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書迷正在閱讀:刑偵檔案、作惡(1V2)、燦爛的小多rou、小嬌軟、他的小嬌嬌、許你十個愿望(骨科合集)、九淺一深(校園H 1V1 SC)、我的男友是AV男優(H)、渣男他不愛我了(1v1)、如果這都不算愛
刺耳的一聲響。 燕臨那一張已褪去了所有少年時青澀的臉龐,帶了幾分混沌的醉意,一雙眼卻比往日都要明亮,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時最春風得意的時候。 他向她笑:“寧寧,別怕……” 而她卻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一點一點朝著后方退去。 可坤寧宮本來也不大,更何況是這小小的寢殿? 他一步步逼近,終于還是將她擒住。 那醇烈的酒味立刻逼近了她,籠罩了她的口鼻,如同囚牢一般將她困鎖,侵占,浸染…… 恍惚之中,有誰的手指從她臉頰撫過。 那冰冷的觸感像是帶著鱗片的蛇一般,激得她毛骨悚然。 歪在貴妃榻上淺眠的姜雪寧帶著夢中的余悸睜開眼時,只看見一道背光的身影坐在自己的榻前,少年的輪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即便是被冷雨沾濕,那身上帶著的淺淺酒氣隱隱約約,卻縈繞不絕。 這一刻她瞳孔劇縮。 完全是下意識地往后一退。 下一刻才辨認清楚,眼前少年的輪廓尚未有風霜雕琢的痕跡,也沒有邊關苦寒壓抑的深沉,盡管似乎有些少見的沉默,可并不是上一世那個燕臨。 燕臨是半刻之前到的。 窗外的雨還沒有小。 他進了層霄樓之后才看到她歪在貴妃榻上睡覺,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埋在薄薄的絨毯里,越發嬌俏可愛,在這樣特殊的時候,更叫他覺得心疼。 該是等了許久吧? 燕臨只道自己剛從外面進來,手指太涼,望著她輕聲道:“嚇著你了?” 姜雪寧眨了眨眼:“你喝酒了?” 燕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滿身的酒氣,這一念間又被帶回了在府中與父親說話的時候,沉默半晌,才垂眸道:“先才陪父親談了些事,喝了幾杯?!?/br> 周寅之已得了千戶之位,又是風雨前夕,他和勇毅侯能談些什么呢? 姜雪寧能猜個大概。 她今日本是想找燕臨說個清楚的,可此時此刻看著他,卻不知為什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房間里沒有旁人。 丫鬟都退了出去。 一時安靜極了。 燕臨的心緒卻在不斷地翻涌,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岸邊的一塊礁石,浪頭一個接著一個地打過來,可他無法躲避,只能立在原地,承受著,忍耐著。 如果沒有今夜,如果沒有周寅之,如果沒有先前與父親的相談,或恐直到將來某一日面臨抄家滅族、萬劫不復之境以前,他都不會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還記得重陽燈會那一天晚上。 寧寧轉過頭來問他:“燕臨,你總是這般寵著我,護著我,可有沒有想過。若某一日,我沒有了你,會是什么樣,又該怎么辦?” 他是勇毅侯府的世子,家里寵著,皇上喜愛,文武都不差,甚至比起京中斗雞走狗安心享受父輩余蔭的那些紈绔子弟而言,他已經隨著父親走過了很多的地方,也見過了許多的疾苦,自問既有不下他們的遠見卓識,也有承繼自父輩的雄心壯志。 什么艱難困苦,從來不在他眼底。 所以他覺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都是不會改變的。就像他曾對沈玠說的一般,“我寵出來,自有我來娶”。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有些東西生來擁有,卻未必會長久。 他寵著她。 他護著她。 他壓抑不住那一顆雀躍的心,在人前便表露出對她的特殊,巴不得叫全京城都知道,姜雪寧會是他未來的妻子。 可卻忘了,世事變幻,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到如今,只恨自己考慮不夠周全,處事還太莽撞。 燕臨不敢去想—— 她這樣的嬌氣,若沒了自己,要如何去應對府里的刁難?她本不必入宮伴讀,卻被他送了進去,將來又要怎樣面對那步步的險惡?人人都知道她與他青梅竹馬,關系匪淺,若變故陡生,婚事不成,她又將如何自處? 一時是大局傾覆,山雨欲來的壓抑,一時是對自己懵懂稚嫩不夠成熟的悔恨,更夾雜著對這個被他捧在手心里數年的少女的心疼,燕臨只覺得喉嚨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很艱難很艱難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 沙啞的嗓音有些顫抖:“寧寧……” 在少年有力的手臂將她擁住的瞬間,姜雪寧的身體是僵硬而緊繃的:“燕臨——” 他的面龐埋在她頸窩,有竭力想要壓住的顫抖,祈求一般道:“不要說話,寧寧,不要說話,對我仁慈一點。不要說話……” 這一刻,少年的姿態有少見的軟弱。 像是怕她說出什么來。 姜雪寧只感覺到有什么格外沉重的東西壓在了他的身上,再看窗外是一片的漆黑,只有這雅間里還投射出些微的亮光。 心便漸漸軟了。 她緊繃的身體慢慢地放松下來,終于緩緩伸出手去,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告訴他:“沒事的,會沒事的?!?/br> 燕臨是猜著她今日約他要說什么了嗎 ? 姜雪寧也不清楚。 她只是在這靜寂深沉的雨夜,想起了自己的自私和卑鄙—— 在內宅之中,她數來數去也沒什么能用的人,且勇毅侯府的事情即便沒有周寅之,也還會有別人。既然如此,用了周寅之總比不用好,好歹知道根底,還能為勇毅侯府通風報信,讓燕氏一族有個準備。 至于她如何知道勇毅侯府會出事的問題,卻并不需要擔心。 周寅之是個心機深沉的“聰明人”,會猜測她是從父親或者其他權貴那里知道的消息,因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燕臨年歲雖然不大,對官場中的一些事情卻也深諳,即便知道她早知侯府會出事,也只會以為她是從周寅之處得知,然后才讓周寅之來說這件事。 聰明人都不喜歡明著說話。 更何況這并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他們自己會構建出最合理的情況來解釋,如此,自己便藏了起來。 她的聲音輕軟和緩,莫名有一種令人安定的力量。 燕臨聽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久,他才把她放開,眼底有些濡濕,偏笑一聲:“等了我很久吧?都怪我,竟忘了提前叫人來知會你一聲。我來時只盼著,到了層霄樓,最好你已經走了,好叫我心里的愧疚少些??傻搅诉@里,見你還等著,愧疚之外,心里竟是壓不住的歡喜。寧寧,我這人可好笑吧?” 姜雪寧望著他,不知道說什么。 燕臨卻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了一樣東西,拉了她的手,便往她纖細的手腕上系,只道:“來的路上瞧見有賣花的婆婆在屋檐下避雨,我看見這些花,也不知為什么,覺得和你很像。于是想,如果你在的話,我來遲了這么久,該有個東西給你賠罪。收了我的花,可就不許再生我氣呀?!?/br> 少年的聲音似春風般溫和。 他系在姜雪寧手腕上的,竟是一串雪白的茉莉,一朵朵柔軟盛放的花被一根細細的線穿了起來,只綴了兩片油綠的葉片做裝點,系好之后便像是兩塊碧玉般垂在她的手腕下。 冷寂的雨夜,忽然暗香氤氳。 那是一股極其清新的,沁人心脾的香息。 少有人知道,茉莉本能開三季。 只是一定要照料得很好。 深秋初冬的茉莉就更為罕見了,與少年的心意一般,彌足珍貴。 姜雪寧突然有些恨起自己來。 燕臨見她沉默,只捧起她的臉來端詳,道:“難不成還真要生氣?” 姜雪寧搖了搖頭。 天已實在太晚了。 燕臨雖貪戀于她在一起的時間,可也不敢讓她回去太晚,更恐如今多事之秋,再壞她名節,便要送她回去。 兩人相攜從層霄樓下來。 燕臨撐著傘,扶她上馬車。 這時,姜雪寧才站在傘下,抬頭望著他,濃長的眼睫在陰影里隱約地顫動,輕聲道:“燕臨,以后不要喝酒,好不好?我害怕?!?/br> 不要喝酒? 燕臨不明所以,想說壯志男兒有幾個不飲酒?可一垂眸觸到的卻是她柔軟后面藏了幾分脆弱的眼神,也不知為什么心底仿佛也有某個地方被扎得一痛,于是遷就而寵溺地笑起來,承諾她:“好?!?/br> 第42章 尤芳吟的改變 這一天, 姜雪寧很晚才回到府里。 洗漱過后躺到已經鋪好的床上,已經是深夜。 燕臨系在她手腕上的那一條茉莉手串被她小心地解了下來,輕輕地擺在了妝奩上, 幽幽的清香傳到她枕邊, 變得極淺極淡,卻一直沁入沉沉的夢里。 只是次日一早起來,妝奩上那串茉莉都敗了。 原本飽滿的花瓣耷拉下去,像是失去了生機與水分一般, 呈現出一種萎靡的姿態。 冬日的茉莉,固然稀罕且好看,可終究算不上是綻放的最好時候。 姜雪寧站在妝鏡前垂眸看著它許久。 然后將它撿起來, 放進了一只藏香的小匣子, 擱在案頭。 宮里只給了兩天的時間,讓這批入選的伴讀回家探望父母, 與家人道別,順便再做好入宮常住的準備,時間實在算不上充足, 今天傍晚就要重新入宮。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在幫姜雪寧收拾東西。 她自己倒不需要怎么忙碌, 只坐在外面廊下發呆,思考起如今的局勢和自己的處境。 原本不打算入宮,結果遇著一幫“神隊友”, 活生生把自己弄進了宮選為了伴讀。姜府的門第在京中固然算不上是低, 可比起別的世家大族則遠遠不如,上一世她入宮最大的依仗其實就是燕臨。 可不久后勇毅侯府就出事了。 她那時本就不合群,性情方面也與別的伴讀玩不到一起, 又因勇毅侯府出事,宮中不乏有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之人, 所以后來有一陣很吃了一番苦頭。 還好更后來她搭上了沈玠。