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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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萁笑:“我只說,不過空話一句,不如過幾日我制幾把送去貴寺查驗,監寺焚香后覺得可行,再另行商議,如何?” 監寺笑道:“施主行事不焦不躁,甚合貧僧之意。施主香坊改日另制線香,一并捎來寺中,寺中香客幸許亦有可求?!?/br> 阿萁忙應下,送走千桃寺監寺后,阿萁去江家尋了江石,一道翻揀倉庫,檀香粉也有藏,量卻不多。 江石道:“桃溪沒有香行,要去宜州,檀好優次我卻不大通,這趟不如你隨我和阿煦一道去?” 阿萁扭頭看他:“江阿兄幾時去棲州?” 江石笑起來,不用多說一言,她便能知他的打算,遂答道:“陪你買香粉回來便去?!?/br> 阿萁又是不舍又是不解,問道:“阿兄,為何不等開春了再去?” 江石道:“一來入冬后得閑,二來我想年底,大凡過年節的,不拘哪州哪地都想著過一個寬裕年,這時去收貨,想來比往常更熱鬧些,就算尋常人家也想換點錢過年買塊肥rou買點油米?!?/br> 阿萁道:“但素,年底也更亂,咱們這邊家家戶戶都還算度得年日,到了年底也多賊騙呢?!?/br> 江石哪有不知此理,道:“富貴險中求,再說,棲州就沒有不亂的時候,十人之中,賊、騙、拐能占去三個?!?/br> 阿萁皺眉,道:“季侯贈我的健仆都有好身手,阿兄帶去幾個?!?/br> 江石笑看她:“不用,他們太張揚了些,不似市井雜流,我在桃溪尋得我阿爹的幾個舊識,有老有少,雖是雞鳴狗盜之徒,卻正好與棲州那塊合流。你不用擔心,我也雇了幾個亡命之徒?!?/br> 阿萁略略放下心,暫按下這話,知會了施老娘,叫上衛煦借了沈家的船去宜州。到得宜州不及看府城風光,匆匆到了香行,幾把香行的幾樣香粉搬了個底朝天。 香行掌柜苦笑,道:“先前我們賣香粉,除卻店中自用,尋常人家合香丸,壓香篆,哪用得這多許?!毕胂胗值?,“小郎君,這次仍按舊價,下次再來小店便要提價了?!?/br> 阿萁等人也大為無奈。 回途,衛煦忽問:“萁娘,沈家主那可有對策?” 阿萁嘆氣道:“沈家主的船客鮮有做香粉買賣的,縱有,也是各地收了貨賣去了禹京,如今禹京……”禹京再多的香粉憫王也能吃下去,哪還有余的分開她,再說,那邊還有她的份,真截了來,也是大鍋小碗都是自家的飯食。 江石道:“我去棲州時留意一下各種草香,別的許沒有?!?/br> 阿萁道:“倒是好的香料不缺,現在香坊里耗得最多的便是尋常供香,里頭松香木粉、藿香、艾雞骨香……反倒這些缺得得很,檀香、沉香用得少,反倒不顯,只是,等千桃寺開始供好香后就難說了?!?/br> 江石道:“現在正是緊俏時,聽說圣上線香的旨令已頒了下來,各地得聞后,定有一股風潮,過后,應當會有所平緩。再不得,托沈家主想想辦法?!?/br> 阿萁托腮笑道:“沈家主也在為這事奔走呢”又呢喃道,“也不知京中是個什么景況,唉!山高水遠的,縱得的消息也都落了一截?!?/br> 姬殷那邊已亂成一鍋粥,他行事高調張揚,又不避忌,保國寺何等人潮,線香一出一夜之間如一股狂風掃過了整個禹京。姬殷手底人才倍出,早比阿萁這邊制得貴賤各樣線香,一時間街頭巷尾、深宅內院、朝野上下皆在談論線香之利弊俗雅。 有文人雅士怒斥線香乃俗物,香雜味燥,無一絲靜心養氣之效,商賈信徒卻大贊線香乃虔誠通靈之品,更能感應明神。 不過,姬殷卻遇到□□煩,朝會一個御史直列了他數條罪,差點沒把姬殷的鼻子給氣歪掉。 第138章 逐利之蠅 攫民之脂膏而肥己。這是御史章進就線香一事摁在姬殷頭上的罪狀。 章進在朝會義憤填膺、正氣凜然、嗚咽哽咽,泣訴道:“微臣曾聞,野有農婦,衣不能蔽身,從食不能裹腹,上有垂垂老人待養,下有嗷嗷稚子哺,然,缸中唯有陳米一捧,農婦卻換香一束,供于佛前……荒唐至甚,悲涼至甚。攏息香不添陋息馨寧,卻累農家饑荒…然,朱門高戶,絲竹歌舞,憫王高床軟枕,食民之脂奉,竟無一絲憐下愧疚之心嗎?” 章進在那泣不成聲,姬殷直翻白眼,拿眼角余光去看他爹,線香姬景元還占著份子,莫不是光拿紅利,半點活也不干的? 姬景元一副線香與自己毫無干系的模樣,連那道禁香令都好像不是他下的,將臉一板,問姬殷:“憫親王,可有此事?” 姬殷咬牙切齒,姬殷無所畏懼,身為皇子,他不私交大臣,也無心私底爭鋒,雖有些悖逆,卻算得無欲無求,無欲則剛,有人敢將屎盆子扣在他頭上,他非得將那人的屋宅變成臭屎坑。 戶部尚書正隔山觀虎斗,想著如何趁此良機將線香收之國有,看姬殷俊秀無雙的臉上不見怒氣,反倒泛著冷笑,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姬殷先問章進農婦拿救命米換一束香,是真有其事,還是道途說。若是真有其事,那章進應責問天下道僧神佛,問神佛為何不點化其信徒,莫不是其愚堪憐不可度化;問道僧為何不阻這束血淚香,莫不是其誠當許正是佛家所求? 章進聽得都傻了,元祖起義時因為缺錢,掘墓倒寺,死人和僧人都睡不安穩,然而,時易事移,如今天下太平,佛家重興,章進百個膽子也不敢跟整個佛家為敵。他要是把佛家吸血信徒的鍋上去,明日保國寺高僧八成要坐化在他家門口。章進冷汗涔涔,姬殷那張昳麗的臉瞬時如同鬼剎。 姬殷尤不知足,想他橫行禹京,卻有人當他是個軟柿子,冷笑一聲,道:“御史風聞奏事,是為鳴天之不平,束權貴之用驕逸,這是為公之心,不過,章御史怕是不配,你風聞為得卻是你的私心。聽說你小舅子的小舅子開了一家香鋪,香丸以分計價,我還聽那香鋪里有丸什么夢周香,一分價計百文,一錢價計千文,一兩價計萬文。章御史你小舅子的小舅子的一兩重的幾丸香丸子能賣十兩,十兩銀卻能買我家線香近千支。敢問章御史,到底是誰攫民脂民膏以肥己? ” 章進氣喘如牛,抖如篩糠,指著姬殷怒道:“你這是狡辯,何況,我的小舅子的小舅子與我何干?” 姬殷看他幾眼,搖頭笑道:“章御史,這話說得就無趣了,有沒有干系的總是你門上客?!?/br> 章進腿一軟,整個癱在地上。 姬殷哼了一聲,似看一灘爛泥,姬景元瞪他示意他見好就收。姬殷正火冒三丈,哪里管這些,冷聲道:“說是為義,不過為利,你們哪家沒有鋪面田地租賃與他們,哪家沒有因著近鄰近親看顧幾分,既貴了就別論清字,好處得了,名聲得了,心照不宣,左右誰家沒有擠擠囊囊一屋子人要養,不搶不奪誰又說三道四。只是吧,這紅眼病卻是要不得,小王我不過多賺了幾兩金,一個一個不知懷著什么心思,跳起來為民做主,不過是王八看綠………” 姬景元忍無可忍拿起案上的一支御筆就朝姬殷砸了過去,在他頰邊留下了一道緋色的朱砂印,不見狼狽,反襯得他顏色如玉。 姬殷老實跪下,大朝會上無禮,活該他了倒霉,不過,無所謂,罵得痛快啊。 一個朝會,章進這個頑童捅了名為姬殷的馬蜂窩,蜇得在場之人滿頭包,加上姬景元上年紀,待子女更為優待,惱羞之下無一人討得好。 桃溪這邊,徐明府說到家書,閱后放在火上燒了個干凈,家仆今日去了千桃寺,回來巨細靡遺告寺中的各種熱鬧。 “這線香倒真是一只金雞啊?!毙烀鞲@種從來引商為賤之人都有些眼紅,道,“三家村的施家是如何得到香引的? ” 家仆道:“不是說憫王夜夢攏息香,出游遇見施家小娘子了,令她解惑,這才得已香成,因著這份機緣,憫王才與她一張香引?!?/br> 徐明府斥道:“胡編亂造之語?!?/br> 家仆撓撓頭,不解:“不真?” 徐明府輕蔑一笑:“憫王何等人物,己身雖無十分才干,也是龍子龍孫,王府之中難道連個調香的也無,還須外人為他解憂。怕是夜夢線香之事不過胡諂,制香人是施姓村女,只不過,憫王圖謀佳名,按到了自己的頭上,再補償村女一張香引。那施姓村女長貧乍富,心中非但無有怨言,反倒對了憫王感恩戴德?!?/br> 家仆小心笑道:“小的細打中了一番,那施家幾輩都是草根泥腿,祖祖輩輩都靠著幾畝祖田吃飯,如今真個是天翻地覆,買地辦坊砌屋。換成小的,做夢都要笑醒,如何不對憫王心懷感激?!?/br> 徐明府低嘆:“既說得道得多助,憫王背德狂妄之人,竟有幸得村女進獻香方,真是……” 家仆越發小心了,道:“線香被好些士人視為俗物,說穿不過商賈賤業,郎君似太過關心此事?” 徐明府冷睨他一眼:“你懂什么,線香狂斂天下信徒之財,又有圣上明旨回護,圣上對憫王的愛重由此可知。叔父等在信中道:東宮對線香知之甚少,與常人無異,可見圣上待東宮不似以前親密?!?/br> 家仆一愣,低道:“許圣上憐惜東宮體弱?!?/br> 徐明府搖搖頭:“太子體弱,長孫呢?”又恨恨咬牙,“也是天下之人無高正統,有奇方不獻于圣上或殿下,倒獻于憫王。 家仆一身冷汗,默聲不敢多言,心里暗道:她一村女哪得本事面見天顏啊,獻給憫王也不失為上上之選。 徐明府拿手掌拂了拂香爐上的輕煙,心頭好梗堵:“好運道啊?!?/br> 家仆躬身立在一邊,不敢問是誰好運道?施姓村女還是憫王。 徐明府又道:“可惜啊?!本€香得利之巨,看進眼里,實在放不下去,東宮其實也缺錢,要是有這筆錢,好些事都好動作,要是……可惜章進這個蠢貨不知是受了指使還是受了挑撥,早早將這事捅在風口浪尖上,眾目之下,再多的打算也得歇了心思。 家仆憶起一事,道:“郎君,有一事不知緊不緊要,施家小娘子小情郎江石與付家有交?!?/br> 徐明府笑他大驚小怪,道:“這事我如何不知,付和生熱熱鬧鬧出殯時,江石就在人群之中,一付家如秋草枯黃,不必再記掛心上?!?/br> 家仆彎腰稱是。 徐明府臥倒在軟榻上,合目小憩,家仆以為他入睡,待要避到屋外守門,聽徐明府自言自語般道:“也不知那香引可轉賣他人?” 家仆記在心里,悄聲告退。 施家正在為香材的事發愁,所幸沈拓幫她拉了一車,阿萁喜出望外,焦燥之心大大緩解,也有閑情翻香譜,看要術,想尋個法子來如何讓制香更簡快一些。 沒等高興兩天,江石將她騙到山溪那,從草木中翻出一朵黃燦燦的秋紅插在她鬢邊,道:“萁娘,我打算明日去棲州?!?/br> 阿萁撅撅嘴,道:“去吧去吧,我還能強留你不成,再說了,生了翅膀不飛,不成籠中雞?” 江石佯怒,直眉立眼的:“誰是雞?” 阿萁笑:“阿兄是要飛的,不是雞,沒見硬往自己頭上按的?!睆膽阎腥〕鲆晃飻S給江石,道,“喏,這是特為你制的,不知管不管用,要是不管用,勉強也能清心?!?/br> 江石接在手中,卻是一個荷口香囊,低嗅了嗅,似有艾草、、銀丹草的清香:“這是?” “聽說那邊多毒蟲,這是我翻了香譜依著方子調的,說能驅毒物,我試了試,好似有些作用?!卑⑤綔愡^來,有些猶豫,道,“只是,那邊的毒物跟咱們這邊毒物也許不是同個祖宗,就怕不得用?!?/br> 江石將香囊揣進懷里,笑道:“得不得用,都是我心愛之物?!卑⑤讲环判乃?,他也掛心阿萁,小別在即,更加懸心,呵囑道:“坊中人情,你歲小臉嫩,多多交給伯嬢作主,外頭大事,一時不能定奪的,多費些腳程去問問沈家主?!?/br> 坊中香工都是人婦,說話做事很有些葷腥不忌,阿葉曾聽了幾句,滿面通紅落荒而逃,還是施老娘趕來罵了她們一頓。 阿萁一一應下,她素來有自知之明,笑道:“我好勝,卻不爭強,遇到難事才不獨扛呢,” 江石哄逗:“是是是,小二娘向來聰敏不過?!?/br> 阿萁不高興:“敷衍?!?/br> 兩人互瞪幾眼,自個都覺得傻,你看我呆,我看你憨,撐不住笑出聲來。笑了半晌,才牽著手沿著山溪慢慢回去。 阿萁扭頭笑道:“江阿兄,你我都是勞碌鬼,不過,一個在家,一個在外忙?!?/br> 江石接口:“自然,你是那個里,我是那個外?!?/br> 阿萁疑他有調笑之意,輕擰了他一記,江石忙撒腿跑開,笑鬧間又走了一小段路,阿萁紅撲撲的臉上有著些些細汗。她喜歡這樣的小別,不要愁眉不展、哀怨凄凄。 第139章 乍富之家 阿萁仍不知外面的風雨,送走了江石,她每日都很忙,香坊中更是日夜忙碌,衛煦也忙,忙著將各寺廟訂的香分堆裝好,到了交貨之時,再押船送去。 施老娘也忙,家中還修著屋宅呢,泥工瓦匠兩頓飯食,再兼香坊夜工充饑的糕餅湯水,一日間就只在灶前打轉,陳氏守門看戶兼帶著小四娘,阿豆阿葉施進都在坊中忙碌。 阿萁坐在江家書房中,翻看著香譜與什么民間要術,試圖找出可用之處,只是,總靜不下心來。江娘子送來一碟子云片糕,一壺子清茶,笑道:“可是看得煩絮了?歇一歇再看?!?/br> 阿萁放下書,愁眉不展,又有些困惑,道:“伯娘,我賺了好些錢呢?!?/br> 江娘子笑夸:“萁娘真能干?!?/br> 阿萁卻嘆道:“先前我腰里塞著幾文錢時,就想著將來要是有銀錢,便可以住大屋,穿好衣,吃好食,讓爹娘好生歇著。我真有了好些錢,爹爹嬢嬢卻比先前還忙碌?!?/br> 江娘子一愣,掩唇輕笑,柔聲細語道:“伯娘不知道你家的銀錢怎么歸攏的,家用外用可分了開來?黃白之物不去花用,那便是死物,堆成金山銀山也如黃土黑泥?!?/br> 阿萁將頭埋進榻上軟枕中,紅著臉道:“伯娘,我就是那乍富之人,一慣一文錢掰成兩文花,哪怕腰纏萬貫也還是窮人家的念頭,怕缸中米空,怕匣中錢無……” 江娘子輕點了一下她腦門:“倒也尤可,勝過那些乍富之后揮金如土,一擲千金,那絕非長久之計。不過吧,過于省儉也沒必要?!?/br> 阿萁看了眼江家收拾得頗為雅致的書室,再看看江娘子的身上衣,江娘子在村中名聲不佳,偶在村中走動,村人看她打扮,背后多有閑言碎語,罵她敗家不持儉,江大圖她美色娶好了這樣的娘子,早晚窮得精光。 江娘子卻過得極為自在。 阿萁把頭從軟枕上□□,道:“伯娘,我想買幾個粗婦,嬢嬢太辛苦,一把年紀日日在灶前打轉,就沒歇的時候?!?/br> 江娘子道:“是該請幾個仆役做些雜事,你家現在事多雜亂。村中沒有牙郎,我讓你江伯父去桃溪時托了牙郎來?!备都宜团c江石的忠仆付小司兒被江石安排給了江泯,村中私塾都是農家子,江泯不愿張揚,才沒帶在身邊。付小司是個死心眼,他跟江泯后,江泯讀書時他就在旁邊添茶,寫字時就磨墨,江泯清晨去學堂,他就送江泯到村口,將晚就到村口等江泯歸家。 江泯似乎天生是個富貴命,多出一個小廝,他也沒有半點不適。阿萁看后佩服不已,施家萬事親力親為,全家除了阿豆,沒一個想著要人伺侯的。 施老娘聽阿萁說要買奴仆,老眼里又是高興又有點惶恐,人不值錢,稍有些家底的都會買個粗仆漿洗燒火,她只沒想到臨了臨了還有這樣的福氣,施老娘有些怕自己兜不住這等厚福,福氣有定數,擱在她身上多了,說不定子孫后輩就少了。 阿萁親昵地抱著施老娘的胳膊,笑道:“嬢嬢,外頭都有人拿話編排我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