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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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老娘惱怒,立起眼:“誰?誰敢編排?編排了什么不中聽,看我不一口唾沫過去,啐得她臉上都是牙花子?!?/br> 阿萁委屈道:“自是編排我為人不孝,香坊請的好幾十的香工,家財少說也有千貫,竟把上了年紀的老嬢嬢當牛使。天天看老人家跟拉磨驢似得在那打轉?!?/br> 施老娘氣得笑,一巴掌輕拍阿萁額頭上:“大膽,罵你嬢嬢是驢?!?/br> 阿萁道:“等新屋砌好,偌大的院子,嬢嬢光是轉一圈就費腳程,沒有仆役幫手,豈不是受罪,還不如不要大屋呢。再說,香坊的一眾健仆都是咱們自家人,日日吃飯都是頭頂大事?!?/br> 施老娘斥道:“放屁,清水寺拜佛我都是親去的,最不怕腳程,我還硬朗著。做個飯有甚打緊的?!?/br> 阿萁哄她道:“那是拜佛,有神仙照顧,您老才不覺得累。謝山老先生嬢嬢的屋子連著小佛堂呢,嬢嬢要是沒事干,就多拜拜佛,自家就是跟神佛打交道的?!?/br> 這話說得施老娘深以為然,自家做線香買賣,可不是跟神佛交道,如今的好日子都是菩薩慈悲照顧的,是要多拜拜:“嬢嬢這輩子都沒想到還能有人伺侯呢?!?/br> 阿萁吹噓:“嬢嬢看著,孫女兒定要讓嬢嬢福?!?/br> 施老娘想罵她吹牛,話到嘴邊成了樂陶陶一句話:“行,嬢嬢盡量活久一點,嬢嬢手腳順健,人也清靈,想來還死不了?!?/br> 阿萁笑道:“嬢嬢定會長命百歲?!?/br> 如今施家小有名氣,如媒婆牙郎這等行當,消息又比別人靈通,知道施家要買人,殷勤地親帶了人跟在江大屁股后面到施家,陳氏靠不住,阿萁不得不又請了江娘子幫忙, 江娘子將蓋頭一蓋,到施家與牙郎問了問這幾個粗婦的來歷,都是清白人家因家貧謀生的。江娘子又叫阿萁觀人眼色,眼珠亂飛的不要,木訥呆滯的也不要,再看指甲,牙上既領了家來,定換得干凈衣裳,凈手洗面的,看指縫有沒有黑泥才知是不是勤快喜潔的。 “大戶人家請的廚娘,好些是雇了來的,她們有手藝在身,與主家只簽短契,無有手藝傍身,反倒簽了長契?!苯镒涌串斨袃蓚€粗婦本份老實,指給阿萁,“她們可用?!?/br> 阿萁遂與這兩個婦人說好工錢,又付了牙郎中間資費。牙郎笑著收了錢,又道:“小娘子,我知你家還要雇人,二流小娘子改日再照顧我的買賣?!?/br> 阿萁答應下來,送走了牙郎。 那兩個婦人看施家農宅簡小,都有些疑惑,這幾間屋子,她們好像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阿萁又在香坊那騰出一間屋灶房,專與香工用,領了兩個婦人香坊,指了一間屋子給他們,道:“這幾日家里還在砌屋,要多忙亂一陣,過后日間大致做十幾人的飯食,傍晚做裹腹點心?!?/br> 兩婦人沒想到主家不顯山不露水,家中竟辦著這么大的作坊,頓時安下心里。家中雇了人,施進與陳氏別扭幾日,倒也服和下來,只阿豆有些失望,她以為會有人貼身服侍她呢。 阿萁哭笑不得,數著新屋落成和江石的歸期,這日,衛煦送了一船香歸來,臉色大為奇怪,他與和尚打得交道多了,學得佛家的平心靜氣,這趟卻面帶薄怒,阿萁正要詢問,就見衛煦身后繞出一個人,一身鮮衣,打扮得頗為富貴。 衛煦隱下怒意,不讓自己發火,與阿萁道:“這位郎君想要買香引?!?/br> 第140章 強買強賣 “小娘子,我愿出萬金買施家的香引?!?/br> 阿萁端著茶,滿腹疑惑,對面的鮮衣郎君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面帶得意跟阿萁說著萬金可折換多少田地,買多大的宅院,雇得多少仆人,渴能飲瓊漿,饑能食珍饈,就算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都能安享一世富貴。 這人,定以為自己不過區區村女,眼界狹小,定會為金銀所迷惑。阿萁摸摸臉,自己難道像個蠢貨。線香是只金雞,還是只很能生的金雞,她但凡有點眼光,都不會賣掉它。 鮮衣郎君面帶微笑,笑問:“施家小娘子,以為何?” 衛煦仍舊氣呼呼的,他押香回來就被這人給纏上了,只他做不得施家的主,不甘不愿將人帶了回來,聽他長長扁扁說了一長串迷惑阿萁,暗暗發急,擔心阿萁受他的哄騙。 季四立在阿萁身后,有些戒憊,這個鮮衣郎君的目光與藏起來的那點點輕視,他再熟悉不過。 阿萁輕搖了搖頭,道:“蔣郎君,我家中有一畝旱田,因著地力不肥,又無近水,種不得好糧,一年辛苦勞作,也只能收得良田半數的糧,縱是如此,家里祖母卻從未動過賣田的心思,道:收糧是不多,只是這細水不斷,年年有糧,哪怕不能讓家中飽肚,卻能讓家里人不至于餓死?!?/br> 蔣郎君收斂神色,反問:“施小娘子,這是何意?” 阿萁笑道:“你看,家中連著這旱田都不肯賣,何況香引呢?” 蔣郎君倒也不生氣,笑道:“小娘子大許還不知曉,萬金到底有多少?施家上下可保幾代無憂。香坊縱能掙錢,里頭又有本,又有人工,又兼各種雜事勞心,再者,常言道:天有不測之風云。小娘子焉知線香的買賣永保無虞,不如換成摸得到的真金白銀才是到手的實惠。=” 阿萁道:“蔣郎君說得也不無道理?!彼器镆恍?,“我折算了一下,近幾年線香的買賣大致無虞,時長日久,生出變故也是情理當中,那時我再折價賣香引,也不會蝕了本?!?/br> 蔣郎君搖搖頭,似是阿萁說了可笑幼稚之語,道:“小娘子,這等大事,不如與家中大人商議一番?” 陳氏在灶間聽得全乎,萬金啊,縱是不做買賣也可使得,強于萁娘在外拋頭露面,只是,這個到底是自己的小心思,女兒大許是不愿聽自己的,丈夫對這些一竅不通,也是一味縱著女兒行事,也只婆母……不過,想想施老娘,多半也是不愿意賣的。 果然,阿萁請了施老娘回來。施老娘假笑幾聲,好聲好氣回絕了蔣郎君,她卻是另一樣心思,譬如自己上門出價一吊錢求買一樣事物,那物件定不止這個價,這姓蔣的既然出價萬金,那香引就不止值這錢。她糟老婆子雖沒見識,卻也算得來這大頭賬。 蔣郎君也有些吃驚,他出價萬金心頭也是血滴,料想這農戶,不曾走運前一年都不定積得十貫銅錢。萬兩金,都能砸死人,這一老一少竟不曾亂了心智。蔣郎君驚后,又有些惱怒:不識好歹。 “小娘子,據我所知,你家這香坊雖是鴻運當頭,卻也遇著大難題?!?/br> 阿萁眉頭一跳:“請蔣郎君賜教?!?/br> 蔣郎君輕捻一下指尖,道:“據我所小知,如今市面上香材緊缺,這物缺嘛價必高?!彼p蔑一笑,“再者樹大招風,線香異軍突起,難免遭人記掛,遠近香行,大都兼賣香材與成香,施家硬是刮走一塊rou,各個香行心中滋味可想而知?!?/br> 阿萁見他似有威脅之意,道:“蔣郎君道施家刮走了一塊rou,我卻大不認同,香事為雅,先前香餅香丸香篆從來都富貴人家所享,平頭百姓哪有這等閑錢閑情,線香做的卻是他們的買賣,天子都說是恩澤萬民之物,何來割rou之說?!?/br> 蔣郎君卻笑道:“小娘子長于平家,不知買賣里頭的一些門道,最忌的就是獨你有,我他兼無。所謂獨木不成林,小娘子也說線香乃平價之物,若是各樣香料價高一倍,兩倍,香坊可還有利?” 阿萁忙掩下雙眸,抹去驚疑,故意惶恐道:“都說做買賣與人為善方是長久,縱是香料有缺空,價高一倍、兩倍的,好似結仇之舉,施家自問也不曾得罪各個香行?!?/br> 蔣郎君但笑不語,神色間又流露出一絲得意與輕慢。 阿萁心想:他背后定有倚靠,才敢放這樣的狂言,各香行真個齊齊漲價,這便是斷線香的生路。我做線香,他們主賣香料香丸,他們貴賣,我賤賣,本就不占他們的買賣,我又買他們的香料,這原本是雙方得利的事。一人針對于我,許是眼紅,見不得人好;二人針對于我,也是心中嫉恨,不許后來者居上;三人針對于我,財帛動人心,許要分我之利。各個香行合在一起針對于我,必是有人私下生事,這人非富即貴,就如付家商鋪,明明都是臨街旺鋪,卻無一人出資。 她心下稍動,問蔣郎君道:“嬢嬢說出頭的椽子易爛頭,我家中祖輩種田,別說出個當官的,連個讀書人都沒有供出一個?!彼嘈σ幌?,“香行不賣我香料,我確實沒有好的應對,只是,商人逐利,蔣郎君買了香引便能與他們和睦?” 蔣郎君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往下輕斂,矜持而自貴,他慢聲道:“這便不勞施小娘子cao心,我們……我豈與你施家同?!?/br> 阿萁心道:果然背后有人。 蔣郎君她被自己嚇住,道:“施小娘子如今賣香引,還能得萬金之利,俗話說時不我待,改日再松口,未必還有這樣便宜的事情?!?/br> 阿萁聽了這話,心下大惱:這人好生霸道,明明做盡占便宜的事,連著口頭之利都要占去。她遲疑道:“蔣郎君,一來,這是關乎全家的大事,我做不得主;二來,施家得香引時,不知私下可否轉賣。蔣郎君不如許我些時日,讓我與家中長輩細細商議一番,再者,我也得問問貴人香引可否轉手?!?/br> 蔣郎君略一沉吟,道:“買賣素來講究個你情我愿,施小娘子的憂慮乃人之常情,至于香引能否轉手,想來施家得香引時應有文書契約,上面若是沒有明寫不得轉讓,那便是可行之事?!?/br> 阿萁愁苦畏縮道:“我不過農女,不敢有絲毫得罪貴人的地方,不然,他日貴人問罪,我縱賣得萬金也保不住家底?!?/br> 蔣郎君道:“既如此,我寬容施家一些時日,改日我再來問施小娘子意愿?!?/br> 阿萁皮笑rou不笑,道:“姊夫替我送送蔣郎君,我心下發慌,腿腳發軟?!?/br> 蔣郎君眼中又添一絲輕蔑,一撩衣袍,施施然走了。阿萁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又道:這人想必是個馬前卒,私下做不得主。 施老娘嘴中發苦,一口唾沫啐到地上,罵道:“天殺的,這賊胚要抱走咱家的下蛋雞?!?/br> 陳氏臉都白了,急道:“萁娘,怎生好?錢財各花用便好,家宅平安才是緊要,不如將香引賣與他,省得惹來禍事?!?/br> 阿萁一掌擊在案上,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么一個藏頭縮尾不知來歷名姓的人,耀武揚威跑到家中要買香引。今日縱賣了香引得了一時的安好,他日有人見咱們家中好欺,說不得也要欺上門來踩上幾腳?!?/br> 陳氏泣道:“這個蔣郎君背后定有倚仗,不然,緣何這般肆無忌憚?!?/br> 阿萁安撫陳氏,笑道:“阿娘,嬢嬢,他有依仗,咱家難道沒有依仗?!彼筒恍胚@蔣郎君背后立著的人能貴過憫王去,便是貴過憫王,還能貴過圣上。她原本對線香之功按到憫王頭上無感,今日卻深感是幸事。這些人,料錯了憫王與自家的羈絆,不知自家非但有香引,還有整個買賣的份子。 季四揖一禮,道:“小娘子,但有吩咐,小的水里走得火里也趟得?!?/br> 施老娘看阿萁半點不見慌亂,扯了她的胳膊到屋內,低聲問道:“你可是有什么后著?” 阿萁眨了眨眼,道:“嬢嬢,咱家也是有靠山的人家,近的有沈家,遠的有季侯和憫王,怕他作甚,有勢不借那是蠢蛋?!?/br> 施老娘卻道:“唉喲,縱有瓜葛,人情都是有借有還的,咱家沒底,只有借的份,沒有還的份,這不越借越薄。這沈家與咱家已算得通家之好,倒不忌諱這些,可這什么季侯憫王的,一等一的貴人,可不好失了分寸,留得人情用在要命的刀刃上?!?/br> 阿萁笑道:“嬢嬢放心,憫王為人很是有些意思,我看他行事雖有些荒誕,卻也看不得這種欺人之一,再說,我正要寫信給他呢,正好順道問他借些人來,扯張大旗嚇嚇這些將咱家當腳底泥踩的人?!?/br> 施老娘欣喜得意:“咱家竟還能給親王寫信?真是不得了,明日我要去你爺爺墳前讓他也高興高興?!?/br> 阿萁道:“我想了個法子,正要告訴憫王,也算有來有往,人情薄不了?!?/br> 第141章 鬧鬧紛紛 酒釀蟹滑,魚膾甜鮮,新米新炊,美酒就玉杯,雖無絲竹悅耳,但徐明府的小宴仍舊取悅了人客。 蔣郎君嘗了一筷子魚膾,食手手藝頗佳,片得魚片有如薄透有如蟬翼,入口即化,只余鮮甜在舌尖,他不由笑道:“徐明府甚知我心,我不喜rou肥膏膩,倒是喜愛魚蟹黃鮮美?!?/br> 徐明府的家仆上前為蔣郎君斟酒,吃膩了肥羊大rou才會深厭之,平家一月不一定能有油腥到肚,看見肥rou早就口中生涎。 徐明府執杯,道:“蔣郎君喜愛便好,這些不過粗食,農家嫌蟹rou少,嫌魚無油,你我生在錦繡堆中,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不知農家之所求?!?/br> 蔣郎君笑道:“徐明府身為父母官,心憂百姓那是應當的?!?/br> 徐明府掩袖:“慚愧慚愧?!?/br> 蔣郎君奉承:“當得當得?!?/br> 酒至半酣,徐明府示意家仆再為蔣郎君倒酒,不經意似地問道:“聽聞郎君來桃溪是為求購香引?” 蔣郎君斜睨他:“明府,怎得?你也要插手線香之事?” 徐明府笑道:“誒,這是商賈之事,又不曾違法亂紀,我插手作甚,只是,我知蔣家歷代居于宜州,家大業大,子孫各有出息,施家不過村野小民,不過,既是我治下之民,倒也不許他人相欺?!?/br> 蔣郎君冷笑一聲,道:“徐明府放心,買賣只講個你情我愿,我不過鋪開利害關系,陳數利弊,哪里會相欺。家中伯父也有吩咐,不可以勢壓人,施家一時不知所措,說要相商,我也與他家時日。何曾有欺?” 徐明府暗罵一聲“蠢貨?!泵嫔蠀s道:“線香出于憫王之手,圣上許下的幾張香引也皆握在憫王手中,不知轉賣他人可要經他之允?!?/br> 蔣郎君道:“凡是可買賣的,大都可轉手?!?/br> 徐明府笑著附和,道:“言之有理!再說天高路遠,憫王何等人物,豈會將區區農家女放在心上?!?/br> 蔣郎君笑著點頭,又道:“明府當了父母官,啰嗦了好些?!?/br> 徐明府臉上一紅:“為生民,甘之如飴?!?/br> 蔣郎君在心底又是一聲冷笑:沽名之輩。徐明府也在心中鄙夷,暗道:借你一用,探探前路是水是火,我再順便助你一臂之力。 幾乎一夜之間,人人都得知施家的香引值萬金。村中都知施家發了財,新蓋的屋宅何等驚人,那香坊熱熱鬧鬧,村后往?;膹U的小碼頭如今被修繕一新,三條小船你來我往,燕子穿梭般將線香送往各個寺廟。 然而,這遠遠不如萬金來得震撼人心,村人紛紛議論著萬金到底有多少,能換多少米,能買多少田,能傳多少代。 施家的遠親近鄰一夜間放下往日的小怨小節,親親熱熱地上門來,毗鄰的施大一家也收起了陰陽怪氣的臉,換上笑模樣,甜甜蜜蜜地喊一聲施老娘“嬸娘”,再親密地喊一聲陳氏“弟妹”,施家三媳又開始惦起過繼之事,趕羊似得將兒子趕去討好奉承施老娘。 便是陳氏的娘家聽得風聲蠢蠢欲動,陳老爹倒還按捺得住,讀書人富貴不能yin,怎能為幾斗米折腰?女婿家中既能發跡,更應一日三省吾身,富不能驕,勢起則不欺從,陳老爹想著怎么也要為女婿家立個家訓出來,身正方能幾世傳家。 陳大舅氣苦,他爹真是老背晦了,還自以為是地cao心起女婿家傳承之事,真是不知所謂。他與meimei家里翻了臉,苦于沒有臺階下,他爹身為老丈人,叫女兒女婿來家吃頓便飯什么的,他借坡下驢重歸于好,豈不是兩全其美? 陳大舅母的臉色也是陰陰晴晴也不好看,真是老天疼憨人,施家這一屋子,渾沒一個上得臺面,竟讓他們得了貴人的照顧,什么香引竟能賣得萬金。 那香坊她原就眼紅,私下偷與陳大舅商量,如何借借meimei的東風,被陳大舅罵了一通,還道:火旺之時莫伸手,meimei家的香坊剛立起來,結果還未知呢。 陳大舅母知道自己丈夫很有幾分見識,道:“同村偷去看了,說一派富貴氣象呢?!?/br> 陳大舅邊吃著酒邊冷笑,道:“現下當然光鮮,所謂萬事莫過頭,三妹家的線香顯見是過了頭,早晚要招事?!?/br> 果然,陳家就聽說市上香粉難尋,再有就要漲價,這價一高還有個什么賺頭?金雞沒有米糧喂它,也得餓死。不等陳大舅幸災樂禍,就有傳言有人萬金買香引,陳大舅一口血差點沒吐出來,真是事事不順。 他們夫妻兩眼掙得發紅,既想占便宜又想要臉面,指望著陳老爹……還不如黃氏呢。陳大舅母又想起女兒淑蘭,讓她隨著黃氏一道走一趟施家。 淑蘭雙頰通紅,坐那就是不吭聲不點頭,陳大舅母又氣又無奈又舍不得責罵,自己女兒養得精細,完全可以嫁得讀書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