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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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女一根筯,抹淚道:“管事治下極嚴,他既指了我待客,我要是慢了半分,說不得就要責罰?!?/br> 阿萁見她快要哭出,忍著羞澀不適,別別扭扭地洗了澡,換了一身干爽的衣物,齊身骨頭都舒展開來。院中正屋那早備下一桌酒菜,南北混雜,沈拓與江石等人早收拾一番,坐那等她。 阿萁各樣菜蔬嘗了嘗,侯府的食手手藝相當了得,咸甜鮮美,無不可口。幾人吃到一半,季長隨去而復返,白白胖胖的臉上卻沒個好顏色。 沈拓招呼他一同坐下,季長隨也不客氣,將屋中的兩個使女趕了出去,這才道:“沈郎君,日已擦晚,侯爺又有要事纏身,今日暫且不見你們?!?/br> 沈拓親為他倒了一杯酒,道:“無妨,季侯有事,明日再見也不遲?!?/br> 阿萁、江石和沈越翎三人偷偷交換了一個眼色,季長隨神色有異,眼中又有忿忿之意,要事之說顯是托詞。江石不著痕跡微搖了下頭,阿萁會意,照舊吃菜,時不時地照顧一下施進。 季長隨吃了一杯酒,看眼沈越翎,笑道:“小郎君又長大好些,不知可還記得我不曾?” 沈越翎記性極佳,笑回道:“這如何不記得,上次見阿伯是我已有七八歲,又不是三四歲無知小兒?!?/br> 季長隨的笑又添一份真:“那也有幾年了,難為你兒家竟沒忘掉?!?/br> 沈越翎理所當然道:“這如何能忘,再者,每年生辰,季侯有禮相贈,阿伯也都有禮相隨,我的那只隼兒還是阿伯送的?!?/br> 季長隨笑道:“不這一只隼罷了?!庇炙朴懈锌?,“日月織梭,今日恩情明日消,看似人之常情,卻不知世間珍重的人反倒不多?!?/br> 阿萁聽他話里有音,只不知這音從何來。 她看得出來,沈拓自也看出季長隨話中有話,季長隨自己也知失言,又吃了一杯酒,胡亂尋了一個借口告辭,離行壓低聲在道:“沈郎君,明日還有貴客至,你們上心些?!?/br> 第123章 憫王姬殷 侯府自雨亭檐垂千絲,輕風過,拂起漫漫清涼,當中軟榻上一個男子懶洋洋地倚靠在那,身上紅衣遍織金線,烏發間玉冠流光,眉目昳麗俊秀無雙,不論喜他厭他之人見了之后都不由感嘆一句:憫王姬殷端得一副好皮囊。 “人世間蠢物不知凡幾,如季侯這般蠢得超脫萬物的倒也少見?!奔б笠还歹r紅的雙唇,又長嘆一聲,語重心長道,“季侯,歲月催人老,再不成婚怕不是要一樹梨花壓海棠?” 季蔚琇輕咳一聲,反笑:“憫王孤家寡人,倒cao心我的終身大事來?” 姬殷眸光流轉,放肆道:“老頭要許婚,我隔日便行成婚大禮?!?/br> 季蔚琇笑道:“憫王大可跟圣上請旨一試?!?/br> 姬殷哼了一聲:“我一向識時務,這般不知死活的事怎會去做?你以為我家老頭跟你那廢物爹仿佛?你們那圣上明君,對我這兒子一向心狠手辣?!?/br> 季蔚琇默然無語,圣上沒有打死姬殷完全是慈父心腸,拳拳父愛令人動容。姬殷不婚不娶,聲名狼藉,大小朝會沒有一次御史不遞折狀告憫王行止不端、有傷斯文的。告姬殷的折子疊起來比屋還高,姬殷卻是不痛不癢沒有一絲收斂。 姬殷嘗了嘗手邊的茶粥,嫌茶不好,另喚了小茶童過來煮茶,又嘲諷道:“堂堂侯府,竟連好茶都沒?你爹雖然廢物一個,名與利都不曾掙下一點,季蔚明可不是池中魚,他執事時,莫非侯府也不曾寸進?” 季蔚琇笑道:“府中無好茶倒是慢待了憫王,再者,府上一府安逸榮華,全托圣上恩寵,既無建功之能,又哪有寸進之力?!?/br> 姬殷挑起長眉,又掃了季蔚琇好幾眼,搖頭道:“我先前只道你是一個蠢物,現在方知,你蠢得不可救藥?!?/br> 季蔚琇只是笑笑,由他譏諷,沒有還嘴的意思。 姬殷嫌棄道:“季侯十指壓針線,日夜為他人作嫁衣裳,只是,功成身退之時,不知可還有人記恩?我看你那倆侄兒肖母不肖父,心性不算上佳。你這般蠢物,別到頭竹籃打水一場空,里外不是人?!?/br> 季蔚琇仍不在意,道:“侯府是我阿兄的?!?/br> 姬殷擊掌:“真是兄友弟恭,季蔚明就算早死,也算此生不虛。我那太子兄長夜間輾轉,不知心中多少羨慕,大恨底下兄弟不似季侯這般蠢物?!?/br> 季蔚琇無奈:“憫王慎言?!?/br> 姬殷不以為意:“每每看季侯,我心中都頭詫異莫明,蠢不自知者比比皆是,蠢而自知者,世有幾人。季侯,不知你所思為何,所求為何?” 季蔚琇又嘆一口氣:“我與憫王如水中魚和空中鳥,縱是剖腹明心,又何解對方所求?!?/br> 姬殷笑道:“無妨,季侯仔細說說,你這尾水中魚是怎生作繭自縛的?不求盡解,只求半知?!?/br> 季蔚琇知道和他夾雜不清,道:“憫王還是見見我的小客,細說線香一事才好?!?/br> 姬殷往后一靠,整個人似癱流在榻上:“說起來,我和季侯似無深交,不知怎得尋到我的頭上,別是另有他意罷了?!?/br> 季蔚琇直言道:“不瞞憫王,線香之利若能盡攬,背后之利非我所能,我本不愿涉及其中,只是我也不過蕓蕓眾生一俗人,難免為金銀所動,想著多少分上一杯羹。季家孤臣,憫王自安,尋上憫王不是理所當然?!?/br> 姬殷偏了偏頭:“季家?”他秀美的面上起了一絲促狹,一絲惡意,道,“季家不過區區侯府,季蔚明雖在我太子兄長和我皇帝老子心里有一畝半分之地,然人走茶涼,他既身去,再多的情義早也要淡去。何況,你兄長先忠我兄長,后見形勢不對,又抽身而退,再拼死救駕,這這正正反反看似滴水不漏,有心人仔細一想,便知季蔚明打得什么算盤?!?/br> 季蔚琇垂眸,溫潤如他,也染上一絲無奈孤凄。 姬殷續道:“季蔚明也是煞費苦心,他保下侯府,又知道自己的兒子靠不住,將侯府盡數托給自己的蠢笨庶弟,而你,季蔚琇啊季蔚琇,內外cao勞汲汲經營,再將侯府交還給侄子。偏偏你大嫂和侄兒,量你狼子野心?!?/br> 姬殷沉聲:“這樣的侯府,也配與我姬殷為伍,不過,要是換作你季蔚琇,我倒覺得頗有可為之處?!?/br> 季蔚琇一愣,道:“多謝憫王高看?!?/br> 姬殷又懶洋洋道:“本王一向有愛美之心,男色更入我眼,季侯雖不算美人,卻如晚涼輕風,蘊微陽而兼秋涼,當珍之藏之?!?/br> 季蔚琇笑起來,道:“五王這是在調戲我?” 姬殷哈哈一笑:“豈敢豈敢,我要調戲于你,我怕國夫人進宮找皇后告狀。你這邊事了,我再拜訪國夫人?!?/br> 季蔚琇收起笑,道:“娘親這些時日幾乎長居別院?!?/br> 姬殷冷笑:“國夫人怕也是無奈,嫡子身去,兒媳長孫卻是爛泥扶不上墻?!?/br> 季蔚琇輕搖了下頭,他阿姨染疾而亡,兄長身去,接二連三失去至親,他娘親眼見蒼老,大有哀莫大于心死之態,也只在他婚事上心,偏他又三番四次推阻……時令事移,他大嫂原先也是秀美慧中女子,與他兄長琴瑟和鳴,不知怎的,改了樣貌。 真是只見桑田改,不知人心變啊。 季長隨早早侯在偏院外頭,等得阿萁等人起身,忙進來教他們言行舉止忌諱處,眼見四下無人,季長隨偷聲道:“大褶不差就行,五王雖有些……倒不重這些繁文縟節,也別自作聰明,那位看著和善,卻也有些喜怒無常?!?/br> 阿萁道:“長隨,我頭次見憫王,難保有不當之處……” 季長隨道:“放心,些許失禮五王有量,不會計較,回話別欺瞞便是?!毕胂胗侄?,“也別掏了心窩子,那不叫本真,而是憨傻?!?/br> 憨傻的施進思索半晌,心道:這季長隨說話一正一反的,到底要怎樣行事才不惹怒貴人? 阿萁笑道:“多謝長隨提點,我光腳的也不怕憫王這個穿鞋的?!?/br> 季長隨跌足,連連搖頭:“粗俗粗俗,你一小娘子怎好說這等不雅的話,穿鞋光腳的?!?/br> 阿萁吐了吐舌頭悶笑。 季長隨訓了阿萁,卻又兜回來道:“非但不雅還大謬,小娘子的線香可是一本萬利之法,自要有所主見?!?/br> 阿萁福一禮,真心誠意謝過:“萁娘多謝長隨提點?!?/br> 季長隨一抬頭,道:“應當的,你們是我家侯爺坐上賓,休戚相關……” 沈拓取笑:“長隨這口舌多年來還是惹人厭煩?!?/br> 季長隨本想反唇相譏,看看時辰不早,哼一聲,道:“不與沈郎君作口舌之爭,我們快去自雨亭,莫讓憫王與侯爺久等?!?/br> 第124章 幾分其利 阿萁短短十數年人生,從未見過生得比憫王姬殷還要好看、穿得比姬殷更加花枝招屏的人,一進自雨亭,袖口香風若有若無盈繞鼻間,金線織得飛鶴栩栩如生,眉如刀裁,目染桃花,顧盼之間真是萬種風情流轉,引得人心旌動搖。 季長隨眼看阿萁發傻,大急,偷偷拿指戳了她一記。阿萁回過神,雙頰漲得通紅,江石臉黑得快要滴出水來,這憫王生得不男不女,打扮也不男不女,小二娘竟還看傻了眼。 姬殷眼尖,和風細雨般:“季長隨,男女授受不清,你戳這位小娘子作甚?我要是她爹娘,非剁了你的雙手喂狗不可?!?/br> 季長隨苦巴著臉就要請罪,姬殷卻不再理他,笑問阿萁:“小娘子,怎這般看著我?” 阿萁一驚之后,后背起了一層白毛汗,她無比清晰地知曉:眼前之人能定人生死。自己若是一個不慎得罪人,誰知會招來什么滅頂之災。想著她也不知憫王喜好,不如實話實說,輕聲答道:“ 民女看憫王生得好看?!?/br> 她這話大膽直白,江石捏了一把冷汗,只想著憫王要是發作,如何能拼死護著萁娘脫身。 誰知那憫王聽了這話,非但不生氣,反倒面露得意之色,贊賞道:“小娘子質樸天然,眼光倒是不差?!?/br> 他這般厚顏無恥,饒是季蔚琇都暗暗翻了個白眼,借著飲茶遮掩了過去。江石沈拓等人不約而同,均想:這憫王果不太靠譜。 阿萁偷偷松了一口氣,經這么一著,反倒把原先的怯怕之心去了七成。 季蔚琇邀他幾人坐下,略說了幾句,便道:“閑話休絮,施小娘子,不如我們來談談線香之事?!?/br> 阿萁取過備下的匣子,將里面的兩種線香,并四樣香味一一取出來,拈出一支拿火折點然,熄掉上面明火,隨意往幾上的小香爐里一插,道:“回憫王與季侯,我的線香無他,唯簡便二字?!?/br> 憫王等得香燃至半,遂知曉此香的妙處,如今佛前供的都是丸香,一爐香,日夜不斷又能焚去多少?若是換成線香,做個大的香爐或是香槽,一次少說也能成插個上百支線香,一支香若是兩刻內焚盡,一日能焚去多少? “小萁娘,線香本價幾何?”憫王看著線香如同看著什么絕世美人,情深款款。 阿萁被他親密的語調嚇了一跳,哭笑不得間,斟酌道:“端看香材名貴與否?!?/br> 憫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又無所事事,吃喝玩樂風情雅事自也無一不精,香道雖非所長,卻也粗通,抽出兩種樣從中折斷,細細端詳后,妙目輕睞,笑道:“甚妙,來來來,我們坐下詳談?!?/br> 季蔚琇向阿萁等人使了一個眼色,反問道:“不如憫王意下如何?” 憫王笑得輕佻,卻問阿萁:“小萁娘是香主,少不得要聽聽小萁娘的主意?!?/br> 阿萁一眨眼,也笑道:“民女全賴季侯賞識才得見憫王,民女想由季侯做主?!?/br> 季長隨站在季蔚琇身后,看阿萁的眼光慈愛非常,真是個知進退的小娘子。季蔚琇既攬下這事,自然也不會推辭,剛要開口,憫王將臉一沉,冷哼一聲,與阿萁道:“聽他做得什么主,你家季侯不大聰慧,盡干蠢事,聽他做主還不如聽本王做主?!?/br> 季蔚琇溫聲道:“憫王,蠢鈍如我,縱是吃虧也自認是福,才更宜議事?!?/br> 憫王看他一眼,寬容有量道:“算了,也罷,季侯早早將人拘在府中,小萁娘先入為主,自是認你是好人,唉,須知人心叵測啊?!?/br> 季蔚琇吃驚:“在憫王心中,莫非我品性堪憂?” 憫王笑起來:“哈哈,算我失言,既如此,我也不與你們虛與委蛇?!?/br> 季蔚琇道:“憫王只管說?!?/br> 姬殷也真是不客氣,獅子大張口,半倚著軟榻道:“七三分就如何?” 阿萁睜大眼,又偷偷看了眼言笑晏晏的憫王,幾疑自己錯聽。連著季蔚琇端茶的手都抖了一抖,無奈道:“憫王,世間最難之事,莫過從無到有,七三……莫非是萁娘占其七,大王占其三?” 姬殷一拂衣袖,笑道:“從無到有確實艱難,但從一到二,從二到四,從四到無數卻是彈指之間。我對香道略有所知,這線香眼下自然稀奇,看透里頭的門道,仿制卻不難。屆時,制香者人所的一支線香,縱能生財也是有限。線香在本王手中是聚寶盆,在你們手中卻成不了如此寶物……” 季蔚琇駁道:“縱使在我等手中成不了聚寶盆,可憫王也一無所得,七三,未免小氣?!?/br> 姬殷秀美的長眉輕揚,鄙夷:“小氣?這線香在本王手中,再與天下千寺之中,言名皇家所供,民間不可仿制。季侯,還當本王小氣?” 季蔚琇忙垂瞼斂去驚喜,不動聲色道:“皇家所供?憫王想求圣上名旨?” 姬殷蹙眉,幽幽長嘆:“原來季侯也知其間的艱辛,小王這是拿身家性命去博?!?/br> 季蔚琇笑著道:“也不盡然,線香有利,中間可抽過、住兩稅,豈不是也為國庫錦上添花?圣上圣明燭照,說不得還有嘉獎?!?/br> 姬殷斜了季蔚琇一眼,道:“季侯,線香若是在千寺中所售,鋪陳之大非同小可,人手事務皆由小王所出,小萁娘袖手,就可白占三成利,美事一樁?!?/br> 季蔚琇笑道:“白占?況且萁娘有才干,桃溪乃至州府的買賣可以試著打理?!?/br> 姬殷微愣,看向阿萁:“小萁娘想要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