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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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口上,燕氏一族還不見了人! 沈瑯不由冷笑起來:“好,好,朕看他們是合起伙來要讓朕不痛快!” 眾人無不噤聲。 沈瑯但覺萬分暴躁,起身踱步,往下方一掃,卻沒看見謝危,不由道:“謝少師回鄉祭祖,人還沒回嗎?” 王新義但覺倒霉,也不知這一天天怎么這么多壞消息,還全要由他來提醒,腦袋挨在地上,半點沒敢抬起來,道:“回稟圣上,您忘了,山東曾傳急報,少師大人回京途中遇刺。不過昨個兒來了消息,說是人已經救出來了,正于濟南府修養,料想過不多時便會啟程回京?!?/br> 沈瑯眉頭一皺:“誰人襲擊,可曾查清?” 大理寺卿跪在下頭不敢說話。 顧春芳朝他看了一眼,才替他道:“回圣上,事發突然,刑部與大理寺才派人前去督查,想必不日將有眉目。依老臣所見,少師大人乃朝廷命官,敢于其返京途中行刺者,不是亂心便有反心,只怕與天教那起賊子有些關聯?!?/br> 是啊。 除了天教,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行刺謝危? 顧春芳之言不無道理。 邊上圓機和尚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謝少師吉人自有天相,幸而無礙。天教賊人犯上作亂,其心實在可誅。不過倒要恭喜圣上了?!?/br> 皇帝正自暴躁,哪里有半分的“喜”? 眾人都覺奇怪。 沈瑯也不由看向他,對他倒是頗為信任,神情好了幾分:“國師這話說得奇怪,喜從何來?” 圓機和尚竟道:“一喜謝少師安平,賊子未能得逞;二喜燕氏一族異動,露了痕跡。邊關有韃靼虎視眈眈,賊子燕臨偏往邊關去,想必有里應外合之心。是以如今邊關的處理,必要慎之又慎。少師大人乃圣上股肱,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又深得圣上信任。老衲有一計,倒不妨趁此機會,使少師大人去往邊關,一則避開天教賊子的截殺,二則督查軍情,嚴防生變,三則守株待兔,倘若燕氏一族生出反心,以少師大人之能必使他們有來無回!” 眾所周知,謝危雖無帝師之名,卻有帝師之實。 圓機和尚這兩年來雖以國師之名,在民間大興佛教之風,以與天教抗衡,在信眾之中頗有名氣,可在這朝廷里,大臣們卻還是認謝危多一些。 畢竟能在朝中為官的,即便不說惡,可也沒幾個善。 哪個能真的信封佛教? 不過都是表面對他客氣罷了。 畢竟朝野上下都知道,一旦真遇到什么棘手之事,還是要謝先生共議,方能有所定奪。 如今聽圓機和尚這話,倒是一點也不生疑。 沈瑯也考慮起來。 邊關的形勢比起朝內,實在更為緊迫。他自不可能親去督軍,派謝危前去的確最好不過,所以當機立斷,道:“擬旨!著令謝少師不必返京,濟南稍作修養后,即刻前往邊關,督軍嚴防,但有異動者立刻就地處決,絕不姑息!” “圣上圣明!” 諸位大臣都伏首稱頌。 只張遮抬了眼,瞧著圓機和尚唇邊掛著的那抹笑,覺得事情只怕沒有那么簡單。 * “所以,到底是誰要襲擊我們,查清了嗎?” 姜雪寧看著謝危將片好的魚放進漂亮的白瓷盤,撒上少許姜絲去腥,擱入蒸籠,仿佛已經能看見它端出來時會是何等美味模樣,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才這般問道。 她可不敢往深了猜。 遇襲當時曾明明白白聽見刀琴說了一句“教中”,叫她回想起謝危上一世將天教連根拔起、趕盡殺絕的做派來,心底里都忍不住為之冒寒氣。 謝危將蒸籠蓋上,拿了一旁的巾帕,將手上沾著的污跡擦去,眸中卻是異色閃爍,波瀾不驚地回:“天教反賊,膽大包天,還能有誰?” 姜雪寧不由被他噎住。 謝危卻是抬眸瞧她,看她那清麗的面容被灶膛的火光覆上一層晃動的暖色,不由頗帶幾分深長意味地笑起來:“你想是誰?” 姜雪寧恨恨地往灶膛里添了根柴,卻道:“我哪兒能知道,我怕死問問還不行嗎?” 謝危只道:“放心?!?/br> 事后他也琢磨了一下,來刺殺他的總共是兩撥人。跟著當時劍書那邊去的,是教中的好手,只怕萬休子舉事在即,恐他不受控制,先除為快;跟著他與姜雪寧的那些,卻從京中來。若是皇帝已經開始懷疑他,不會暗地里動手。會在暗中動手的,都是怕被人發現的。再回想自己這兩年,能算得上“對手”“仇敵”的,只剩下一個圓機和尚。 此人雖稱僧侶,卻機心深重,絕非善類。 沈瑯國事疏懶,帝王心術卻重得很。 這兩年來,用圓機和尚制衡他,也用他打壓圓機和尚,從不讓他們那一方真正壓過另一方,如此當皇帝的方能坐穩,居中得利。 如今么…… 謝危垂著眼簾,看一眼砧板旁那剁了不用的魚頭,隨手便將擦手的巾帕扔在邊上,取了兩只小碗去調料碟,還問姜雪寧:“吃辣么?” 姜雪寧登時把先前談的正事都忘了,點頭如搗蒜:“吃的吃的?!?/br> 謝危便在她的料碟里加了一勺辣。 待魚蒸好端出來,一片片白白嫩嫩,浮動著鮮香。兩人也不轉戰別地,就在廚房角落里置了一張小桌,擦得干干凈凈,在旁邊坐下來,就著料碟,添上小半碗米飯吃起來。 這些日子也沒別人敢靠近廚房。 兩人一頓飯吃得清清靜靜,姜雪寧幾筷子下去便找不著北了,一時覺得謝居安實打實是神仙菩薩,大慈大悲的大圣人,凡人做東西不可能這么好吃! 原本一路舟車勞頓,吃得都不算好,遇襲到濟南休憩剛醒那陣,她人看著是清減了不少的??杀恢x危幾頓飯喂下來,氣色恢復了,臉蛋也稍稍圓潤了些。 姜雪寧甚至都開始擔心自己繼續吃下去得胖。 不過這般的日子也沒再持續多久,才過去沒兩日,京城里竟然來了圣旨,著令謝危前往邊關督軍! 姜雪寧目瞪口呆。 那一瞬間甚至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不期然就想起了當日謝危那一句“不著急”,只疑心此事在他意料之中。否則遇襲之后何必在濟南盤桓? 謝??刹攀悄莻€實打實的反賊??! 如今皇帝,竟然還被他蒙蔽,一紙調令命他前去邊關!簡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忙著給自己掘墳??! 不用說,有了這一道圣旨,接下來他們一行自然是名正言順走官道上路。 既不需要避人耳目,還有皇帝調令開道。 遇關關開,逢隘隘敞。 沿路各州府無人敢有慢待,自濟南往邊關通行無阻,僅僅十日,便已抵達邊關! 雁門關在山西句注山,位于恒山山脈的西側,外拒塞北,內守中原,位置險要,易守難攻,歷代來都是“三邊沖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 大乾兵卒皆駐扎在關內,屯兵忻州城外。 謝危、姜雪寧一行人才到忻州,往外望去便能看見那荒蕪的原野上點將臺高高佇立,旌旗蔽日飄飛,兵卒甲胄在身,刀戟在手,往來整肅! 他們在路上便已經得了邊關傳來的消息,知道燕臨得了那所謂的“圣旨”之后,已經名正言順地控制了邊關十萬大軍! 畢竟為燕臨送去圣旨的,乃是當朝帝師。 誰敢質疑圣旨真偽? 而朝廷隨后還頒了真正的圣旨給謝危,派他前來督軍,更是直接落入了謝危圈套,使得這一出好計更加地天衣無縫! 他們的馬車,還遠遠沒入城門,就已有人飛奔前去通報。 待得靠近城門,便見一騎從城內馳出。 姜雪寧才從車內鉆出來,尚未在車轅上站穩,便聽得一聲朗笑傳來,被人抱了個滿懷。 舊日少年,難得拋去了這些年風霜磨礪的沉穩,劍眉星目璀璨,用力擁緊她,歡喜地喚:“寧寧!” 那是成熟而堅朗的氣息。 他長高了,輪廓鋒利了,可那絲毫不作偽的驚喜卻將那眼角眉梢的鋒利化得柔和了幾分,姜雪寧怔怔不知所言。 城內的兵卒,都吃驚不已地望著這一幕。 畢竟這位年輕的將軍,這些日來調兵遣將,沉穩有度,十分壓得住場子,便是原本不服他的幾名將領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雖有怨氣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可眼下眾目睽睽! 他竟這樣直接擁住了那名漂亮的姑娘? 謝危隨后走出了馬車,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未有言語。 第205章 依稀少年 來的一路上, 姜雪寧不可避免地想,再見到往昔少年,會是怎樣的情形, 兩年的艱辛蟄伏, 沒有了勇毅侯世子的尊貴身份, 他會不會苦楚,難過, 又到底變成什么模樣? 這一世無疑是比上一世要好的。 可無論在她怎樣在腦海里描摹, 也無法想象出少年的模樣, 反倒是上一世班師還朝的那位年輕將軍的面容,時不時從記憶的深處冒出來, 讓她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個被世情與仇恨浸透了的人。 當年他遠遠順著京中長道, 扶著沈芷衣的棺槨還朝, 穿了一身的素,卻無半點該有的哀傷。滿身沾著刀兵戾氣。一雙眼靜而冷, 寒且沉, 看著人不說話時,都似長了刺,鋒銳得扎人。所以縱然輪廓熟悉, 姜雪寧竟也無法從這一張面容上,回憶起當年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究竟是何模樣。 可如今,好像什么也沒變。 即便他高了, 往日貴公子似的發白的膚色也被曬得深了一些,眼角眉梢是他這兩年來所歷的變遷與山水, 可這一雙粲然的星眸,熾烈溫暖如日中驕陽, 坦蕩誠懇似高天明月,只讓人一聽見這熟悉里又帶有幾分陌生低沉的聲音,便心尖guntang。 他身上穿著的衣料粗了些,有些刮臉。 可他原是京里錦衣玉食、要風得風的小侯爺。 姜雪寧抬起頭來,望了他許久,喉嚨里發澀,才喊了一聲“燕臨”,便已忍不住眼眶一熱,竟然哽咽。 兩年過去,少女也越發好看。 身姿亭亭,雪膚烏發。 只是眼底潮濕地望著人時,還是叫他心底柔軟的一片,叫他想起林間霧氣里的小鹿。燕臨想把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哄她笑,陪她玩,讓這張臉上綻出點讓人怦然心動的笑。 將她擁入懷中的這一刻,是他這兩年來前所未有快慰的一刻。 侯府出事,抄家流徙。 他與家人一路從京城遠道黃州,路中甚至遇到了好幾次刺殺,只是都有人暗中保護。到了黃州之后,戴罪之身,更有深重的徭役。父親的身體原本就不好,路上受了風寒,許久沒有見好。 上下打點,請大夫看病,都要花錢。 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姜雪寧暗中派人送來的那只箱子,到底有多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