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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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便聽得不由一抖。 關大郎看著這陣仗,牢牢護住身后妻兒,面上竟是夷然不懼:“呸!一群汪汪叫喚的狗東西!老子還怕了你們不成,要靠人多欺負人少的?你他娘的才是做夢!” 然后關大郎也依樣畫葫蘆,跟著那姓劉的一般,大聲喚道:“弟兄們?。。。。?!” 只是他的嗓門帶著地里漢子的雄渾,聲振數里,遠遠傳開:“弟兄們……兄們……們……” 姓劉的眾人先時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下一瞬間,無數雄渾的呼喊自四面八方應道:“在?。?!” 看著許多與關大郎門前一模一樣的小車推將過來,無數漢子自村外聚攏過來,姓劉的這些人不由腿有些發軟,關大郎冷笑一聲道:“弟兄們,揍他娘的這群狗東西!” 第139章 百姓之怒 亭豐能被劉氏這樣的兩代邊軍在那亂局中選作大本營自也有它的緣故, 亭豐東北為豐嶺,東南為赤嶺, 兩嶺一線, 易守難攻,若是北狄人南下, 就算是以他們騎兵的精銳,但限于騎兵的天然特點,想突破這大魏北境少有的山地亦是極為困難, 故而劉氏選擇此處作為大本營進行駐扎。 多少輪魏狄對峙,亦未曾真正傷及他們的根本,其中緣故說穿了當真不值一提。似劉氏這樣的邊軍世家,初時或許還對帝國保有忠誠,隨著時日漸久, 長駐邊境, 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些心思想法, 避戰損而保全自身,選擇亭豐這樣易守難攻之地實在不意外。 對于邊軍而言,朝廷本也有糧草資助, 亭州本地的賦稅亦在朝廷允許之后會供以邊軍,但自成國公身故、亂戰大起之后, 統帥亭州之軍的將帥諸多傾軋博弈、致使人事頻繁更迭, 劉余陳趙幾家趁著駐扎與混亂之機,也學起了孫林二氏世代經營的路子,多管齊下, 兼并田地,收賃租而聚富,的確是踏踏實實過上了幾載好日子。 赤嶺縣本就是亭豐郡極偏的一處,小關村又更甚,緊挨著赤嶺這座北境少有的連綿大山,耕地良田有限,雖然堅壁清野的災荒中,百姓典地者甚眾,但田地有限,收上來的租也是十分限,能被派來此地的也不是劉府中的什么重要人物,不過就是些平素在劉府分院里溜須拍馬、趕上撈上這出來簽契收租的肥差、趁機再壓榨百姓的浪蕩兒。 這些人平時仗著人多欺負一下那些老實巴交的百姓,事實上好吃懶做沒有半分能耐,別說是訓練有素的兵士,就是面對關大郎這些田間勞作的漢子,他們也立時嚇破了膽,掉頭就跑。 又哪是這般容易跑得掉的? 與關大郎一道結伴回來搬家的,除了小關村原先與關大郎一道結伴而來的同村鄉鄰,還有同是赤嶺縣其他村子的,大家互相約好,一個村一個村搬過去,這也是他們出發之前,安民官們就已經規劃得清清楚楚的路線。 關大郎吼這一嗓子,這許多在村外候著的立時全都趕了過來,不只如此,許多剛進家門的聽到關大郎的吼聲也立時飛奔了過來,他們一個村又在一個工隊,感情實不是一般比得的。 一時間,幾十個大漢將這些劉氏的羅嘍們圍了個水泄不通,關大郎怒目吼道:“這些王八蛋趁著我不在家想哄騙我媳婦去賃劉家的地,收七成租!” 大漢們登時就炸了:“什么?!七成租!先時在亭州城還說不要租的!豈不是哄騙嫂子?。?!” 看著這群兇神惡煞的大漢,這些羅嘍們哪能不懼,登時大喊:“我們劉家只是好意,怕你們沒地種!” “放你娘的屁!你們還想叫我家狗兒和豕兒去抵租!老子不肯,你們竟然還敢仗著人多勢眾想逼著我強認了那混賬租契!” 甭他娘說了,卷起袖子直接老拳頭揍吧! 這群劉府出來的混蛋實在是一群軟腳蝦,一陣拳打腳踢之后,竟是想跑也跑不遠,頂著面上的紅腫,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地叫得跟殺豬似的,關大郎是個老實的地里人,怕鬧出人命,見這情形道:“罷了,飽揍一頓叫他們曉得厲害,以后不敢胡來就成!” 然后他上前搜了一通,把那摞租契收到手中,特別是當中真還有幾個被摁了手印的,一看姓名,好家伙——“怎么都是咱們這群去亭州城賺米糧家里的!” 眾人登時再次炸鍋,他們才到村里,家中忙著噓寒問暖,沒顧上說幾句話就被關大郎招了來,此時那幾家簽了契的,家中從亭州城趕回來的青壯一看那契,七成,租,賣身,這些字他們都是被安民官們強逼著記下的,此時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在亭州城中拼死拼活地做工,他們圖個啥!不就是想換些米糧給家中老少填個肚子么!如今都護府允他們按工績分地,還以為苦盡甘來,結果這些狗雜種竟背后這般算計他們家里! 氣得狠了,拳打腳踢哪里解氣,大漢們手邊便撈點什么,就要把這群家伙再收拾一遍! 誰知這群軟蛋一打就倒,跑起來卻是溜滑,他們圍著看租賃的當口,這群家伙竟已經跑出籬笆了!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登時抄起家伙的大漢們齊聲怒吼:“還他娘敢跑!”“看老子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這幫姓劉的軟蛋捂著青腫放聲尖叫:“殺人啦!”“殺人啦!”“殺人啦?。?!” 求生欲叫他們跑起來十分之快,不多時就一溜煙地沿著村道直跑了出去,這辰光,雖說村里許多人家已經典了地,可春耕時節,那些勉強熬過了冬天、不必到亭州城討營生的百姓,遠遠看到那些趾高氣昂的劉家人竟被一群青壯舉著家伙物什在后邊追殺,一個個在地里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頭的活兒、瞪大了眼睛,實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這群王八蛋自然不可能是走路來村里的,或是騎了驢,或是騎了馬,跑在最前邊的幾個翻身上了馬便跑了,跑得慢的在后邊被追上來的青壯真是揍了一頓狠的,這次是真的爬不起來了。 關大郎氣恨之后,腦子卻是清楚:“別打死了!這群王八蛋干著壞事,卻不是出壞主意的!得問問他們,還去了哪些村!不能叫他們逼著其他弟兄的家里簽了這契!” 那些不是小關村的一聽,心中登時大急! 小關村是他們這支赤嶺縣搬遷小隊的第一站,竟叫這些混蛋差點給逼著簽了這狗日的賃契,他們自己村里還不知道有沒有簽呢! 那被揍得鼻青臉腫、跑也沒能跑掉的倒霉蛋哪敢猶豫,竹筒倒豆子的都說了:“劉員外只叫我們來小關村打聽,看你們村里哪些人家有亭州城托回來的米糧,那關七給我們說了,這些人家里只有老弱,可以哄著把契簽了……除了小關村,還有楊泉村和小井村……別的,我真不知道了,爺爺們放我走吧……” 關大郎扔了這家伙,抬頭一看,那出身楊泉村和小井村的數人,面色十分陰沉,余人神情也不好看,現下遭難的先是小關村、楊泉村和小井村,可聽這人的說辭,分明就是針對他們這些去亭州城賺米糧的人,他們家中又豈能逃得過? 關大郎身為小關村領頭的,他略一思忖,便道:“弟兄們,先分兩撥,趕緊去楊泉和小井,旁的莫說,先把這群姓劉的狗腿子給截下來,把賃契搶下來再說!我跑一趟縣里,把消息帶給郭大人!縱有家中被哄騙那簽了契的弟兄也莫怕!都護府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眾人一聽,不正是這個理嗎! 司州大人貼的露布上都說得明明白白,各位安民官大人也說得清清楚楚,豐安新郡有田有地就是要叫他們種得上地、吃得飽飯,這劉府仗勢欺人,逼他們簽這等契豈不是要逼得他們沒有活路!都護府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的! 眾人登時心中一安,但畢竟誰也不想叫家中被逼著簽這種王八蛋的賃契,登時二話不說,大家伙簡單分派便分了兩幫人各自往楊泉和小井而去。 關大郎吩咐關狗兒:“狗兒,你幫著你母收拾一下家什,那些不好的東西就莫要了,到了亭州城阿父給你們娘倆買新的,我攢了不少糧票,什么都能換!” 說出這句話,關大郎都覺得自己胸中熾熱,辛辛苦苦在亭州城那些時日,不就為在妻兒面前能說這樣一句話,卻差點毀在那群王八蛋手中,當真可惡! 關狗兒卻是問道:“阿父,咱們收拾東西要去哪兒?” 關大郎抱起他笑道:“咱家在豐安分到了田地,到時候狗兒再也不餓肚子了,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關狗兒吃了一驚,被關大郎抱在懷中又咯咯笑起來,他小小人兒,只曉得不餓肚子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只他又怯怯問:“那阿父又會好久都不見嗎?” 這段時日雖然也能填肚子,可是天天見不著阿父,他心中思念。 關大郎笑道:“你和你阿母同我一道走,等到了豐安,咱們一家安頓下來,就再也不分開?!?/br> 關狗兒懵懂道:“豐安是什么地方?” 關大郎口氣里充滿了自己都不曉得的自豪:“你阿父這段時日就是在豐安平整田地哩!那里的良田一眼都看不著邊,三百步就有筒車,筒車你還未見過,它能把渠里的水自己灌到田里,再不必澆灌,連亭州城最厲害的先生都說了,今歲豐安必是一場大豐年,米糧落在地上都吃不完哩……” 關狗兒圓溜溜的大眼中流露出朦朧的期待:“哇~” 有人忍不住問道:“大郎,你怎么去了趟亭州回來,說話這般不著調哩!” 關大郎抬頭一看,自家門口圍了不少村里人,都是因為他們進村又打人的動靜給鬧的,正好聽到他同狗兒的話,村中鄉鄰皆是一副不甚相信的神色。 他們小關村,也不是人人都似關大郎家,拖著一個病媳婦兩個小孩子,冬歲實在是揭不開鍋,逼著關大郎不得不鋌而走險,接受當初李成勇的兩袋米糧,懷著必死之心去亭州城求糧的。 有些人家略有些存糧的,或者心狠些,愿意放棄老弱的,便能堅持到現下,賃了田地,再自林間靠山吃山,到得收獲之時便算又熬過了一歲。似這樣的人家,便不必冒那樣的大險,叫家中青壯背井離鄉跑到亭州城去搏一個生計。 他們從未離開過小關村,不知道亭州城的情形也正常,關大郎便笑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那筒車真的十分神奇,我親眼見著,不需人力相助,它就能把水自溪中抽到渠里?!?/br> 鄉鄰猶自不信,只是鄉里鄉親,就算是質問,口氣也是關大郎懷念的親切,他笑了笑:“咱們村里又不是我一人去了亭州城,不信你們可以問問關十三、關林等人,他們都是曉得的?!?/br> 關大郎在小關村中素來名聲極佳,當初他被李成勇招募去亭州城壞事的時候,整個小關村有十來人都跟著他一道去了亭州城,村里都曉得的,此時聽他這樣一說,村人便不由自主去問自己身旁的關十三等人,他們說起來可仔細多了,有鼻子有眼,說的都還一模一樣,絕不像是騙人的,眾人這才漸漸信服,那什么豐安新郡竟這般神奇。 七嘴八舌地問了許多豐安新郡的話,卻有人悄悄摸到關大郎身邊,小聲向他問道:“大郎,你是不是去做了什么見不得多光的勾當?我絕不告訴旁人的,你說實話是不是?” 關大郎看著身旁許多豎起來的耳朵,哭笑不得,想到那七成租的契,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又疲憊的笑臉,關大郎不知為何,心中十分不忍,極耐心地解釋道:“不是的,今歲陛下有令,把咱們亭州劃給了縣北都護府,原本州府的許多事都歸了都護府。 新上任的司州大人見我們這許多人在亭州城中無食無著,便下了令,叫我們以工代賑,做著都護府分派的活計,便有糧發。那些米糧我們原本想攢下來帶回村里,司州大人聞說了之后,又命糧鋪幫我們運回家,這般一來,不耽誤我們做工賺糧,又能把信托到家里,不叫家中擔憂,再好也不過! 托了都護府的福,這些米糧,可都是我自己個兒一粒一粒賺來的,大家伙就不必多猜了,不只我這般,其余人也皆是這般!” 一時間,鄉鄰便嗡嗡地議論開了,個個咋舌:“天爺!那許多米糧,竟然全是你們做工賺來的?!就算做工,你們能做多少!那都護府是天下掉糧下來么!” 關十三年輕氣盛,可沒這么好耐心,登時皺眉道:“那是都護大人和司州大人的善心好意!你們若不信,自可到亭州城去打聽!” 然后他朝關大郎打了招呼:“大兄,我自去叫阿父阿母收拾東西,多久出發?” 關大郎道:“那姓劉的不肯安生,早些與郭大人匯合,你把家中米糧與鄉親們換些饃帶著路上吃,咱們正午就出發,寧可辛苦多趕路,爭取早些到縣里!” 關十三與關林等十來人應了聲便各自家去了,村人們這時不由流露出極大的艷羨:“大郎,你們是要往那什么豐安新郡去了?那樣好的田地,那些官老爺真的肯給你們?” 關大郎笑道:“是哩,我們已經拿到契書了?!?/br> 村人登時便炸開了,就是再不識字曉事,他們也都曉得,拿到契書意味著什么——去歲之時,為了活命,他們便是將自己的契書交到官府去,與劉家換了米糧,契書就是到手的田地,這是再做不得假的! 雖是走得倉促,可是小關村畢竟是他們出生長大的根,少不得親朋舊鄰收到消息聚到村口相送,看著這山林下的貧瘠田地,想到豐安新郡幾乎是一眼看不到邊的田地,關大郎將自己不帶走的農具送給自己幼時玩伴,忍不住說道:“兄弟啊,這姓劉的不是什么好主戶?!?/br> 他頓了頓,還是把先前那賃契說了:“在亭州城時,為了騙我們不去豐安,劉家的人還拍著胸脯說不收我們賃資,結果呢?他們轉頭就來騙我媳婦,要交七成的租!當面一路背后一路,就是我們村里人也不會這么干,他劉家有這樣多的田地卻把事兒做到這般境地,萬不值得相信! 都護府的官兒卻都是好人,我在亭州城做了這么久的活兒,從來沒挨過一天餓,現下我們雖是要去豐安了,卻終是小關村里出去的,要是你們遇著什么難事了,只管上豐安來尋我,我雖沒那能耐對付劉家的,但一口吃的卻短不了大家伙;縱我不行,也還有都護府,司州大人說了,她必是能要叫護著咱們所有百姓,叫大家都吃上飽飯的!” 說完,他才揮了揮手,踏上離鄉之路。 鄉鄰們巴巴地看著關大郎和小推車上坐著的李氏與狗兒兄弟,不知為什么,聽他這樣一說,他那玩伴又紅了眼眶:“大郎,你是好人,老天爺都看著呢,好心有好報,去了豐安,記得給村里報個信?!?/br> 再是依依惜別,關大郎與一眾小關村的青壯也還是擦拭了眼眶與鄉鄰們道別,這一幕,或許早他們踏上亭州城之時就已然注定,大災荒的年景,再是鄉里鄉親,也暫時只能各顧各家。 而此時,赤嶺縣那位劉員外府上,已經徹底炸了營。 “什么?!一家也沒能簽上來?。?!” 這位姓劉的員外雖是被赤嶺縣里里外外恭敬地叫一聲員外,其實心里最清楚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他自己不過就是劉氏出了五服的遠房,只是平素奉承得好,才得了這個位置,還是個偏遠無甚油水的地方,只是,山高皇帝遠,收些小租,把劉氏家族的正房孝敬好,他自認為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的差使卻出了這樣大的紕漏! 劉員外狠狠一拍那仿了劉氏老宅的酸枝木桌案:“一個也沒簽上來?!” 底下跪了三波人,個個鼻青臉腫,慘的還手腳骨折動彈不得,一片鬼哭狼嚎,直叫劉員外氣咻咻:“這幫賤骨頭去了趟府城回來還真以為他們膽子肥了?。?!” 這一次乃是劉氏家主親自下令要收拾這幫敢去亭州城討米糧的賤東西,必得要他們簽了這長契,看著眼前這情形,不是一波人被打了,而派出去的三波人都被打,其中必然是什么緣礙,劉員外的長子劉大少爺忍不住道:“阿父,是不是向正房那頭報個信?” 思及家主的手段,就是劉員外也不由打了個寒戰,他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不成!” 沒完成家主交待下來的任務,還敢去報信?借他十八個膽子他也不敢!他現在猶記得劉氏族中行的可不是什么族規,而是軍規,軍令之下,沒能完成的,只有許多酷刑,只會叫人生不如死! 劉員外焦急地來回踱步,不多時拿定了主意:“把府里的護衛都點齊了,我親自去那小關村看看!這幫吃了熊心豹膽的,連我劉府的面子都敢抹,看我不狠狠收拾了這群王八蛋!” 劉大少爺吃了一驚:“阿父你要親自去?那不過就是一群泥腿子……”何至于? 劉員外唾了他一臉:“你懂個屁!” 此事家主這般重視,又出了這樣大的紕漏,絕計經不起再次折騰,必須要將事兒辦得漂漂亮亮才成! 劉員外想了又想:“你拿我的帖子,往縣令大人府去一趟,就說這幫刁民賃了咱們的地又反悔,還打了咱們府上的人,請縣令大人派了衙役一并去拿人!” 劉大少雖是早習慣了自家阿父急躁起來的性情,但聽到竟要縣中也配合一并拿人,心中再度吃驚,這次他不敢再質疑,立時點頭道:“是?!?/br> 這日下午,關大郎推著妻兒在道上走著,迎面遇上一隊人馬飛快向小關村而去,他們這些人避在道旁,關大郎心頭疑云大起,只生出不好的預感,看著遠處的赤嶺縣,沉聲道:“趕在宵禁前速速進城,快點去尋郭大人?!?/br> 縣城中,白小棠正與郭懷軍在一處:“郭大人,您放心吧,先時要為諸位百姓傳遞物件,我白氏商鋪不說別的,往亭州城的消息一日間必是能打個來回?!?/br> 郭懷軍卻憂心忡忡:“這次萬幸是叫他們結隊而行,若是回到鄉間遇上這等事,他們勢單力孤,可如何能成!這姓劉的也未免太過卑鄙,此事就算司州大人知曉了,一時間怕也無計可施,若真有些百姓不小心中了圈套,真簽了這些賃契可如何是好……” 白小棠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郭大人不必憂慮,司州大人神機妙算,豈能沒有預料?就像此次亭豐之行,為何安排你我同行,不就是因為此處劉姓氏族勢力盤根錯節,且因州府消息難至,司州大人預料到多半會生出波折么?否則何至于派出郭大人這樣的干將?更何況,不是我說,這等小招,就是我們這些商機都瞧它不起,實在是上不臺面,恐怕司州大人不需如何,早已經想到如何收拾這場面?!?/br> 郭懷軍苦笑:“干將是萬不敢當的,只希望百姓們安置豐安之事能順順利利,逢兇化吉,姓劉的再多陰謀詭計遇到司州大人都能如雪遇陽,直接消融?!?/br> 白小棠聽到這比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但無論是此時的郭懷軍還是白小棠都萬萬想不到,在這小小的赤嶺縣,事情的走向竟會是這樣的激烈而玄奇。 傍晚時分,關大郎險險趕在宵禁前進城之時,與他一并入城的,還有黃云龍。 與此同時,劉員外與赤嶺縣令的人馬,把小關村的男男女女全部趕出了屋,在空地上跪了一地,他們卻點著火把要將百姓一一審訊。 小關村的百姓們世代居于這山林間,哪里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就是上一次朝廷強令他們堅壁清野燒了田間的黍谷,也只是派出了一小隊兵士,恐嚇威脅而已,何曾見過這樣可怕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