她后,漸轉清明,緊緊地攥握著她的手,眸中是深切的纏綿愛戀,“……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要離開我……” 這一夜一天的煎熬,早就快將她逼瘋了,她緊握著明郎的手,顫著唇不說話。 明郎嗓音沙啞,眸光如無盡情絲,緊緊地纏繞著她,“……你會離開我嗎?” 她沉默不語,只是雙眼通紅,明郎迫切追問,嗓音更急,明明身體因傷疼地幾乎沒法動彈,卻仍掙扎著要坐起身來,緊盯著她的雙眸問:“你會離開我嗎?” 她終于緩緩搖頭,一滴淚隨之濺在明郎的手背上,啞著嗓子道:“我不離開你,我永遠不離開你……” 第46章 如果 太醫的診斷是,人醒來即是脫離了危險,剩下來要做的,就是慢慢養傷調養,母后聽后直念“阿彌陀佛”,念完又訓他,“要擊鞠也選個日頭小點的時候,陽光那般刺眼,多容易失神出事??!” 皇帝喏喏聽訓,又見喜極而泣的meimei嘉儀,眼望著榻邊相擁的二人,眸色漸暗,忙道:“嘉儀,母后累了,快扶母后回永壽殿休息?!?/br> 容華公主垂下眼簾,扶母后離開,皇后也終于放下一顆心,上去攙扶華陽大長公主,“母親,您也累了一天一夜了,隨女兒歇息去吧?!?/br> 華陽大長公主冷看著自己兒子眼中唯有他那妻子,緊抿著唇,甩袖隨皇后轉身離開。 殿內除了宮侍太醫,就只剩下他們三人,皇帝負手在旁靜看了一陣兒,榻邊相擁的二人終于慢慢分開,沈湛注意到室內擺設,意識到自己身處御殿,即要起身下榻。 皇帝忙上前輕按住他肩,“歇著別動……” 沈湛道:“君臣有別,微臣怎能睡在這里……” “你都已在此躺了一夜一天了,還和朕論說這個做什么?!”皇帝道,“說到底,若不是朕喊你過來擊鞠,你也不會有此一劫,先安心歇躺著吧,這大半夜的,你鬧著要出宮也是麻煩,先在此歇到天明再說?!?/br> 沈湛遵命謝恩,皇帝的目光,悄然掠過垂首不語的她,道:“那朕走了,你好好歇著?!?/br> 人將走時,看他們倆皆要起身跪送御駕,又攔道:“不必不必”,下意識伸手虛扶,明明手離她的袖衣還有老遠,卻在明郎面前,莫名感到心虛,皇帝暗攥了手,負到身后,又吩咐一旁太醫盡心醫治,簡單說了幾句,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而后離開此殿。 他人回到自己寢殿,卻也一直沒有歇下,心中慶幸明郎蘇醒無事,可回想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心里頭,又浮起另一種滋味,他心神不寧地在寢殿坐了許久,想到不久前就在這里,他與她宛如夫妻一般起居行止,再想到明朗今夜蘇醒時那般言行,是決計離不開她的,越想越是心亂,又起身往西偏殿去。 他身邊只帶了趙東林隨侍,不許通傳,人走進西偏殿,見里頭燈火幽幽,眾太醫都已離開,一眾宮侍也被遣至外間,偌大的殿宇幽沉若海,唯他們夫妻輕語的低音,時不時輕輕響起,宛若天上的星子,不時濺落在海面上,所激起的點點漣漪。 皇帝只身悄步入內,駐足簾后暗影處,見她正坐在榻邊,給明郎身上傷處換藥。 明郎解衣赤著上身,她一手捧著藥臼,一手仔細為他身上的青腫傷處涂藥,明郎雙眸一直盯著她看,好像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似的,看著看著,握住她涂藥的手,深深地望著她問:“你說的是真的嗎?永遠不會離開我嗎?” 她輕輕點頭。 幽茫的燈火下,明郎眸光如躍動著水光,動情凝望了她好一會兒,低下頭去,吻觸她櫻唇,細細含吮。 她微微仰首回應著,是之前與他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 一吻暫畢,明郎手撫著她臉頰,她的眉眼都如浮上了淡淡的胭脂紅色,手臂勾摟著明郎脖頸,與他抵額輕道:“你要好好保重愛惜自己,不要再這樣嚇我……” 明郎低聲道:“對不起,昨日在馬上時,被日光耀花了眼,手上韁繩沒勒緊,不小心摔了下去……對不起,以后我凡事一定小心些,再不會這樣大意,叫你擔心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又繼續動作輕柔地為明郎涂藥,一邊涂,一邊問明郎:“疼不疼?” 明郎搖頭,眸光依然深深地眷戀看她,她幫明郎涂好藥后,放下藥臼,拿起單衣為明郎披穿上,衣帶尚未系好,明郎即已緊緊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邊輕喚“阿蘅”。 她柔柔應了一聲,明郎又喚,手臂攬得更緊,似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 她柔聲道:“好了,快睡下吧……”輕按著明郎的肩,令他躺下。 明郎人躺在榻上,仍是目不轉睛地看她,她輕笑道:“你總睜著眼睛看我,怎么入睡?” 明郎沙著嗓子,如同一個孩子道:“我怕我閉上眼,這又只是一場夢,睜開眼時,你又不在我身邊……” 她聞言沉默,靜將發間簪釵取下,攏著長發在明郎身邊躺下,握住明郎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道:“我在呢?!?/br> 明郎與她貼面靠近,手攬在她肩背處,夫妻二人貼身相依,呼吸相融,宛如連理纏枝,似這世上,再沒什么,能令他們分開。 簾后暗影處的皇帝,悄然背轉過身,無聲地離開此地,他在暗寂的殿內光影中,悄步踱出殿去,望著殿外滿天夏星,每顆璀璨星子一閃一閃,都似在嘲笑他這有負兄弟、癡心妄想之人。 他人在幽靜夏夜中負手慢走,心里頭亂亂絮絮的,一時回想著方才在殿內簾后所見的夫妻情深,一時回想著那十幾日與她如膠似漆,一時又將時間推往前,反復想著與她的初見、再見,那些隱忍著心思時的一次次有意靠近,在南薰館避雨的那一夜,優曇靜開,滿天的風雨聲中,他凝望著她,輕輕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趙東林一直跟走在圣上后面,看圣上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走著走著,竟走到了南薰館前的那片竹林前,疑心陛下是不是有點魔怔了,驚惶地低喚了一聲:“陛下??!” 皇帝被這一聲低喚,驚回了神,他負手望著黑漆漆的竹林,林中幽館亦無燈火,她不在那里,她此刻在哪里,他不是很清楚嗎……她在承明殿西偏殿,在明郎的懷里…… 夜風吹過,竹林瀟瀟葉響,皇帝腦中亂哄哄的,仿佛也有千萬片竹葉在腦中被風卷吹地嗡嗡直響,趙東林看圣上神色不對,擔心地問道:“陛下,您沒事吧?” “……無事……”皇帝將目光從那座漆黑幽館處收回,輕道,“該回宮了……” 已是季夏之末,天氣漸涼,確實是該回京中皇宮了,趙東林接了一聲“是”,看圣上又不說話了,在竹林前駐足許久,方轉身離開,沉沉背影融入夜色。 趙東林忽地想到楚國夫人離開南薰館前的那個夜晚,圣上也是這般,在竹林盡頭停步許久,最終大步離開,那時,圣上心中似有所決斷,如抽刀斷水,可抽刀斷水,水仍會流,楚國夫人離開南薰館后那十幾日,圣上每天看似尋常,但得知溫羨溫大人下獄一事,僅半個時辰后,即開始稱病,并有意安排楚國夫人入獄與溫羨溫大人相見,且只許楚國夫人見這么一次,之后種種舉動,都證明抽刀斷水,愛欲依然如潮,那現在呢…… 圣上年幼之時,趙東林即隨侍在側,可說是圣上身邊最貼心的奴婢,親眼看著圣上長大,不僅對圣上心中到底親信何人知之甚多,對圣上在后宮女子之事上的態度,也知道不少。 當年圣上年少,得到老武安侯暗助,入主東宮不久,先帝龍體不佳,有意早定下太子妃、即未來大梁皇后的人選,問圣上可有中意女子。 當時,圣上已與老武安侯的一對子女,即如今的武安侯與皇后娘娘,相識多年,可說是一同長大,感情甚篤,當時的皇后娘娘,尚是長寧翁主,在得知此事后,送了圣上一塊同心佩,圣上即知翁主心意。 因與翁主相熟相知,了解翁主性情為人,因翁主是好兄弟的jiejie,知心知底,可為良配,因圣上生母喜愛看著長大的長寧翁主,也因華陽公主在后力推此事,娶翁主為妻為后,也是對老武安侯之前鼎力相助的回報,以免老武安侯有兔死狐悲之感,防止日后離心,方方面面看來,長寧翁主都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而圣上,也并沒有先帝所問的中意女子,于是種種因素推動下,那年在上林苑,圣上親手捉了兩只活雁,以此為“聘眼”,向長寧翁主笑語提親。 不久后,長寧翁主即被定為太子妃,三年后,圣上登基,長寧翁主成為大梁的皇后,盡管尚且年少,卻容止端華,宛如天生的一國之母,無人不服。 圣上與皇后娘娘舉案齊眉,四年內未納一女,趙東林心知,圣上并非熱衷風月之人,先帝時后宮的傾軋爭寵亂像,圣上自小看在眼里,看得心煩,如若不因前朝之事,或許不會選納世家之女入宮,有如今這三宮六院,如果不是因為華陽大長公主在前朝咄咄逼人,圣上或許真能與皇后娘娘就這般一生一世一雙人下去,在帝后之事上,前無古人。 趙東林當年做如此想,如今卻不敢確定了,縱是華陽大長公主不在前朝奪權生事,縱是圣上不納一妃一嬪,圣上真能與皇后娘娘如此一夫一妻地長久下去嗎? 難說,如果圣上見到了外放三年的武安侯,帶回了他的新婚妻子,圣上是不是又會將如今這些風月秘事,又都上演一次? 他從未見圣上待一女子如此。 人皆道圣上寵愛馮貴妃,圣上本人,也一直在“努力寵愛”馮貴妃,可有意的寵愛親近,哪及本心流露?! 圣上也會在人前為馮貴妃夾菜舀湯、剖切水果,以示愛寵,但做完這些事后,馮貴妃吃不吃、吃了多少,圣上是不會留心的,不會像與楚國夫人在一起時,見楚國夫人吃了他親手剝的石榴枇杷,眸中便有笑意流漾,若楚國夫人晚膳用少了,就會擔心她腹饑傷身,到傳夜宵時,便想辦法拉著夫人再用上一些…… 圣上為顯恩寵,常賜馮貴妃綾羅綢緞、珠寶珍玩,但錦衣霓裳不知賜了貴妃多少,卻從未像待楚國夫人那般,晨起下榻后要幫她穿衣束帶,極有興致地親自挑選裙裳披帛,為楚國夫人仔細搭配,馮貴妃那里,金玉簪釵也不知堆了多少,可卻未有一支,經過圣上的手,插在貴妃的如云高髻上,而此事,在楚國夫人居住在承明后殿的每日清晨,都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