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田mama松口氣,勸道:“老夫人身子骨一向也不好,現撐不住,不如先去安歇,若有什么事,我再喊老夫人?!?/br> 羅文茵才要答應,一想,不行,我得撐著,撐到明天再告訴林氏,說我撐不住,讓她把娃兒接回去。 現先去安歇了,明早龍精虎猛的,再要把娃兒甩鍋,就不是很好開口。 田mama見羅文茵不肯去睡,不由感嘆道:“老夫人真是為這個家cao碎了心,為子孫cao碎了心哪!” 說著,她親去擰了濕毛巾來給羅文茵敷臉。 冷毛巾一上臉,羅文茵馬上醒神了,悶著聲道:“希望賓哥兒明天能退燒,若不然,老身也撐不住了?!?/br> 一會兒,吳mama煎了藥端進來,喊乳母抱起李賓,幾個人協力,把藥灌進李賓嘴里。 李賓睡得迷迷糊糊,被搖醒灌藥,自是大力掙扎,又哭又鬧。 好容易灌完藥,李賓胸前濕了一大片,一半是淚水,一半是殘藥。 幾個人又協力給他換衣擦身,待弄完哄他睡著,已是夜深。 羅文茵一上床,沾到枕頭時,幾乎馬上睡著了。 管理府務不容易,做人祖母不容易??! 第二日一大早,她還沒醒,枕頭邊就全是聲音了。 李賓的聲音:“祖母,賓兒要吃糕糕?!?/br> 田mama的聲音:“哥兒乖,咱們上那邊去玩,讓你祖母再睡一會?!?/br> 乳母的聲音:“吳mama,哥兒今早還要喝藥么?” 吳mama的聲音:“雖退燒了,到底還有些余熱,自還要喝藥的。外間小丫頭已開始煎藥了,待會兒讓人送無核蜜棗過來給哥兒送藥?!?/br> 寶珠的聲音:“mama,且領著哥兒出院外走一走,別吵著老夫人睡覺。老夫人昨晚熬了一晚,卻怕熬壞身體?!?/br> 李賓的聲音:“不嘛,我就要祖母!” 羅文茵:嗚嗚,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正打算不管不顧繼續睡覺,又聽到婆子進來跟吳mama稟報,道是李飛白等人來了,正候在簾外,等著進來請安。 羅文茵:嗚,苦命??!沒法再睡了呀! 她勉力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好哎,祖母醒了!”李賓拍手笑起來。 羅文茵閉著眼睛又晃一下頭,待得寶珠擰了毛巾給她擦臉,這才清醒一點。 寶綠很快又端來洗漱用品,服侍著她漱口,擦一點護扶的油脂,挽起頭發,再穿上外衣,這才去傳喚一眾人進來請安。 吳mama去守在門口,看著其它人進來,待見李飛墨也要進來,便攔住道:“二爺止步?!?/br> 李飛墨黑著臉道:“我給母親請安盡孝,你一個奴婢敢攔我?” 吳mama冷笑一聲道:“二爺說這話不怕天打雷轟么?你所謂的請安盡孝,卻是一次兩次忤逆老夫人,氣得老夫人肝火上升。昨兒老夫人也發話了,二爺沒有想通之前,不必來請安?,F二爺硬要進去,奴婢自不敢攔,但若還是進去吵架,這廂母子情份怕是要盡了?!?/br> 吳mama也是羅文茵心腹mama,從小服侍到現在的,她說的話,一般就能代表羅文茵說的話。 李飛墨雖然囂張,聽著吳mama后面這句話,到底是止步了。 李飛白和林修雅一進門,請安畢,就有乳母抱了李賓過來給他們請安,又提及李賓昨晚發燒,請了白御醫診治,老夫人守了一晚云云。 李飛白一聽,忙轉向羅文茵道:“辛苦母親了!” 林修雅摸得李賓已退了燒,且瞧著活活潑潑,一下放下心來,也向羅文茵道謝,又道:“虧得母親及時請醫,精心照料,賓哥兒才好得這般快?!?/br> 田mama也代羅文茵表功道:“老夫人昨日處理府務,本來累著了,及至晚間賓哥兒發燒,她老人家忙忙請醫,又親自守著賓哥兒,我們數度勸她安歇,她卻是不肯,直待賓哥兒喝了藥,熟睡了,老夫人才肯上床安歇?!?/br> 林修雅一聽,紅著眼眶道:“由母親照料著賓哥兒,我最是放心不過的,只是如此辛苦母親,兒媳心內卻有些不安?!?/br> 羅文茵:很好,你不安就趕緊把兒子領走吧! 田mama偏要開口道:“大夫人,你只管好好養胎,老夫人既接了賓哥兒過來,自然盡心照料,你也不必不安,心內知道老夫人可敬便好?!?/br> 林修雅恭謹道:“田mama說得極是?!?/br> 羅文茵:什么什么,說半天不接走兒子,還繼續放這兒讓我受累? 等一眾人請安畢退下去,羅文茵吃完藥膳,再看著乳母喂李賓吃完粥水,灌了藥,哄著出門口去玩,便讓寶珠放下紗帳,上床補眠。 她才睡了一小會,卻聽吳mama的聲音在床邊輕輕呼喊。 “又有何事?”羅文茵有些暴躁,勉強睜眼睛。 吳mama小聲道:“老夫人,戶部梁主事的夫人來了?!?/br> 羅文茵迷糊問道:“我要親迎么?” 吳mama失笑道:“老夫人這是連日勞累,現又沒睡夠,有些迷糊了呢!戶部侍郎下面四個主事,不過從四品官,這位梁主事的夫人唐氏,勤快上門,不過來巴結老夫人的,何須親迎?” “哦!”羅文茵一聽,準備閉上眼睛繼續睡。 吳mama忙又喊一聲道:“若是往日,自是要說老夫人不得空,先打發了再說,但是唐夫人今日上門,卻不好拒,老夫人出去會會才好?!?/br> 羅文茵“嗯”一聲問道:“為何呀?” 吳mama無奈道:“老夫人忘了么?上回唐夫人來時,您不是拜托她給二爺物色一位姑娘么?她應是為這個事來的。這位唐夫人哪,出身不高,虧得會拉媒幫纖,給幾家府中夫人解憂,倒也算出了頭,有些人緣。她來了,應有一些說法?!?/br> 羅文茵一聽,只得掙扎起床,重新洗漱,梳了頭換了衣,整裝出去會客廳見唐夫人。 唐夫人約三十歲出頭,頭發烏浸浸,一張圓臉,未語先笑,看著十分可親。 她見羅文茵出來,忙站起來行禮道:“老夫人氣色不錯呢!” 羅文茵擺手道:“不必多禮?!?/br> 兩人分賓主落座,丫鬟重新上茶,各各呷了一口茶,這才敘話。 唐夫人笑語道:“老夫人上回叫我打聽的事,卻有眉目了?!?/br> 她說著,眼睛一溜廳內的婆子和丫鬟。 吳mama會意,不須羅文茵吩咐,便領著一眾人退了出去,守在廳外。 唐夫人這才接著道:“老夫人果然極是慧眼的,許翰林家三個女兒,都養得極為出色,三姐妹相貌隨了翰林夫人,都是美人,性格兒隨了許翰林,極是溫文。難能可貴的是,她們打小讀書識字,能講會算,小小年紀,就能幫著許夫人管家理事。能娶得這樣的姑娘進門,是家門之幸?!?/br> 羅文茵道:“你且幫著打聽,看看她們近期會不會赴那家大人府上的宴會,若赴宴會,我少不得也帶了兒子和女兒過去?!?/br> 唐夫人道:“下個月蔣府辦宴會,老夫人應該接到請帖了罷?翰林夫人和蔣府的夫人要好,料定會帶三個女兒過去赴宴的。轉個頭我再打聽著,消息確切再告訴老夫人?!?/br> 她說著,又補充道:“許翰林書香門第,娶的夫人又是清貴之女,不單三個女兒極為出色,兩個兒子也是優秀的。聽聞兩個兒子在書院讀書頗得夫子贊賞,至明年就會下科場考功名。老夫人府中大姑娘不是及笄了么?二姑娘也十四了罷?這不是也該說婆家了?” 羅文茵聽明白了,人家這是提示,許翰林家里三個女兒是搶手貨,說親的人多,自己未必能搶得著,若搶不著,不若放眼在他們家兒子身上,把女兒嫁過去也是好的。 唐夫人點到即止,又閑話片刻,見羅文茵有些精神不濟,便小聲問道:“老夫人可是氣血不繼?請醫否?我知道白馬觀新來一個道士,擅長醫術,私制的養血丸頗靈驗?!?/br> 羅文茵:嗬,這位唐夫人卻是妙人,不單能拉媒幫纖,還能介紹醫生。 她笑一笑,解釋道:“大兒媳初懷二胎,把大孫兒擱我房中,昨晚上孫兒發燒,我照料一晚,今早精神便不濟了,略為休息便好?!?/br> 唐夫人點頭道:“原來如此?!?/br> 眼看時間不早,唐夫人便起身告辭,臨走卻又轉身,神神秘秘湊到羅文茵耳邊道:“方侍郎家里出了一件八卦事,老夫人聽聞否?” 羅文茵搖頭道:“這陣忙著府事不出門,并不知道外間八卦?!?/br> 唐夫人到底沒忍住,小聲道:“聽聞侍郎夫人從方侍郎書房密屜中搜到一只荷包,據說那只荷包是方侍郎舊日情人所贈,侍郎夫人翻了醋壇子,抓傷了方侍郎,又逼問舊情人性名,到底沒有問出來,但也鬧得不可開交?!?/br> 羅文茵怔怔聽著,聽到荷包兩個字,突然一驚,尼瑪,系統給的資料頁中,不是提過,說原主曾贈過方若成一只荷包么? 難道是那只荷包? 啊啊,千萬不要??! 真是那只荷包,事情就太大了,很難收拾的。 救命! 第7章 送走唐夫人,羅文茵緊急詢問系統:方侍郎那只荷包是怎么回事?不會就是原主送出去那只吧? 系統沉默一會才答道:“系統這里存儲了原主的記憶條,記憶顯示原主送出一只荷包,但至于侍郎夫人翻出來那只荷包,到底是不是當年原主送出去那只,就不得而知了。你想知道,只能自己去問方侍郎?!?/br> 羅文茵:好坑??! 她心內正咆哮,門簾一動,吳mama端了一碗藥進來道:“老夫人,該喝藥了?!?/br> 羅文茵沒情緒,悶悶道:“不想喝了?!?/br> 吳mama苦口婆心勸起來道:“老夫人,您這段子勞累折騰,若不喝藥調養,只怕身子撐不住,到時積郁太多,更難調理?!?/br> 羅文茵去照了一下鏡子,兩天下來,果然憔悴了些。 她嘆了口氣,讓吳mama把藥放下。 吳mama怕她不喝,便在旁邊守著。 簾子一響,一個聲音道:“母親是生病了嗎?” 羅文茵看過去,見是李飛鳳,便問道:“早起不是才請過安,怎么又來了?” 李飛鳳撩開珠簾進門,坐到羅文茵跟前,很自然端起藥,拿起調匙舀了藥,喂到羅文茵嘴邊,一邊道:“生病就該喝藥,不喝怎么能好?” 羅文茵無奈只好張嘴,就著李飛鳳手里,喝完了一整碗藥。 吳mama迅速遞過蜜棗,喂進羅文茵嘴里,一邊道:“阿彌佗佛,老夫人每回喝藥,總是磨蹭,還得大姑娘過來,才能聽話喝完?!?/br> 李飛鳳一笑,并不接話。 吳mama便又扯話道:“大姑娘怎么知道老夫人生病了要吃藥?過來的這樣及時?!?/br> 李飛鳳淡淡道:“早上過來請安,吳mama不是正吩咐人去抓藥么?我度著賓哥兒的藥昨晚已抓了,再去抓藥,那應當是為母親抓的?!?/br> 吳mama一聽,笑道:“大姑娘果然觀察入微,不愧是老太君親自教導出來的?!?/br> 羅文茵:嗯,這姑娘挺聰慧的。 一時又有婆子進來詢問中飯擺在那兒。 羅文茵便道:“擺院子里罷,把大姑娘的飯菜也端這兒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