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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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打翻他的茶盞,撕壞他的琴譜…… 只是暗地里,又克制不住那股自卑,悄悄地模仿他,想要學來一點,等去到京城后讓人高看一眼。 還記得趁著謝危不在車內,撕壞他琴譜時,那一路上話也不怎么說的病秧子,破天荒地拿著那本扯沒了好幾頁的琴譜,問她:“你干的?” 她裝傻:“什么?” 對方聞言,慢慢冷了臉,捏著琴譜的手背上青筋微突,卻陡地對她笑了一笑:“這次我當你是年紀小不懂事,倘若有下次你再試試?!?/br> 坦白說,姓謝的縱然一臉病容,有些懨懨的神態,可到底一副好皮囊,笑起來煞是好看,她年少也難免被晃了一下眼,同時脊背都寒了一下,有些受了驚嚇。 但對方說完轉身回了車內。 姜雪寧也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只以為這人不過是放放狠話。一個寄人籬下的遠方親戚罷了,她可是京里面大官的女兒,他敢把自己怎樣? 所以不僅敢撕了他的琴譜,后來落難的時候一怒之下還砸了他的琴,也沒見這人真的對自己做什么。 直到回京以后好一陣,偶然得知謝危身份。 那一剎,真真一股寒氣從腳底板沖到腦門頂,讓她激靈靈打個冷戰,生出幾分后怕來。 無知者無畏啊。 姜雪寧默不作聲地喝著粥,想到這里時,勺子咬在嘴里,笑了一聲。 謝危聽見抬頭看她。 姜雪寧是一時走神,露出了點本性的馬腳,一對上謝危目光,身形立時僵硬。 謝危目光落在她咬著的勺子上。 姜雪寧訕訕把勺子放了下來。 謝危問:“笑什么?” 姜雪寧本是想敷衍著答一回,可見謝危冷冰冰一張臉,也不似以往一般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不知為什么竟覺得不習慣,也不大好受,更想起沈芷衣那邊可能面臨的困境,心里堵得慌,到底還是慢慢道:“只是忽然覺得,物不是,人也非……” 她縱然妝容清淡,卻仍是明艷的臉孔。 精致的五官在兩年之后,已似枝頭灼灼桃華,完全長開。濃密的眼睫輕輕垂下時,投落的幾分薄影里有些許恬淡的憂悒。 謝危一下想起了那個夏日,窗沿上那小一顆青杏。 心底那股隱隱的煩躁再次翻涌上來。 他曾警告張遮,有所掛礙便莫去招惹,可他的掛礙何曾少于張遮?然而到底還是越了界,露出了端倪。這絕不是他應該做的。 本也沒什么食欲的謝危,擱下了白瓷小勺,落在碗沿上,頭一次發出了一點細小的碰撞聲,道:“給你的密函已經看過?” 姜雪寧手指輕顫:“看過了?!?/br> 她回想起那密函上的內容,眼眶陡地紅了,哽咽道:“殿下好歹是一朝公主,皇家血脈,圣上乃是她至親兄長,何以枉顧親情,冷酷至此?!” 那密函原是邊關急報,所陳乃韃靼王庭之事。 其一是蠻夷之族,狼子野心,兩年養精蓄銳,已經開始暗中整頓兵馬,恐將有異動,對中原不利;其二便是樂陽長公主有孕,所懷乃蠻夷骨rou,因察韃靼事將有變,秘傳消息向朝廷求救,希望能搶在戰事起前從王庭脫困逃出! 那是沈芷衣的求救啊。 上一世她只知結局,卻不知道作為和親公主,沈芷衣曾在出事前向朝廷發去求救的信函,更不知,作為沈芷衣兄長的皇帝沈瑯,竟會做出如此的答復—— 賜白綾三尺,毒酒一盞! 在韃靼有所舉動之前,先行了斷自己的性命,以避免淪為人質,欺凌受辱,維護公主之尊,家國之榮! 謝危早已看過那封密函了,淡淡問她:“明日我將啟程去邊關,你可同去?” 姜雪寧望著他:“先生去干什么?” 謝危斂眸道:“倘若你心中沒數,今日又為何要來?” 姜雪寧沒說話。 謝危道:“長公主不死,等明年春初開戰,便將淪為人質,使本朝陷入兩難。朝廷錢糧初動,備戰尚急,絕不會為救一人提前開戰。你想迎回公主,還是迎回公主的棺槨的,都在這一念之間?!?/br> 盡管的確早有預料,可當謝危說出這番話來時,姜雪寧猶自覺得心中發顫,有一種被卷入洪流之中的惶然難安—— 有什么辦法,能迎回公主,而不是公主的棺槨呢? 她一腔心緒澎湃,閉上眼,握緊了手。 謝危忽然發笑:“怕了?” 姜雪寧咬牙:“怎會!” 謝危本就是最后的大贏家,如今燕臨羽翼已豐,縱然提前舉事,也未必沒有勝算!何況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公主被賜死? 她答應過的。 捧那一抔故土,迎她還于故國! 只是…… 姜雪寧慢慢睜開眼:“我答應過公主,自不會失約??上壬娴目紤]清楚了?” 謝危笑意淡了,回視她,慢慢道:“我也不失信于人?!?/br> 第190章 誤解 我也不失信于人。 也。 姜雪寧聽見這句話時, 是有一分茫然的,因為并不知道謝危曾向誰許下過什么諾言。直到模糊的記憶里浮出一副畫面,連帶著舊日險些被她遺忘的聲音, 一道在耳畔響起。 “少師大人, 中原的鐵蹄,何時能踏破雁門,接殿下回來呢?” “很快,很快?!?/br> 那一剎猶似冰面上破開了一道裂縫, 有什么東西沖過來,驟然觸碰到了她,讓她嘴唇微微翕張, 似乎想要說什么。 可謝危只是收回了目光。 他面容沉和靜冷, 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淡,在她開口之前, 已經補了一句:“況且,我有我的謀算?!?/br> 姜雪寧于是一怔。 謝危則道:“一來燕臨太重情義,你有夙愿未了, 我固然可視而不見, 可燕臨卻未必能夠。倘若你開口請他幫忙,他必定一意孤行為你赴湯蹈火。邊關戰事,兇險萬分。但凡出了點什么意外, 我數年的謀劃都將功虧一簣, 毀于一旦?!?/br> 他的聲音越發漠然。 人從桌旁起身,揭了一旁擱著的巾帕來擦手,只道:“寧二姑娘性情偏執, 我無法勸你不去救公主,礙于舊日情面, 也不能殺你先除后患。所以特從京中來金陵一趟,你雖不算什么聰明絕頂之輩,形勢卻該能看得清的。料想沒來見我這兩日,手中諸多產業,大小一應賬目,應該已經派人清點好了吧?” “……” 姜雪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她豁然起身,直視謝危! 清澈的眸底甚至帶了些許怒意。 她的確是做了一番打算才來的。 謝危前兩日來時對她說,要去邊關。 尤芳吟本準備了一大筆銀兩準備參與明年鹽引之爭,可官府那邊隨便找了個借口竟不讓他們參與,而大費周章 來此本應該插手此事的呂顯也沒投進去多少錢。 這證明什么? 證明呂顯的錢忽然有了別的用途,且希望她們的銀錢不要為爭奪明年的鹽引交給朝廷! 什么事情需要趕赴邊關? 什么事情需要許多銀錢? 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向韃靼開戰! 更何況,就算謝危沒有這個打算,沈芷衣身陷韃靼向朝廷求救的消息已經被證實。姜雪寧既然對人許下過承諾,自然要去兌現。 的確如謝危所言——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她會希望燕臨那邊能夠施以援手。 所以那日思索良久后,她讓尤芳吟與任為志抓緊時間清點好名下所能動用的所有錢財,以及近期內可以變現的產業。 為的就是能盡快派上用場。 可她沒有想到,謝危會一眼看破,且話鋒一轉,背后是如此冷酷的算計! “是我忘了?!?/br> 姜雪寧心底放升起的幾分暖意,驟然被冰雪封凍,讓她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握緊,聲音里卻含了一分諷刺。 “先生所謀之大,本非常人能料,又豈能有常人之心?” 謝危搭著眼簾,并不解釋。 姜雪寧看他這般無波無瀾模樣,更覺心底憋悶,想自己方才竟以為此人心中或恐還殘余幾分溫情柔腸,實在可笑! 圣人皮囊,魔鬼心腸。 她竟敢輕信。 可眼下除卻謝危,又能指望誰呢? 長公主危在旦夕,她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這一時,也不知是惱恨謝危多一些,還是惱恨自己多一些,姜雪寧退了一步,向謝危彎身執禮,聲音里卻多了幾分冷肅,只道:“學生涸轍之鮒,先生志存高遠,能得您垂憐開恩,已是大幸,況乎謀事救人?錢糧財帛,悉已清點,賬冊傍晚便可交至先生手中。明日既要出發,便恕學生無禮,要回去稍作安排,先行告退?!?/br> 謝危把那擦手的絹巾放下。 姜雪寧沒聽他說話,只當他是默許了,一躬身后,冷著一張臉,徑直拂袖,從屋中退了出去。 外頭呂顯剛回。 兩人撞了個照面。 畢竟是兩年沒見過,呂顯見著這明艷冰冷的面容,乍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是誰。 他本想要打個招呼,誰料姜雪寧看他一眼,冷笑一聲便走了。 呂顯心里頓時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