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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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九歲起,譚美欣就把他兄弟兩個分隔得涇渭清明,仿佛怕鐘洲衍的戾氣侵涉到仔仔的空間。一左一右的分開,從樓梯上去的花盆線為界。關懷亦以此為界。 反正鐘洲衍每次回來自覺往左拐,被隔開的世界又能奈何,并不稀于越界。 回到房間,單手摳解著紐扣,另一只手配合著褪下長褲,預備進去沖澡。 譚美欣打來電話:“今天晚上我飯店這邊有晚宴,你和仔仔收拾下,我讓老陳接你們過來?!?/br> 鐘洲衍把襯衣往床上擲,露出健硬的身軀,應道:“我去不了,讓阿姨幫他收拾,老陳送過去?!?/br> 譚美欣語調斂起:“澤鈺才回國,正在老太太的跟前轉著。這當口你別又出什么岔子?” 鐘老太爺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鐘洲衍的爸爸鐘宇,一個是次子鐘辰。 鐘澤鈺是鐘氏二房的少爺,也就是老太太最寵愛的次子鐘辰家的,比鐘洲衍小一歲的堂弟,在國外念高中,很是嘴甜。 但再嘴甜,也難擋老太太心目中長房長孫的位子。鐘洲衍平淡道:“有點事要辦。周末我會去看他們?!毖援厭鞌嘧哌M浴室。 數分鐘后沖完澡出來,從抽屜里取出兩只黑色的格斗護腕……看見角落一把德式的彈簧刀,默了默,又塞進褲兜。 * 5點半多點,許鹿鳴回到家。 晚飯曹冬梅做了海鮮面,面是樓下作坊里買的手打面條,勁道十足;白菜木耳胡蘿卜切成細碎的絲,水粉勾芡高湯,添少許食醋,再加上鮮蝦和海蠣。色香味俱全,是曹可妍和司馬益兩個最愛吃的一道。 飯桌上每個人面前都盛了一碗,許鹿鳴吃得用力。 她爸爸司馬達看她這兩天形神俱不對的樣子,打問道:“鹿鳴最近在忙什么,早上下午都看不見人影子?!?/br> “吸溜——”曹可妍和司馬益吸了半口面條,聞言頓住,兩雙眼睛虎瞪瞪地眨巴過來。 許鹿鳴瞥一眼,就猜得他兩個心里琢磨什么,準是當自己忙著早戀了。 許鹿鳴答說:“在一家面包屋打暑期工,薪水兩千一百五十塊,白天都要上班?!睌底植桓艺f太高,說高就顯得假了,老司馬達又要瞎擔憂。 果然司馬達看她頭發衣服上確實沾著奶油面粉一類,就舒口氣道:“找點事學點經驗是好,但也不要太累了,太難做就不要硬堅持?!?/br> 許鹿鳴點點頭。那邊兩個小嘴一蠕,又開始低下頭專注吃面條。 吃完了飯,曹冬梅見她累,也沒叫她洗碗,自己洗了。一邊在廚房里給季蕭蕭煮紅棗湯,預備等會兒給送學校去。季蕭蕭每月姨媽期都痛經,和曹冬梅遺傳的,一吃紅棗湯就好。 許鹿鳴才從衛生間洗完頭洗完澡出來,陸陳的電話便打過來,叫她出去。 許鹿鳴說很累了不想出去,陸陳在電話里的聲音就充滿幽怨,說他的幾個同學今晚都在,許鹿鳴你不來,都當我沒女朋友了。 許鹿鳴想想也是,這樣談戀愛好像也說不過去,就跟陸陳約了時間和地點。 換上一件純棉t恤搭雪紡短裙,正扶著玄關穿鞋,手機里響起短信提醒。打開來看,是一個初三小男生發的,問:“魔女jiejie,今晚接不接單,幫忙送份夜宵,30塊?!?/br> 許鹿鳴的手機號碼不少人知道,因為她有在h市的中學生貼吧里發過一回帖子,id叫“呦呦小魔女”,個人簽名是一句暗語:“魔女宅急送,專業解決學習小困難?!敝饕菫榱颂岱酪恍iT蹲守學生論壇窺屏嗅味兒的龜毛老師。 所以該懂得的都懂。 這個男生正在追一個高一的他校小學姐,找許鹿鳴傳過幾次東西。那女生就住在許鹿鳴要去的織衣街附近,走路十分鐘到小區,許鹿鳴就答應下來:“幾點,在哪見?” “9點到9點30分以前,我打電話把東西給你?!?/br> 許鹿鳴回:“ok?!闭舻羝聊?,看到手機里新存的電話號碼,上邊那個孤獨的單字“衍”,她默了默,就刪掉了號碼出發了。 第九章 狼吃沒胃口的羊 織衣街什么都有,港式燒鴨、魚蛋粉、煎餅果子、奶茶、大烤串,一到晚上或者周末就很多中學生云集,尤其是這樣悶熱的夏天,在家待不住都跑出來晃兒了。 許鹿鳴和陸陳約好在海鮮排檔門口,除了陸陳、張宗他們職高三年級的幾個兄弟,還有丁麗和另兩名女生。 許鹿鳴挨著陸陳坐在一塊兒,好幾天沒見到人了,感覺還是跟自己男朋友待在一起最舒服,陸陳從來就不會用奇怪的態度對自己。 幾個人點好燒烤,又各自要了冷飲喝著,七點剛過,正是這條街上人多的熱鬧時候。 忽然兩輛前后座都載滿人的摩托車從跟前開過去,跳下來六七個社會裝扮的男青年,染著黃的、白的頭發,胳膊上刺青,手持木棍或酒瓶。 許鹿鳴看到他們歪歪斜斜地一群,往對面的煌港巷里走。 織衣街是條老街,煌港巷雖然鄰近,但正好要拆遷,鬧市中心短短的一截,路燈暗、人流也少,平時各個中學需要拍板磚干架之類的活兒就都往這來,但這幾個明顯已不是學生了。 張宗覷了一眼,八卦道:“黃偉這群又要打架了,這次是跟五中的打?!?/br> 陸陳挑起眉頭:“你哪門子知道?跟五中的有什么好打?” 陸陳理著短寸,灑脫俊毅,他和張宗幾個也是有混場子的,但他們一般就只是玩,不怎屑于參與打斗。黃偉是從職高畢業出去的前兩屆校霸,現在已經算個社會小混混了,底下馬仔養了好幾個。 張宗答說:“聽說是五中一個小子打了他們手下弟兄,一人單挑了四個,黃偉不滿,前幾天都帶著人在打聽,今晚上大概就要解決這個事?!?/br> 五中是眾所周知的h市貴族重點高中,但不是有錢就可以塞進去,里面隨便一個中等生的成績拉出來都很能打。所以就顯得五中的和外面有些格格不入,別的學校一般不主動去招惹,但若招惹上了,五中的輕易也是不好收場,所以很少聽說五中的和誰誰打架。 屬于季蕭蕭的學校領域,許鹿鳴不感興趣,低頭吃東西。 陸陳給她遞了個烤生蠔,剁碎的蒜蓉與姜末混淆,陸陳給她沾了醬才遞過去,鮮香味誘人。許鹿鳴吃得滿意,就給陸陳也卷了兩串孜然金針菇,她就是很寵自己男朋友。 陸陳的兄弟看到了,在旁邊瞎起哄:“你們兩個要不要這樣???陸陳你以前可沒對其他女朋友這么好過!” 陸陳聽罷蹙眉,用瓶蓋擲他:“要死,以前是以前,人都是會變的!” 瓶蓋掠過丁麗與另兩名女生的上方,丁麗看過來,陸陳眼神些微避開,錯過去不知道看向哪里。 許鹿鳴之前都沒關注過陸陳的過去,反正從認識起就自然而大方地相處著。陸陳從來也沒說過要吻她,就每次牽她的手,扣著手指頭玩,但分明陸陳不像是個這么單調的人呀。 她這時便被挑起了好奇欲,問道:“陸陳,你以前都交往過誰?” 夜燈下她的臉像蘋果,似乎平凡無奇卻又分明不一樣的味道,其實一開始兄弟幾個也奇怪,陸陳怎么改的口味。 但現在……嚴朗插話道:“談過好幾個,不過遇到你,他算是最認真了?!?/br> 另一個也說:“許鹿鳴,你就是個寶藏女友啊?!?/br> 許鹿鳴雖然長得一般,但不知道為何就是討人喜歡,一時陸陳的幾個朋友都附和起來,紛紛調侃起許鹿鳴的好。 對面丁麗低著頭,劉海遮住眼簾,和鄰座的女生討論著美甲,仿佛置身其外淺笑。 陸陳頓了下說:“以前過去的老提做什么?那時候誰都不懂事,在一起不開心就散了唄?!闭f著坦蕩地攬了攬許鹿鳴的肩膀。 許鹿鳴本意就沒想追究他,誰計較過去了,看現在。叉了顆花枝丸噎他嘴里。 視線抬起,卻看到對面馬路上一道已然算是熟悉的頎長身影。 ——那個“衍”。 之前每次遇見他,不是穿干凈講究的襯衣搭長褲,就是一襲跆拳道服,高大身軀健瘦而英挺,仿佛英倫城堡里一個不沾煙塵氣的高貴王子。今晚他換了件深灰的t恤,手腕上落兩個黑色護腕,休閑短褲,黑面白底鞋,倒別有一番貼地氣的雋逸。 卻異常的冷。 有如刀削玉鑿般的五官,濃眉下眼簾半瞇,正在抽著煙,茫望遠處的天空,又忽而垂下來。 竟然看出一種孤寂的味道,那種孤寂,就仿佛他未曾觸及過溫暖的界限。 真是不理解,要是許鹿鳴有這么多錢,她想她一定會身心都充滿富足的。孤寂是什么,一定是個屁。 許鹿鳴猜這個“衍”,大抵是個不擅于表達與融入的人,就像那天女生問他:“你為何對我這么好?”他答話竟然是看著對面呆板的磚墻說。 ……對女朋友的情話,難道不應當是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嗎? 不曉得那么高傲的家伙跑這來干什么?想到張宗說的五中男生打架,猜他總不至于就是五中的吧。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許鹿鳴便收回目光。 陸陳見她發呆,問道:“喂,又在走神了?丁麗說你在給一個自閉的男生當伴讀,也不怕我吃醋?!?/br> 許鹿鳴回答說:“就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傻小子,傻子的醋你也吃?我都在想不做了?!?/br> 陸陳知道她要賺暑期錢,許鹿鳴的打工,他并沒說過阻止。覺得她能做點自己喜歡的挺好。 不了解什么叫阿斯伯格,就應道:“那得看他長怎樣,長得帥還是得揍。改天你把他帶出來遛一遛我看?!?/br> 許鹿鳴說:“你不會真打他吧?譚阿姨可是把他當成寶?!?/br> 陸陳:“笨,是幫你收拾,不收拾服帖你還怎么賺薪水?” 許鹿鳴是信他不會真打,反而鐘雁辭從來也沒有過朋友倒是真的。想了想就說:“到時候再看,你記住不能欺負他就是了?!?/br> * 夜里八點三刻鐘,鐘洲衍在對面路燈下吸著煙。這已經是今夜的第四根了,他很少有這樣猛的吸煙,除非遇到觸及舊往的事。 除非,挑撥他隱忍底線之外。 夜的黑色容易把人的靈魂溶解,當罪惡與黑暗融合,白色不再掙扎,就仿佛能置身世外。馬路對面一個初中生少年買了兩杯燒仙草,把吸管插好了遞給女生,女生吸了一口,笑容很甜。 仿佛多久以前的另一幕場景,屬于孤索世界里的一道純摯溫暖,卻被血滲透。 透過那依稀的笑容,對面燒烤攤位上,兩張并起的折疊桌旁,那個短發的少女,亮澤發絲在夜色下打著微光,她好像笑起來很快樂,手上的竹簽給同桌幾個分配著食物,她身旁的那個應該是男友,長得還不錯……那樣普通的水準還能早戀嗎? 發絲撩到那個男生的臉上,可看見男生微微俯向她的頭頂,目光中有安然的歡喜,仿佛有親吻的念想卻對她刻意釋淡。 當一只被狼生出厭煩之心的羊,總是頻繁出現在狼的面前,盡管那時狼沒有食欲,也會為了使耳目清凈,而一口把羊吃了。 鐘洲衍漆黑的瞳孔里盛了許鹿鳴,已經燃近末尾的煙頭擲去地上,用腳尖碾了碾,轉身往側后方的煌港巷里走去。 一場架在等著他。 第十章 你想這樣就走掉? 老巷子,路燈也昏黃,間隔著幾個夜攤小吃,邊上還有一條內城河,打起架來實在方便。 那邊黃偉一伙已經拉開了架勢,木棍、管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瞥見鐘洲衍一道孤影攜風走近,手上的煙便夾緊了,用力吸兩口。 自轉到h市上高中,鐘洲衍已不記得自己多長時間沒打過架。 雖他平素清冷,對周遭環境似傲慢不入眼,打起架來卻兇狠殘戾,下手絕不容情,仿佛從人變作個邪魔夜叉。除卻那些無傷大礙的打斗,其余只要觸及了他底線的,基本每打完一場架,他就得因為處分而轉一個學校,一路從初中直到現在。 首先要該知道,在他頭上動土都好說,但在他還關注的女人身上打念頭,那就是頭一個不饒。 不管是之前的那九個,還是現在的魏蘭嵐。 他人站在街心,即便穿得閑適,但眉宇之間一股貴族世家氣還是掩不住。高冷而講究,是并不相融的塔尖人群。 黃偉手下是見識過他拳腳功夫的,不知道是柔道還是跆拳道,手段又凌厲又迅狠,招招致力于要害。之前可沒聽說過有這一號人,吞不下這口氣,自從那天kvt里被鐘洲衍一頓收拾后就在打聽是誰,直到下午在五中門口扒等,這才撞見了從跟前走過的熟臉—— 一身漠不關心、置之事外的氣度,叫人摸不清都有哪些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