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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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人做東西能好吃到這地步! 還有沒有天理? 讀書讀第一也就罷了,畢竟據傳姓謝的早慧,自小聰穎;彈琴彈得好,謀略比人高,也就成了順理成章 的事。 可這人竟還下得一手好廚? 姜雪寧突然有了一種被人狠狠拍臉、從上到下羞辱了個遍的錯覺。 可手上卻控制不住。 吃了一塊再拿一塊。 不用說,她沒能防住謝危的“套路”。 正如世上的男人找外室、養小妾一樣,姜雪寧管不住自己,越了界,吃謝危的、喝謝危的,也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吃都吃了能怎樣? 吐出來不成? 何況謝危那句話實在說得沒毛病。她實已經重活一世了,縱然人世間的確沒有真正的自由,可口腹之欲這一點小小的愿望都不能達成滿足,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何況當初還是她對謝危信誓旦旦說,自己舍不得死,就是舍不下這人世間之種種的牽掛與欲求。 吃就吃了。 人在屋檐下,哪兒能不低頭? 她想自己還要去邊關,找燕臨,救公主,有求于謝危的地方多著呢,總有說軟話的時候,人家愿意給她做吃的,她就受著唄。關系搞壞了,那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破罐破摔,干脆心安理得跟著謝?;炱鹆顺院?。 沒過兩天,別院里廚子燒的菜她就吃不下去了。 可謝危又不真是廚子能頓頓做,姜雪寧便只好瞧見他從走廊上往南邊廚房走,便以“孝敬先生”的名義跟過去,守著那剛出鍋的吃。 謝危本是隱士文人氣。 可外袍一脫,袖子一挽,做起菜來竟也像模像樣。 偶爾她把視線從案板或者鍋里那些食材上抬起來,看過去,倒覺得這般沾了濃重煙火氣的謝危,比起高居廟堂、運籌帷幄的那半個圣人,要順眼得多。 這些天來謝危好像也不急著出發。山東省的官員們也都見完了,別院里清凈下來,他就偶爾彈彈琴,看看書,做做菜。 很耐得住性子。 雖然耽擱了行程,可卻半點不見慌亂;明明心中有所成算,可除了給姜雪寧做點吃的之外,并無多余舉動。 姜雪寧被他溫水煮著,幾乎都要忘記自己最初的警惕了。 她什么也不會,廚房里只能看下火。 就這樣還偶爾要被謝危嫌棄她控制不好火候,要壞了食材的口感。 今日已經是進了十月了,冬日的凜冽初見端倪,廚房里一邊是熱著水的爐子,一邊是燒著火的灶膛,倒是暖烘烘一片。 公主被困韃靼的消息早傳遍了大江南北。 街頭巷尾都議論不休。 姜雪寧往灶膛里添了根柴,想起這些天來好像都沒看見刀琴,盯著那火焰半晌,便沒忍住抬起頭來看向謝危。 謝居安修長的手指壓著砧板上那片新鮮的柔軟的魚肚rou,不疾不徐地下刀,一點一點地拉成薄片,神情間那種平淡的認真與讀書、彈琴沒有什么差別。 面前的鍋里有小半鍋已經開至蟹眼的水。 他撩起眼皮看一眼水,都不用再看姜雪寧,就知道她不知又開什么小差:“添的柴不夠。燒個火也走神,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br> 姜雪寧一聽便覺氣悶,可如今指望著他做吃的,便老老實實又往灶膛里加上兩根柴,道:“在濟南已經待了這么久,不是說雪至之前就去邊關嗎?” 謝危片魚的刀都沒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姜雪寧翻了個白眼:“那你不是說燕臨已經先去邊關了嗎?你要矯詔,可——” 謝危打斷她道:“‘圣旨’已經在去邊關的路上了?!?/br> 姜雪寧頓時震駭,腦海中于是想起這些天來不見了影蹤的刀琴:“我就說刀琴怎么不見了人!” 只是…… 她又不由皺了眉:“我們不到,燕臨那邊能成事嗎?” 謝危垂著頭,手頓了一下,聲音里竟有一種無由的淡漠:“倘若沒我便不能成事,那他這些年流徙之苦,便是白受?!?/br> 姜雪寧心底莫名一悸。 過了好半晌,她才帶了幾分猶豫地問:“那我們什么時候啟程?” 謝危終于把魚片完了,看她一眼,然后拿過邊上幾枚生姜來切,聲音平穩而鎮定:“不著急?!?/br> * 殘陽如血。 邊城荒蕪。 朔風從西北方向刮來,陳舊的旌旗覆滿塵埃,只在城頭招展。外頭便是邊軍駐扎的營房,連成一片。高高的點將臺上,落葉飄灑,銅鑄的麒麟爪牙無人擦拭磨礪,已然銹跡斑斑。 青年的輪廓,比少年時更深邃鮮明了些,一雙眼也比舊日多了些沉穩和內斂。 只是偶然抬起,仍如無鞘的劍—— 燦若驕陽,鋒芒畢露! 深藍的一身勁裝,袖口綁緊,結實的手臂有著流暢的線條,腰背挺直,更有種蘊蓄著力量的美感。因為刀劍磨礪而長了些繭皮的手掌,卻慢慢從那銹蝕的麒麟鑄刻上撫過。 有什么東西順著陳舊的紋路爬了上來。 分明是如此地冰冷,燕臨卻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guntang。 點將臺離地三丈,寬有百尺。 五萬邊軍陣列于下! 卻只他一人,獨立高臺之上。抬望眼,唯荒野蒼茫,旌旗迎風,地滾彤云,劍如覆雪! 第204章 邊城 “離開黃州, 一路往北?”早朝過后,沈瑯留了機要大臣下來議事,可就這時候, 外頭忽然來了急報, 他仔細聽完后, 一張本就陰鶩的臉越見陰沉下來,只道, “可查知了他將往何地?” 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新義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 哆哆嗦嗦回:“聽下面人說, 看路線,似乎、似乎是往邊關的方向去……” 邊關?! 在場諸位朝中輔臣、六部要員, 無不為之倒吸了一口涼氣, 面面相覷。 張遮本要奏報今年刑部秋決事宜, 聞得此言,更是眼皮一跳。那一張沉默寡言的臉上, 少見地由于驚詫而有了一絲松動。 然而隨即又平復。 他甚至恍惚了一下, 目光垂落時,瞧見自己官服袖袍上那細密爬上的云雷紋,才想起, 這一世與上一世是不同的。 上一世,她同樂陽長公主沈芷衣交惡,也無力營救勇毅侯府于水火。而這一世,長公主殿下在宮中待她不薄, 勇毅侯府雖被抄家卻保住了大半力量,只流放黃州。她甚至成了謝居安真正的學生, 麾下更有前世富能敵國的尤芳吟,若人在南方, 勢必還會遇到衛梁…… 那樣多的人,命跡因她而改。 那么今時今日,燕世子比上一世更早地有所異動,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這件事卻大大出乎了沈瑯的意料。 他高坐在御座上,額頭太陽xue的位置卻有些突突地跳動,只覺一股氣血往腦袋上沖,抬手慢慢壓住了,才咬牙切齒地續問:“只他一個人擅離黃州?燕氏一族其他人呢?!” 王新義跪到了地上:“發覺燕臨離開黃州后,當地州府官員便立即搜索,可,可……” 沈瑯驟然一把拍在御案上,厲聲道:“說!” 這“砰”地一聲響,案上筆墨皆在震動。 王新義整個人立刻全伏了下去,額頭貼著冰冷光滑的地面,聲音里一片惶恐:“回圣上,不見了!燕氏一族不見了人,全都逃了!” “胡說八道!” 沈瑯的面容近乎扭曲,御案上所有東西幾乎都被他一把掃落在地,奏折筆墨,一片狼藉。 “燕氏一族上百口人,一個燕臨跑了尚不足為奇,怎么可能一族上下都沒了蹤影?!他們哪里來的本事,逃過朕重重耳目,逃過州府重重關卡?!” 這一下,是所有大臣都跪了下來,齊呼“圣上息怒”。 畢竟這兩年來,皇帝對政務越發疏懶,信奉長生之道,常服五石散,性情越來越喜怒不定。朝中官員動輒得咎,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 眾人即便舍得這一身官服、一頂烏紗帽,也得要顧慮一下自己肩膀上這顆腦袋。 唯獨張遮慢了那么半拍。 年事已高的刑部尚書顧春芳,心底嘆一聲,先跪下來。轉頭一看自己得意門生還扣著那封事關今年秋決名冊的奏折立著,便抬起手來扯了他一把。 張遮扣著奏折的手指用力幾分,便突出幾分凝滯冷厲的線條。 到底還是沒拂顧春芳好意。 只是屈膝前,一眼瞥見從御案上滾落到腳邊的貢品松煙墨,似乎是嫌擋著地上,便輕輕一腳拂了開。 顧春芳瞥見,不由看了他一眼。 滿朝文武都戰戰兢兢,唯有邊上立著的一名和尚格格不入。 生得面方耳闊,有些兇相。 穿著一身大紅僧衣,卻偏做高僧之態,得聞燕氏一族遁逃消息,也不過微微皺了眉。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國師,圓機和尚。 這些天來,朝野上下就沒什么好消息。 內有天教作亂、攪得民不聊生不說,外有夷狄窺伺,原本絕密的樂陽長公主被困韃靼王庭、向朝廷求助的消息,不知怎的竟走漏了風聲,傳得滿城風雨,百姓們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朝廷要派兵營救。 可朝廷里哪個不清楚? 即便是要同韃靼開戰,也不會選在這時候。嫁出去的公主就是潑出去的水,在她去往韃靼王庭的時候就已經等于死了,當皇帝的怎會為了一個死人貿然開戰? 壞就壞在消息走漏!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原本沈瑯的打算是瞞著,等沈芷衣遭遇不測的消息傳出,再舉哀兵以為公主復仇的名義開戰??裳巯碌购?。若明知公主處境卻不發兵,被百姓知道,勢必失了民心!天教在內作亂,本就巴不得抹黑朝廷,一旦此事有所紕漏,必然會給對方制造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