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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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兒? 呂顯坐在謝危對面, 那幾個字又不很工整,他看得極為費力,忍不住前傾了身子要把腦袋湊過來細看:“寫的什么, 是留的什么暗號嗎?” 然而他才剛將腦袋往謝危這邊湊了一點, 謝危眼眸便抬了起來,眸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手底下十分自然地把那一沓拼起來的銀票收了。 呂顯目瞪口呆。 謝危解釋了一句:“不是寫給你的?!?/br> “……” 呂顯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點懷疑,暗自拿目光去瞟那已經重新歸攏整齊的銀票。 眉頭一皺,語出驚人:“尤芳吟寫給你的情書?”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先前籠罩在謝危身上的陰霾也隨著先前融化冰雪似的一笑而消散, 謝危整個人看上去又恢復了往日遺世獨立般的淡然平穩,只道:“不是?!?/br> 呂顯道:“我猜也不是。人家尤姑娘都要成婚了,且跟你也沒交集, 也不至于這時候給你寫東西。那到底是哪個姑娘寫給你的情話?” 謝危眉尖微蹙:“什么情話不情話?” 呂顯的目光沒從他手里那一沓依舊沒放下的銀票上移開, 眼底透出了幾分審視的鋒銳:“不是姑娘寫給你的,事關重大, 為什么我不能看?” 從直接聽命于公儀丞的天教暗樁身上搜出來的五萬銀票,里面有他之前付給尤芳吟的一萬五千兩,這十五張一千兩的銀票疊一疊拼起來竟然藏有暗字。 整件事都關乎勇毅侯府安危啊。 謝??戳诉@訊息過后便似乎放下了心來, 好像這件事已經控制住了, 沒有什么大不了。 然而呂顯的感覺恰恰與謝危相反。 倒不是這件事本身讓他有多忌憚,更讓他隱隱感覺到不安和警惕的,是謝危方才那一瞬間所展露出來的狀態, 一種他覺得不應該出現在謝危身上的狀態。 謝危還真被他問住了。 這樣的字跡, 這樣的語氣,還有那自己曾見過的一只小王八,便是沒有一個字的落款, 他都知道這字是誰留下的了,也就知道了尤芳吟的背后是誰, 所以才放下心來。 安利說此事與此字他都該給呂照隱看的。 然而…… 他竟然不想。 雙目抬起,不偏不倚對對面投來的目光撞上,謝危也是敏銳之人,不至于察覺不到呂顯方才的言下之意。 呂顯道:“你知道認識這么多年,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嗎?” 謝危暫時沒開口。 呂顯便扯了扯唇角,然而眼底并無多少笑意:“不是你的智計,也不是你的忍辱——是你不近女色?!?/br> 然而謝危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失當,寧二是他的學生,不過不管是這字還是這畫都不大上得臺面罷了。 而且…… 寧二畢竟與旁人不同。 他一不過為探這小姑娘的虛實,二不過想約束她教導她不使她走上歪路,自問除此之外并無什么私心,更無男女欲色之求,當她是學生,當她是晚輩,是以坦蕩,覺著呂顯是杞人憂天。 謝危將那一沓銀票壓在了自己手邊,依舊沒有要還給呂顯的意思,道:“不過些許小伎倆,玩鬧上不得臺面,給人看了也是貽笑大方,你多慮了?!?/br> 呂顯忍不住要判斷這話真假。 但看謝危神情的確毫無異樣,這一時倒真有些懷疑起是自己小人之心疑神疑鬼:“不過多慮一些總比少想一些好??磥泶舜蔚穆闊┦且呀浗鉀Q了,不過是你看出了信落到誰手中,還是對方在訊息中言明了?如果是后者,我們行動的消息,你有提前告訴別人?” “……” 謝危壓在銀票上的手指似有似無地凝了一下。 呂顯瞧見頓時挑了眉。 他與謝危認識的時間實在是有些久了,以至于一看對方這細微的神情便知自己大約是戳到了什么點,但聰明人話到這里便該打住了。 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一眼,呂顯道:“你該回去了?!?/br> 謝危起身告辭。 臨走時也帶走了那一萬五千兩銀票。 呂顯沒攔,送到了門口。 然而登上回府的馬車,謝??孔谲噹?,盯著手里那沓銀票上的墨跡,著實想了很久。 到得府門口時,他下了車。 刀琴看他神情有些不對。 謝危垂眸,卻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道:“明日去姜府,叫寧二過來學琴。奉宸殿雖不用去了,但學業不可落下?!?/br> * 周寅之暗覺駭然。 姜雪寧那邊湊到足夠的錢是下午,這樣大一筆錢要直接給人也實在不能甘心,且這幫人還是天教秘密留下的暗樁,便是截獲不了這筆錢,抓到這幫人也能立下一功。 所以在透露消息給謝危那邊時,她也做了第二手準備。 傍晚時才與對方交易是故意的。 城內埋伏太過打眼,所以他讓周寅之另找了名目調動了一些錦衣衛埋伏在城門外,連先前他們抓起來的那兩個天教逆黨都放了出去,只等這一伙人出城來便將其截殺,看看能不能撞個運氣把這五萬兩拿回來。 可等了一夜,無人出城。 周寅之次日清晨到的衙門,便聽同僚提起,說昨夜城門守衛處射殺了幾個天教亂黨,似乎是他們出錢買通守衛想要出城,但沒想到城門守衛這邊乃是虛與委蛇,只等他們自投羅網。 那幾個天教亂黨周寅之可是打過交道的。 江湖人士講義氣但很精明,能通過蛛絲馬跡知道自己的眼線已經被抓,然后拿了半封信出來逼迫他們就范,談一筆膽大的生意,怎會跌在買通城門守衛這一環? 除非與他們聯系的本就是他們信任的人! 但個中出了變故。 對方出賣了他們,反將他們坑殺。 內里牽扯到的事情必定復雜,周寅之對天教內部的了解更不夠清楚,但驟然聽得這消息已經能夠清晰地感知,這件事的背后除了他與姜雪寧在謀劃之外,似乎還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莫測的陰影。 更為龐大,更為隱秘。 不得不說,那一刻他聯想到的乃是先前姜雪寧吩咐他把消息透出去的事:會與那位他從未打過交道但素有圣名的謝少師有關嗎? 周寅之再一次地感覺到,在這一座云詭波譎的京城,他不過是被這洶涌大海掀起來的一小朵浪,與躺在淺灘上那一粒粒被浪帶來帶去的沙并無任何區別。 入世界,方知世界大。 自成為錦衣衛千戶又在衙門里站穩了腳跟以后,他其實已經開始考慮,在勇毅侯府倒下之后,姜雪寧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姑娘,還能為自己帶來什么? 然而這一次,他發現—— 連這個小姑娘,自己似乎都還未探到真正的底。 周寅之再一次地來到了姜府,卻是收起了自己在下屬面前的架子,只如初到京城還在姜府做事時一般,顯得謙卑而隱忍。 姜雪寧昨夜沒等來周寅之那邊的消息,今早還在擔心。 沒想到正想著,他倒來了。 她便問:“怎么樣了?” 周寅之把昨夜的情況與今早在衙門中的聽聞,一一敘說。 他觀察著姜雪寧的神情。 出奇的是,姜雪寧似乎并沒有他所想的那般凝重,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松了口氣,然而過后又顰蹙了眉頭,似乎在放下心來之余,又添上了幾分隱隱的憂慮。 周寅之試探著道:“要暗地里查一查嗎?” 姜雪寧扶著那雕漆紅木幾案的邊角,緩緩地坐了下來,幾乎是立刻搖了頭,道:“不要查?!?/br> 這種時候,做得越多,錯得越多。 她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吧,往后便什么也不要管了?!?/br> 周寅之卻覺得她今日說話比往日任何一次說話都要深奧,透著一種讓人捉摸不定的莫測,以至于他表現出了少見地遲疑。 姜雪寧道:“還有什么事嗎?” 周寅之這才收斂心神,雖然想問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隱情,可想起她當日也無端道破自己想潛入勇毅侯府背后的意圖,對著眼前的小姑娘竟生出幾分忌憚,也怕讓她對自己心聲不滿,便道:“沒什么,只是有些意外。那下官便先回去了,二姑娘再派人來找我便是。若我不在府衙,找衛溪也行?!?/br> 姜雪寧想起當日在周寅之府里看見的那名臉紅的少年郎,心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于是點了點頭:“知道了?!?/br> 周寅之這才告辭。 他人才一走,姜雪寧靜坐了很久,忽然就抱著自己的腦袋往桌上撞了一下:“果然是他,要完蛋了!” 那可是五萬兩??! 抵換了燕臨送給她的那么多東西,貼了自己的體己,還把手里漲勢正好的任氏鹽場銀股給賤賣了,這才好不容易湊齊的。 平白受了天教這幫人的脅迫,雖也算是花在了刀刃上,可心里總歸有些不爽。 且她也擔心這幫人黑吃黑,所以不得不做三手準備。 第一,是自己這邊老老實實給錢,若能順利拿到信自然再好不過; 事實上這一點奏效了。 對方的確頗守信用,也或許是覺得他們肯為勇毅侯府的事情奔走出錢,也應該是守信諾的忠義之輩吧,還真把信交到了她的手上。 第二,派了周寅之那邊埋伏在城門外,以防萬一,不管是堵著信還是截回錢,都算是功勞一件。 這一點沒能奏效。 這便與第三點有關了。 第三,她還吩咐了暗中將消息透出去,以使謝危那邊察覺到蛛絲馬跡,進而也摻和到這件事里,可以說是為大局加了最后一重保障。 因為她不敢說前面兩點自己都能萬無一失。 這可是關系到勇毅侯府存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