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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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瀾滄亦是回了一禮:“司州過譽,都護與司州皆年少有為,此乃都護府之幸,更是治下蒼生之幸,某雖不才,愿鞠躬盡瘁,以效先賢?!?/br> 岳欣然卻是聽得怔住了,鞠躬盡瘁四字,實是含著莫大的忠誠與期許,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姬瀾滄起身卻與宿耕星相視一笑,這兩個年輕人也許不會懂得,見過那樣多的世事黑暗、壯志消磨之后,能再看到一線希望,會令他們這樣的老家伙多么激動,甚至于不惜此身。 第159章 魏京風云 司州衙門這一連串的新任務很快通過官府文書遍示亭州上下, 夾雜在其中的,還有不甚起眼的雍安郡守的任命, 但在姬瀾滄與宿耕星這樣聲名響徹亭州的大賢之前, 林紹容這個名字多多少少顯得十分低調,只當是個林氏子弟。 方晴當初任州牧, 姬瀾滄神龍見首不見尾,后又飄然而去,他在亭州官場露面次數寥寥, 但對于他的謀略,整個亭州官場卻是有目共睹,當初他看不上的方晴果然倒在了州牧之位上,更顯他高瞻遠矚,早早脫離危墻之下; 至于宿耕星, 那更不必言, 他少年求學, 卻將畢生精力投注在與百姓最為關切的農耕之事上,為官所至之處,營修水利, 勸導農桑,百姓無不感念, 哪怕他后來歸隱桃源, 也常被百姓、官員提及,德隆望尊,名至實歸。 他們二人愿意在司州衙門任職帶來的影響力, 無疑是巨大的,畢竟,先時雖也在幫忙,卻因沒有司職而未宣揚,現在,所有人都在議論鎮北都護府收攏邊軍,又有歸隱多年的遺賢出山相助,未來必是不可限量,闔州上下,憑白生出許多期盼。 而在司州衙門內部,確如岳欣然預期的那般,官職調整、名正言順之后,所有人的司職范圍一目了然,事務運轉也更加高效有條理,雖對于懸在頭頂的財務危機依舊忐忑,卻也對三日之后司州大人的答案越加期盼起來。 而岳欣然卻并未如眾人想像的那般,在解決債務危機,她反倒是約了姬瀾滄與宿耕星,由馮賁護衛,前往亭州城外的邊軍大營。 遠遠到得營盤門外,馮賁出示了令牌。對方校驗便即吊起營門,緩緩放行。 一路行來,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令行禁止哨衛森嚴,皆靠馮賁令牌他們才緩緩入內,直到營盤中,隱約可聞呼喝練武之聲時,一隊輕騎更是直接將他們攔了下來:“鎮北都護府大軍演武禁地!來者何人?!” 馮賁神情一凝,勒馬答道:“在下乃是司州衙門都衛馮賁,煩請通稟,司州衙門里,岳大人、姬大人與宿大人前來拜會都護大人?!?/br> 說著,馮賁遞了上令牌,校驗之后,這隊輕騎竟未放行:“止步!演武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內!” 宿耕星不由笑道:“你是哪營的兵士,竟連馮都衛都不識得么?” 那隊輕騎竟只勒了馬,身形如山,冷冷看來,竟令宿耕星的笑容都不由一僵。 馮賁卻低聲解釋道:“宿大人有所不知,大軍駐扎之處,營盤中的演武之地,乃是軍機重地,素為大營禁區,不可輕入。擅闖者,不論何人,格殺勿論!” 演武場中,不只有陣型、練兵之法,更可能還有敵情、堪輿之類的軍中機密,素來不許外人入內,對方也不過職責所在。 宿耕星不曉得,馮賁卻是知道規矩的,別說對方真不認識他,就是與他熟識,他馮賁沒有陸膺特許,也是絕不得入內的。 宿耕星不由吃驚,姬瀾滄卻是若有所思:“聽聞當年成國公營中也是如此?” 馮賁道:“正是?!?/br> 姬瀾滄笑了笑:“虎父無犬子,憫民你不必介懷,看營中軍紀森嚴,該慶幸才是?!?/br> 宿耕星忍不住一皺濃眉:“老夫哪里介懷了!但現下該如何?岳大人,難道我們一直在此處守到陸大人出來不成?” 他們不由向岳欣然看來,那隊輕騎為首的校尉看到岳欣然的年紀打扮,卻隱隱居眾人之首,冷峻的面孔上不由流露遲疑之色。 岳欣然知道他為何遲疑,因為她身份不同,不只是都護府的司州,更是陸膺的妻子,這位校尉能執法如山,甚至能巡守這等禁地,必是得陸膺重用,岳欣然并不想令對方為難。 她笑了笑:“既是軍中重地,軍法如山,不可破例。這樣吧,我等先往旁的哪個營帳略微等候,可否勞煩這位校尉向都護大人通稟一二?” 對方明顯松了口氣,朝旁邊兵士吩咐一聲,便朝岳欣然一行人點了點頭,一夾馬腹掉頭入內通報去了。 那兵士上前領他們,彎繞許久,才抵達暫歇的營帳。 一路行來,確是軍容整肅,要么是運送物資的,要么是巡邏查勘身份的,竟看不到一個隨意走動的閑人。 宿耕星道:“令行禁止,陸大人年紀不大,倒是深諳兵法?!?/br> 姬瀾滄點頭不語。 宿耕星瞅他一眼,忍不住催促道:“你如何看?” 姬瀾滄笑了笑:“依我之見,赤那顏怕是遇到對手啦?!?/br> 宿耕星又瞧了瞧岳欣然:“這般說來,今歲的糧當真是一粒也不能少,這些丘八要連肚子都填不飽,如何練得動武?” 岳欣然笑道:“宿先生不必激將,我自會竭盡全力?!?/br> 她越是這么說,宿耕星越是抓心撓肝地想知道答案,可岳欣然不肯輕易說,姬瀾滄也是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能說的神秘模樣,宿耕星也擔心此事中,是不是涉及什么關要,不好細說的,便強忍了不問,反正三日后也會知道了。 他只四處打量這營帳,卻見馮賁站在帳邊,側耳凝神在聽什么。 宿耕星好奇道:“馮都衛?” 馮賁卻是微微擺了擺手,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這是在做什么? 半晌,馮賁才轉過頭來笑道:“好啦,怕是這場演練結束了,都護大人再過會子功夫,應該就能過來?!?/br> 宿耕星不由瞠目結舌。 如今鎮北都護府再非當日只有三千黃金騎的情形,自楊李二匪手中收攏的兵士,再加上十萬邊軍,足足十二萬大軍,營帳綿延,幾乎看不到盡頭,他們一路行來,起碼也走了一刻鐘,中間與演武場不知隔了多少營帳,離得這么遠,馮賁竟能分辨得出演武場上在做什么?! 岳欣然卻是點頭,想來陸膺也知道她的意思,沒有耽誤太久,今日前來,畢竟姬瀾滄與宿耕星到任,陸膺于情于理是該慰問一二,禮賢下士,應有之意。 陸膺果然來得極快,進門便笑道:“聽聞二位大人終于肯應下,我真是喜不自勝!” 眾人自是齊齊一禮:“見過都護大人?!?/br> 陸膺擺手:“諸位不必多禮,司州衙門素來事務繁重,我這大營太過簡陋,還請諸位大人見諒!我命他們治了些清淡飯菜,一道用些吧,也算為姬、宿二位大人慶賀一二,營中禁酒,我身為主帥,亦不可破例,便以茶代酒,先飲此杯!” 看他一飲而盡,岳欣然不由好笑,他倒是靈覺,不必她說清情形了。 姬瀾滄與宿耕星連忙起身,亦將面前茶盞一飲而盡。 岳欣然才緩緩道:“能得二位大人臂助,都護府實是如虎添翼。只是今日前來拜會都護大人,實是另有一事?!?/br> 陸膺是真的疑惑,他與岳欣然對了個眼神,一時間是真沒接住媳婦拋過來的梗。除了叫他擺個禮賢下士的模樣,給司州衙門當個菩薩拜拜之外,還有什么是真叫他做的么?陸膺有一丟丟茫然。 姬瀾滄微妙地覺得自己等似乎有點多余,他咳嗽一聲,清了一下氣氛:“都護大人,先時你命鄧將軍自草原帶回來的東西,我與馮都衛一道清點完畢了,折合白銀約二十萬兩?!?/br> 陸膺點頭,宿耕星卻忍不住插話道:“還不夠邊軍糧草的?!?/br> 陸膺不由視線朝岳欣然飄去,岳欣然搖頭:“此事容事再議。都護大人,陛下離開亭州已經數月了?!?/br> 陸膺神情一頓,卻朝身旁石頭吩咐道:“清帳吧?!?/br> 石頭領命而去,待周遭清查完畢,陸膺才道:“敢問三位大人,何以教我?” 姬瀾滄才娓娓道來:“都護大人,如今都護府才有起色,我等皆知,不過才途行至半,眼前還欠這十幾萬大軍的糧草輜重,北狄又虎視眈眈……接下來的這半載,才是道阻且長?!?/br> 陸膺點頭:“先生說得是,都護府能有現在這般,全賴岳大人與諸位之功,如今邊軍之中,我自會調理清楚,必令大軍戰力再上臺階,至于,銀錢上頭,怕是不止糧草輜重之事,若我所料不錯,北狄今歲必會南下,徑關殘破,要保豐安不失,必得重修……” 宿耕星:…… 這小兩口,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更能漫天灑銀子??!重修徑關,天爺,那得是多少銀子??? 淳樸的宿大人此時已經回不去了,只曉得用銀子來衡量銀錢了。 他轉頭去瞪岳欣然,卻見她正悠然品茶,仿佛不覺得那是一筆多么可怕的花銷般。 姬瀾滄此來的重點卻不在銀錢上,那是他們司州衙門要cao心之事,暫時還不必勞煩都護大人。 他只提點道:“越是這樣的關頭,魏京那頭越不容有失!” 陸膺不由神情凝重:“先生可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姬瀾滄:“我先時有故交在魏京任職,如今朝中與大梁戰事吃緊,安國公仍得陛下信重,但朝中卻并不太平,聽聞,陛下封了二皇子為太子?!?/br> 陸膺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二皇子,那是皇后所出嫡子。安國公乃是吏部杜尚書的妹婿,太后乃是杜尚書之妹,皇后更是杜氏女,如今竟連太子也要出自杜氏一系嗎?!杜氏風頭之盛,縱觀史書,亦是極其罕見。 而且,景耀帝才是什么年紀,用得著這么早便確立太子嗎?這背后又是多少波譎云詭……景耀帝到底是如何想的呢?杜尚書乃是他的親舅舅,這許多年心心念念的太宰之位,景耀帝一直未允;可太子乃是國之儲貳,景耀帝就會輕許嗎? 終究是魏京太遠,再風急浪高,到得亭州,也變成了小浪花,不過片刻,陸膺的神情便平靜了下來。 姬瀾滄不緊不慢地道:“我才收到的消息里,前亭州州牧封書海卻是任了太子太傅?!?/br> 此時,連岳欣然的眉頭也不自禁皺了起來。 太子太傅一職,也是十分微妙的。之前太傅乃是由五民尚書兼任,只是個空頭銜,現下立了太子,這太子太傅之職,便成了東宮之首。說不得,便該是未來的國師。 但現在,二皇子才四歲,太傅能教什么?而且,還是封書海這樣一個,被益州專門指到了亭州,又自亭州被景耀帝親自帶回魏京之人。 其間,多少帝王心術……只叫岳欣然不由為封書海深深擔憂。 第160章 一點經濟(小修加內容) 岳欣然蹙眉一瞬, 便已經思慮得清清楚楚。 不論魏京那頭是如何暗潮洶涌,又或是巨浪滔天, 可對于眼下的鎮北都護府而言, 魏京山高地遠,似陸膺這樣的封疆大吏, 更不宜與封書海走得太近,地方大吏結交朝中大臣,素來為帝王猜疑, 若是招來君皇忌憚,便是誤人誤己了。 在魏京沒有確切變故傳來之時,除了暗中密切關注消息之外,想幫上封書海,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強大鎮北都護府, 自己有實力才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至于現在, 景耀帝既要用封書海, 眼下必是要保全于他的;自己與封書海相識于益州,景耀帝也是知道的,屆時不以都護府的名頭, 只以自己的個人名義隨年節之禮修書一封給封夫人,其中再暗中提點朝中險惡好了……但只怕, 封大人也許早就知道他會卷入朝廷旋渦之中、有粉身碎骨的風險, 只他卻依舊奮身不顧。 仁人君子,從來如此。 岳欣然微微一嘆,陸膺看了她一眼, 低聲道:“無妨的,我們只管早日理順都護府諸事吧?!?/br> 若真是魏京有變,還可順手相援。 岳欣然不由淺淺一笑,陸膺是素來知道她的想法與心思的。 姬瀾滄與宿耕星雖不知他們二人心中具體所想,卻見這小夫妻二人神情默契,不由覺得這二人難得宛若星月交輝,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姬瀾滄便順勢道:“我等也與都護、司州大人所想一般,有的事情既已經有兆頭,更當盡快提升都護府的實力;既是如此,就更不能受一些事情的影響。 陛下離開魏京已有數月,圣意高難測,臣子不可度,但目下正值大魏與大梁交戰之際,都護既然在大漠有所斬獲,何不當個彩頭,以北線之勝提前亦祝陛下在東線凱旋?” 陸膺恍然大悟:“啊呀,我近來忙于練兵,確是忘記了!全賴先生提點!” 一場膠著的戰事當中,若能有來自另一線的戰利品送到,哪怕只是討個口彩,景耀帝必也會龍顏大悅。尤其是疏勒天馬,史載,前前朝之時,那位陛下不惜大軍遠征,終于得償所愿,隨即利用天馬之利,征戰四方,開拓盛世,想必亦能令景耀帝開顏,這是其一; 再者,魏京如今局勢雖沒有那么明朗,但景耀帝的處境必也是極其微妙的,否則他根本不敕封太子,陸膺在這個時候向景耀帝貢上繳獲之物,是向景耀帝示好,反過來看,何嘗不是在為景耀帝撐腰呢?這樣景耀帝不也會暗中對陸膺多一重信任? 其三,在姬瀾滄看來,更重要的是,鎮北都護府的發展如今已經到了一個極其關鍵的時刻,絕不能被任何事情擾亂,包括魏京變故可能引發的山呼海嘯。景耀帝代表著王朝正統,向正統效忠乃是盡忠王事,只要山河不動,身正便不會有亂事,為鎮北都護府接下來的發展營造一個穩定的朝中環境。 說通俗點,陸膺已經積極向景耀帝效忠,于情于理,哪怕是為了護好自己手中的可用之人,景耀帝必也會積極回應,將朝中亂象擋在鎮北都護府之外,比如說,什么監軍之流就別到鎮北都護府來。這也是君臣之間的一種政治默契,但姬瀾滄的提點卻正是時候,這個時候做這件事遠比任何一個時候效果都要好,也更應該去做。 其實陸膺心思素來周密,又哪里會想不到此事呢? 只是他先時只顧慮如今都護府艱難,他如今與景耀帝之間并不存在什么齟齬,也算君臣相得何必再向魏京上貢物?但現在姬瀾滄提前帶來的這個消息,卻令他改變了想法,而且,東西才從大漠回來,貢物上京,表達了立場,又十分自然,全無痕跡,再妥當不過。 不過片刻,陸膺已經思忖好了要送什么,一一列了出來,皆是實際價值沒有那么貴卻意義重大之物,什么全白的皮毛、顏色純凈的天馬,至于其余之物,他亦在書信中連連謝罪,臣本應悉數奉于陛下,但收攏邊軍沒有米糧,今歲北狄還有大戰,不忍叫將士忍饑挨餓,凄涼之處寫得直叫人潸然淚下,請陛下治罪云云。 姬瀾滄做事極有分寸,自陸膺開口之后,便不再出聲,只靜靜在一旁等候陸膺自行權衡。畢竟,帝王與權臣之間,其實頗為玄奧微妙,景耀帝其人,交由陸膺自己揣摩再好不過。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叫陸膺對姬瀾滄越加敬重,敕封太子之事必定就是這一二日間的事情,似這樣的大事,必是要昭告天下的,陸膺身為鎮北都護,自有魏京的官方渠道,如今官方消息未至,姬瀾滄卻已經知道了,必是他早就開始留意魏京那頭的消息,才能這樣快地提點、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