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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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指了下門外:“我聽見砸門,穿衣服出來,你就跟行李躺在門外走廊上了?!?/br> 時亦:“……” 大概是怕他不信,袁牧特意補充:“墻上還拿粉筆寫了救命?!?/br> 時亦:“……” “紅粉筆,字特大?!痹寥龤?,“你現在出去看,墻上還有呢?!?/br> …… 來河高的相當長一段時間,醫務室門外走廊上血紅的救命兩個大字都給時亦的身心造成了相當不小的沖擊。 尤其剛拔了針從醫務室出來的時候。 憋了半個月的雨終于瓢潑灌下來,走廊的窗戶沒關,風太大,飄進來的雨把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抹成了一團。 大半夜,學??帐幨幍?,緊急通道的指示牌亮著綠燈。 慘白的閃電底下,“救命”兩個字糊著往下驚悚地流著紅湯。 時亦沉默著,對著眼前的墻面震撼地站了三秒鐘。 雨還在囂張地往里飄。 他果斷過去,把走廊的窗戶牢牢鎖死,退回醫務室,順手把門掛了反鎖。 為了防止第一天來報道的小同學就把自己餓死,校醫走的時候還特意給他留了點口糧。 時亦繞回床邊,對著那一袋餅干、兩根火腿腸坐了一會兒。 實在沒胃口。 這會兒倒是不熱了,但胸口堵著的東西也沒松快多少。 最多就是從糟爛的一團變得緊實了點兒,沒那么占地方,可還硬邦邦梗著難受。 雨下得挺兇,噼里啪啦地砸窗戶,估計是要把這半個月攢的都下個夠本。 時亦敲了支葡萄糖,兌了水,囫圇灌下去。 有點齁,胃里抗議了一會兒,又被接連幾口水灌得委委屈屈老實下來。 時亦打開行李箱,翻出洗漱杯漱了漱口,繞回床邊。 手機還能用,就是比之前更慘烈了點,原本的裂縫邊上又添了兩片蛛網似的紋路。 時亦不太想回憶墻上驚悚的兇案現場,念頭稍一停滯就遠遠繞開,看了看未讀消息。 他眼前一黑的時候還沒跟程航吵完,估計是把他嚇得不輕,消息里大半都是對方發過來的“臥槽大哥你怎么了”、“爺爺您理理我”、“祖宗我錯了”之類的廢話。 他先給程航回了兩條消息,正要再看看其他的,手機忽然嗡地一聲震起來。 時母的電話。 可能是因為剛才暈的那一會兒,他到現在的思維都有點不順暢。直到看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才想起自己到現在都沒跟家里聯系。 暫時屏蔽了程航繼續瘋狂刷屏的短信,時亦喝了口水,接了電話。 “小亦?” 沒預料到這次能打通,電話接起來,對面的聲音還有點遲疑:“到學校了嗎?” “嗯?!睍r亦答應了一聲。 “路上順利嗎?”時母的聲音跟語氣都挺輕,“你爸他脾氣不好,你別往心里去?!?/br> “我沒事?!睍r亦說,“不早了,您睡吧?!?/br> 他的話聽不出什么語氣,時母猶豫了下,才繼續往下說:“就睡了,你也照顧好身體,有什么事跟爸爸mama說?!?/br> 時亦:“好?!?/br> “聽說那邊治安不太好,平時盡量不要出校門,多加小心?!?/br> “嗯?!?/br> “有什么不習慣的就跟家里講,生活費都存在卡里了,不夠記得說?!?/br> “好?!?/br> …… 母子兩個的對話多半都是這樣,再多說也得不到什么特別的回應。時母頓了頓,又叫了他一聲:“小亦?!?/br> 時亦沒說話。 “到了學校,好好學習,跟老師同學好好相處?!?/br> 時母放軟語氣:“別再惹事了……” 可能是因為隔著電話,時母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還要小心翼翼不少。 時亦攥著手機,看著窗外深沉得能把人吞沒的夜色。 忽然有點喘不上氣。 電話兩側都安靜得過了頭,時母像是也忽然察覺到不妥,有點急:“小亦,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睍r亦說,“我不惹事了?!?/br> 雨水撞在玻璃上,砸下來,在窗臺上摔出一片水花。 手機關機的畫面短暫地顯示了幾秒種,屏幕徹底黑下去。 時亦扶著桌沿,把書包扯過來。 他彎著腰站了一會兒才蹲下去,從書包里翻出了副黑框的平光鏡。 眼鏡還是程航給他的。 半吊子心理醫生笑嘻嘻地繞著他打量,努力游說他把名字填到什么亂七八糟的醫患聯誼表演名單上去:“演一個吧?就演書呆子,坐最邊上一直看書就行。特簡單,誰都礙不著,臺詞都不用……” 時亦把眼鏡握在手里,走到鏡子邊上。 又厚又沉的純黑框,簡直傻到極致,戴上眼睛就跟著小了一半,連眉毛都能遮得看不著。 鏡片還他媽反光。 也不知道是程航從哪個十元店買的。 時亦看了一會兒鏡子里那個同樣傻逼的自己,閉了下眼睛,繞回床邊仰面躺下。 醫務室的床使用率不高,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換過,硬邦邦地把人接住,嘎吱嘎吱晃了兩聲。 天花板攏著臺燈暗淡的光暈。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四周安靜得過了頭,除了空調來回折騰風速的動靜,就只剩下掛鐘一成不變的咔噠聲。 時亦伸出手,讓那一點兒光落在掌心。 老式的白熾燈,光澤偏暖,安安靜靜地生出點盈滿手掌的柔和錯覺。 他看著掌心貼著的那兩片創可貼,扯了下嘴角,五指屈起攥了下。 光線順著指縫滑落,掉在地上。 根本什么都沒有。 扯淡。 第3章 雨下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袁校醫踩著晨光回醫務室的時候,不愛說話的內向小同學已經沒了蹤影。 行李都帶走了,吃的沒動。 屋子收拾得挺利落,床平整得跟沒人睡過一樣,柜子上那盆干得打卷的綠蘿從葉子到根澆了個透。 袁校醫挺欣慰,脫了外套,打著哈欠出了醫務室。 然后對著墻上兩個已經干涸了的、仿佛被什么怨鬼附身了的潑墨新造型血紅大字,陷入了更加深刻的沉思。 河榆一中是所不錯的學校。 至少看起來很像樣子。剛修的嶄新校門,前兩年搬的新校舍,從校舍到設施都用實力寫著闊氣。 體育館,籃球場,按年級分的教學樓,該有的一應不缺,宿舍樓在最邊上,外頭一水兒的空調外掛機,氣派地分了好幾棟。 從邊上那條路過的時候,時亦還是沒忍住,往最后緊挨著墻的那棟宿舍看了一眼。 “看宿舍嗎?” 旁邊的中年老師笑瞇瞇問了一句,給他介紹:“高三獨立出來了,最后那棟就是高二的。兩人一寢,有特殊情況可以走讀,得辦手續?!?/br> 他來接時亦的時候已經聽主任大略說過情況,看著面前戴著眼鏡格外悶聲老實的學生,還有點不太能對得上號:“趕在開學前辦能簡單點兒,得有病。沒病就說神經衰弱睡不好,能開出病假單就行了?!?/br> “……不用?!睍r亦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開放的班主任,“謝謝萬老師?!?/br> 萬老師笑著擺了擺手。 高二年級二十多個班,帶他的是九班班主任,姓萬,叫萬永明。 時亦對轉學的事沒任何興趣,就在時父跟他說學校定下來的時候聽了一句,對班級老師更不了解,但班主任好說話總算是個難得不錯的消息。 “你報到晚了,不然還能挑挑宿舍?!崩先f跟兩個路過的學生打了招呼,領著他拐回了教學樓,“學校原則上不讓用手機,晚上九點關校門,十一點查寢封宿舍,有違禁品都沒收?!?/br> 他站在辦公室門口,一手掏鑰匙,看了看時亦還不大好的臉色:“眼圈這么黑,昨晚沒睡好?” “沒有?!睍r亦腳步停頓,閃開了他往自己肩膀拍過來的手:“復……預習?!?/br> 老師的態度和藹得過了頭,反而不大容易適應。 時亦扶了下眼鏡,跟著他進了辦公室,找了個離辦公桌稍遠的地方,目測過距離,又往后退了半步。 “喜歡學習是好事,但也要勞逸結合,不然身體容易吃不消……站這么遠干什么?” 老萬找出他的成績單看了看,嘮叨了幾句,一抬頭愣了,朝他招招手:“來,還有幾個字得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