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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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萁心頭那些彷徨孤寡,聽了這些話,忽然間皆有了去處,可見天地間不是只她一個人有這樣心思,更何況,這人還是江石。 暢快間再看那藍天碧水,清風斜陽,無一不是如描如畫,無限美好。 江石看她雙眸重新點亮,唇角重又彎出了笑意,整個重又鮮活了起來,坐在船頭又明媚又愉樂,令人見了便心生歡喜。 阿萁將籃子中的清明草挑揀得干凈,舉起臉邊,笑問:“江阿兄怎么謝我?” 江石道:“小娘子好生賢惠,你要我如何謝,我便如何謝?!?/br> 阿萁學著江石的語氣,道:“也罷,暫且記下?!?/br> 江石笑搖頭:“你倒半點虧也不吃的?!?/br> 阿萁想想自己往日與江石針鋒相對,噗嗤笑了,又好奇問:“還沒到清明呢,怎就采起了清明草?” 江石答道:“昨日阿爹去鄰村幫別家殺豬,割了一刀好rou,回來又挖了好些春筍,阿娘便惦起做清明團子吃?!?/br> 阿萁戲謔:“于是,江阿娘便充起春娘來?!?/br> 江石無奈笑道:“阿娘不大認得清明草,卻愛吃清明果,因此,清明前后,阿爹總要割rou挖筍尋清明草做果子吃,不過,阿泯大后,還要做些桂花豆沙的。阿娘喜咸食,阿泯好甜?!?/br> 阿萁略有吃驚:“竟是伯父做果子?!?/br> 江石道:“阿爹早些一人過活,自會幾樣吃食,男人家力大,揉得好面?!?/br> 阿萁掩嘴吃吃笑,撇去心頭一絲異樣,轉了話頭,另說起別的瑣碎小事。 江石心道:真是個伶俐丫頭。 他阿娘鄉音不同,吃食各異,這二樣縱是有心想改,也非易事,終會在各處露出端倪,告訴你此人為異鄉客。 阿萁和江石一直消磨得日染紅霞。 江石才不得不將小船泊岸,將阿萁送上岸,下船時過岸邊草叢,順手cao過一只粉蝶扣在手心中。叫阿萁合攏雙手,小心送到她的手心。 白、粉蝶兒,田野山間不知其數,阿萁往常都是視而不見,江石扣到的這只,卻好似別有意趣,她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喘,合著雙手,感到蝶翅輕觸著自己的掌心,扇動間,心田有雨化水。 施家的一場爭端,對外瞞得死死的,也只施大家是鄰院,聽得一星半點,施小四施小五幾個又是愛聽壁角的,好事歹事都要支支耳朵。 施小八從幾個兄長那得知施家吵了嘴,跑去附在許氏耳邊傳小話。 許氏拍他幾下:“自家日子還不曾過分明,倒管起這些閑事來,哪家哪戶沒個爭端的?!?/br> 罵得施小八灰溜溜走了。 施老娘自聽阿葉擇了衛家,面上尋常,私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氣,自己這個孫女兒還好沒有糊涂到底,也比她那娘有些決斷。 陳氏過門這些年,年年月月彎著腰,難得挺直一次,卻是與她唱對角戲,若非她心下實是覺得衛家這門親可做,葉娘雖是個丫頭片子,到底還是自家孫女,不然依理,既陳氏不愿意,總要先行跟里正娘子招呼一聲,方是客客氣氣的處事之道。 只是這一招呼,他們兩家的婚事怕要懸在那。 索性拼一個要么做親,要么結仇,先將事按下。要是阿葉耳根子挺,不聽陳氏的,自是皆大歡喜;若她糊涂,聽了親娘的勸,擇了自己舅家。 施家也只得悔親,跟里正與衛小乙家好生賠罪。 卻不知里正娘子心明眼尖,離了施家時看陳氏神色不對,心疑陳氏心底可能不大愿意。人有遠近親疏,她雖與陳氏交好,又請陳氏教自己女兒針線,然而,這份情誼又如何與衛煦家相比。 她半看顧著衛煦長大,自是覺得衛煦千好萬好,陳氏嫌棄,她心里便也涼了好些,回家后又與里正說了詳細。 里正道:“施家的事,到底還是嬸娘做主?!?/br> 里正娘子卻搖頭,笑道:“你在外頭精明,于這上頭,還是不大通。陳氏是葉娘的親娘,她心里不愿意,雖然逆不得嬸娘,可這親事未免也無趣。她又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好好壞壞都在一張臉上,真個結了親,女婿上門,她作為一個岳母臉上沒個笑模樣,這如何讓人高興得起來?只盼她能想通透?!?/br> 里正一想,倒也是這個理:“你不如先等等,過幾日再去小乙家回話,免得施家生出變故,兩家生出不好的,同村住,抬頭不見低頭見。我是里正,大小也要擔些事,你既和陳氏有交情,又是阿煦的的伯娘,兩頭都有交情,不如你我先兜著底?!?/br> 里正娘子一想,道:“也罷,我也不愿他們二家結仇,過幾日再說?!?/br> 這一推拖,里正娘子看施家風平浪靜,沒有一絲多的風聲,心里便有了底,知曉施家還是心愿與衛家結親,想想不放心,又讓自己的孫兒借故尋阿豆玩耍,探探施家的根底。里正孫兒上門,兜了一捧干棗回去,還道施老娘待他親切,滿臉堆笑。 里正娘子聽罷,將心放回肚中,這才施施然去衛家回話。 可憐衛煦,等得發都白了,擔柴去寺廟里時都是魂不守舍,腳上打著飄,惹得寺中和尚取笑不已。衛小乙也等得心焦,想著莫非施家不愿意,又想想自家冷清,沒有什么可拿手之處,也怨怪不得。 衛小乙拍拍衛煦,先行安慰兒子:“阿煦,施家這親事,怕是不成,阿爹再給你另外尋摸個好娘子來?!?/br> 衛煦整個都蔫搭,沮喪問道:“施家推了親?” 衛小乙嘆道:“這都好幾日沒個消息,十之□□不成?!?/br> 衛煦張了張嘴,垂著頭避到屋中,從懷里取出一支還沒打磨好的簪來,香木是他在山中截來,花樣是他托寄住在寺中的書生畫的,拿刀一點點削出形,只還不曾打磨得光滑。他們這邊結親,兩家合意,男方須送女家一支簪子,定下心意。 簪子尚未得,心事卻已虛化。 衛煦捏著木簪,簪頭流云斜飛去,拖出萬般難舍心痛。桑樹下抬首采桑的葉娘,元夜流光飛舞里的葉娘,撩起面紗羞澀一笑的葉娘,她這般好,這般好,卻與他無緣。 衛小乙看兒子這心灰意冷的模樣,險些掉下男兒淚,都是他這個做爹的沒用,想說:要不拼著不要臉,再去求求施家。 衛煦苦笑,搶先道:“阿爹,這等事怎好強求的?!?/br> 里正娘子來時看他們父子愁云慘霧,幾只看家犬也因忘了喂,在那“嗷嗷”直叫喚,她還當衛家出了什么事,焦心不已,忙問:“家中可有什么不好?你父子二人怎這般形容?” 雙雙蹲在后院門品哀聲嘆氣的衛家父子齊齊抬起頭來:“大嫂幾時來的?”“伯娘怎來家中?” 里正娘子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道:“你們父子莫不是糊涂了,前幾日還托我問施家的親事,今今日反倒問我為什么上門?!?/br> 衛小乙納悶:“施家不是不肯嫁女?” 里正娘子大驚,以為他哪里聽得風聲:“你從哪聽得?” 衛小乙道:“大嫂這邊只沒好信傳來,顯是事不成?!?/br> 衛煦看里正娘子笑嘻嘻的樣子,心想:許是自家誤會了?這一想,心里躥出一條火,束手束腳地立在一邊,期盼著從里正娘子嘴里聽得好消息。 里正娘子暗擦一把汗,笑道:“喜事喜日傳才是講究,倒是我的錯,讓你父子等得心急,這事十成準了五成,剩得五成,便看你二人八字合不合?!?/br> 衛煦這一日真是又悲又喜,到了晚間仍舊心喜難抑,翻出一小壇素酒,跑去江家找江石對飲。 江石想著阿萁的異樣,心道:幸好好事終成。 第61章 合蕈買賣 煙雨朦朧三月天,春種方有秋收,三家村各戶人家都開始引水灌田,里正出面帶著幾個老人一道挑選良種,又與幾個富戶商議租牛耕地。 施老娘早早就借了里正家的牛,施家好些良田,施進一人哪里忙脫得開? 施大家人手倒多,前幾年時施大家忙完自家的,許氏便會遣兒孫過來幫忙,施老娘就備上好酒好菜作謝,只是這兩年施大家開始嫌棄施老娘小氣,除了飯食,別的報酬一個子也沒,他們去家做短工,還能得好些銀錢呢。 施老娘看施大一家,礙于臉面人倒是過來,卻不過過來應個景,干活別人一個頂他家三四個,吃飯別家三四個吃不過他家一個。施老娘豈是肯吃這種虧的,皮笑rou不笑地拒了施大家的好意,寧可請人對付農忙。 今歲阿葉和衛家定了親,兩家去寺中合了八字,都是吉好,衛煦親手磨的簪子被阿葉藏在箱籠里,夾在衣服層中,無人時再獨自躲在屋中攬鏡比劃。 衛家沒有多少田地,衛煦又有心討好岳家,順道多看看自己的未婚妻,和衛小乙早早打理好自己家的田地,樂顛顛地就跑施家幫忙去了。 施老娘待衛煦那叫一個春風十里,衛煦一來就樂開了花,家中好食都先盡著孫女婿,又想著孫女婿來家幫忙,親家衛小乙一人在家定胡亂對付飯食,因此,施老娘做飯時連著衛小乙的那份也給備了下去,裝籃子里叫衛煦給他爹送去。 衛小乙白吃了幾頓飯,心里臉上都過意不去,眼瞅著施家整好田,戴一頂破斗笠跟著來幫忙。施老娘客氣幾句,大方領了情,反正結了親,再推也未免見外。 衛家來幫忙是情理之中,江大和江石父子來自發來相幫,倒讓施老娘吃驚不已,連連搖手不受。衛煦在旁攛掇,道:“嬢嬢,咱們家和阿石一向親近,阿石家那點地也打理好,讓他出一把力氣,省得他沒事可做?!?/br> 施老娘笑道:“胡說。怎會無事做,野地有菜,水里有魚,大郎又拉得弓,春日也獵得鳥雀,扒拉來都是銀錢,不好誤人正事?!?/br> 阿萁躲一邊搖頭,她這個姊夫原先以為是個結巴,結巴不是真,臉皮卻著實厚,一口一聲咱家自家,哄得施老娘心花怒放,全家往后排靠,惹得她爹肚里都冒酸水。連著陳氏,私心覺得衛煦不如自家侄兒,奈何木已成舟,捏著鼻子也認了。 江石看到阿萁悄沒聲站一邊又是嘆氣又是搖頭,暗笑不已,收回心神正色對施老娘道:“不瞞伯嬢,我和阿爹來幫忙,一來是兩家情意,二來,我還有事求伯嬢呢?!?/br> 施老娘笑道:“你莫哄我,你們年輕后生,能有什么事求我這個老枯朽的老婆子?!?/br> 江大和施進坐一處,插嘴笑道謝:“施伯娘,大郎是真個有事相求?!?/br> 阿萁兩眼一亮,想著許是合蕈的事,果然,江石道:“我聽施伯嬢擅認各種菌菇,有毒的沒毒的,無一認錯的。我與江富戶合伙做合蕈的買賣,在村里收買新鮮的合蕈松蕈,只這緊要的一節沒人把關,就想請施伯嬢幫忙搭手?!?/br> 施老娘笑橫一眼阿萁:“可是你這丫頭在外夸口?” 阿萁連忙喊冤,道:“真不曾夸嘴,我只說我撿菌子的本事是嬢嬢教的,江阿兄便將主意打到了嬢嬢的身上?!?/br> 施老娘本就好攬事,家中將要添丁,又要好大一筆銀錢,應下這事也好得點添補,遂笑道:“你要是不嫌我老婆子年老眼花,我便應下這事?!?/br> 施進擔心施老娘辛勞,道:“阿娘年事高,在家里歇著才是?!?/br> 陳氏附和著點頭。 施老娘卻道:“人啊不能不動彈,一不動彈人就木了,這手腳一木,離死也不遠了。再說,就挑挑菌菇能有什么辛苦?!?/br> 江石揖禮道:“伯嬢只在院中坐定,看看收買的菌菇里有無毒物,過秤挑揀自有我阿爹呢?!?/br> 施老娘拍腿道:“侄孫兒體貼,這事伯嬢準應下,你那邊張開了攤子,我立馬上門去?!庇中蟮?,“大郎好福氣,養了這一對好兒郎,還怕家業不興!” 江大得意大笑,謙道:“伯娘過獎了,哈哈,不過,我家大兒和小兒確實出息,哈哈!” 施老娘心中感嘆,真是命中有時終將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江二家為著幾畝田地,舍了這個兒郎出去,怕要悔得腸子青。 施家的田地眾人搭柴火焰高,江大父子、衛煦父子,再兼一個施進,都是青壯,伴著絲絲春雨和春燕白鷺,不過四五天的時日就插好十幾畝水田。施老娘領著阿萁姊妹早晚兩頓好菜好飯,中午又揉面蒸糕煮各樣甜湯,再一一送到田間。 農事一了,施老娘又買了酒菜好生招待了一番。 施大一家聚在院中吃飯,聞著鄰院rou香,大為沒滋沒味,施小二挑著一筷子腌菜,抱怨:“小嬢嬢家寧可請些外人,也不愿叫咱家幫忙,爺爺和小爺爺還是親兄弟呢?!?/br> 許氏嘆口氣:“你連自家的地都沒理完,哪得空說嘴?!?/br> 施小二笑道:“嬢嬢,我這不是想著兩家親戚,倒不如外姓親近,說起來,還是小嬢嬢看上咱家,心里不得勁?!?/br> 許氏道:“往年你們去幫忙,抱怨腰酸背痛,只混個肚飽,如今不用你們幫手,又生出這些口舌?!?/br> 施小二道:“往年也沒見小嬢嬢舍得這些大魚大rou?!?/br> 許氏瞪他一眼,不愿搭腔。 施小八側耳聽著鄰院傳來的香氣熱鬧,用牙咬著筷子,生出各樣念頭。 江石合蕈說是與青娘子合伙,出面出銀的卻是江葉青。 江葉青生怕自家吃了虧,尋了里正做中間人,寫好條款契書,私下與江石道:“小族叔說是與我娘子一道做買賣,實則還是與合伙?!?/br> 江石哪里會認,笑道:“侄兒,你與侄媳夫妻情深,愿意出面代為料理,這是你們夫妻屋里頭的事,不與我相干。我買賣得了銀,只認侄媳,不認你的?!?/br> 江葉青皺眉思索:“這般說來,我是半點好也沾不到手里?倒是白費心力?!?/br> 江石道:“侄兒這話大是不妥,你與侄媳一體,她的難道不是你的?怎沒有好處?” 江葉青半斜著眼,偏歪著嘴,將手一背,搖頭嘆息道:“罷罷,左右上了賊船,退又退不得,只得將就?!?/br> 江石又請里正招集村中各人,將收蕈之事說與各人知曉,無論哪家采菌蕈都可賣與江家,開傘的不收,污爛的不要,銀錢不佘不欠,過秤便結。一時全村沸騰,各人交頭接耳驚訝不已,停半刻,眾人紛紛上前七嘴八舌上問價問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